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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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铜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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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齐琛不抱他,孟氏以他肩胛受伤不便为由,打发了好几次齐灏白。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伸手求抱,竟又得了冷脸。想到三叔成亲前众人打趣他的“你三叔要有媳妇了,就不要你了”“你三叔三婶有了孩子,就不要你了”,虽然不懂,但立刻觉得就是那三婶在做拦路虎,当即说道,“三叔有了媳妇果然不要我了。”
  话落,满屋的下人都被逗乐,明玉闹了个大花脸,实在窘迫,俯身笑道,“婶婶给你买果子吃好不好?”
  齐灏白见她脸生,躲到二姨娘朱颜后头,一双葡萄黑眼转溜着瞧她,十分警惕。
  明玉更是尴尬,这哄孩子的经验,她也是零呀。
  还好楚庄柔是个能说会道的,担起打圆场的责任,“这小孩子呀,怕生,以后就会像亲近三少爷那般亲近您了。”
  明玉笑笑,“那可真教人期盼呢。”
  这书房宽大,又不是什么贵客,就让下人在这上了茶点。明玉知道齐灏白的母亲虽然只是个通房丫鬟,但因齐俊的关系,孟氏疼着,也是不能薄待的。哄着他吃糕点,偏是瞧也不瞧,就直勾勾看着齐琛,指望着去他怀里滚一圈。
  齐琛僵着脸不去看他,要他抱孩子,没门。
  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明玉也向她们旁敲侧击问了府里的事,多是问齐家的规矩,她们也正想讨好,自然是问什么答什么,还答的十分仔细。
  齐灏白临走前,还是没缠得齐琛抱自己,差点哭了鼻子。明玉瞧着不好,轻扯了他袖子,“三爷便抱抱他吧。”
  齐琛微顿,想到要抱孩子,便觉手上被染的脏湿,实在伸不出手,最后说道,“胳膊还有些疼。”
  说到伤口,这下可没人帮着齐灏白说话了,纷纷劝他别任性。就算是再怎么得宠,也是庶长孙,比不过嫡子矜贵。
  好不容易见他走了,齐琛竟松了一口气,明玉也是放了一块石头,“我最不会哄孩子。”
  齐琛深有体会,微点了头表示一样。明玉偏头看他,淡笑,“三爷不喜欢孩子?”
  齐琛淡声,“倒也不是,只是不喜欢抱着。”
  明玉好奇,“为何?”
  齐琛拧眉,默了默才说道,“曾经抱过一个孩子,被他尿湿了手。”
  明玉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缘故,想到冷面的齐三爷瞠目结舌的模样,忍了忍笑,到底没忍住,扑哧笑笑。等发现失态,怕他生气,抬头看去,便见他定神看着窗外,抿高了唇角,一会才道,“只管笑吧,知道也好,以后可以拦着他靠近我。”
  “可是也不能一直这么拦着吧,不然他非得更讨厌我这婶婶。”
  听她自称婶婶顺口,齐琛的心情又微妙起来。他还没有开口说要接受她,反正她是觉得自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世从他这夫了,根本就没想过日后他可能会丢下她。
  明玉见他面色沉沉,每当他如此便同觉心中沉甸。她说不会负他,可实际根本还不知道这齐三爷的真正想法。刚觉亲近了些,又觉距离远了些,不由有些沮丧,仍是淡笑,“快到用饭的时辰了,待会三爷是继续回书房练字,还是午歇一会?”
  齐琛昨夜没怎么睡,这一问也觉困了,便说了去午歇。
  吃过饭后,回了房里,明玉下意识要为他宽衣,人都站到了他前头,又顿了手,想起他不爱人伺候来着。见他不说,那确实还是不要人服侍的。
  齐琛只脱了外裳便躺下了,决定下午就去“自己”被刺伤的狩猎场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的线索。听见衣裳卸下的摩挲声,往床外看去,就见了柳腰倩影,只着了薄衣的明玉,瞳孔微缩,收回视线。
  明玉爬进里面,盖了软被,齐琛便说道,“待会我想去一回狩猎场。”
  “狩猎场?”明玉愣了愣,“三爷说的该不会是西郊那地吧?”
  西郊的狩猎场,可不就是他遇刺的地方。
  “是。”
  明玉声音微低,“爹娘不会同意您去那的,太危险了……还有一事妾身琢磨应当和您说,妾身嫁进来后,每次请安,母亲总要叮嘱我,三爷若想去哪里,要及早告诉她。”
  齐琛顿了顿,偏头看她,“那你将这些告诉我做什么?”
  明玉笑笑,“妾身是您的妻子,自然是偏帮着您的。夫君为上,婆婆在后。”
  齐琛不知明玉说这些话是情商高还是智商高,“你我成亲前素未谋面,可却对我死心塌地,你心中可安?”
  明玉默了默,摇头,“不安。就怕哪一日,被三爷丢弃了,所以更要早早的表明决心,明玉是您的人,身是您的,心也是,您不负妾身,妾身定不会负您。”
  每每说到这种话,齐琛就觉明玉看似娇弱,内里却是个坚强的姑娘。一旦认定了什么事,便会全力以赴。这种性格倒是他喜欢的。翻身仰躺,阖上眼帘,“嗯。”
  如果确定自己不能回到现世,那他会试着习惯这种生活。只是如今还不行,就怕她死心眼,钻进了情坑里。
  午睡起来,梳洗好后,齐琛说要去外头,果然被孟氏拦下了,怎么都不许他出这家,让他好好在家养着。末了又看明玉,明玉便也开口去劝,齐琛不好教她为难,这才点了头。
  孟氏见儿子听媳妇的话,自己却说不听,又气又笑。气氛缓和下来,正问他这几日读了什么书,可要让南宫先生过来,下人便进来报,“禀太太,少夫人的表亲来了,正在外头求见呢。”
  孟氏蹙眉,“可是林家?”
  下人答道,“回夫人,是林夫人和林公子。”
  孟氏了然,笑道,“许是领着他进我们齐家私塾的,快请罢。”
  齐琛见明玉眸色明亮,想着她不喜孔氏,总不会如此。待见到孔氏领着个俊朗的年轻人进来,明玉更是精神,才明白过来,她并未说过林家少爷对她不好,这样看来,林家表哥,对她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ps从这月27日起,更新时间固定在19点。
  如果开始日更会在文案表明的=…=


☆、第十章  灼灼其华

  齐琛想的不错,在林家唯一对明玉好的人,就是林淮。
  林淮年十八,自满十五就在外求学,一年不过回来两次。生的白净,面上常带随和笑意,一瞧便是个文质彬彬的男子。
  他待明玉,从不会和母亲妹妹那样薄待喝斥,从外地游学回来,还会给她带好玩好吃的。在家时,常说四书五经,孔氏和林淼看在他的面子上,对明玉也会稍微好些,至少不会打骂,明玉从心底感激他。
  孔氏领着林淮进来时,见齐琛和明玉也在,到底有点心虚,之前还想过明玉会不会公报私仇,把她儿子给撵出去,这会见孟氏笑脸相迎,才松了一气。绽了笑迎上去,笑道,“见过齐夫人。”
  孟氏伸手轻托,“都是一家人,林夫人客气了。”
  说话间,林淮也作揖行了礼,“见过齐夫人。”
  孟氏见他生的斯文,瞧着就是个好苗子。孔氏忙介绍,“犬子林淮,尚未行冠礼,还未取字,夫人可唤他大名。”
  孟氏微点了头,齐琛和明玉已上前来,“姨母,表哥。”
  林淮看着挽起妇人髻的明玉,比起做姑娘时明艳不少,眸色微黯。站在齐琛一旁,竟是郎才女貌。可惜……却遇人不淑,错嫁了。
  孟氏请两人入座,笑道,“一直不得闲去拜访,没想到林夫人先来了,真是失礼。”
  孔氏忙说道,“我待玉儿如亲女,刚成亲想必齐夫人在忙着为她打点前后,自然是我们先来拜访才对。”
  两人说着场面话,孟氏心里倒有了疙瘩,如果真视明玉为己出,那怎会连姑娘出阁前连夫妻房事都不教教,倒没见过这么当“娘”的。
  几句寒暄过后,孔氏便说了正事,“犬子不才,能得夫人应允,由南宫先生教导,也是我们林家的福分。”
  孟氏淡笑,“我们齐家私塾少要外姓子弟,只是既然明玉已是我们齐家媳妇,林夫人一家也是亲戚了。南宫先生的课业已开,稍微收拾下就过来吧。”
  孔氏千谢万谢,喜的合不拢嘴。林淮也道了谢,又多看明玉几眼。见她目光始终不在自己身上,顿觉落寞。
  见天色渐沉,孔氏也携子离开。林淮一直寻不到机会和明玉说话,到了门口,孟氏和孔氏有说有笑,这才到后头和明玉说道,“小玉。”
  明玉问道,“表哥何事?”
  林淮面色微顿,“我回来后才知,你嫁进了齐家。我本不想进齐家私塾,一直觉得我若来了,好似真将你当做我入私塾的垫脚石,十分愧疚。”
  明玉顿了顿,想让他不必在意,只是林淮说完这话,孔氏已在喊他,急忙过去,随她一块上马车离开了。
  还未到晚饭时,齐琛和明玉回了院子,见夕阳沉落,便去亭子里坐着吃些果点赏晚霞。
  齐琛见明玉心情十分好,亭子里还站着几个丫鬟,话停在嘴边,坐了一会便说道,“回房吧。”
  明玉倒想和他多坐坐,见他说回房也没迟疑。
  进了屋里,齐琛就将下人屏退,关了房门。几个下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这黏糊劲还没消呢。水桃见状,腰杆挺的更直。
  明玉见他关了门又不让下人进来,想起他晨起说的话,不由凑前,低声,“三爷打算翻墙去狩猎场?”
  齐琛见她鬼鬼祟祟的,真不知是她要做亏心事还是自己,怎么瞧都有些像……老鼠?微微觉得好笑,“不是。”
  明玉松了一气,她还想告诉他这大宅子里肯定有不少护院,爬墙肯定要被抓,见他没这心思就放心了。
  齐琛说道,“那林淮,你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明玉好奇道,“为何?”
  虽然她基本什么事都听他的,但碰到关乎原则的事,也不会全听。毕竟林淮待她不错,总不能二话不问就真离的远远的。
  齐琛皱眉,“你竟想不透?”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知道明玉不笨,甚至比一般女子都要聪明得多,可竟然反问他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似乎女人对……心仪的人都会笨些?真是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他知晓你已经嫁人,可刚才在大堂仍一直盯着你,这在古……这在当下,会陷你于不义他总不会不知道。第二,他临走前当着我的面说的那些话,一来没顾及我的颜面,约摸是将我当作傻子,这无妨。可二来,他如果真的有愧疚,就该拒入私塾,而非道貌岸然边说内疚边理所当然的进来。”
  明玉又听了一段超长的话,还是一口气说的,见他肃色,仔细一想,确实有理,只是方才看着长辈,没留意林淮的眼神。不过齐琛说这么多,倒让她高兴,眉眼都染了笑,“三爷说的是。”
  齐琛见她又莫名开怀,问道,“重点?”
  明玉微顿,“离表哥远点。只是……妾身知道三爷是个讲理的人才说,表哥在家待我很好,妾身也是将他当作兄长。”
  齐琛淡声,“只是让你离他远些,不会阻他进私塾。”
  “妾身明了。”
  齐琛停了片刻,才问道,“林淮于你很重要?”
  明玉吓了一跳,这话是问她是否喜欢表哥?当即恨不得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来解释清白,急的面红耳赤,“只是视他为兄长,别无其他,若三爷不信,妾身愿以死证清白。”
  齐琛见她要拔钗子,忙抓了她的右手腕,这才知道这话对她来说,确实过分, “不必如此,我信你。”
  “日后在街头见了表哥,妾身在街尾就掉头走。他来齐家私塾,我也定不会出这院子一步。还有……”
  “明玉。”齐琛快招架不住了,抬了左手拍拍她的脑袋,“我知道,抱歉又吓着你。”
  宽厚的掌连拍三下,明玉悬着的心才落了一半,没再去拔钗。齐琛松了手,见她净白的手腕都被自己握出几道红来,顿了顿,“有些话……我问的直白,但绝无恶意,也并非怀疑你。”
  明玉暗叹一气,这根本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再不知夫妻之礼,这种话也不能这般问呀,这是要置她于何地。
  齐琛见她面色郁郁,默了默,说道,“去外头走走。”
  明玉应声,以为他是要在院子里走,谁想他差下人去请示孟氏,说去附近街道散心。
  孟氏阻了他去狩猎场,怕再拦着他发脾气,遣了许多下人跟着,又叮嘱一番,这才让他出门,临出门又道,“晚饭前要回来。”
  齐琛说道,“我和明玉在外头吃,爹娘不必等。”
  孟氏顿了顿,到外头走走也好,比闷在书房强,便点头允了。末了又想,方才儿子的说辞似乎懂得体贴爹娘了,不知是明玉教的,还是自己想的。看着儿子儿媳上了车,重重叹了一气。
  一旁的孙嬷嬷说道,“太太莫忧,少爷不是正见好转吗。”
  孟氏摇头,仍是叹道,“也不知是不是冒犯了神灵,长子去的早,次子又成痴傻人。如今我也不多求,傻便傻吧,只要平安就好。”
  孙嬷嬷知她心思,笑道,“还有啊,少夫人有喜也极是重要。”
  孟氏这才见了笑意,“瞧他们两人如此,我也安心了。拜堂时那样抗拒,如今不整日黏着。”
  两人说说笑笑,这才回去。
  外头已近夜深,街道店铺还未全点上灯,车窗敞开,车厢内仍显昏黑。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也没其他话说。明玉拽着帕子,直勾勾盯着,心中想起些事。就算一个人真忘了前事,但是积淀了二十载的言辞习惯总不会忘。他说自己装傻只是为了抓到凶手,可竟然问的这般直白,身为官家子弟,难道会问女子这种显得浮夸的问题?竟直接问她是否喜欢林淮,当真是不可思议。
  这齐三爷,很奇怪。
  齐琛一心看着外面,并没有留意明玉神色,见到一家铺子灯火明亮,才收回视线,让车夫停下。
  还没等小厮拿来马凳,齐琛已跳下了车。见明玉俯身出来,伸手接她。这本来是下意识的动作,等见她容眸流盼,才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暗叹一气,以前的习惯真的要不得。
  明玉下车后看了四下,是司象街,这条街并非皇城主道,从齐家出来后便是了。刚才齐琛也说往外走就是,又一直瞧外头,恐怕他也忘了这街有什么可卖的。
  忘了自然会不知道曾经去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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