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你就能帮我解决吗?”黎摇摇头,颇感失笑和无奈。
得你情我愿的事,谁也帮不了忙吧?
就算对方是当事人,没有相同的感觉,力不从心又能如何……
“Shit!你还真看不起我哩!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哇咧,黎这家伙真当他一无是处啊,有困难也不让他知道。打死也想不到黎的困扰出自于他,邡圣攸可是很不满黎没当他是朋友的态度。
虽然个性有些轻佻不正经,邡圣攸骨子里其实很讲义气,更重朋友。
“嘴巴不干不净的人,能帮上人什么忙?”黎的眼神变得犀利。
说过很多次了,他不喜欢圣攸说脏话。
“拜托!Shit只是语助词,哪算得了啥脏话?”邡圣攸更不以为然了。“我又没说你妈我妈他妈的,怎么算嘴巴不干不净啊!”
要不是黎每次都警告他,他也不用管嘴管得那么辛苦,他老大还想怎样?自个儿品行优就好,不用要求别人也得有水准吧!
从小就被黎吃得死死,邡圣攸也不晓得自己怕他啥咪碗糕。
罢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先弄清楚黎这家伙,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比较重要。
“还有没有?”黎沉了脸。叫他别说,他倒一口气说个痛快。
“没啦!”识时务者为俊杰,惹恼黎他就什么都别想知道了,邡圣攸赶紧扯回主题,追问道:“你的问题是说不说?”
“出状况是你的专利,我能有什么问题?”对于一个神经大条的人,他还能说什么?黎苦涩地问自己,自然无法说出真心话。
本想追问,邡圣攸却欲言又止,虽然他根本不相信黎的话。他俩认识也不是一、两年的事,他岂不会知黎不想说的事,谁都很难将之套出口。
与其浪费精神,搞半天还徒劳无功,不如另图他法。
黎不说——他自己找出真相!
???
黄昏时刻,月影悄悄出现。
站在黎家二楼书房的窗边,黎的视线不禁飘到外头,从隔壁院子延伸过来的老树。景物依旧在,人事未全非,他的心境……何以苦至如此?不变的美丽景色,每每将他的思绪引回许多年前,圣攸七岁那年从树上摔落的光景。
那份震荡他心灵的涟漪,多年来竟半点也不曾从他心头散去。
“回忆,饮多了也会醉的。”
书房门口突然飘来轻笑的女声,打断黎习惯多年的沉思,让他将眼神从窗外拉回,移到正往书房内移步而来的项惠紫。
平大里没有多少人知道,项黎两家其实是世交,两家父母好得不得了。
“少爷,项小姐来了。”端着茶点跟在项惠紫后头,老管家略显多余地补上一句。
“嗯,我知道了。”朝老管家点点头,黎的视线再度落回项惠紫美丽的脸庞,平淡而冷静地问:“你又在胡乱猜测什么?”
放下茶点后,尽忠职守的老管家便退出书房。
“知道你在想谁的人,除了我和崇恩还有人吗?”项惠紫没打算和他兜圈子聊天。
彼此心知肚明,她早在十四岁那年就猜中他的心事。这些年来,唯一知道他心中矛盾情结的人,自然也只有项家兄妹俩。连黎家父母也万万想不到,他们优秀的宝贝儿子,竟然从八岁那年起,迷恋了隔壁的男孩十余年。
项惠紫其实很佩服他的早熟。
她难以想像,一个八岁孩子,竟然能懂得爱人的感受。
在大学里隐藏两家熟识的关系,项惠紫保持着学生会的会长和副会长间该有的距离,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流言。一旦离开校园,她可不会阻止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既然知道,又何须多问,调侃我有那么有趣吗?”黎转开视线。谁会知道他平淡的语气下,藏了多少难以言喻的楚涩。
“别冤枉人,我可没有调侃你的意思。”她叹了口气,仍旧忍不住道:“不是我要泼冷水,但奢想终难如愿,你何须强求?”
多少年了,不会开窍的人,终究是不可能会开窍。
何况邡圣攸那家伙少根筋!
“心难以控,情难以收,你要我怎么办呢?”黎苦笑,懒得再隐瞒。
刚才是有老管家在,他才会稍作掩饰。
“痴情人难有,痴心人难求。啧,圣攸那家伙教多少女人妒死了……”花不多情,也会枯萎;人不痴心,难免要憔悴。项惠紫思索着,仿佛自言自语,不禁有了感叹:“何不多情,就让心碎;何不痴心,且教泪垂。”
校内外多少女生爱慕黎,要是她们知道他早在八岁那年,已将感情无怨无悔给了一个男生,的确会让仰慕黎的她们,咬牙羡慕死了邡圣攸。
反正崇恩对黎的心,是没希望了,既然如此——
要爱,就该爱得理直气壮、毫无遗憾;要痛嘛,就干脆痛到底。
“何不多情,就让心碎……何不痴心……且教泪垂?”重复着她的话,黎虽不懂她为何突然说得那么拗口,却不能否认话中涵义,极为符合他的心境。
差别在,男子有泪不轻弹,岂能轻言教泪垂。
“你不表白,那头呆头鹅会永远是只呆头鹅。”机灵的眼珠子一转,项惠紫突然露出诡异眸光,坚定地道:“这样下去不行,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天知道他爱个人,想耗掉多少年?她无法忍受黎继续单恋下去,跟着误了崇恩。
啧,一个师生眼中的高材生,对女人酷毙的大男人,竟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爱人又不是一种罪,男人爱上男人又有何错?何必弄得自己好像有病。
看他这样的人为情所苦,实在让人觉得生气。项惠紫打定了主意,不再容忍他多年来的鸵鸟心态,让他们两个这样继续搞不清楚状况下去。
总得让邡圣攸知道——黎这些年来,根本不曾当他是个“朋友”。
感情不能求偿,也得弄个有没有希望的结果出来。
“你别乱来,别害我和圣攸连朋友都当不成……”想到圣攸厌恶的神情,黎的心已先被狠狠抽了一鞭,他难以压抑怕彻底失去圣攸的恐惧。
“安啦!我何时坏事过?穷紧张。”
项惠紫充满信心地摆摆手,只差没拍胸脯保证。她这美貌智慧兼具、闻名各校的才女可不是白当的,岂会搞不定这种小Case。
毫无疑问,形象能保持得如此完美,也得她有真本事才行!
呵呵,有好戏要上场了。
???
难得,邡圣攸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桃花劫。
女生是可爱的没错,他喜欢可爱的女生也没错;可是当一个可爱的女生,几乎二十四小时跟梢,在屁股后头转来转去,连男厕所都二话不说跟进去,只为向你表达她如天高如海深,亦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的爱意时——她就半点都不可爱了。
那叫恐怖!
李美雪。这几天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教他全身起鸡皮疙瘩。
天晓得他那群正常的爱慕者里,何时多了这么一号不正常的人物。更夸张的是,她还以他的女友自居,以理所当然的姿态去排挤所有接近他的女同学。
说不听,劝不醒,骂不走。他不知道还能拿她怎么办,向法院申请禁制令吗?他也不愿意对一个爱慕他的女生,做出这么绝情的事。
要是传出去,他女性至上的一世英名不就毁了。
更何况,她并未真的伤害他人,只是造成他不小的困扰罢了。
为了躲避仰慕者,有人狼狈地冲进学生会,反手就将学生会的门牢牢锁上。
黎敲敲手中的笔,只是问了句:“你见鬼了?”
邡圣攸先是微愣,旋即用力地猛点头。
对!他肯定是衰到见鬼了,得去给人收收惊才对。看到黎让他安心许多,鬼真冲进来也有人替他挡着,好让他有空档往外逃生去也。
相信黎不会见死不救才是。
“哪种鬼?”黎略微好奇地问。
“女鬼,可怕的女鬼,天杀的女鬼。”抱起双臂,邡圣攸说得浑身微颤,仿佛外头真有鬼。若不是女鬼,岂会那么缠人和可怕。
倒霉啊,他是不是真的应该赶第一时间去买点符咒来驱邪才对。
“……”黎一听失笑而无语。
“怎么,你不相信我?”见他不说话,邡圣攸提高了音量。“不是信不信的问题。”黎摇了摇头,心情大好的模样,抬了眉笑叹:“不过,把仰慕者说成女鬼,倒不像是你的作风。”
谁都知道,邡圣攸是女性至上的主义者,向来待女生如宝。
就算是不合他胃口的爱慕者,他也从来不会以令人难堪的方式拒绝。
“你也知道?”邡圣攸瞪大眼。可恶!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黎都听说了,肯定传闻已遍及校园大小角落,甚至流传校外。
“校内传得满天飞的大新闻,我能不知道吗?再怎么不管闲事,我好歹也是学生会的会长。”消息不入耳,自有人来传。何况……
“别说了。”听到这里,邡圣攸再也禁不住哀号,开始搬起救兵。“求求你,替我想点办法消灾解厄吧!”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因为那女人崩溃。
“自动送上门的女人,你竟然不要?”黎露出稀奇的口吻。
“那要怪她实在太夸张,以我的女友自居不说;近我三尺的女人,她小姐全免费奉送大白眼;有胆和我说话,还是不小心碰到我的女性同胞,没一个她不泼骂的。敢问,这种超出常理的女生,我能要吗?”再怎么来者不拒、大小通吃也要有个限度。
闪都来不及了,有碍他发挥“博爱”精神的女人,百分之百是碰不得。
“说你有女朋友不就好了。”尽管这招铁定无效。
“说得容易,这招早用过啦!”脸色难看,邡圣攸此刻无比哀怨,不吐不快地埋怨:“那个女生有天大的本事左耳进、右耳出,还笃定不会有女生赢得了她,说啥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会幸福——我怀疑她根本就是有被害妄想症!”
“哦。”黎听得好笑。
邡圣攸翻起白眼,用满是责怪语气道:
“除了笑,你也用用你那颗天妒人羡的聪明脑袋发挥点友爱精神,替霉运连连的我想点办法吧!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疯掉。”
凝视着他因为烦恼而蒙了阴暗的俊朗脸庞,黎却只有几个字——
“抱歉,无能为力。”
04
“你这算哪门子的朋友?”
邡圣攸几乎跳脚,仿佛有些生气。帮不帮得上忙是一回事,只送他“无能为力”四个字就没道义了。亏他们已认识了十几年。
“我跟你是朋友吗?”黎的语气不愠不火,直捣重心干脆回答。“除了占我便宜,三不五时要我替你写报告写作业,你对我可有过任何当朋友的贡献?若不是你在七岁那年搬到我家隔壁,我倒不认为我们会有什么交集。”
因为圣攸在七岁那年搬到他家隔壁,注定了他一生难改的痴恋。
被黎这样一堵,邡圣攸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教他说得半点也没错,十几年来,都是他从黎那里得到好处。不是他不懂回报,而是黎先天后天条件都好,从来没有用得到他帮忙的地方。
“开玩笑的。”
在邡圣攸愣了许久之后,黎才从容地补上一句。
“喂!别那么正经地开玩笑好吗?对我的心脏不好耶。”害他莫名其妙内疚起来,还真心虚占了他十几年的便宜哩。
“我还以为你的心脏金刚不坏,比谁都跳得强而有力。”黎的嘴角扬起一抹令人感到莫测高深的浅笑,深邃的黑眸底却没有太多笑意。“还有,改改你粗鲁的用词,否则,别怪我真的不认你这个朋友。”
去!改掉坏习惯又不是容易的事。想归想,他可不能在这节骨眼拿笨石头砸自个儿可爱的脚,万一黎再回他那句“无能为力”怎么得了。
现在只有黎能替他想点办法。
“知道了,那这事你是帮不帮我想办法?”说到底,他就是不相信黎会当真见死不救。根据经验法则,若是麻烦缠身,黎没有一次不帮他解决问题的。
这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原本他可爱的心脏是金刚不坏,比谁都跳得强而有力没错;谁知短短时光,全被李美雪给震坏了,如今跳得一点也不规律正常。
凝视着一脸焦虑的邡圣攸,黎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似乎有话卡在喉咙口。
“你干嘛?有——”想起黎还热腾腾的警告,他硬是把“有屁快放”吞回肚里,僵直地改说:“有话快点说,别要说不说的吊我胃口!”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叹口气,邡圣攸不得不求饶,换了认输的语气,“求你快告诉我,怎样我才能脱离苦海?”
望了他一眼,黎终于说:“要摆脱你的疯狂仰慕者,方法不是没有,只是帖子有点旁门左道,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了。”
“说吧!只要真的有效,不是伤天害理、会害我吃牢饭的方法就好,我管它是不是旁门左道。”被烦透了,邡圣攸已顾不得太多。
“你确定?”
将新鲜空气用力吸进肺里,邡圣攸的双眼充满坚毅的光芒。
“当然!”现在女生都不敢靠他太近,他的一世英名就快全毁在李美雪的手里了。只要能摆脱她锲而不舍的纠缠,任何代价他都愿意承受。
“别回答得太快,我怕你到时会后悔。”黎的眸底露出诡谲的光芒。
这是意喻深远的一句话。
直到许久以后,邡圣攸才会有机会发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狗才会后悔!”邡圣攸完全是豁出去的口吻。然而看见黎眼中诡异的谲光之后,他又不是那么确定。
那么神秘,到底会是什么怪法子?该不会要他卖了自己?唉,他不会注定是当“小狗”的命吧!
???
由于项崇恩的提议,筹划整个月之后——
平成大学将在明天起,展开为期三天热闹的园游会。
看看邡圣攸,只因在那个有关“校园观摩”讨论的会议中打了个盹,身为学生会总务的朱炎就把自个儿的责任全丢到他头上。害他除了忙于篮球队,苦于李美雪黏人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