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琛也好,陈顼也罢,韩阿蛮只有亏欠你们,此生此世,韩阿蛮的心早已给了陈茜,一颗心被他霸得满满的,再也无法容下其他任何人。
他仍在看著我,深深深深……
心中一下子激越起来,似野火在燎原!
俯身封住他的唇,勾缠住他的舌,将那铺天的火,渡给他!
急急的占有著他,看他在我身下既欢愉又带了些痛楚的呻吟著,那火不由越燃越炽……。
你我发丝相绕,你我颈项缠绵……。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多麽亲热,多麽接近……
……我们的身体纠缠,我们的灵魂相通……
……你深深爱著我,我牢牢恋著你……
亲爱的,亲爱的,你只有我,我只有你!
就让我们,一生相伴,一生相守!
就让我们的世界里,只有一个陈茜,只有一个阿蛮,相爱相依,永不分离!
……
蔚蓝的天空很澄澈,没有一朵浮云。处理完各项公务,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我卧于竹榻上,呆在花园中捧卷而览。
宝宝趴在我身上,和我一起悠闲的晒着太阳。暖烘烘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我虽无意溺于梦乡,但周公却频频向我招手啊(所以,非关我事,此乃周公的错)。
韩念琛大概是睡得太足,且好不容易在白天的时候有他爹来陪他玩,根本就舍不得睡,一双小手不停的动作,一会儿摸摸我的脸,一会儿又捶捶我的胸,不一会儿又拍拍我的肩……玩得是不亦乐乎。
左右是看不进书了,放下书卷,我索性跟宝宝玩闹,只是,上下眼皮却在不停的亲密接触着……
正在痛苦挣扎之间,却听见宝宝一声欢呼,〃茜爹爹!〃
一抬头,就看见那人气咻咻的走过来。今天出奇的没有理他素来疼爱的韩家宝宝,那人在我对面一坐,咬牙切齿,〃侯安都越来越不像话!不过就是平了一个留异,居然就开始居功自傲起来,成何体统?〃
身旁的宝宝扭动着小身子,伸长了手臂,执意要那人抱。唉,说来惭愧,在那人常常的利诱后,不待陈茜自己开口,死孩子就自动自觉的唤陈茜为〃爹〃,虽只是叫他为〃茜爹爹〃,但,还是叫了他为〃爹〃…。。
唉,韩念琛这死孩子,真不亏是我阿蛮的直系血亲,身上还真继承了阿蛮我爱钱的血啊。
我躺在竹榻上,也没起来,听了他这话,不由一笑,揶揄道,〃哪里是只平了一个留异?且不说他在先帝时期的赫赫战功,就算在本朝,他功劳可也不小啊。和某人联手,诛永定帝,灭衡阳王,退周人,平留异。。。。。。功劳,真的挺大的,你说,是不是?〃
那人老脸一红,飞身便扑过来,双掌气势汹汹的向我招呼过来。我一只手轻巧擒住他,看他在我怀里动弹不得,又气又恼的瞪着我,不由哈哈大笑,〃你都敢做了,还不许我说?〃
那人被我这话一堵,什么也说不出来。很快的,他眼珠一转,便可怜兮兮的说道,〃你在跟我算老帐你还在恼着我?〃
给了他一记爆粟,看他吃痛出声,我没好气的说道,〃谁跟你计较那些了?〃
〃你分明就是在帮侯安都说话嘛。〃
〃谁说的?〃
〃分明就是!〃
〃停停停!〃我头大的叫道,〃说吧说吧,他到底做了些什么,让我英明伟大的皇上如此气恼?〃
那人自袖中抽出几份奏折,甩给我,〃你自己看!〃随后脱去外袍,大剌剌的躺在竹榻上,自顾抱着宝宝就开始逗着玩。
我懒洋洋的拿起折子。
折子有好几份,有密折,也有奏折。
几份密折都是在奏称侯安都的种种不法之事。这些人哪,有妒忌侯安都的,也有上折子来探天嘉帝口风的,跳梁小丑而已,没什么好细思的。我微微一晒,放下密折,拿起了奏折。
那份奏折,却是御史李明秀所上。
开始,我还只是卧在榻上漫不经心的看着,越看越觉触目惊心,不由坐直了身子,认真阅览。
李明秀奏道:臣李明秀劾侯安都植党营私骄傲跋扈僭越犯上之诸事。折子中写道:侯安都不知约束部下,反而纵容其为非作歹,不守法纪。侯安都徇私枉法,他部下将帅,大都不遵守法令制度,有关部门要审问拘捕,那些违法之人就逃到侯安都家中躲避。官兵们根本不敢进去逮捕。。。。。。
李明秀为人,最是正直不阿。当年在举朝皆道韩子高可为后时,只有李明秀敢公然持反对意见。在朝野皆努力巴结新贵韩子高时,独李明秀敢指着韩子高的鼻子给其一顿臭骂。
这样的人会弹劾侯安都,自然不会是因想着侯安都功高震主,料着天嘉帝必会有鸟尽弓藏之事,故而先行弹劾,以为自己预留一步退路。
阅览完所有的折子,沉吟片刻,我问他,〃侯安都一事,你怎么看?〃
〃他居然敢干涉朝庭法令,〃心不在焉的抚着宝宝,陈茜阴郁的说道,〃他帮过我是他的功劳,我也给了他相应的赏赐,对于他骄横跋扈的种种事迹,我也忍了。。。。。。而如今,他竟敢干涉政令,蔑视王法。。。。。。我,容他不得!〃
的确,陈茜是容忍了侯安都不少。还记得去年上已日(注1)侯安都陪侍陈茜宴饮,酒酣耳热之际,于众目睽睽之下,他伸开两脚,一会儿两手握膝而坐,一会儿又身体倾侧,靠着东西--异常不敬!而且,身为臣子的侯安都还敢对天嘉帝说,〃现在和你当年作临川王时相比,怎么样?〃当时天嘉帝默然不作答。侯安都一再追问,天嘉帝方说道,〃我能登上帝位,虽是接受天命,也是仰仗明公的作用啊。〃
在宴饮结束后,侯安都又奏请天嘉帝,因其生日,他想顺便借用一下供设帷帐茶水饰物,要用车将妻妾们拉到御堂来进行宴乐。天嘉帝也答应了他。次日,那厮居然敢坐在皇帝的位置上,让众宾客坐于群臣的座位,举酒杯为他祝寿。。。。。。
确实,自平王琳后,侯安都的功劳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骄横不羁。由多次的密折上,我知道:侯安都屡次召集文武之士,或骑马驾车驰骋,或让他们吟诗作赋,然后品评等级高低,给予其不同的赏赐。文士如马枢、阴铿、张正见、徐伯阳,武士如萧摩诃、裴之烈等,都成为其上宾。他府上动辄上千人。我也听说过,他麾下将士恃安都之势不守法纪之人大有人在,有关部门要审问拘捕,他们就逃到安都府中躲避。。。。。。
陈茜生性严格明察,怎么会对此不怀恨?!
若无人上折撩动天嘉帝那一肚子火还好,如今不但有小人们上折凑兴,更有直臣李明秀公然弹劾……安都险矣!
看着身旁那人阴冷的表情,我明白,茜已经对安都起了杀机。
我和安都相识一场,共事数次,大家合作无间,我对侯安都倒是真正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情。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得帮他一帮。
叹口气,我说道,〃我去劝劝他,看能不能让他悔改。如何?〃
〃……〃想了想,陈茜说道,〃也好,就由你去说说,能不杀他,我也不太想杀他。〃
〃能不杀安都,你也不太想杀他?〃我失笑,〃茜,这是你的真心话?〃
〃怎会不是?〃那人奇怪的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吗?〃
〃你呀,〃我摇了摇头,〃又在开始说谎了。〃扯着他的脸皮,我笑咪咪的问他,〃又想骗我了吗?〃
〃呃……〃他的脸被我用力的扯着,他吃痛出声,那一身肃杀之气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看眼前这张被我扯得变了形的脸,谁会想到这是朝堂上那个精明强干的枭雄?
我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茜,你想瞒过我,真的很困难。建议你还是说真话吧。〃
瞪了我半晌,见我仍没有放过他的趋势,那人方无奈的妥协,〃好吧,好吧,我直说了吧。刚才说的,是假的啦。真的原因是,我还没有做好杀他的准备。所以……当然要放一放……〃
这才是真话啊!安都于你,早就如骨鲠在喉,你哪里会放过他?你生性阴狠毒辣,哪里会念什么旧情?只要是会妨碍到你统治的,你就绝不会容他!而安都,犯忌太多,哪里活得长了?
松了手,揉着他被我扯红的地方,我温声说道,〃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碍,我只会帮着你。不过,对于侯安都,我想,还是先留一留吧。〃
他不满的盯着我,埋怨道,〃你就知道帮着他说话。〃
没有理他的牢骚,我按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这回周迪谋反,吴明彻一直未见功效,说不得你还是要靠着他侯安都上战场。而且,周迪未平,陈宝应心怀异志,此时你若不顾朝局悍然处死曾立下无数大功的侯安都,朝工们看到君臣相疑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那就可能会引起朝臣们人人自危、朝局不稳甚至是天下大乱。这种局面,你愿意?〃
天嘉帝当初为拢络陈宝应,将其父封为光禄大夫,其子女亦皆受封爵。而陈宝应却以留异之女为妻,在暗中与留异相交。如今周迪既反,陈宝应又怎肯继续做着朝庭的顺民?!若陈宝应也反,那时诛杀侯安都后,兔死狐悲,群臣谁敢再为天嘉皇帝卖命?!
〃所以,还是再留一留吧。在我劝说他后,如果他真的仍不知天高地厚……那时你要怎么对付他,我绝对不会再有异议!〃
〃你啊,真是聪明!〃那人点点头,赞赏不已,〃正因为想到这一点,我才没急着下手。〃
大手缠上我的腰,那人傻傻的看着我,问我,〃蛮,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总是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为什么你总是能把我看得太清楚太明白。〃
〃你又何尝不是把我了解得太过深刻。〃我笑,〃知道我会为侯安都说话,所以,先不把话说明,由得我去。〃
望住我,那人问,〃蛮,为什么你总是为别人考虑得太多?〃
〃茜,〃抱住他,我回答道,〃于私,我与侯安都相识一场,真有着数分情分;于公,他乃朝中栋梁,所以,我自要保他一保。〃
〃于公于私你都想尽了,〃那人斜着眼睛睥着我,〃那,你又为陈茜想过没有?〃
我含笑答他,〃为了陈茜,我可以不管公器,不顾私情,不念是非,不问曲直……只要是陈茜想做的,韩阿蛮一定为他做到!〃是在劝慰他也是在向他表白。
那人满意了,粲然一笑,〃就这么不管是非曲直,完全盲从?〃
抚着那人的脸,我笑了,〃管那么多干嘛?〃亲亲他的脸,我告诉他,〃还有,我相信我的陈茜最清楚:什么是有所为?什么是有所不为?〃
那人咋舌,〃一顶大帽子给我戴上后,我什么也不敢妄为了。好好好,侯安都一事上,就由得你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他仍不知悔改,我是定要除掉他的。〃
〃嗯,真到了那时,也就由得万岁了。〃
怕引人注目,没带任何随从,我自去了侯安都的司空府。
安都的司空府巍峨壮观,京城里少有人能及。此时朱红大门紧闭着,门前钉子似的站着数排护卫,而仪门前几个侍儿端正垂手侍立。
我暗自摇摇头,安都,你这护府的架势,只怕连天嘉帝的亲皇弟、安成王陈顼也不敢不愿摆出来,你却做了你,叫陈茜如何能不猜忌?如何对你放得下心来?
到了门房,报上姓名,片刻后,便见安都亲自出来迎接,身后却是有一大群人簇拥着。一见这阵势,我就知道他府上一定又在举行着什么盛事。
随着安都一路走,一进去,果然发现府中热闹非凡。虽然是早听说过安都房舍中动辄聚集上千人,可听说归听说,真正身临其境时,感受当然又是不同。
待客的大厅十分宽敞明亮,摆设着上百张几案仍不显拥挤,几案上文房四宝皆备,每张案上均有或字或画一副,有写诗词于其上的、有画牡丹的,有绘春兰的、有描龙凤的……却都是墨迹淋漓,显然是才作成不久。
我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安都大笑道,〃我让他们写字作画后,由我来品评等级高低,然后再给予其奖励。〃
这人还在举办着这种活动!
没有注意到我对此事的不置可否,安都兴致勃勃的跟我说道,〃子高,这可是你我相识数年来,你第一次到访啊!今日可非得不醉不归!〃
我摇摇头,拒绝了他邀酒的盛情,只说道,〃安都,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日来,是为有事找你。〃
〃哦?〃安都有些惊讶,〃子高会有事找我?〃
〃正是。〃
于是安都在交待文士们继续评比后,自与我入了内室。
在侍女奉上荼后,端着荼杯,想了想,我决定先不要说得太明,还是采用旁敲侧击的法子比较好,于是问安都,〃安都何以在府中聚集这么多人?〃是在问他也是在婉转的提醒他某些事。
呷一口荼,安都笑意吟吟,〃眼下四方渐平,左右闲着无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干脆召集众人一起来吟诗作对论书画,岂不快哉?〃
我继续问,〃安都就不怕有人会借此生事?〃从而也就委婉的提醒他,可能会遇到麻烦。
〃谁会来乱言?〃安都果然聪颖过人,由这一句话中,即刻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不过他却是不以为然,〃皇上又不是什么昏君,哪里会听人乱嚼舌头了。〃
唉,安都,你聪明一世,怎的此时就这般愚笨?罢罢罢!既来了,当然得把话说透。清清嗓,我开口说道,〃安都,且听我一言。〃
〃子高请讲。〃
〃安都不如早日归返南徐州,让天下放心,让圣上安心。〃
〃什么意思?〃侯安都的手一颤,杯中的荼溢了一些出来,〃子高说得明白些!〃
我冷冷说道,〃安都危矣!〃
侯安都大吃一惊,〃子高再说清楚些。〃
敛了笑意,看着侯安都,我认真说道,〃皇上疑心你呢。安都,你,好自为之。〃
侯安都全身一颤,仿佛不认识我似的,狠狠盯着我,〃我与皇上乃生死君臣,我立下大功无数,对圣上对社稷皆是一片忠心,皇上有什么好怀疑我的?〃他的声音很低,很沉,但,却带了种不自知的惧意。
我长叹一声,苦笑道,〃安都,你我相识经年,共事多次,你文武全材,智计百出,韩子高很是欣赏你。今日有句话,以韩子高的身份说出来,我或会人头落地,但你我相识一场,韩子高不讲不快。〃
!
没理震惊中的侯安都,我自顾说道,〃安都,天家父子兄弟间尚且无骨肉亲情可言,何况你一个外人?明人面前我也不说暗话,今上耳聪目明,实乃一代枭雄之主,你屡犯他意,他焉能容你?〃
沉吟半晌后,侯安都开了口,〃我不信!〃他断然说道,〃皇上曾对我说过,绝不做鸟尽弓藏之事!〃
〃安都,〃我语重心长的告诉他,〃聪明如你,应该知道:与寻常人相交,共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