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人喝酒喝到最后的结果是被人劫色又劫走……赵青舒觉得自己今天的运势少有欠佳。想起沈贵妃给皇帝送参汤都要翻一翻黄历,果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湖畔生风,浮云若絮、斜阳将胭脂染上两人的脸颊,那一刻彼此凝眸,红衣飞舞,白衣轻旋,难舍难分。
恰此事,有人在楼上击碗为乐,高唱着一曲:爱江山更爱美人!
柴倩忽然一个翻身,足尖点上船舷后忍不住倒退了两步,一把推开赵青舒。原来她喝多了酒,一时估计错了二楼的高度,这时候停下却已经来不及,索性她在关键时刻还想到了怀中的赵青舒。
噗通一声,大周朝前无古人的女将军落水了……
赵青舒跌在甲板上,脸上没有大惊失色,只有满腔的羞愤以及几分安奈不住的担忧之色。
卧龙湖的水冰冷刺骨,用来醒酒,刚刚好。
曲终人散,赵青舒命承影护送满身湿透却依然睡的很死的柴倩回府。帝都的长街上染上了暮色,一顶白色的轿子缓缓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沈灼骑着马,脸上带着几分阴郁之色。轿子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处大宅门口,石狮威严,穿着黑衣的男孩已经在门口等着主人家的归来。
沈灼下马,跟着轿子一同进了逸王府,走至第二重垂花门口,他停住了脚步,赵青舒从轿中出来,端坐在轮椅上,他看着沈灼,这个曾经一夜之间长大的男孩脸上,分明带着对他的几分不解和怨恨。
“她已经卸甲归田了,你为什么要重新推她上战场?”
赵青舒太了解这个孩子,每次郑重其事的时候,总会忘了喊他大表哥。可那又怎么样呢,他还是一样喜欢这个小表弟,甚至比喜欢他任何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要多。
承影见来者不善,几乎又要称职的扑上去,赵青舒拦住他,从怀中取出一包油炸花生米,放到承影的手中,让他先进屋去。承影小心翼翼的收起花生米,临走时还狠狠的瞪了沈灼一眼,企图让他知难而退。
赵青舒策动轮椅,在月下的王府不紧不慢的行驶着,速度就如同散步的行人,他看着天边那一轮明月,带着几分不忍和无奈。
“未来几年,帝都只怕有大变故,让她留在这里,无疑是害了她,她是漠上的雄鹰,不是帝都宅门大户里养的金丝雀。”
沈灼的脚步顿了顿,他再迟钝,依旧还是听出了赵青舒话中的含义。他忍不住抬头,看着月下轮椅上单薄又孤寂的赵青舒,心里的恐惧一点点的放大,从没有哪一刻,他觉得他如此陌生,让人脊背生寒。这样的人从来都是一意孤行,不会听从任何人劝告的,沈灼觉得自己一时语塞,不知从何开口,良久他才缓缓道:“你如何保证她在边关就可以平安呢?”
赵青舒转身,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当初是你告诉我,你的大哥骁勇善战,是一个无人能敌的战神,我都信了,你难道不信她?难道就是因为知道了她是女儿生,所以连你对她的敬仰,也改变了?”
“这……”沈灼握拳,一时无语,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天真的以为她需要自己的保护?怪不得她拒绝了自己,原来真正懂她的人,却是这位坐在轮椅上的逸王殿下。沈灼只觉得气急,他走上去几步,壮胆拎起赵青舒的领子,比了比拳头,蛮横道:“你若负她,我必让你尝尝我拳头的厉害!”
赵青舒坦然一笑,眸中闪过一缕优雅温润的笑:“我若负她,只怕她的拳头还要比你厉害更多!”
柴倩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门,浑身酸痛的从孔氏为她精心准备的绣榻上翻身起来。因为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无需红袖和青染打掩护,所以外头的小丫头也得以进房伺候。
此刻正在房里服侍她的是几个月从来没进过卧房的春桃,见柴倩醒来,慌忙不迭的从酸枝木实面圆桌上倒了一盏茶上来,毕恭毕敬的奉上,神色动作无一小心谨慎。
柴倩端起来喝了一口,觉得这样被人伺候着很不心安理得,平日里那两个懒蛋连一杯茶都很少倒给她,更别说这样送到唇边。
柴倩抿唇一笑,问道:“红袖和青染呢?”
春桃小心翼翼回答:“两位姑娘还没睡醒呢。”
柴倩一看外面天色,乌蒙蒙的一片,便问道:“几更了?”
春桃道:“刚打过五更,小姐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柴倩点头躺下来,闭着眼睛却再也睡不着了,任凭她怎么想,都记不得凤凰楼上后来都发生了些什么?
她睁开眼望着房顶,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春桃后背一冷,忙低着头,拿剪子减去一截开花了的灯芯,小声道:“是青染姐姐和红袖妹妹送回来的。”为了小姐的闺誉,她总不能说是一个脸和身上衣服一样黑的帅小男孩给背回来的吧。就连青染和红袖,都是福王殿下亲自送回来的。
柴倩似乎对她的说法有点质疑,揉着脑门想了好久,万分不解道:“全身都那么痛,怎么感觉被人打过一顿。”
春桃抖手,花灯堪堪的摇曳了一下,幸好没灭去。她难道要对她们家小姐说,那个背你的男孩子看起来火气很大,一路上把你磕磕碰碰的,让围观的她们都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他一失手又撞到哪里。小姐虽然彪悍点,但毕竟是女子,娇娇弱弱的,哪里经得起啊。春桃清了清嗓子道:“小姐,酒后宿醉是这样的,昨儿太太已经吩咐给小姐灌了醒酒汤,等早上应该就好了。”
柴倩点点头,继续闭上眼睛睡觉,发现额头越揉越疼,便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脑门上好大一块乌青。再捋起袖子,手肘上又是一片,抬腿看脚背,好家伙,分明有人蓄着内力狠狠的踩过一脚。
柴倩开始反省自己……到底她对赵青舒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会遭到如此迫害般的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大家全都猜中了= =,其实题目实在太简单了。。对不对。。。沈公子真的萌哒哒的,我也发现了,虽然是个配角= =,我一定不会虐他滴~
☆、第三十七章
翌日一早,柴倩发动糖衣炮弹攻势,希望两位尽忠职守的丫头能把昨天凤凰楼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可两人一反针锋相对的常态;各自咬紧牙关。问红袖,红袖答:我也喝多了记不清了。问青染,青染道:你有本事做,没本事记住;明摆着就是花花公子品性,我不喜欢你了。
柴倩觉得事态肯定非常严重;后来她干脆换了衣服,潜伏到一家茶楼,坐在角落里倒也听说书先生讲的绘声绘色,只差柴倩自己起身拍手叫好了;结果到关窗之后;那说书先生居然一改英武将军俏王爷的画风;满嘴胡编乱造、淫&词秽语,简直不堪入耳;没想到听众们越发听的激*情四射,拍手叫好!气的柴倩差一点把茶楼给砸了。柴倩指着躲到八仙桌地下的说书先生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了你的嘴,打得你满地找牙!”
从那以后,所有关于那天凤凰楼上的故事,到关窗之后,都戛然而止了,再想钱想疯了也不能拿命换钱啊。被吓坏了的说书先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告诫同行。
柴倩没有去找赵青舒,她觉得他们的故事,也应在那一曲之后曲终人散,戛然而止了。她也没有去找沈灼,因为知道他最近正为了射月使团的事情忙的四脚朝天,她开始想念宛城,想念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翱翔天际的海东青,那校场上兄弟们壮志昂扬的吼声!
柴倩站在来燕桥头发呆,她觉得她缺少这个城市的归属感,尽管有些人,有些事,她仍旧带着几分眷恋。
“柴小姐,哦不对,现在要叫柴将军了!”
远处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声音传来,柴倩抬头看了一眼,李岐还是那么肥肥壮壮,却不怎么碍眼了。难道快要离开一个地方,对这个地方的容忍度也越高吗?
吕琰也骑着马,两人并排走在河岸上。
“我是被人抓回来的。”他看见柴倩还有几分发怵,柴倩还没开口问就乖乖的老实交代。
柴倩哼了一声,看见李岐的座驾换了一头枣红马,腰身紧实,四蹄稳健。柴倩不得不佩服李岐选马的技能,这种眼光,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练出来了。
“李小世子,有没有想过做点正经事儿,整天跟着不正经的人胡吃海喝玩&女人可不是事儿啊?”
“我……哪里不正经了?”吕琰一脸不服气。
柴倩轻鄙的看了一眼吕琰,一脸有种你正经给我看看的挑衅。
李岐胖脸上的眯眯眼亮了一下,柴倩接着道:“前几天逸王说东郊马场少一个懂马的管事,你有没有兴趣去,至于什么职位,这个我不懂,到时候你问逸王吧,明天我写一封荐书给你,你带着去找逸王就行了。”
“真的吗?”李岐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他从小没啥爱好,就是爱马比爱女人还多一点,上次被柴倩抢走了狮子骢,害的他茶饭不思,人都生生瘦了一圈,幸好又有懂眼色的,给他荐了一匹好马,他这才稍微止住了悲伤,慢慢的以新欢代替旧爱。一想到东郊马场,那可是皇家的御马监,成千上万的新欢在那儿等着他呢!李岐的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李岐狗腿道:“真的吗?真的我明天就亲自上柴府取荐书。”他说的极快,就像怕柴倩反悔一般。
吕小少爷觉得,自己交的这些狐朋狗友真不是东西……分分钟就被别人收买了。
永寿宫,按例每日辰时的晨昏定省,因为昨日徐太后被吕家搞砸的婚宴气的心口疼,虽然后来才知道罪魁祸首并不是吕家,但作为赏了二十抬嫁妆出去的徐太后来说,还是被人狠狠的坑了一把。
张贵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徐太后面前哭诉:“听说她还敢拿着红缨枪指着皇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过啊,皇上最后居然还放她走了,还封了她做将军,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啊。”
一旁的沈贵妃原本就不看好这门亲事,如今自己没勾搭上,吕家也没勾搭上,对她来说非敌所用,便是好事。因此为了照顾徐太后的心情,她虽然面上一片愁云惨淡,但内心其实是不是飘过欢快的小白云。
沈贵妃也跟着长叹了一声道:“谁能想出来,那柴小姐居然是个女将军呢,这么厉害的人站在前头,陛下就算有心要治罪,为了自己的龙体安危,也不能硬碰硬的不是?听说当时还是厉王喊了羽林军闯进去,柴小姐才动的怒,厉王年纪也不小了,做事却一点不瞻前顾后,置他父皇的安危于何地?幸好皇上心存仁慈,爱才心切,不然若是让羽林军伤了柴小姐,只怕还会被谏臣参一本皇上是非不分,陷害忠良呢。”
张贵妃口才没有沈贵妃好,在宫里也没有沈贵妃有地位,同样生了一男一女,遭遇却有云泥之别,憋了一股子气也不知道怎么说,于是乎只委屈的抹眼泪。
刚刚出了月子,被封为贤妃的吕昭仪脸上却是一片平静,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是我们吕家没福罢了,如今皇上准她去宛城戍边,只怕这婚事也只能作罢了。”
徐太后一把如意算盘尽毁,还损失了二十抬的嫁妆,心中满是怨恨,捂着胸口□□:不结婚了把嫁妆还回来啊!!
柴倩从外头回府,便觉得众人的脸色有些异样,还没走到撷芳斋,孔氏的丫头已经在垂花门口等着她道:“老爷让你回来了马上去祠堂。”
柴倩正要转身去祠堂,后面红袖和青染两个丫头追上来,手里各拿着一件皮甲。
“穿这一件,水牛皮做的,厚实!”
“穿这一件,小羊皮做的,穿里面看不出来!”
柴倩一脸狐疑的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青染低着头不说话,显然不知如何开口,还是红袖很义愤填膺的破口骂道:“还不是那个小心眼的皇帝,居然写了一封信到边关给大老爷,说他教女有方,深得朕心,将门虎女什么的……反正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弄了一番,最后大老爷觉得脸上挂不住,觉得不表示表示不能体现出教女有方,就写了个罪帖,派人八百里加急呈给了皇帝,要求请二老爷替他管教管教女儿,要行十鞭子家法。”
柴倩怔怔的听完红袖滔滔不绝的话语,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来:“皇帝果然小气!”她也顾不得她们手里拿着的皮衣,径自往柴家的宗祠那边去了。
青染忙拦住了她道:“你还是穿上吧,我听丫头们说那个什么金蛇鞭很厉害的,□□爷赏给老太爷之前,曾经一鞭子就打死了一个忤逆的嫔妃。”
“你也拿我跟那些弱女子比?”柴倩戳了戳青染的额头,一脸坏笑:“我终于明白,小气是遗传病。”
两人无奈,只得捧着手中的皮甲皮袄,跟着柴倩一起到了祠堂。
这次祠堂中的人比上次要少了很多,上次正缝柴倩大婚,什么七大伯八大叔来全了,这次却只有柴家这几个人。
柴老太君坐在黄花梨嵌瘿木南官帽椅上,龙头拐杖狠狠的戳着地面的青石板砖。柴老太君的对面,坐着颇有些惫懒之色的元宝公公,娘里娘气道:“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柴小姐,不然咱家就先回宫了,禀明了圣上,明日再来罢了。”
坐在另一侧的柴老二闻言,忙拱了拱手行礼道:“公公说哪里的话,你奉皇上之命前来,怎么好意思让你无功而返呢。”柴老二揉了揉自己突突跳的脑门,对孔氏道:“派人出去找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孔氏最是一个护犊子的娘,对柴倩也疼爱的紧,压根没派人出去,嘴上却道:“京城那么大,要找一个人也不容易,老爷这么着急,不如自己出去找?”
柴老二闷着气哼了一声,想想又算了,这时候大门外的小厮跑了进来道:“大小姐回来了,正往这边来呢。”
柴倩走在路上,就有七八个柴氏三姐妹的丫头并柴老太君的丫头来通风报信,让她赶紧抄小路跑了,等熬走了宫里来的公公再回来。
但柴倩生来敢作敢当,当年在她父亲麾下,军棍也不是没吃过,所以还是大义凛然的往祠堂这边来了。
柴老太君一看柴倩果然来了,捂着胸口闭上眼,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
柴倩进门,甩袍对着柴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屈膝跪下,身姿入松,后背笔直。
“不孝女柴倩原受罚,请二叔行刑。”
柴老二握着金蛇鞭,心思百转千回,今天当着元宝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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