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来.“漠大哥……你可以教青儿更厉害的招式吗?”
一口气说了出来,战青的脸庞红得快要出血了.轩辕骄雪何等聪明伶俐,他在庭园中比手划脚地教了一会儿,轩辕骄雪就领悟了七,八分,两人试练起来,他又不敢对那娇滴滴的玉人儿动手脚,便成了肉靶子被扔来丢去的,幸好轩辕骄雪始终年幼,没甚么力气,才只跌他一个脸青口肿.轩辕骄雪玩了半天,见战青毫无还手之力,大呼无聊地撅着小嘴,战青为了讨好他,约定了明天教他其它招式,轩辕骄雪才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轻巧地合上掌中书卷,漠然语重心长地向战青劝勉.“明天别见他了.”练武的人耳目灵敏,战青和轩辕骄雪的约定早就传入了他的耳中,早就猜中战青会来求他教他其它本领.“教你当然可以,只是……你学会后,教了他,你也只会被他打伤.”莫说战青的资质远逊于轩辕骄雪,单是他不忍心还手,就已经注定了受伤的命运.“太好了,漠大哥.”听到漠然头一句答应的说话,战青就高兴地笑起来,他心中只记挂着与轩辕骄雪之间的约定,害怕会失约于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自己身上的痛苦都忘记了,当然也听不进漠然语中的含义.漠然暗地叹一口气,澄澈无垢的眸子轻轻垂下,似乎已经预见了不久将来战青的苦恋.暮色苍苍日已落,寒风凛凛明月现,坐在紫檀木太师椅内,把玩着手上精巧的白铜錾花九连环,漠然清瘦尖削的脸蛋上带有难以隐藏的烦躁,握紧雕如意花纹的手柄,抿着薄唇把玩了几下,勾起的眼角不经意地掠过满桌子光华辉煌的精致小玩儿,一把火登地从心上冒起,衣袖猛地一挥将满桌的玩意儿狠地扫下地上去.环视一室的金碧辉煌,除了脸上的烦躁不耐之外,细长尖锐的眸子内亦泛起了淡淡的惧意,他还要留在这个黄金鸟笼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一生一世?最令他害怕的还不是肉体的拘束,而是那一颗渐渐动摇的心,轻垂眼帘看着散落在鲜红地衣上的金银玉器,薄唇勾起一抹苦笑,从前的他从来不会有这一种迁怒的举动,现在……昨天,战青向他说,他看上去有一点不同了,但又想不出什么不同来.其实不需要战青提醒,他也知道自己正在一点一点改变中.以往除武之外,再无其它的想法,在另一个人的温柔中渐渐瓦解,他的心越来越不能抱守清明,年少时立心绝情的誓言,师父教的忘情弃爱以求武道最高,他一直都奉为圭臬,心清如水,明如镜,皎洁如雪,视五蕴皆空,物我无分.现在,水起涟漪,明镜留痕,心如冰雪的本领练了十多年,终遇险阻,这一种撼动心灵的阻碍不是多练几遍功夫就可以消除的,眼角斜睨刚进门来的轩辕求绝,清冷的眸子内兀地闪过一抹杀机.炯炯有神的龙目扫过地上的凌乱,轩辕求绝不急不缓地向漠然行去.“漠然,朕准备了好东西给你看……”半句不提满地的凌乱,轩辕求绝一弯身就勾向漠然胳膊.漠然待他行近身前,五指紧紧着掌中九连环,不发一言就向他左目刺去.白光疾飞如电,轩辕求绝险要中招,总算他本领了得,及时低身一弯,漠然立时变招,只见他上身晃动,掌中九连环化成炫目光华,带来刺耳风声,朝轩辕求绝连刺七下,轩辕求绝匆忙闪避间眉心一压,计上心头,狠着心将左臂迎了上银光之前,漠然见他不退反进,心中一怔,手慢了下来,电光火石间就被轩辕求绝夺了钝器,搂了在怀中,牢牢拑制.“朕现在才知道……玩具也可以杀人.”随便丢开铜制的九连环,轩辕求绝决定明天就命人将这些小玩意都换成木制的,以免他随时丢了性命.“狠心的宝贝儿,你心情不好也用不着要谋杀夫君吧?”险死还生的轩辕求绝脸上竟没有半点愠色.会喜会怒,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他笑着亲上漠然气红了的腮帮子,粉红的肌肤上传来的热度,比起平日冷冰冰的感觉好得要多了.“来!朕带你去看点东西.”搂着漠然到了床边,按下墙上的机关将铁链放长,就小心翼翼地将漠然抱了出门.其实从他的动作中,漠然一路上也找出了不少可以攻击的破绽,只是杀人的心意刚歇,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也就随他摆布,反正,他也想知道轩辕求绝要带他到哪儿?
这两天来,外面停了雪,但仍然是寒风凛冽,在月落乌啼的晚上,寝宫外庭园的大片空地,铺上了金纹红底地衣,中央放高脚铜烧瓷大火盘,猛烈燃烧的火光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庭园四周人影幢幢,都是奴颜屈膝的太监,宫女,朱红栏栅的游廊前方置黄花梨木方桌,桌上有各式蜜饯,佳肴数碟,两旁安放紫檀木圈椅.两人分坐左右,轩辕求绝向漠然展颜一笑后,拍一下手,就见两个带尖帽画猴脸的人,手舞镶金边大锦旗,一连翻了十几个跟斗出来,身后还跟了数十穿红着绿的人在纙鼓声中气势磅礡地涌了出来,有梳双髻,着红袄玩空竹的小丫头,转盘子的男孩子和掷彩球的少年等,站满了空地好不热闹.叠罗汉的汉子一连叠了十层高,衣衫单薄的美艳胡姬身缠手舞红绫,将姣美的身子屈曲成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肥胖得有如皮球的侏儒摆出不同的惹笑表情,从未见过的精彩表演,令漠然的一双冰睛情不自禁地随之移动.他自幼生活艰苦,跟随师父学武后又只顾专心于武术,从未尝闲暇去玩乐消遣,轩辕求绝精心安排的杂耍表演只看得他双目炯炯生光,嘴角勾起淡淡笑意,连席间轩辕求绝刻意逗他说话,也和颜悦色地应了两句.当压轴的俏丽女郎,仿如一只小鸟在枪尖翩翩起舞时,漠然忍不住低声喝采.“好!”
轩辕求绝见他看得高兴,俊朗的眉目之间也是欢欣,当下就重重打赏了杂耍团.轻扬右掌,令众从人悄悄退下,看一眼不自觉地微笑起来的漠然,轩辕求绝神秘地伸长手腕,手指天空.看他一脸神秘的表情,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的漠然仰起头来,向天空一看,只闻雷声炮响,一道道炫目白光划过天空,眼前爆开万丈光芒,在暗夜中开出一朵又一朵七彩缤纷的灿烂花朵,一时间,漫天星火,将黑夜映照如昼日.尖削的脸蛋上泛起了惊喜的表情,在万丈光芒中漠然偏头看着轩辕求绝,细长的眸子内溢满了难以形容的复杂波光,一直以来这人为他动了多少心思?以他卓越不凡的气度,傲视世人的俊朗面孔,迫人的霸气,还有温柔多情的心思,加上举世无双的身份,这样的男子必定可以令很多女子轻易倾心,但是,他偏偏……是轩辕求绝识人不清,还是眼光太差了?
心思翻腾之际,轩辕求绝已行近他身边,深刻的外族五官在璀璨的烟火光芒映照下,黑白分明,仿如完美的石刻雕塑,两人脸对脸地缓缓贴近.“漠然,你……喜不喜欢朕?”良辰美景之下,轩辕求绝终于将心中团积多时的疑问提了出来,他一向威严沉着的声音隐隐颤抖,深情的眸子在惶恐中带着期待地注视漠然苍白的脸庞.定睛着轩辕求绝刀削的俊朗五官,沉吟半晌后,漠然几不可觉地点点头.“……你确实是一个叫人动心的人.”轩辕求绝确是人中麒麟,深情温柔而外在条件又完美无暇,实在令人找不出不动心的理由.他是魔教中人,那管惊世骇俗也从不在掩饰自己心中所思,赞扬轩辕求绝的说话得清晰可闻,脸上毫不见腼腆之色.凝视轩辕求绝瞬间不可置信以至欣喜若狂的脸蛋,漠然容颜静如止水,就仿佛昔才惊人之语非是出于其口中,薄唇微启,轻淡的嗓音缓缓吐出但书.“可惜……我已立心忘情.”情如苦海深潭,无边无际,沉醉其中,他永远不能够在武艺境界中达至巅峰,他练的功夫叫做『寒冰绝心诀』要的正是绝心绝情,以无情对有情,即使动情亦绝不留情.轩辕求绝正喜出望外,现下漠然的说话就如一盘冷水倒在他头上,深刻的脸孔上掠过痛苦的神色,心灵在希望和绝望间挣扎徘徊,宽大的手掌握了又放,最后十指捏紧掌心,将铁臂勾在漠然腰肢,强行将他搂入怀中.“朕可以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你愿意爱朕,反正……来日方长.”粗鲁的举动扯得锁在漠然手脚上的铁链叮叮作响,停留在柳腰之上仿如铁拑的手臂也令漠然生痛,但是,他却默不作声,只安静地任轩辕求绝搂抱.“来日方长”只是轩辕求绝自以为是的想法,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会再是那一个海阔天空,心清如镜的漠然.漠然期待一个离开的机会,还他一片清明,只是,连他也想不到──机会竟然来得这样快.
第七章
次晨,漠然从床上醒过来,游目四看,只见一片静寂,放在床沿的圈椅早就失去了主人的温度,孤寂地伫立在地衣之上,心中隐然有烦闷之情.或许是忧惧他会有所不悦,自轩辕求绝承诺绝对不会再对他无礼的那一夜以后,轩辕求绝从未有在本来就属于他的寝宫中留宿,总是坐在床沿,待他熟睡后便即离去.动也不动地坐在床上半刻,就见四,五个宫女棒着梳洗的衣裳,水盘鱼贯而至,冷淡地挥退了上前伺侯的宫女,漠然自己清洗眼脸,换上一件素色的箭袖袍子,束金丝腰带,再用白玉簪将墨发随意地束在头上.梳洗好后又听见一阵脚步声,这次是长相福泰的太监总管福来托着食盘将早膳送了进来.面对向他行礼的福来,漠然也不打一声招呼,就缓缓地迈开步伐越过他的身边向房门行去.伺候了漠然多日早就熟知他脾气的福来,笑着从地上起来,轻手轻脚地在桌面布施早膳.穿越两道屏风,珠帘,漠然颀长的身子倚在门边,蹙起的眉心始终没有解开,幽深的眸子投向同样暗淡的天色.可能要又要下雪了……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听远处传来一阵环佩鸣叮之声,正在满腹疑惑,只见两名满头金簪珠花的美丽少妇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渐渐行近.那些女子或高或矮,但都是肌肤丰腴,艳丽无双之辈,漠然看了两眼就知她们皆是轩辕求绝后宫中的嫔妃,汹涌而至的娇艳女子,正是昔日最得轩辕求绝宠爱的梅,李两妃,自漠然入住干清宫以来,轩辕求绝大大减少了临幸后宫嫔妃的时间,虽然继续有宠幸她两人,但是,都是一,两个时辰就匆匆离去,态度亦是冷淡如水,梅,李两妃向来亲密,私下商议了几次,都觉问题是出在由宫外进来的男宠身上,两人虽知轩辕求绝下了严令不许人随意进入干清宫,仍放胆约好了这天早上一起来探视敌情.生就一双丹凤眼的李妃停在漠然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见他容貌平凡,心想应该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只怕是那人的下仆小厮,仰起下巴便问.“你家主子在哪?”
漠然只是淡淡一笑,不作理会.那李妃脸色一变,她身后的宫女察言观色,指着漠然骂道.“你这狗奴才,竟敢对娘娘无礼?还不快点叫你家主子出来!”那宫女说话无礼,漠然向她抛了一个冷眼,转身就回室内去了.行走之时,铁链响起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那梅妃的心思机敏,垂首一见漠然手脚上的镣锁,立刻就起了疑惑,忙急行几步,挡在漠然身前.“好姊姊,咱们特意来访,怎么不与妹子亲近亲近.”漠然明明就是男子,但她存心侮辱,硬是将他称为姊姊.听出梅妃话中暗藏轻蔑,漠然利眉一扬,心中不悦,身后的李妃也移步到了他面前,不可置信地瞪眼.“他……?”尖梢飞扬的眉头配上狭长的眼眸,冷硬的薄唇,苍白得不见半点血色的脸蛋上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平凡,再加上高挑颀长的身形,一看已辨雌雄,全没有半分男宠该有的脂粉之气,这样的人怎配迷惑皇上的心思?
梅妃细细打量后,也是难以置信,抿着红唇不发一言,如果轩辕求绝是因为一绝色佳人而冷落她们也就算了,但是,眼前人……除了平凡二字外,她当真想不到可以用什么辞藻去形容他.梅妃是个沉着温柔的大家闺秀,心中虽气也不愿扯破了自己的颜面,那李妃却是泼辣放诞的外族女子,想起争宠之恨,口中骂一声.“狐狸精!”一个耳光就随之掴了过去.漠然一身神功,只要有所防备,就算是轩辕求绝出手,又未必打得上他的身上,何况她一个女子身无武艺的弱女子?只见漠然脸上勾起一抹冷笑,不急不缓地伸出左手来,也不见他用了多少劲道,中指在李妃腕上的“劳宫”,“神门”和“合谷”三穴各点一下.“啊呀──!”只听李妃在倏忽之间惨叫一声,抱着右手跪倒地上.“娘娘……娘娘……”一众宫女目睹李妃突然惨叫,立刻大惊失色地赶了上前.“李姊姊.”梅妃也忙不迭地弯下腰,扶起李妃,见她姣好的容貌扭曲,额上冷汗斗大如珠,右手软垂在地上,素手关切地摸上去就见李妃痛呼一声.“呀!痛……啊!好痛……”梅妃在红肿上摸了两下,才知她的腕骨竟在顷刻间截成了数截.“哎呀!两位娘娘怎么来了?”一直在宫内布施的福来闻得门边声浪大作,也跑了出来,见两位后宫嫔妃在此,便知不妙,又见李妃脸如死灰地倒在地上,只道她与漠然一言不合,被下了杀手,也顾不及礼数,单膝跪在地上,边察看李妃的伤势,边向站在他附近的宫女喝令.“还不请御医过来.”那宫女惊云稍定,正要领命而去,却闻一把清冷的声音.“慢着.”漠然才发声,就见众人又惊又怕地看着他,只道他对两妃恼恨在心,有什么毒计要使出来,梅妃更是身子一震,紧紧地握紧了李妃的肩膀,漠然冷眼一扫两妃惊恨交杂的脸孔,也不屑多言,只有两个字.“离开.”莺莺燕燕越看越是碍眼,漠然只觉讨厌不已,他从来不会费功夫掩饰自已的心思,立刻就对她们下了逐客令.见漠然如此不通人情,众人又是一阵愤怒,梅妃霍地站了起来,端出后妃的威严,向漠然竖起眉头说.“好一个横蛮无理的刁民,你以为干清宫是你的地方吗?本宫和李妃都是皇上亲封的嫔妃,你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男宠,本宫向皇上说一声,就请皇上将你这刁民拖出去斩了.”梅妃脸如春晓,长得美艳如花,眼下虽是满脸不善,也自有一番迷人风情,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