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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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有恶犬-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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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私事,跟秦敛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 所以秦相,现在可以谈谈案子了吗?”
  ——————
  走出秦府的时候,外头已经书黄昏时分了,谢启没打算叫轿夫来,独自负手漫步回府。
  在出了秦府往右拐,他回府必经的那排石阶上坐着人,正在处理手臂上的伤口,手势熟练的将伤臂一圈圈包扎起来。
  谢启看着青年宽厚的背,心里头就有些茫茫然,这么作践自己有什么意思吗?
  “ 你出来了?”
  青年把之前脸上的泥污都洗干净了,好歹看得见那张俊容,冲着他露牙笑笑:“ 我等你好一阵了。”
  虽然笑的是很勉强,不过谢启也觉得心情略微亮堂了点,点点头:“ 嗯,问完案子了。”
  “ 那,一起回去吧,我有事跟你说。”
  两人都尴尬着,只是青年毕竟年轻,不会掩饰,表情多少都会显在脸庞上,而他面如冷铁,沉稳答了声, 好。
  “ 你昨晚……跑去灵山了?”
  “哦……是。”
  “你的马呢?”
  “路上……跑死了。”
  谢启记得当时青年第一次来刑部门口等他的时候,就是牵着俊马的,那样子是如此丰神俊朗,早知道当时他就不要拒绝,骑一骑那匹青年珍爱的名马是何等滋味,现在看来恐怕是永远都没机会了。
  如果是之前打的火热的时候,他还不怎么敢和青年光明正大的并肩走,如今撕破了那层沙,反而磊落起来。
  “ 谢启。” 青年讪讪叫了他名字。
  谢启镇定地,眼看前方,鼻子哼了一声:“ 嗯?”
  青年看他一眼:“ 之前的事,对不起啊。 ”
  如果接受了对不起,就是弱势的一方了,他不想接受樊林的怜悯歉意,露出一个模糊的笑意: “ 好说,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一切也就到此为止好了。”
  樊林却因为他冷漠的语调而怔住,迅速拉住他手腕,“ 你先别这样子,听我说……”
  被拉住的地方似有热气,惹得心也跟着乱了,连忙抽出来后,咳了一声:“ 好,刚才是我语气不对,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樊林有些脸红,“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
  小子,你想瞒也瞒不了,谢启咧嘴笑了,他混刑部十年,没有人能瞒他什么。
  除非他心甘情愿。
  “ 梁泷还活着的时候,一直叫我别死心眼,他说我是入了魔障,昏了头,应该爬出来好好清醒一下。”
  哦,那个断头的可怜人啊,谢启感叹,你说为什么明理的人都去的那么早呢。
  “ 我知道自己没机会。” 樊林低哑着声音:“ 他看不起我,我知道。”
  谢启一下子就心软了,他真的看不得樊林这么自轻自贱的样子。
  “ 不喜欢也有很多理由,不一定是看不起,别胡思乱想了。” 谢启顿了顿,“而且你不是自己说过, 朝廷里还有比你樊将军更英俊的人吗?对自己,好歹有点自信吧。”
  樊林忽的就脸红了,别扭起来:“ 开玩笑的,你别老记着。”
  谢启也想笑,他一方面觉得樊林是可怜兮兮的,一方面又觉得某处极不舒坦起来。
  “ 被看不起了,所以来找我?嗯?”
  樊林哽了一下,像只落了难的哈巴狗似的,平时娇生惯养,现在被人猛地踹一脚,表情都是茫然的。
  “ 既然对秦敛死心塌地,去南馆做什么?”
  本还想多发泄几句出口闷气的,但看到樊林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何必这样。
  到头来还是自己难受而已。
  “ 我明白的,男人嘛,有需要也是很正常,刚才那话你别介意。”
  樊林的脸色却没有因为他给的台阶而变好,甚至更加铁青,捏在他手腕上的劲也猛的大起来:“ 不是的…… ”
  “ 那天……是我第一次去。” 樊林急忙解释着:“ 我虽然糊涂,但真的是第一次去。”
  哦,为秦敛守身如玉,这点倒比他强,值得称赞。
  “那天,皇上给秦相赐了婚。” 青年吞吞吐吐道出实情,“ 梁泷就把我拉到了那里,叫我去试试。”
  啊……原来那梁公子才是他孽缘的始作俑者依旧幕后推手,他了解。
  “ 我喝了很多酒,可是不行,对着那些人没有一点感觉。”
  好啊,有节操是好事,说明还有一定选择的余地,像自己,已经是几乎到了没原则的饥不择食了。
  “ 后来我瞧见你倒在那边。” 青年没了下文,长黑迷人的眼睫毛颤了颤。
  谢启摸摸下巴,神色有些复杂,对着其他人没感觉,对着他这个烂醉如泥的人就奋起勃发了?
  “ 你很好,跟其他人都不同。”
  青年喃喃道:“ 我也想试试,被人喜欢的感觉,我想,对你好的话……是不是可以多喜欢我一点。”
  “ 傻小子,你成婚后就有妻子有儿女,谁都会喜欢你,尊重你,你何必呢。”
  不就是在秦敛那里伤了自尊,没有得到回报,因为从小都没受过什么挫折,所以遇到一点坎就灰心丧气,想另外找个可以回应他努力的人过日子,可以理解,谢启知道,这过日子没那么顺利的,谁心里没点疙瘩。
  上一段感情失败了,就会寻觅下一段,只是越寻寻觅觅就越冷冷清清,说白了,只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罢了。
  “ 你……喜欢秦相哪里?什么时候的事?”
  青年就有点支支唔唔,还看了看他的脸色,才道:“ 几年前,他来樊府拜访我爹的时候,我觉得他特别……总之就特别与众不同。”
  这话听得谢启嘴角一抽,几乎想笑。
  “ 他跟京城其他王公贵族都不同,让人看了就忘不了,我……我想我大概是喜欢他,可我不知道怎么去讨好他,你知道的,我脾气不算好,可他越对我冷淡,我就越是放不下,做什么都想着要怎么才能让他多看我几眼,每日上朝的时候我故意迟来,就想着如果能引起他注意就好。”
  “……”
  “谢启?”
  问这种问题干什么啊,不是自讨苦吃吗,可是不问心里又不舒坦,谢启苦笑一声,暗骂自己犯贱,幸好离他府邸不远了,他可以理直气壮叫青年先滚走了。
  樊林拉着他衣袖,眼神始终诚恳:“ 我不想瞒你,你要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谁想听你的苦情史啊,无聊透顶,谢启加快脚步。
  后头扯着他袖子的青年也加快脚速,有点委屈的样子:“ 你生气了?是你先问我的。”
  没错,是他问的,那又如何,他又没有保证听完不会生气,他就是小心眼小鼻子小耳朵怎么了?
  “ 谢启……谢启,你走慢点,我脚疼。”
  樊林喘着粗气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两脚别扭的走路方式让谢启顿住脚,视线落到青年腿部。
  “ 怎么了?脚怎么了?” 他厉声问。
  “ 扭了,疼。”
  没有办法,只好把樊林扶进了自己府里,全身脏兮兮的实在有碍美观,他找了干净的衣服甩到青年身上,本来想更大力点的,可樊林那肿得老高的腿真叫他连发泄都没气力了。
  “ 谢启,你脸怎么了?”
  本不想搭理樊林,但转念一想,太反常的话又似乎会显得自己很在乎。
  “ 哦,小事来的,天太黑就摔了一跤。”
  “ 没事,我这儿有药膏,你过来我给你擦。” 樊林专注的盯着他脸看了好一会,七手八脚的在自己脏衣物间找寻着什么。
  都过了那么久,才发现他脸上不对头,被忽视的感觉虽然难受,可一想到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谢启也只好逼着让自己释然,“ 不需要了,药膏我府上有很多。”
  “ 不同的,这是我们祖传下来的,每回我爹抽完我,都是用这个。” 毫不起眼的古朴小瓶子,看起来就是用了很多年的旧物,樊林煞有其事地带着讨好的口气对他解释:“ 外头药铺卖的都没有这好,你过来,我给你上。”
  谢启挪不开身子,任青年修长粗糙的手指沾着药膏,在自己脸颊上滑动。
  很是温柔的动作,他明明知道这就是青年对他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体贴了,可被这样漆黑又深情的眼珠子盯着,还是有种忍不住要流泪的冲动。
  肯为秦敛出生入死去灵山摘异宝,而给他的只是这瓶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烂瓶子,早知道就狠心点拒绝就好了,那么丁点的体贴,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 樊林,你听着……我不是在讲笑话,以后如果不是公事,就别来找我了,如果你还顾念一点旧情,就别把我牵扯到你们之间,我……最厌烦你们这种纠缠不清,做事不干不净的人。”
  想要更多,更多的温柔,如果没法,他干脆所有都不要了。

  吠吼第二十一声

  湘王约他去南倌玩乐小聚,谢启欣然前往,两人性格虽南辕北辙,但出奇的聊得来,好吧,说他们臭味相投也行。
  反正,有个能说话的朋友,已经是很好的事了。
  “ 来啦?快坐快坐,今日本王给你找了个美人,就等你来尝鲜啦。”
  湘王搂着怀里的少年,朝他招手,笑意盈盈的脸容光焕发,跟他这张被事务累到毫无血色的脸,对比堪称鲜明。
  “ 美人……在哪里?”
  谢启闷头给自己倒酒,扫视周围,湘王哈哈大笑:“ 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吗?”
  接着财大气粗的拍拍手,然后那水晶制成的帘子慢慢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掀开了。
  “ 怎么样?这个喜欢吧?”
  谢启呛了声,问道:“ 会弹曲子吗?”
  从帘里款款走出来的少年伏低身子,“ 会,不知爷想听什么呢?”
  “ 那就先来首十面埋伏。”
  湘王气得脸红,直拿脚蹬他椅子:“ 你是不是存心想倒本王胃口?本王好心好意给你物色人,你你你真不识好歹,快抱着人家回房间啊,本王银子都替你给了。”
  谢启啊了声,银子都给了啊,于是只好道:“ 那就……再多弹几首好了。”
  “ 喂喂谢启你……”
  “ 我乏的很,要解困……”
  没日没夜的去审问嫌疑犯,精神怎么可能好的起来,每日以刑部为家,都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回府睡过安稳觉了。
  果然,忙碌是最好的情人,可以把你榨得干干净净,尸骨无存啊。
  “ 算了,你们都下去,等会再来。” 湘王挥手把伺候的人都叫下去,等房间清净后,才凑近小声道:“ 我说句实话,你那案子不好弄,实在不行……就糊弄一下算了,成无头案是最好不过的。”
  “……” 谢启抿了口酒,嗯了声。
  过了会,湘王没等到回应,便拍他肩膀:“ 谢启,这事本王见得多,你听我话,不吃亏。”
  喝了几杯酒,头脑就还清晰了点,谢启拾起筷子,发觉肚中空荡,便狼吞虎咽的把桌上的菜色狂扫一顿,含糊道:“ 我知道,这案子完后,我就打算辞官回乡了。”
  湘王怔住,“你说什么?”
  他吞下口中米饭,“ 辞官回乡,我折子都写好了。”
  “ 你……傻了不成?等这案子完后?如果这案子你真结了,皇上必会给你加官的,你若那个时候辞官,两边都得罪,两手空空——谢启你想过没有,万一你惹到你惹不起的人怎么办?”
  湘王看他神色顽固,便继续劝道:“ 好吧,就算你打定主意辞官,也别再那个时候,现在你随便编个病出来,本王帮你,让皇上放你回乡,怎么样?”
  “ 等案子完了,再辞……我领着俸禄,就该给圣上分忧做事,半途而废实在不行。”
  有始有终是最好的,感情没法圆满,好歹在其他方面可以弥补,经他手上的案子,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都要这样明明白白的。
  “ 你就这样辞官?那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怎么办?你甘心双手奉人?”
  “ 不是我的,怎么奉。” 他继续刨饭吃,半刻不停:“ 我是没机会了。”
  之前抱着的侥幸幻想已经被樊林的执着给敲了个粉碎。
  湘王急得拍自己大腿,“ 兄弟,什么叫没机会?实在不行就把人先上了,上着上着总有感情的嘛,明的不行就试试阴招,好吧,虽然你是脾气硬又没情趣这些都比本王差的远,可凭你样貌——你多笑笑,本王保准大把人想往你床上钻。”
  谢启再度呛住,他没法告诉楚湘自己这回是被压的那个,他含蓄道:“ 那人我上不了的,你这招不行。”
  “ 上不了……” 湘王脸色剧变,瞪大了眼,“ 你你你该不会对圣上有非分之想吧?所以才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谢启你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 谢启被惊得头脑发胀,半个字都吐不出。
  “ 虽然圣上是很什么……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还是早点辞官回乡好了。”
  “ 你再乱说,我就走了。”
  湘王立马乖乖闭嘴,颇为委屈,“ 谁叫你一副高攀不起的模样,人家误会了嘛。”
  别到这种时候才改自称好不好……草包就算了,还时不时装出这个样子恶心人,谢启掩住冒酸的胃部,摇摇头。
  “ 你这个年纪就辞官,真的是太浪费了。”
  谢启笑了笑,许久没有表情的脸柔和了些,“ 你不知道,我年少的时候,就只顾着自己的未来和愿望,什么都想着自己,完全没想过我爹在家乡要怎么过日子,这些年我不敢回去,也没法尽孝道……现在年纪大了,年轻时想见识的世面也已经见识过了,也没什么遗憾。”
  湘王还是替他扼腕,“ 可是……”
  “ 在这里,不会有人像家里人那样对我。”
  会无条件的为他着想,第一时间发现他有伤,他也需要别人嘘寒问暖,需要体贴爱护,除了家人,再也到可以心疼他的人了。
  虽然这样说很丢脸,已经是过而立之年的大男人了,难受起来了竟然还是一个劲的想往家里逃。
  以前自己要发誓效忠一辈子的人还坐在龙椅上,沉黑的龙袍,清俊又高华,正眯眼听着各大臣的奏折。
  当年琼林宴的时候,皇上就对他说,寡人看好你啊,谢之承。
  这句话他一直谨记着,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提醒自己,圣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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