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如果真是这个原因的话,对清水先生可真失礼!改日再登门道歉吧!
他拦了辆出租回家,没想到车到中途水箱没了水,连声“抱歉”中他被请下车。放眼望去,四下无人,快步走出半里,连个站牌也没看到,清水先生干嘛要住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啊!
“咕咕……”摸摸不配合的肚皮,新源无奈地继续向前走。突然一辆机车从身边呼啸而过,车灯刺痛了眼睛,他抬起手遮挡,偏过去的眼睛还是被旁边玻璃上的反光照个正着,脑中一阵晕眩,倚着墙角好半天才缓过神,几时自己变得这么虚弱。
“对不起!让一让!”一个人轻轻推开他走过去,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家酒吧,自己正挡在门口,肚子又叫了起来,酒吧里也应该有些吃的吧?别管贵贱,先垫垫吧!否则他怀疑自己能否安全走回家。
正这么想着,门突然又一开,一个人被粗暴地扔出来,正要进门的新源很不幸地、实打实地当了回肉垫,摔得他七荤八素、满眼星光,未等哀号出声,一盆凉水泼了下来,新源更不幸地成了落汤鸡。
“臭小子,长得倒人五人六的!你以为仗着喝醉酒就可以乱揩油啊!这次泼你一身水算你好运,下次再叫老子碰到,不剁你一只手下来,老子不是男人!”几声叫骂过后,门又被狠狠带上。
唉……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没看皇历。拨开湿漉漉的头发,新源在心里嗟叹不已。
“喂!你没事吧?”压在他身上的“臭小子”不客气地拍打着他的面颊,笑眯眯地问。
新源抬起眼皮,看看湿透的他,按按痉挛的胃,再摸摸肿痛的后脑,唉……哪看得出半分没事的样子?但是……
“我……没事。”终究学不会与人恶言相向,新源叹息。“臭小子”身上的酒气熏得头又晕晕的,他只巴望他赶紧从身上起开。
“你这人真好说话!”“臭小子”似乎看出了新源的心思,笑着站起来。
新源摇摇头,他没话说,拉着“臭小子”伸出的手站直,抖抖衣衫,水溅得到处都是,他再次摇头。
“不好意思,连累了你!”“臭小子”递过手帕,眼睛笑得弯成月牙。这人好像很爱笑。
“没关系!这也不是今天第一件倒霉事了。”新源拿过手帕擦擦脸,突然想起什么紧盯着这人的眼,“你没醉啊?”笑弯的眼眸满是与周身酒气不相符的清醒。
“嘘……这话不能在这儿说。”这人突然比住嘴唇,压低声音说,东张西望一番,带着新源快步离开是非地。
“做什么?”转过街角,新源甩开这人的手,经过一阵奔跑,头晕得更厉害了,新源倚在墙角喘大气。
“要是被人知道我是装醉去揩油,你真想让我留一只手下来呀?”这人呲牙咧嘴地说,声音仍压得低低的。
“那就不要去做这么没品的事!”新源揉着太阳穴,没好气地说。
“我这是工作。”这人说得一本正经,新源瞥他一眼,谁信呀?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人将矛头指向新源,“倒是你,没事站在那个地方做什么?”挡在门口又不进去,这不等着被人泼?这人吊儿郎当地说,又用眼睛来加强效果。
新源难得火大到瞪人,偏巧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气势登时泄了下去,他靠在墙上无力地说:“现在你知道了吧?”
这人笑着点点头,说:“好,既然是我害你没饭吃,身为有担当的男子汉总要负起这个责任。就由我请你吃一顿吧!”
“不用了!我要回家了!”身上湿嗒嗒地真难受。
“哎!别客气呀!当作赔罪也好,交朋友也好,赏个脸嘛!”这人拍拍新源的肩膀。
“不用了。”谁想和你交朋友啊?新源拿开这人的手,说:“你要真想赔罪的话,给我招辆出租吧!”
“那还不如请你吃饭呢!这个地方这个点儿,我往哪给你找去?”
“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介意。”新源自认倒霉地往前走。
这人跟着他一块走,边走边说:“别!你不介意我介意!这么让你走算什么事?再说,你当我请你吃大餐啊!就是有那闲钱也没那大方。”这人指了指左边,接着说:“喏!我家就在附近,如果没记错,应该还有些残羹剩饭,不介意的话先去垫垫?”
“算了吧!”总觉得跟这人纠缠没好事,新源继续走。
“别这么小气嘛!”这人猛地拉住新源,虚弱的新源一个踉跄几乎摔倒,“你不去我会介意得睡不着觉的!而且……”这人皱着眉头想理由,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新源打了个哆嗦,这人立即咧嘴笑道:“我家有烘干机哦!”
这个……很有吸引力!新源不由停下脚步想了想,终于没扛住诱惑,跟着他走了。
※※※※
“你……怎么称呼啊?”
刚刚换下湿衣服、随便洗了个澡的新源,裹着件大浴袍坐在床上擦着头问。
“叫我‘华’就好了!对了,你呢?”正在浴室里洗澡的华隔着门喊。
“哦……新源!”因为与华不熟,也不想与他继续牵扯下去,新源没有说全名。
“嘿……好普通的名字,跟人倒也般配!”
“你说什么?”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新源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我是让你随意点,别客气,我马上就洗完!”华提高嗓门喊,没听清最好,傻瓜才重复一遍呢!
“你不用急!”新源放下毛巾,把烘干机上的衣服换个角度,然后看了看四周,没想到这么吊儿郎当的一个人,房间布置的倒挺高雅朴素的,也收拾的很干净。
“这是……”新源拿起床头的镜架,好熟悉的镜头。
“这是我的一张剧照,因为觉得照得不错,就留下来当纪念了。”华站在浴室门口说。
“哈姆雷特哎!”新源吃惊地比着镜架说。
“那怎么了?”华笑着靠过来与新源一起看,“看过?”
“嗯!”新源兴奋地点点头,“曾经被没女朋友陪的同事硬拉去看过,是我看的第一场歌剧,从没想过歌剧竟是这么精彩,我一下子就被迷住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新源露出梦幻般的表情。
“呵……没想到我这么大本事!行啦,把嘴合一合吧!口水都流出来了!”舌头虽毒,笑得却很开心。
“少丑美了!”新源瞪他,“演哈姆雷特的都是你啊?”
“嘿……你算是说对了!别的角色我不敢说,不过哈姆雷特除了我不做第二人想。”华挺胸抬头,说得嚣张。
“哼!你别欺负我没在近处看过本尊,海报上可是画的清清楚楚!清清……楚楚……”新源想起海报,看看照片又看看华,竟真有那么几分相似,不禁小声哀号:“不会吧?”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不过……在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的人?”华很感兴趣地问。
“至少不是在酒吧装醉揩油结果被人扔出来的无赖!”新源悻悻然地说,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我说过这是为了工作嘛!”
“哼!”骗鬼!新源哼了一声,眼皮也没抬。
“我在体验生活!‘体验生活’你懂不懂啊?”华气得哇哇大叫。真的?新源的眼皮抬了一下,华则翻了个白眼,“当然!最近排新戏,我很努力的演,导演却总是嫌东嫌西的,却又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态度,与他吵了起来,他才说他想要的是一个浮浪无耻的好色之徒,而不是一个满身贵气的纨绔子弟,还骂我到底会不会演戏,我一时气不过,就去酒吧里取经喽!”
“那还真是辛苦啊!”新源不好意思地讪笑。
“马马虎虎啦!不过看你的反应,算是大有成效,也不枉我辛苦一场!”华撇撇嘴。
为掩饰尴尬,新源转移话题说:“这张照片照得真是好啊!”
“那是!不过它还算不上是最好的,我宝贝多得是!想不想看?”华也是个很大而化之的人,听新源说起照片,登时把前事抛到脑后,一边说着,一边神秘兮兮地向新源眨眨眼。
“好啊!”新源立即拍手叫好,兴奋得像个看到偶像照片的小孩子。不知为何,在华的面前他可以尽情地表现自己的本性。
华也来了兴致,从床下拉出一个纸箱。只一瞬间,多年珍藏的剧照、图片铺了个满床满地。新源和华趴在床上兴冲冲的看着,每拿起一张都会对那段剧情回忆品评一番,说到妙处更是毫无顾忌地抱在一起、笑做一团,早把肚饿一事抛到九霄云外。
“抱歉!好像打扰到你们了!”正值他们高谈阔论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两人茫茫然地抬起头,看到来人同时一愣。华是没料到此人会来,新源则是惊讶此人竟与华是一般相貌!
“咦?你来啦?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华笑着问。
“提前打招呼,就看不到这场好戏了!”那人也笑着回答,脸孔却是冷冰冰的。新源不禁打了个寒噤,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清水先生曾描述过的、帝冰冷而温柔、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你什么意思?”敛起笑容,华瞪着那人问。
那人不说话,只是看着华抱着新源的手臂笑。新源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眼光望过来,脸“噌”一下子涨红了,连忙摆手说:“不,不是,你误会了!”
“最近压力很大吗?”那人看也不看新源,对华亲切地问。
“有一些,倒也不算大。”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已经欲求不满到这等地步了吗?”
“你来专门找我吵架的吗?”华眉头一皱,冷声说。
“连这种货色也往家带,真是令人失望啊!”
“你又犯老毛病了!”华说得有些泄气。
“如此的不甘寂寞,饥不择食,难道我还不能满足你吗?”那人大喊。
“你说得太过分了!”华竖起双眉,看到那人毫无悔意,怒极反笑,“没错!我就是欲求不满,我就是不甘寂寞,我就是饥不择食了,怎么样?你以为你是谁?单凭你一个人就能满足我吗?”华笑眯眯地说着,但每说一句话,眼里的怒火就盛上一分。
“你……”那人气结。
华还嫌不解气,一把扳过新源的脸孔,假装仔细端详,说:“你说的没错,这次的货色是不怎么样,可偏偏我就是看顺眼了,我就是想跟他上床,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说着,华倏地欺上新源的嘴唇,不停地啃咬纠缠,并露出一脸气死人不赔命的陶醉表情,对于这种完全没有预期的状况,新源完全呆愣在那里,几乎忘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华终于离开了新源,咋着舌赞叹:“真是甜蜜啊!新源,我舍不得你走了,你就留下来过夜吧!”华拉着新源的手不住的央求,新源却只觉背脊不停地被人用冷箭穿刺。
“对不起!我好像又犯老毛病了!”那人终于垂下那双会放箭的眼睛,他抚了抚脸,让自己冷静些,然后无奈地苦笑。
“哼!知道就好!”
“那我今天……”
“算了,你还是回自己家吧!我要招待客人,你待在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又阴阳怪气起来,到时伤了和气就不好了。”华无所谓地说完,径自走进厨房。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也别玩的太过火了,早点儿休息!”
“知道啦!你好罗嗦!”华在厨房里抱怨。
“那我走了!”到了门口,自始至终没有看过新源的那人,突然回过头来深深看了新源一眼,然后从容离去。人虽走了,但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却让新源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背脊一阵阵冒凉气。
“他是谁呀?”新源回过神来走进厨房问。
“我哥,冠。”厨房里叮叮当当,华低着头切东西,回答的声音闷闷的。
“嗯?只是这样吗?”虽然容貌是很像,但是兄弟之间会用那种表情说那种话吗?
“当然不只是这样,他还是我的同性恋人!”华头也没回,只顾低头切菜。
“噢。”还真是巧,刚刚才听清水先生讲过一个同性兄弟相恋的故事,一转眼就在现实中遇到。
“干嘛?我们既是同性相恋,又是近亲相奸,不能接受啊?”发觉新源没了声响,华转过身来瞪他,手中的刀比了又比。
“不是,只是想起一些别的事情。”看着闪烁的刀光,新源吞了口口水,立即实话实说。
“哼!算你识时务!”华转回去把菜倒进锅里。
“不过……这样让他走,没事吗?”新源在餐桌前坐下。
“嗯?”华拿起锅掂了掂,很有大厨师的架势。
“看他刚才的样子,他好像误会了。”新源支手拖着下巴,皱着眉头说。他还记得冠刚才说的话和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瞥,感觉真不舒服,他有些担忧。
“没事啦!”华把菜倒进盘子里,不在意地说。
“噢……”是吗?总觉得不太好。新源拿着筷子,看着饭碗发愣。
“哎呀!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啦!你那是什么表情,竟比我还担心!”华往新源的碗里拨菜,“快尝尝我的手艺!”
“不说是残羹剩饭吗?”新源嚼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
“神经!说什么你信什么啊?哪有人用残羹剩饭招待客人的?”
新源笑。
“喂!味道怎么样?”新源向他举起大拇哥,真的很好吃,不过好吃也有好吃的坏处,他好像噎着了。刚伸出的大拇哥立即收回来改而去捶胸。
“小心些!”华笑着递过一杯水。
“真不是盖的!好好吃哦!舌头都差点咬掉了!”喝下水,新源吐了一口长气。
“嘿嘿……冠的胃口很挑剔的。”看新源吃的美味,华也夹了两筷子。
“真的没事吗?”新源停下筷子,提起冠,他又开始担忧了。
“你真罗嗦!”华向天翻个白眼。新源看他,他撇撇嘴莫可奈何地说:“这种事天天都有啦!他就是那个脾气,只要看到我和他以外的人说话,无论男女都会发作一番,说得比今天难听的有的是,我都习以为常了!有时一天听不到,还觉得挺别扭的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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