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丞相一直苦苦拜托我为他寻找艳妃,先帝以及太子殿下。我本已不想再与世俗有任何瓜葛,但是见丞相他被痛苦的感情折磨,整日还得为国家操劳,若如此强硬拒绝他,不免有些太不见人情了。毕竟他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救回我的一条命,虽然已是一条贱命。当时想着尽自己力寻找一番,不过这么多年了,先帝他们都杳无音讯,凭我一个也找不出任何线索的。所以我并没有报太大希望,只是为了报恩罢了。多年后回忆,觉得也许还得感谢银丞相,仅仅是由于这份恩情,让我与他相遇了。
初见遥枫,是在锐夕山后一个雪山洞中。说来也巧,那天我在后山搜寻可能的线索,不想独自一人迷了路,无意间寻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便进了那山洞,我在山洞中见到了一个沈睡的少年,那便是遥枫。
但他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昏迷不醒。在他昏迷期间,一直由我负责照顾,所以寻找艳妃及先帝的事情也暂时搁置了。银丞相说,只要太子殿下醒了,便能知道先帝他们的下落了,他传来了宫里最好的御医,日夜看护遥枫,但他一直未醒。平日里,我们给他喂些流质的东西,维持他的生命。说来也奇,靠着药物与一些流质食物,遥枫也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日子久了,我也渐渐不太放心旁人照顾遥枫。每日我会亲自为他喂药,空下来的时候便念诗给他听,或者是念叨一些琐事与他贪心。也许自从失去玉寒后,我一个人待惯了,所以有时静静座在床边看着他竟也不觉得无聊。只是每日这样看着他,心中便会有一股满足感。
约莫照顾了遥枫三个月后的一日,我像平日一样给他喂药,边喂边与他讲讲小安今天又做了什么有趣的傻事,突然小安唤我,好象是摔了碗,我正准备放下遥枫出去瞧瞧,怀中之人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袖,我一惊,见他浓浓的睫毛微微颤抖,以为他要醒了,心中一股兴奋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出。我高呼小安让他传御医,但直到御医进屋,他都没有过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御医检查后说他并没有像要醒来的征兆。
事后小安硬说我是脑子胡涂搞错了,谁都不愿信我。
从那次之后,我渐渐感觉到自己对他存在一份特殊的感觉,当看见他快要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以及淡淡忧伤。我希望当他醒来,第一眼能看见的便是我。
后来我带着遥枫回到了锐夕山养病,我觉得既然他能在失踪几年之后再次出现在锐夕山,并且是活着出现,那么他与锐夕山之间一定有某种牵连,只是我们都无法得知。
一日我出去打野兔,回去的路上突然飘起鹅毛大雪,山中一片白茫茫,霎时好看,回到家中看着仍然昏迷的枫儿,心中不禁一酸。如此美景,他却无法亲眼目睹,只能白白浪费生命在这屋中。于是我一把抱起他,带他出了屋子,让他感受一下这难得的雪景,与我一起。
下一个月,枫儿漂亮的睫毛常常会微微颤动,他偶尔还是会抓着我的衣袖让我座在床边陪着他,但却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一天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穿著一身白裙的少女,但我看不清她的脸,她告诉我,枫儿快要醒了,但他失去了过去所有的记忆,若我们珍惜他这来之不易的生命,请不要告诉他过去的那些不愉快,维持现状,让我作为他唯一的亲人,陪着他回到皇城。最为关键的是,少女最后说,遥枫醒来之后只会记得我。
那个梦成了一个契机,第二天我便带着枫儿回皇城,不知那梦中女子说的是真是假,但我想赌一次,赌枫儿只会记得我。
刚入皇城,枫儿便在马车中醒了。他果然连银丞相也完全不记得了,醒来的枫儿,只会用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静静看着我,嘟囔着红唇傻傻唤着我的名字──“凤流”。
但另一个人也一起进入了枫儿的视线──锦凌。
我从一开始就对这位明月春的头牌起了疑心,派人对他进行调查,但一无所获。正是一无所获,更加深了让我对他的怀疑。一个春楼的头牌,怎么会查不出背景。若没有幕后强大的支持,我们怎么会一无所获?!
还好,第二天,枫儿便随我进了宫,那男子不会再继续勾引他了。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进宫之后会遇到玉寒,我也根本不会想到他竟然成了神界国师!银丞相从未与我提起此事,所以当我在御书房看见玉寒时,他如同晴空霹雳一般,把我平静的生活完全绞碎了。
我不想告诉玉寒在我身上发生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所以加深了他对我的误会。这不要紧,他既然已与暗界公主订婚,那最好与我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但这似乎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玉寒他并未这样想,他仍然对我报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而且敏感的他也察觉到我对枫儿有特殊的情感,为了阻断我与枫儿,他愿意扮演一个坏人。
我不怪玉寒,真的不怪他,是我伤了他。所以我不在乎他如何报复我,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枫儿?!为什么要让他看见我与玉寒交合?!为什么?!枫儿他太单纯,没有了过去的负担,他就如同白纸一般,那纸上只有我能花上五彩斑斓的颜色。但,玉寒却活生生毁了这一切。
第二天,枫儿发烧了,烧了整整三天。三天后他醒来,仍然用他独有的清澈黑眸凝望着我,傻傻唤我“凤流”。不过,我知道,一切,已经回不到起点了。
玉寒为了阻断我对枫儿的好感,还把锦凌弄进了宫。我不信他会对锦凌的身份没有一丝怀疑,不过显然,在怀疑锦凌与阻断我和枫儿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也许玉寒是对的,我这样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人不该得到如此清澈之人。不过他说错一点,我并不是玩弄别人感情的人,而是一个肮脏的,被别人玩弄于床上的男宠罢了。拥有这样的身子的我,永远都不配得到纯洁的枫儿。
卷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