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坏了。容小小摇头。你奶奶的!骨头裂了!
端木鸿笑得阴狠,全然没有一丝初见那风流俊朗的模样儿。
容小小痛啊,目光艰难地看著白白……
只瞧他站著,动也不动,眼里平静无波。
操。
操。
一个一个……全都没良心。
操……
早知道,这世上,没一个好人。
你奶奶的。
眼睛好酸、酸死了。
脖子,疼。
突然,容小小看见,白白的嘴巴动了动,却听不见声音。只是,突然一阵风似的,容小小脑子一晃,整个人又滚了几圈,撞到了一遍的柱子上。
蒙蒙抬头,就见一片豔红。
容小小嘴角抽了抽。
你奶奶的。
瞧见鬼……不对,是母老虎……真是、真是那只母老虎!
只见,那红衣女子手中鞭子一收,跪在了白白面前。容小小听得不真切,只知道,那母老虎对著白白,唤了一声──
“爷。”
11
容小小呆呆地仰头,吹风。
算起来,离老爹走的时候,不过三、四个月,容小小的生活,就有了天大的转变。若他知晓,这出了东华城之後,运气会背成这副模样,那他宁愿一辈子都躲在山上,有空就下山吃碗面,给老爹扫扫墓,也不去想什麽发财梦……
容小小叹了一声气。而後,骂了一句,“你奶奶的,本大爷就不信世上有这麽邪门儿的事!”
拿起了巾子,密实地蒙住了鼻子,看著那通通发出异味儿桶子,容小小嘴上骂咧咧,将它们一个个放在台车上,难以自制地翻了翻白眼──操!怎麽这麽臭!容小小转念又想,难不成还能是香的麽?
摇了摇头,认命地推著车。只是,容小小看著头顶一片蓝天白云。
天宫是什麽地方?要真说来,这天宫的位置和它的主人一样,飘忽不定。有人说,这天宫坐落在一座仙岛之上,宫里的人个个貌若天仙;也有人说,天宫乃是位於这极寒之区,终日不见日光,阴寒森森;还有人说,这天宫位於两高峰间的峡谷,除非轻功绝顶之人,无人能入,故此,这天宫上下皆是出类拔萃之人──当初,容小小从说书的那人口里听来,嘿了一声,玩笑道:“那还不简单,你们全别恼了,这些传言都印证了一件事儿,那天宫里的──”
此刻,容小小一遍遍刷著桶子,整张脸都拧在一块儿,嘴上喃道:“都不是人。”
这话儿容小小说的不假,自他入了这天宫,已经半月有余,除了几个打杂的下人,其余的个个似是脚下有风,走起路来皆是一咻──地从眼前晃过。不过,这兴许是容小小这在天宫里地位低下,从头至尾也只在这小院子里来来走走,流连於茅厕和香池之间,自然也不知这偏僻的院子之外,又是怎样一个高手尽布的天地。
话说回来,容小小在宫里的活儿也是不错的,虽然是体力活,可是工作时间短,对个人素质要求不高,尤其是相貌品性,皆是这天宫里要求最低的,故此,这活儿容小小再是适合也不过了──倒夜香。
在和一堆堆的粪桶抗奋之时,容小小嘴上却不由得骂道:“你奶奶的千年老妖……操!操!我呸!”这一箩筐的脏活倒成了容小小每日上工之时必唱的欢乐曲,曲调轻松欢乐,绝对解气。容小小一边唱,这屁股扭啊扭,让人远远看了,还真想骂道──这世风日下,丑人嘛!多作怪。
容小小夜里总带著一身酸疼回到了房里。
说真格的,容小小的待遇还真不错,居然还是间单人房,透光良好,当然,要是这一边少堆些干草,这床的位置再大一些,这被子能再厚一些,就更加好了。容小小啃著从下人厨房里摸来的干馒头,津津有味地吃了几口,突然,呸了一声,看著吐出的渣滓里,瞧见一个黑色大虫子,嘴上骂道:“你奶奶的,以为放了这个小爷我就怕了麽?操,下次就看小爷我怎麽收拾你们!”
一口气说完,肚子饿了,继续啃。
渴了,就走到外头的不远处打了井水,随意喝了,突出一大口泥沙,继续“操”“你奶奶的”骂天骂地。
隔日,这好些个下人吐得一塌糊涂,无人知晓这下人厨房的锅子底部,多了十几只黑色大虫子。
容小小自被带进了天宫里,脑子里却还没忘了这要发财的正经事儿。只瞧他可怜兮兮地算著自己为数不多的身家,嘴上喃道:“这天宫还真是比窑子还能坑人,这姑娘让人采了还给嫖银的,这天宫居然连这饷银都没有!”容小小日日想著银子,又千方百计地想著逃出这鬼地方,然而,这容小小尝试著走出了几次,可绕来绕去,又绕回到原来的地方──茅厕,桶子。
自此,容小小看见桶子,就会忍不住骂一句──“操你奶奶的千年老妖!”
容小小的脑子一向来多鬼点子,他逛了这整个院子,才知这里下人的生活简直是沈闷不堪,人人都是干活、吃饭、睡觉、然後再干活,个个活得像行尸走肉,没魂没魄的,容小小不知天宫管制极是严苛,被配到这院子里的都是犯了事儿的下人,地位最是低下,自然没那闲情。
容小小这小混帐,一日寻了个板子,拿出了三个自制的骰子,就到了那下人闲暇聚集的大堂子里,吆喝道:“这日子过得真是没趣味儿,大家要不来来,试试这一玩意儿,来来来!只是玩玩,比大比小,规矩简单!”这下人们原来便不常搭理这容小小,只知晓这貌丑的娃儿面上老实,实际上鬼精灵得很。
容小小见无人过来,不管叫了几人,都是匆匆走过,容小小坐著近半个时辰,还往自己衣服上闻了闻──没怪味啊,他还刷了好几次呢!这时刻一到,下人们都去上工,仍是无人瞧那容小小。
这和银子有关的事儿,容小小是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他日日来、夜夜来,每天说的天花乱坠,说的这下人眼里终於有一丝光彩,最後,容小小说了一句:“有了银子好出宫,好出宫就好过活,好过活就好欢喜,好欢喜就娶老婆。”容小小这没一句正经话,这几个下人心中就是有动摇,也不敢这走过来。容小小便晃著两只脚,终於──终於!
只瞧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走了过来,发丝散乱,脸上胡渣遍布,一双眼里布满血丝。容小小抬头看著那人,心跳了跳,脸上急忙陪笑道:“这位兄弟,来发财的麽?”那人也不说话,只是在容小小面前坐定,摊开手掌,全部放在板子上,容小小一双利眼数了数,心中鄙夷一声──操……才四个铜子。
只是,这是容小小的第一庄生意,“兄弟,赌大赌小?”那人看著容小小,满是老茧的手缓缓指了指──大。容小小一笑,就将骰子放进了小甕子,甩了甩,又转了几圈,颇是熟练,想来之前就玩了不少。容小小嘿嘿一笑,一开,抬头,“兄弟,可惜啊,是小。”
嘿嘿。
容小小什麽都不会,就会甩一手好骰子。这可是之前在东华楼的赌坊里练出来的,可是不久之後,这赌坊就不让容小小进了。
那男子输了钱,也不怎麽样,只是慢慢站了起来,又离开去。容小小叫了几声,只要吐了口气。只是没想到,才抬头,就见几个人围了过来,掏出了身上的几个铜子,容小小咧嘴一笑。
你奶奶的,发财啦!
×××
一个黄衣女子跪於床榻前,只见那床幔放下,氤氲的檀香,那细微的喘息声间伴随著一声声那似欢愉又似痛苦的呻吟,还有暧昧的流水声,以及床板吱呀之声。那黄衣女子脸色淡定,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听到那床幔内突然那柔腻的一声“爷──!”,就缓了下来。
半晌。
一只手徐徐撩开床幔,指甲圆润,肌肤白皙,难以想象,这何人能在这葱葱玉指的抚摸之下,还能冷静依旧。黄衣女子盈盈站起,拿起了随意搁在案上的白龙绸绵,恭敬地上前,走向那人。
“爷。黄樱为您披上。”黄樱轻声一笑,那秀美的容颜在细微的火光之下,显得越发清丽动人,声音如同黄莺般清脆悦耳,说话的时候,总能让人如沐春风般舒坦。此时,这原来躺在床上的另一人笑了一声,只听另一女子的声音:“黄樱姐姐,这事儿,绿竹来便行。”这床上的女子调皮地拉开床幔,身上只草草披著一件绿衣──严格来说,这不过是个年若十四的女孩儿,脸上稚气未脱,先起来一双杏眼弯弯,少了女子的成熟,多了分俏皮可爱。
“爷,绿竹……”
已经坐在案前的白衣男子微微抬头,脸上淡笑,只是这精致的脸庞,露出的笑靥让人不寒而栗。“下去罢。”绿竹脸上笑容不变,却安分了许多,乖乖地福身离去,目光却是有意无意地瞅了黄樱一眼。只待绿竹离去,黄樱走到男子跟前,跪下,将头轻轻枕在男子腿上,轻声道:“爷,绿竹还小,自然心思多一些,您别动怒。”
男子沈默不语,瞧那黄樱,轻笑一声:“爷怎麽会舍得动怒,这绿竹心思巧,爷甚是喜欢。”
黄樱不语。
“如何了?”
黄樱微微抬眸,好好地跪著,恭敬道:“那容小小颇是不安分,他日前将那虫子全扔进了下人的锅子里,又将……粪水倒入了井水中,他屡次想逃不果,就在这柒院的东北角处开始挖坑,不知是否想借此逃出去……”
黄樱看了看男子的脸色,将他嘴角微微扬起,又道:“容小小此人甚是鄙俗,再者,他还、还……”黄樱欲言又止,上头传来男子的声音:“还怎麽?”
“他……居然辱骂──爷。”
“哦?……”男子坐正了些,“他骂些什麽?”
黄樱顿了顿,抬头看著男子,纠了纠裙摆,缓缓道:“他骂爷是、是千……千年老妖……”男子一听,含笑又道:“还有什麽?”黄樱见男子神色似是──欢愉,又道:“小、小白脸。”
“呵呵──”男子擒著笑,道:“这个小无赖。”
“爷,这容小小毫无过人之处,前日他还在这柒院带动下人公然聚赌,既然他知晓了爷的相貌,如此之人,依黄樱之见,应当──”
黄樱还未说完,只觉得周身一寒,仰头瞧见男子逐渐冰冷的眸子,连忙低首,颤道:“是、是黄樱多嘴了。”
感觉,男子的手,轻轻拂过脸庞,要不是此刻这番情景,该是如何让人心醉。黄樱颤了颤,眼中含泪,脸色发白,只听男子道:“这容小小可是机灵得很,你只给爷看好他便可……余下的,爷自有掂量。”
12
容小小自在这柒院开了赌局,这日子除了刷马桶唱欢乐曲之外,变多了项活儿,只瞧他日日一到了这柒院下人休闲之时,就带著板子到了大堂去。说来,这愿意同容小小玩上几局的不过是憋了许久的赌鬼,这柒院品阶低下的多数是这外来误闯天宫的蛮汉子。故此,物以类聚,这几人倒和容小小混熟了,日日在这柒院开了局大声吆喝,又是一阵狼嚎或是一声狂笑,可谓有喜有悲,这其中笑得最欢畅的自然是那小混帐容小小。
容小小每日散居之後,都会窝在一边,开始数铜子儿,然後骂一声:“你奶奶的!这凑了大半个月,一两银子也没有!”原来,这柒院的下人既然地位低下,这人人身上自然没啥银子傍身,其余看似位阶稍高的又不屑同容小小来往,好似怕污了自己,瞧见容小小就像是瞧见了瘟神。
然而,这赌局开之前,总会有一人来光顾容小小,就是那一身狼狈、满脸胡渣的男子,站在容小小跟前,容小小总让那双满是血丝的双眼吓得一颤一颤,可日子久了,容小小也就习惯了,那人每次来都拿著四个铜子,赌也总是赌“大”。容小小嘴上对他笑呵呵,心里倒是腹诽此人爱赌又叫穷,抠门得很,如此一来,每次就在第一局甩著三颗骰子甩成了“小”,让那人每赌每赔,容小小乐呵呵地收了铜子,嘴上还不忘痞痞笑道:“大爷你下次再来──”
这容小小那笑起来,疤痕全集在一块儿,难看得很,容小小儿时曾在水面前连了几日,才知晓这人要笑起来,可笑得难看、笑得楚楚可怜、笑得猥琐下流、笑得……是故,这容小小故意笑得嘴歪脸丑,存心让那人吃不下饭,可那人瞅了瞅容小小,嘴角微微一抽,也没说什麽。
容小小这小混帐可真当那人是纸老虎,一时间这逗弄之心便上了心头,每每要让那人吃了亏才舒心,好似要将这刷粪桶的怨气出在他身上。
这容小小不白天在这天宫努力干活,闲暇时候努力敛财,上进得很。只是,这容小小还没去了那贼心思,心里除了银子银子银子──就是逃出这啥天宫。容小小多了几个赌友,其中有一个脸长得尖削、身形消瘦,说话的时候阴阴恻恻,叫沈三的人,每回同容小小赌过几局,手里拿著这下人厨子自己酿的劣酒,嘴里一不老实,还真应了这“酒後吐真言”,倒把这天宫啥模样都给说了出来。
原来,这沈三还没入这天宫之前是个采花大盗,平素里给他糟蹋的姑娘家可没少了去。容小小一听到此处,眉挑了挑,一时间又听那沈三的哀嚎:“咋又输了!”容小小脸上陪笑,那沈三倒不怎麽在意,喝了口酒便又说了下去。
後来,这沈三听闻那天宫七仙儿个个貌美如花,沈鱼落雁,心中起了这龌龊心思,便暗暗查访,终於给他混入了这武林三大家之首的北堂世家,只听说那北堂世家的长公子北堂瑞几欲带人剿灭这天宫,据说就为取得那天宫图腾──
容小小这会儿来了兴趣,“到底那图腾是什麽玩意儿?”操!要不是因为那啥东西,他怎麽会让那白……不对,千年老妖抓到了此处。不止是沈三,这其他的人也瞧了过来,沈三醉晕晕地摇了摇头,也不说那图腾的事儿,只继续说他的故事。
原来这北堂瑞後来真带著一帮人到处寻访,期间不知为何,这里头的人一个个接著死去,怪异非常,这沈三越觉得不对劲,一夜便寻机要逃跑,不想这前脚刚走,後头就听见了那极其诡异的箫声,然後──
“我就被抓来了。”容小小一句“操”,小声问了那沈三从这宫里逃出去的路,那沈三却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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