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参见夫人。”一见着林燕染,铮铮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眼底闪过亮光,麻利地拜了下去。与她的恭敬不同,书房前的护卫都一脸好奇地看着林燕染,却也没有一个人给她见礼。
“紫衣,带铮铮回去歇着,脸都冻白了,请府里的大夫给她看看,别落下了病根。”在她腰间一扫,果然那个荷包不见了,林燕染转头吩咐紫衣,眼瞧着她嘴唇都冻得发青了,再接着冻下去,即使保住了小命,也会留下病根,以后的苦头少不了。
“是。”紫衣当然不会在这里和她唱反调,应了声之后,提起铮铮,轻松地退了下去。
有护卫见此张口欲言,立马有人捂住了他的嘴,随之书房的门开了,里面穆宣昭清朗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
正文 第95章 事发(九)
在她闭眼的这片刻,手上一暖,继而一紧,耳边响起穆宣昭的声音:“手这么冰,紫衣她们怎么侍候的?”
林燕染睁开眼睛,恰好对着一盏烛台,刺目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眼角一酸,竟流出了些泪水,好在只这么一瞬,她迅速眨了下眼睛,便掩下了这失态。
“冬天我的手一向如此,与紫衣无关。”林燕染听了出来他话里的恼意,诧异地看了过去。
“林夫人安好。”谢怀远坐在灯影暗处的方凳之上,林燕染进房间的时候,眼睛直视着前方,穆宣昭又迎了上去,挡在了他身前,所以,直道此时谢怀远起身施礼的时候,林燕染才看到了他。
“谢公子。”林燕染心头咯噔一声,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的福了身,却在刚刚蹲了半身的时候,被穆宣昭强行提起了身,显然他认为林燕染在面对谢怀远的时候,只行半礼便足够了。
谢怀远眼睛闪了闪,不着痕迹地移了眼神,看来传言不虚,穆将军真的将这林夫人放在了心里,脚下动了动,侧了侧身子,避开了那半礼。
穆宣昭见他识趣,眼神柔和了一些,将林燕染安置到了熏笼处,他就势坐在了旁边的直背交椅上,一身青色暗纹锦袍,冷冽逼人。
“阿染,你一直担心孩子,吃不下睡不着,今日我特意让谢怀远进府,告诉你孩子的情况,你也能安心。”穆宣昭的话像是一道惊雷震在她的耳边,这些天里,只要她提起林安谨,穆宣昭就会露出嫌恶的表情,而且毫不掩饰,他今天怎么会这么好心地告诉她林安谨的情况。
“林夫人,小公子在府里一切都好。”谢怀远笑着说,清俊的面容带着让人信服的笑容。17902444
“阿染,你看我没有骗你吧,谢府会好好照顾他的,若是你还不放心,我派几个人过去护着他,如何?”穆宣昭手指轻柔地将她一缕扫到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询问她的意见。
林燕染只觉心头一阵一阵发寒,在他幽深的眼瞳里看着自己小小的身影,一脸的苍白,她绞紧了手指,穆宣昭在逼她,在用林安谨逼她。他这是在告诉她,若是她再逆了他的意,不听从他的话,他也许不会伤她,但他会派人看守着林安谨,让她再见不了他。可是,凭什么?
“穆将军,谢府再好,也不如我这个亲娘,安谨还小,他离不开我。”林燕染扯着嘴角,尽量平和地说道。
“阿染,你这样不对,父母爱子女,要为他们考虑深远,而不是一味的溺爱。他留在谢府,有人照料,有师傅教导,长大了也能谋得一席之地,这才是对他好,你说是吗?”穆宣昭怕刺激她太过,又稍稍安抚:“况且,我也不是不让你见他,等你安定了下来,逢年过节的,自会让你们母子见面,毕竟血脉相连,斩也斩不断,我也不是那等冷血之人,而且我也不愿你恨我,阿染,这都是为你好。”
林燕染目光惨然地看着他,此时,她终于明白了穆宣昭的手段,先将她软禁起来,切断她和外界的一切联络,再用府里的富贵耀花她的眼,若是她就此软了骨头,那就最好,若是她没有,穆宣昭准备的这后手也便派上了用场,控制她的儿子林安谨。
她对林安谨的感情,穆宣昭一清二楚,他拿住了她最大的弱点,便能逼迫她做出任何的事情,他将她逼到了一个进退不得的局面。进,她不敢拿林安谨来赌,退,她不甘就此任凭穆宣昭摆布,这一刻,林燕染对穆宣昭动了多少情,现在就有多恨他。
“穆宣昭,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不欠你,安谨更不欠你。”林燕染声音发哽,她最恨人逼她,可现在穆宣昭就是在逼她,用他的权势将她的人生搅得一塌糊涂。1d7f6。
“阿染,我对你好,你看不到,我原想着和你慢慢磨,可世道败坏,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我不和你磨了。你不要委屈,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穆宣昭用帕子擦干她眼中的泪珠,看着她哭泣,他也不好受,可是,她太倔强了,他对她都那么容忍,甚至不惜弯了腰、让了步,她还要离开他,他怎么能答应。再说,他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楚王世子的地位虽说不上岌岌可危,可也不是那么的稳固,而且,今年风雪大,鞑子那边更是遭了暴风雪,牛羊冻死无数,鞑子没了吃的,不会老老实实的等死,他们只会红着眼杀向边关,到时候,边关百姓面对的就是一群饥饿交加的禽兽,温顺的百姓如何是他们的对手,那种惨烈的画面他只要闭上眼睛都能想象的出来,他不能坐视不理。
“穆宣昭,我恨你,你会后悔的。”林燕染颓然垂头,她手里的筹码全数用上,也比不上穆宣昭的一意孤行,她终于意识到她在穆宣昭面前的所有算计,不过是托庇于他的防水,她笃定了他不会对她下狠手。现在他不愿意放纵她了,他掐住了她的命门,她便只能任他宰割 谢怀远坐立不安,可怜他一向自诩歼商,最敬佩的便是陶朱公,那才是真正聪明绝顶的人物,帝王将相、人心利益,算得一清二楚,他自小长在商行里,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都是为着那利来利走。
他想的不差,也的确能利用人心贪欲将之耍弄的团团转,可终日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他现在恨不能有那飞天遁地之能,赶紧离开了这地方。
像是猜出他心中所想,穆宣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谢怀远一个激灵,打了个冷颤,腰间的红宝石腰带叮叮咚咚一阵响,这清脆的宝石撞击声,若是在其他的地方,那是相当的悦耳,还会引来无数人羡慕嫉妒的眼光,可在这个场合,在这静悄悄连呼吸声都嫌聒噪的地方,这阵声音不啻惊雷,眼瞧着林燕染看了过来,谢怀远都要悔死了,他这个自作聪明的笨蛋。
谢怀远不由正襟危坐,嘴角的笑也变得牵强,他真的很冤枉啊,他真的不愿意听到刚才的话,本来他今天到将军府,只是想着和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谈一谈合作的事宜,如果说刚进府的时候,他还有着那么一丝和这位将军谈判以效吕不韦传奇的“奇货可居”的念头。那么,在这位穆大将军拿出他们谢家的家谱时,他在愤怒中这丝意气就像遇到朝阳的晨雾般化为了一阵青烟,而后,又看到穆大将军将他们谢家商行在各处的分行调查的清清楚楚时,他便恐惧多过于愤怒了。
好在谢怀远早不是娇养的公子哥了,立马认了输,软了态度,毕竟在这世道,他们谢家手里纵使握着金山银山,也比不过穆大将军麾下的十万精兵。而且,他今天来是为了寻找一位值得信任的守护者,可不是惹上一位煞星仇家,再看穆大将军的神情,显然也不是厌了谢家,他才算舒了口气,规规矩矩的站好,不敢在搞小动作。
之后,穆大将军虽然一直冷冰冰的,但也没再刺激他,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甚至允诺了只要他谢家守规矩,在北方他便给谢家保障,好容易谈完了交易,签了字盖了印鉴,谢怀远以为大事搞定,可以回去安抚他受伤的小心灵,哪里想到,真正的“苦难”才刚刚来临。
穆大将军他不敢得罪,可不代表他能肆无忌惮地得罪这位林夫人啊,单从这位林夫人轻轻松松地拿出千步香的秘方,他就不敢小看她,况且她还和广平府那边有着联系,他是个商人,在这种混战的世道,当然不愿意得罪死了任何一方。当日破庙中,那种危险的境地,这位林夫人都能撑了下去,更何况当日他怕遇到狼群,在她跌下去的时候,没有坚持救她,怕是已经得罪了她。幸好,他救了她的儿子,以林夫人爱子之心,只会感念他的恩情,不会和他计较那些事,可是,如果她的儿子在他手上出了问题,那可就说不清了,他可不愿意面对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的疯狂报复。
“谢公子,小儿叨扰贵府了,当日之约,我一直谨记在心,不知谢公子尚记得否?”果然,谢怀远头大如斗,看着已经克制了情绪的林燕染,越发觉得不能得罪她,除了她本身的能力之外,她对穆大将军的影响他也不能小视,这世上英雄难过美人关,枕头风小小一吹,就能掀起大浪,她对付不了穆大将军,将怒火转移到他这儿可就坏大发了。
“林夫人息怒,谢家百年家业,谢家商行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信誉,谢家人言出必行,人在约在。”谢怀远拢在袖里的手,死死地掐着一个精致的香囊,上面绣工精湛的兰草,被他蹂的皱巴巴的。
“阿染,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你欠谢家的人情,我来补上。”穆宣昭就像没有听到她说恨他一样,神态反而更温和了一些,理所当然地要接手她和谢怀远的合约。
“谢公子,安谨是我在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他在我在,他若不好了,我为他报仇。”林燕染用力挥开穆宣昭的手,凄然而又坚决地对谢怀远说着。
穆宣昭想要再拉着她,林燕染回身一巴掌捶在他手臂上,白希的掌心红肿了起来,穆宣昭本人却没有感觉,不痛不痒,他眼眸闪了闪,怕她再伤着了自己,便住了脚,看着她跌跌撞撞地走向了谢怀远。
“林夫人,怀远以谢家百年声誉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谢怀远一声叹息,为自己鞠了一捧同情泪。
“如此多谢了,这个香包里面的香料是我配的,安谨熟悉这种香味,你拿回去给他,告诉他娘亲没有丢下他。”林燕染停了下来,解下了香囊递给了谢怀远,到了这种境地,她也不会一味地迁怒旁人,谢怀远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得罪穆宣昭。但从另一方面看,安谨在他府里,比在其他地方要好,她给了他千步香的秘方,他总会照顾安谨更精心,现在她做不了旁的,只能做这小小的努力。
谢怀远手指发颤,轻巧的香囊在他手心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又像是块烙铁般沉重,当着穆大将军的面,他们这般私相授受真的没有关系吗?尤其是穆大将军的脸都青了。
“我让你拿着你便拿着,难道你还等着他搜查吗?堂堂征北将军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情的!”林燕染语气嘲讽。
“没你的事情了,来人送客。”穆宣昭缓了面色,冲 谢怀远比他还要急迫,客字的音未落,他已经迈出了步子,急急地拱手施礼,而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将军府。
书房里此时之剩下了穆宣昭和林燕染,气氛更显压抑。
“阿染,相信我。”
林燕染冷哼一声,抬脚边走,她不愿意再待下去了,她不想再看到他,都软禁了她,将她的儿子扣在手心里当做了质子,还在她面前摆什么情深一片的面孔,他若是当真喜欢她,他就不会忍心伤害她,现在都这样逼她了,他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
“阿染,你若是为了广平府着想,就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之前是我刻意容忍他们,现在我的耐心耗尽了,若是他们不长眼,刀剑无眼,到时候不要后悔。”穆宣昭擒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边。日没间空之。
“穆宣昭你放开我。”林燕染不想和他争吵,更不愿意再面对他。
“放开你?阿染,在我从狼群里救了你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我不会再放开你了。你真的以为你能从我身边逃离吗,之前是我不计较,才由着你放肆,可那不代表着你能为所欲为。你对我下迷 药的事情我没有追究,连姓杨的那些人我也一并放了,你真的以为我是拿你们没有办法?你知道吗,所有敢来行刺我的人,他们的结局是什么,啊。”林燕染被他抱在怀里,他身上的热气蒸腾而上,陌生而熟悉的男子气息让她心头发酸、发堵,她不愿陷在这个牢笼里,剧烈地挣扎。
“阿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也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唯一的例外就是你。”她挣来挣去,两人又靠的极近,避免不了地蹭到了他的身上,燃起了他心中的火,也挑起了他身上的火。
穆宣昭低低一笑,如铁双臂稍稍一用力,就将林燕染抱离了地面,将她的双臂折到后面,另一条手臂揽在她的腰身上,她再也使不上力气了。
林燕染的斗篷早已在之前的挣扎中掉在了地上,此时身上只着一袭薄袄,她又用力不小,头发也乱了,脸颊红扑扑的,鼻间急促的喘着气,连带着胸脯颤动,哪怕隔着薄袄,这股力道也传到了穆宣昭身上。
穆宣昭低头看着她鬓斜钗乱,靥飞双颊,樱粉色的唇瓣委屈的上翘着,仿佛受到了蛊惑般,定定地看着,越看越热,索性抱着她快走了几步,坐在了一张紫檀软榻上,抽出扶着她腰身的手臂,托出了她的后脑勺,吻上了她的唇瓣。
真软,真香,穆宣昭低低轻叹一声,用力地吮住了这软香的唇瓣,细细地砸,慢慢地品,动作间充满了珍爱,喉间发出满足的呻 吟。
林燕染心头恍惚,继而大怒,偏身子被他用力箍住,连动都不能动一下,现在竟然被他强 吻,在两人刚刚剑拔弩张之后,穆宣昭竟做出这等事,她唇上痒痒麻麻一片,不由脸颊嫣红欲滴,怒中带羞。
手臂被折到了后面,她动不了,但是腰身上却一空,林燕染抬腿欲踹,结果膝盖顶着了裙子,只得颓然放下,而她这番挣扎,带动着腰肢扭动,以着眼下的姿势,她是活生生地在穆宣昭身上又放了一把火。
穆宣昭喘了一声,仰靠在软榻之上,松开她的后脑,手指寻到她腰间软肉,轻轻地掐了一把,林燕染乍然受惊,“啊”了一声,紧咬的牙齿不由自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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