金大贤哈哈一笑,道:“孙兄怎么忽然间对兄弟好起来了?
孙大掌柜不理金大贤的讥讽,高声说道:“告诉厨下,替我做一桌上好的酒席,开了酒窖,拿我四瓶桂花酿来。”
不多时酒菜齐上。孙大掌柜身躯不能挣动,双手还可以伸展自如,打开瓶塞,替四人斟上美酒,自己先行干了一杯。
金大贤哈哈一笑,道:“孙兄看开了,这样好待兄弟,实叫兄弟受宠若惊。”
言罢,举杯一饮而尽。
孙大掌柜冷冷说道:“如若那万事通已然被害,兄弟固是不能活,金兄也是活不长久。”
金大贤怔了一怔,拿过一瓶桂花酿,张开嘴巴,一口气把一瓶酒喝个点滴不剩。杨凤吟和慕容云笙却坐在一侧,冷眼旁观,酒不沾唇,菜不上口。
时光匆匆,不觉间,已是初更过后时分。
杨凤吟望望那烧残的火烛,缓缓说道:“唉!两位的时间,不太久了,现在已经是初更过后,三更转眼即届。”
孙大掌柜轻轻咳了一声,道:“还有半个更次,在下想来,总该有点消息才成。”
谈话之间,瞥见那飞去的白鸽,重又飞回室中。
金大紧急急从白鸽翅下,取出金筒打开白笺一眼看去,只见上面写道:“三更时分,城南乱葬岗下,交换人质。”
下面署名神雕使者。
金大贤啊了一声,道:“神雕使者,也到了江州!”
杨凤吟望了那白笺一眼,道:“神雕使者是什么人?”
金大贤道:“本门四大使者之一。”
杨凤吟道:“为何要称神雕?”
金大贤道:“他跨雕飞行,一日间来去千里,故号神雕使者。”
杨凤吟道:“原来如此。”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金大贤,你把身份写的很清楚吗?”
金大贤道:“没有,在下信中只约略提到姑娘。”
杨凤吟道:“那很好,你可知道那乱葬岗吗?”
孙大掌柜急急接道:“在下知晓。”
杨凤吟道:“你也想去瞧瞧是吗?”
孙大掌柜道:“在下为姑娘带路,”杨凤吟道:“那很好,不过,我有一点困惑之处,想不明白。”
孙大掌柜道:“什么事?”
杨凤吟道:“到了那乱葬岗中。你们究竟要帮哪一个,帮我呢,还是帮神雕使者?”
这两句话只问得金大贤和那孙掌柜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杨凤吟淡淡一笑,道:“你们很为难,是吗?”
金大贤道:“正是如此。不知姑娘有什么高见指教?”
杨凤吟道:“你们害怕那神雕使者。不敢背叛他,定然有原因。我想最重要的是,怕他取你们之命,我如比他的手段再毒辣一些,你们就自然怕我不怕他了。”
金大贤和孙大掌柜相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语。这时两人才感觉到遇上了大智若愚的厉害人物。
只见杨凤吟右手轻轻一弹,那金大贤和孙大掌柜似是突然被人扎了一下,身子微微一颤。
慕容云笙暗道:不知她要用什么方法控制两人,难道是用隔空打穴一种手法。
但闻金大贤道:“姑娘在我们身上,下了什么毒手.不知可否说明?”
敢情两个身受暗算的人,也不明自。
杨凤吟道:“让你们知道也好。”
说话之间,右手轻轻一弹,一枚细如牛毛的钢,跌落在一个白瓷盘中。
烛火下看的十分明白。
金大贤探头瞧了一阵,道:“一枚小针。”
杨凤吟道:“不错,一枚小针,照你们的功力而论,这一枚小针,自是不足致两位之命,不过如是刺入了两个行血经脉之中,那就大大的不同了。”
语声一顿,接道:“这小针刺入肌肤之后,随着行血运转,十二个时辰之后,这枚小针就随行血刺在心赃之上,除下针之人外,很少人能够算得出他每个时刻行经的地方。”
这等制人生命的方法,真是罕闻罕见,听得金大贤头上直冒冷汗。
杨凤吟轻轻一掌,拍在孙掌柜前胸之上,玉指同时在他前胸上弹动一阵。
孙掌柜感到前胸之中,似乎有一股热流四下奔散。
他想到可能是杨凤吟解除他前胸凝结的伤势,但仍是端坐不敢乱动。
原来,他自被杨凤吟点伤内赃之后,吃足苦头,稍一挣动,内腑痛如刀搅,是以不敢再轻易挣动。
但闻杨凤吟笑道:“孙大掌柜,你可以行动了。”
孙大掌柜活动了一下双臂,果然胸前痛苦已失。不禁长长吁一口气。
杨凤吟道:“记着,两位身上经脉行血之中,已然各有着一枚钢针在运行,在正常情形下,需要十二个时辰,那钢针才可以随行血刺入心脏,但如两位奔行赶路,运气动手,那行血自然加速,那钢针行速,也随着增加,那就缩短了钢针刺中心赃的时间。”
语声一顿,望望天色,接道:“现在时光已经不早了,咱们也该动身啦!”
孙大掌柜道:“在下还有一事请教姑娘。”
杨凤吟道:“什么事?”
孙大掌柜道:“在那钢针还未刺入心脏之前。我等是否可以和人动手?”
杨凤吟道:“可以,而且是全无妨碍。”
孙大掌柜起身说道:“在下带路。”
大步向外行去。
金大贤、杨凤吟、慕容云笙鱼贯相随身后,向前奔去。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逼使陷在暗中的强敌现身,本是件大难之事,但这位杨姑娘,却是轻轻易易的逼使那幕后人现出身来,看她进行步骤,似是早已成竹在胸。
几人奔行的速度,愈来愈快,不过一刻工夫,已到了一片杂林环绕,乱坟突起的阴森墓地中。
孙大掌柜停下脚步,道:“到了,这就是乱葬岗。”
杨凤吟缓步假到慕容云笙身侧,低声说道:“这地方好阴森,我心中有些害怕。”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你智计百出,武功绝伦,怎么会害怕呢?
心中念动,口中却未揭穿。
回目望去,只见杨凤吟瞪着一对大眼睛,也正向他望来,柔声说道:“问问那神雕使者在何处?”
慕容云笙轻轻咳了一声,道:“孙大掌柜,那神雕使者到了吗?”
孙大掌柜道:“他骑雕飞行,应该比咱们快速,只怕早已在等候了。咱们到存棺茅舍中瞧瞧去吧!”
举步越过那耸起的青冢,直向乱坟之中行去。
杨凤吟道:“何谓存棺茅舍?”
孙大掌柜心中骂道:孤陋寡闻。
口中却说道:“这乱葬岗中,大都是埋葬的无主体,和那些无依无靠之人,常常是有无棺,芦席卷埋。后来,有些行善之人,在这乱葬岗中,建了一座存棺茅舍,而且捐献十口棺木,存于茅舍之中,凡是无人认领的体,就用那茅舍中存棺葬埋,日后捐棺之人,日渐增加,棺木就放在存棺茅舍之中。”
杨凤吟道:“原来如此。”
谈话之间,已行到一座竹篱环绕的宅院前。
慕容云笙目光转动,只见那茅舍乃是一座三合院,竹篱之内长满了青草,不过深不及膝,和他处草深及人的情形,大不相同,显然,在那竹篱之中的野草,常常有人修剪。
只见孙大掌柜伸手一推,篱门呀然而开。
杨凤吟缓缓说道:“那神雕使者,还没有来吗?”
但闻那茅舍正厅之中,有人应道:“候驾多时,姑娘请房中一会。”
正厅关闭的木门呀然而开,火光一闪,正厅中燃起了一支火烛。
杨凤吟低声说道:“有劳孙大掌柜带路。”
那孙大掌柜回头望了金大贤一眼,金大贤却转脸他顾。
孙大掌柜无可奈何,只好举步向前行去。
杨凤吟和慕容云笙并肩而进,金大贤走在最后。
大厅中分摆着一十二具棺材,但仍旧留有一部分空地。
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烛,端放在一具红漆棺木之上。
一张木椅,背门而放,上面端坐着一个人,只因那人是背门而坐,无法看清楚他的面貌。烛火下只看到一角白衣,只见那孙大掌柜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道:“见过使者。”
一个冷峻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既然无抗拒之能,为何不自绝而死?”
孙大掌柜道:“属下要留性命,敬候使者遣差。”
那冷漠的声音接道:“现在你已经无事可办,可以死啦,”慕容云笙怔了一怔,暗道:
一个人对待属下,尚未证明他确有叛意时,就这般冷酷,这统治的手段,未免是太过残酷了,只听那孙大掌柜轻轻叹息一声,道:属下不用自绝,在一定时间之内,就会自行死亡了。”
只见那人忽的一转,连人带椅子一齐转了过来。
慕容云笙凝目望去,只见那人一身白衣。脸色苍白的不见一点血色,头戴白色狐皮帽,护面用的白皮面罩,也高高卷在帽顶上。
那一身白色的衣服,也是羊皮制成,加上他瘦小的身子,看上去就像长了一身白毛的猴子。
只见他口齿启动,冷冷地说道:“你受了别人的暗算?”
孙大掌柜道:“不错,而且是非死不可的暗算,所以,属下尽量保存下性命,来见使者,说明内情,再死不迟。”
神雕使者微微颔首,目光转到那金大贤的脸上。道:“你呢?
为什么还要安偷生?”
金大贤道:“要在下冒充那万事通时,已经事先说明,万一事情有变,咎不在我。”
神雕使者缓缓说道:“什么人答应了你?”
金大贤道:“金轮堂主亲口答允在下。”
神雕使者冷冷说道:“那金轮堂主适才曾和本使者相见,怎的未曾提起此事?”
金大贤道:“如若那金轮堂主未对在下说过此事,在下怎敢妄想以那万事通的性命,交换在下之命呢?”
神雕使者道:“你如说一句虚言,有得你苦头好吃。”
金大贤道:“在下说的句句实言。”
杨凤吟一直冷冷的站在一侧,默不作声,似是想从几人对话之中,听出一点内情来。
神雕使者目光投注到杨凤吟的脸上,道:“你就是飘花门中的杨姑娘?”
杨凤吟点点头,道:“不错啊!你穿的这身衣服很好玩。”
神雕使者冷笑一声,道:“什么好玩?”
杨凤吟道:“叫人无法分辨你是人呢,还是猴子。”
神雕使者冷笑一声,道:“你说话这般无礼,想是活的不耐烦了。”
杨凤吟淡淡一笑,道:“此刻,还不一定咱们哪个要死,你先别把话说的太满了。”
神雕使者缓缓站起身子,道:“姑娘先接我一招试试!”
杨凤吟微笑道:“好!”
神雕使者缓缓向前行了两步,举起右掌,缓缓劈出。
那掌势来的全无力道,而且又缓慢异常。
但那神雕使者双目中,却闪动着一种冷电一般的神光,凝注杨凤吟的脸上。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只看几人对这神雕使者的畏惧,就不难推想此人定有着过人的武功,但这等动手相搏的情形,却是见所未见。
只见杨凤吟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也缓缓推出,慢慢向那神雕使者掌上迎去。
双方的掌势缓绫的接触在一起。
这两大高手癖斗,竟然如童子相戏一般,双掌缓缓触在一起。
金大贤、孙大掌柜和慕容云笙,全都凝神注目,看两人掌势上有何变化。
起初之时,还瞧不出有何特异之处,过了一刻工夫之后。突见那神雕使者顶门之上,出现了汗水,片刻间大汗滚滚而下。
又过了一阵工夫,神雕使者那白毛的皮衣之上,开始波动,有如石块抛入水中之后,汤起的涟滴。
突然间,神雕使者向后连退两步,一交跌坐在地上。
杨凤吟轻轻喘了两口气,道:“那万事通现在何处?”
神雕使者望望右首一具棺材,道:“在那具棺木中。”
杨凤吟左手一抬,拔出了慕容云笙背上长剑,道:“有劳孙大掌柜,打开棺木瞧瞧。”
孙大掌柜望了神雕使者一眼,缓步行到棺木之前,打开棺盖,抱出了一个人来。
慕容云笙凝目望去,只见那人衣着、形貌,果然和金大贤改扮的完全一样,不禁暗道:
这金大贤易容之木,果然高明。
只听汤凤吟道:“金大贤,万事通如是死了,第一个你偿命,第二个是孙大掌柜,第三个是神雕使者,此外还有九十七人,我说到就能做到,一个也不能少。”
神雕使者道:“他没有死,只是被点了穴道。”
杨凤吟道:“拍活他的穴道,我要问问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神雕使者低声说道:“金大贤,解开他的穴道。”
金大贤缓步行了过去,挥手一掌,拍在那万事通的背心之上。
神雕使者冷冷说道:“我点了他四处,你慢慢推拿,他才会清醒过来。”
金大贤应了一声,慢慢在万事通身上推拿起来。
杨凤吟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冷冷说道:“神雕使者,这棺木中埋伏的人,可以出来了,时间太久啦,要是把他们闷死了,那时如何是好?”
神雕使者脸色一变,道:“姑娘瞧出来了?”
杨凤吟淡淡一笑,道:“没有啊!我只不过唬你一下罢了,想不到你这人如此老实。”
神雕使者道:“姑娘当真是高明的很。”
杨凤吟道:“有一件事,只怕是使者忘怀了。”
神雕使者道:“什么事?”
杨凤吟道:“棺中伏兵尽出,未必能够杀我,但你神雕使者,却要先死在我的手下。”
神雕使者一皱眉头,道:“不错,在下败你在姑娘手中,伏兵尽出也是未必能够胜你。”
只听万事通长长吁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子。
杨凤吟微微一笑,道:“万事通,你好吗?”
只见万事通茫然四顾了一眼,道:“你是对老夫说话吗?”
杨凤吟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万事通摇摇头道:“老夫记不得了。”
杨凤吟突然一扬右手,寒芒一闪,响起了一声惨叫,那孙大掌柜项上人头,突然滚落地上,血喷三,体栽倒。
只见那闪动的寒光,在室中打了一个转,重又飞回杨凤吟的身前。
杨凤吟右手一抬;,那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