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做犯法的事,真金不怕火,到时候,总会有一个水落石出。”
万寿山叹口气,道:“好吧!走就走一趟。”
苏桐一挥手,随行三人,哗啦啦抖出锁人的铁链子。
万寿山道:“怎么,还要锁人?”
苏桐道:“这是例行公事,万总镖头,请包涵一些。”
连同林成方,四个人都加上了锁,带入了开封府衙。
知府大人没有升堂,四个人被送入了签押房中。
一个手执竹笔的文案师爷,高踞案首,两侧,也排列着八个挂刀衙役。
苏桐屈一膝,抱拳说道:“禀告,宝通镖局,一千人犯,首从四人,一齐带到。”
这位文案师爷,大约有五十左右年纪,抬头打量了万寿山等四人一眼,道:“万寿山。”
万寿山跪在青砖铺地的签押堂上,心中那份窝囊,简直是不用提了,人到了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只好硬着头皮应道:“草民在。”
文案师爷皱皱眉头,道:“万寿山,看你一表人材,不像刁恶之徒,怎的会作出这等事来?”
万寿山道:“草民保镖为生,奉公守法……”
文案师爷一折惊堂木,冷冷接道:“满口胡言。”
万寿山呆了一呆,道:“大人,草民犯了何罪?”
文案师爷道:“抬上来。”
两个衙役,抬上了一个木箱,铁索交土封,正是钱如翼托保的那只木箱。
指指那座木箱,文案师爷,缓缓说道:“这可是你们镖局子保来的木箱?”
万寿山心中已明白毛病出在了木箱上,但铁证如山,不容否认,只好点点头,道:
“不错,正是草民受托保来开封这物。”
文案师爷回顾了苏桐一眼,道:“苏班头,你们开过木箱?”
苏桐道:“这木箱加有封条,小的未敢妄启,”
周师爷道:“好!万寿山,你仔细瞧瞧,这是不是你们的那只木箱?”
万寿山瞧了一阵,道:“不错。”
周师爷直:“你这木箱中放的什么?”
万寿山道:“草民不知,如意斋钱东主托草民把木箱运来开封府,交给一个新寡不久的妇人……”
周师爷接道,“好玄虚的说词,照你们镖行规矩,货物必须当面点清,这一点,我知道。”
万寿山道,“回大人的话,这木箱的封条,低色已黄,铁索生锈,年月甚久,那位钱东主再三的央求,既是启封不便,草民就答应了他……”
周师爷冷笑一声,接道:“万寿山,满口胡说八道,这木如是人头尸体,你也不瞧瞧吗?”
第二回 冤入大牢
万寿山道:“这个,这个……”
周师爷又拍惊堂木,道:“苏班头,打开木箱。”
苏桐应了一声,打开木箱。
万寿山,林成方等,也急于瞧瞧这木箱中究竟放的什么?称转头去看。
只见木箱中,锦缎环绕,似是放着极为名贵之物。
取出了四面锦缎,又有个精致的木箱。
箱上加锁。
苏桐道:“禀师爷,大箱中一个小木箱,箱上加锁。”
周师爷道:“打开它。”
苏桐应声击落铜锁,打开箱盖。
只见金光耀目。
“木箱上一个木盘上放满了黄金。”
周师爷皱眉道:“苏桐,点点看,有多少黄金。”
苏桐道:“是十两的锭子,共有二十锭,合计黄金二百两。”
周师爷道:“取开箱上木盘,箱盘既置黄金,想来,糖中定是珠定了。”
苏桐依言取下了木盘。
一股怪异的味道,真冲入鼻。
凝目望去,只见木箱中满置白色的石灰,中间放一颗大头。
人头似是早已经过药水泡过,面目五官,都还能保持着原样不变。
周师爷脸色大变,一掌拍在木案上,道:“这是谁的头?”
万寿山乍见箱中人头时,也着实吃了一惊,但他立刻了解到,这是人预谋陷害了,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当下应道:“回大人话,小人已禀明在先,箱中之物,受如意斋钱东主所托,运来开封,转交一位王夫人,箱中放置何物,草民确然不知。”
周师爷笑一笑,道:“老夫掌理刑案,已历二十年,遇上过不少泼蛮刁民,你保镖为业,岂有不知行规之理,大箱中另藏小箱,四周围以锦缎衣物,设计无一不周,本案如是销有马虎之心,就被你轻易逃过了,如今罪证明确,竟还狡辩。”
万寿山已完全冷静了下来,缓缓说道:“大人这人头何来,草民又为何要杀他?尸体何在,凶刀何处?草民保镖为业,杀人装箱,又亲自押送来此?草民既非疯子,怎会做出此等事情。”
周师爷嗯了一声,道:“好一张利口,本爷若非入主堂事,见识广博,真还要被你问住了……”
话声一顿,接道:“人头何来?正是本案追究之事,你为何杀了他,运头进入开封府,这其间必有隐情,三木无情,官法如炉,正堂开审之日,不怕你不从实招供,尸体、凶刀,亦可追出下落。”
万寿山道:“你准备要严刑逼体,屈打成招?”
周师爷道:“铁证如山,人头未腐,你还有什么冤屈可言,来人哪!一号大枷,收入死牢,严加看管。”
万寿山霍然站起身子,似是要动手反抗,但章明却急急说道:“总座,不忍一时之气,必将造成大憾大恨,真金不怕火,咱们有很多的道理,还望总座忍耐一二?”
轻轻吁一口气,万寿山又跪了下去。
就这样,万寿山,章明,林成方,和一个镖伙计,被上面锁大枷,关入了死牢之中。
那是青石砌成的牢房,厚过二尺,紧硬如铁,专以对付江洋大盗的牢房。
万寿山独囚一室,林成方,章明,和那趟子手,合囚于一房之中。
牢房不太大,但囚了三个人,还有转动的余地。
林成方和章明,扛着百斤大铁枷,还不觉得怎样,但那个趟子手,虽正值年富力壮,但时间稍久一些,就觉得随不了。
他斜靠在墙壁上,借墙壁之力,分担一些铁枷的重量。
林成方站起身子,行到门前,伸手摸摸那鸡蛋粗细的栅门,笑道:“这是精铁所造……”
章明接道:“没有逃走的可能,这是专门用来囚禁江湖人的死牢,进牢时,在下已经留心瞧了一下,除了这道铁栅门外,离开牢狱,还要经过两组铁栅,两道守卫的狱卒。”
林成方道:“章师父,你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目下咱们应该如何?”
章明道:“看佯子,他们是有意的安排,不过,铁箱子中搜出了一颗人头,和二百两黄金,实叫人有口难辩。”
林成方道:“章师父,如若这是人安排好的陷阱,咱们无罪开释的机会,就全无可能了。”
章明道:“是!”
林成方苦笑一下,道:“咱们是守法的良民,而且,本身无罪,但这等情况,却叫人想守法,也有些过不下去了。”
章明怔道:“林兄,就算咱们不想守法,又能如何?这等铁门石壁,绝非咱们力量所能够破去。”
林成方吁了一口气,道:“章师父,如若咱们要走,总有法子可想,问题是,在下不愿把事情弄得太复杂,咱们本是捉贼子的,现在,反被押了起来。”
章明道:“事情发展至此,似乎是再无怀疑,咱们是中了圈套,在下还有一点想不明白。”
林成方道:“哪一点想不明白?”
章明道:“开封府是大衙门,难道这些人和开封府也有勾结?”
林成方道:“其实,用不着和开封府有什么勾结,只要和捕快套好交情,就可以把事情办妥当了。”
章明道:“对!只要能使苏班头相信这件事,事情就成了。”
林成方道:“那位周师爷,是否也被头通了,还很难说,目下的情形是,咱们一切都被蒙在鼓里,外面发生些什么事,咱们完全不知道,连应变的主意,也无法想了。”
章明沉吟了一阵,找一个狱卒来问问如何?”
林成方道:“他会说吗?”
章明道:“试试看吧!这是大牢禁地,只怕此中狱卒,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提高了声音,叫道:“哪一位兄台当值?”
一个挂着腰刀,黑衫黑裤的彪形大汉,缓步行了过来,直到栅门前面,冷冷说道:
“朋友,这地方是囚要犯的死牢,不是客栈、饭庄,你这般大呼小叫的,诚心给我过不去吗?”
章明道:“兄台贵姓啊?”
黑衣大汉道:“喝!你可是十里河的地保,管的宽啊,我姓件么,也是你问的吗?”
章明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台,人都有个急难,这一次,咱们是受人陷害……”
黑衣大汉一皱眉头,接道:“这不是说理的地方,你有理,到公堂上对知府大人说去,咱们这地方,只管囚人,你就是天王老子。进了这座牢房,也要守这里的规矩。”
章明轻轻咳了一声,左手伸出铁栅,送出来一锭银子,道:“兄台,我们落难于些,还望兄台能赐照顾,这点小意思,聊表敬意,大家都是场面上人,兄台只管放心,俺们多受一分好处,必多有一分报答。”
黑衣大汉目光一转,看章明手中,握的一锭银子,大约有十两左右。
他也知道,这些人,都是镖局子中的镖师,虽然身负百斤大枷,仍然能在袋中取出银子,并非奇事。
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黑衫人沉吟了一阵,仍然伸出手去,取过银子。
章明轻轻吁一口气,道:“兄台,咱们这档子,麻烦,是遭人陷害,我想,府台大人只要一问堂,很可能就会无罪开释。”
黑衣人笑一笑道:“但愿诸位有这么一份好运气。”
章明轻轻吁一口气,道:“兄台,咱们有一位伙计,底子差一点,这百斤大枷,不胜负荷,能不能换一个小一号的枷……”
黑衣人摇摇头,接道:“这个在下就不能作主了,你要他靠在墙壁上,减轻一点负担。”
章明叹息一声,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敢勉强兄台,不过……”
黑衣人轻咳了一声,接道:“章镖头,苏班头特别交代过,对你们四位,要留心一些,所以,咱们能帮忙的地方不多……”
章明接道:“兄台,章某是江湖上走动的人,绝不会叫你兄台作难……”
黑衣人哦了一声道:“这就好谈了,章镖头有什么事,尽管请说好了,如是在下不能帮忙的,我就据实奉告。”
章明又从袖中摸出一片金叶子,隔着铁栅递了出去,道:“兄台,这个也请收下。”
这片叶子,足足有二两重,看那狱卒眉目间泛现笑意,伸手取过,藏入怀中,道:
“这就不好意思了。”
章明道:“不成敬意,章某人有一大能离开这里时,还要好好谢谢你兄台。”
黑衣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吴四,章镖头,有什么要兄弟效劳之处?只管吩咐。”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位狱卒的口气,已有了很大的转变。
章明轻紧吁一口气,道:“吴兄,请打听一下,究竟是什么人告我们,周师爷对此案的态度如何,是不是要打点一下?”
吴四沉吟了一阵,道:“兄弟听苏班头说过,好像告诸位的是一位王夫人。”
章明道:“吴兄,可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人吗?”
吴四道:“王夫人兄弟没有见过,是怎么一个人,也不清楚,不过,这件事,倒是透着一股邪气。”
章明道:“说的是啊!吴兄,咱们保这趟镖,也就是要交给那位王夫人的,想不到收镖的主人,却告了咱们一状。”
吴四笑一笑,道:“听说,你们保来开封的木箱中,有一颗人头,咳!人命关天,这也难怪周师爷把诸位收押。”
章明道:“咱们终日打雁,这一次,却叫雁啄了眼睛,栽在了妇人之手,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一次要全仗你吴兄了。”
吴四道:“言重,言重,在下只不过是一个狱卒,职卑权小,只怕帮不上大忙。”
章明道:“吴兄,别的也不敢麻烦,只望吴兄把事情打听一下,那位王夫人,是怎么一位人物,告我们又是什么罪名,咱们就感激不尽了。”
吴四道:“行……周师爷公事房里一位书僮,是我本家的侄子!我去替你们摸摸看,能够盘出多少底细,兄弟是不敢保证。”
章明道:“谢啦,谢啦,出了开封府的大牢,咱们兄弟得好好地喝一蛊。”
吴四笑一笑,转身而去。
目睹吴四去运,林成方才轻轻吁一口气,道:“章兄,咱们真的就这样挺着,等府台大人过堂吗?”
章明苦笑一下道:“林兄,除此之外,难道咱们还能越狱不成。”
林成方觉吟了一阵,道:“章师父,这座死牢虽然坚固,但在下相信,它也不易困住咱们,问题是,咱们该不该越狱出去,那会是一什么样的后果?”
章明道:“在下这双老眼,还不算太过昏花,我相信林少兄是位大人物,咱们那位新任的万总镖头,虽然名不见江湖,但也是一位大有来历的人……”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林兄,如果能够不越狱,还是不逃的好。”
林成方道:“这件事很严重吗?”
章明道:“严重的很,俗语说得好,民不和官斗,咱们如一逃狱,那就成了一个亡命天涯的局面……”
林成方道:“就凭公门中这几个捕快,未必就能对咱们构成威胁。”
章明道:“对!他们武功,未必能强过咱们,咱们可以拒抗十个捕快的追捕,但咱们无法抗拒千军万马的大队官兵,绘影缉拿,告示各府各县,天下虽大,但却难有立足之了,今生一世,都可能是个逃亡天涯的生活。”林成方道:“这样严重吗?”
章明道:“是!而且还要连累家人受罪。”
林成方道:“想不到,事情会如此的严重。”
章明道:“所以,能够不逃,最好别逃。”
林成方沉吟了一阵,道:“无论如何,咱们不能任人宰割,但逃狱的事,放在最后。”
章明道:“两天之内,我想那个吴四定会有消息传来。”
林成方道:“这么说来,咱们只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