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由冰大哥你太重了我抱不动。”相思很轻,这点我在那天晚上早有了切身认识。
“不行大用,这样太危险!贾兄本已脱险,是为了救我们才置身险境,我们三人要死死在一起,不能做这种没道义的事!”由冰死死拽着我不让我走,我现在越发肯定,由冰是老天安排下来拖我后腿的!相思被点了穴,动不了也发不了声,索性连眼都闭了,看都不看我。我低咳一声,沉声道:“由冰大哥,你能解相思的穴吗?”
由冰一楞:“我不……”
“那就相信兄弟!一旦成功,我相信胡老爷子会在最短时间内帮相思解穴,让我们离开这里!”
“可是,如果有万一,那么贾兄……”
“由冰大哥,”凄凉的表情是怎么样的?要有一副名为“凄凉”的面具就好了,待用时往脸上一挂就行了,现在我只好尽自己最大努力挤出一个“凄凉”的微笑,“小弟刚才所说身中剧毒并非讹言,唯一能解此毒之人,便是相思。”
“啊!”由冰茫然,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手倒不知不觉地松了。我抓住机会上前两步把相思交到胡老头手上:“老爷子,希望您……遵守承诺,在真假未辨之前,亲手保我兄弟安全!”
显然胡老头与白眼狼都没料到我说到做到而且不玩花样,两人一楞。胡老头大大动容:“小子,你够狠!”
“左右都是死,能搏一分便是一分。”我淡淡地回答,这叫欲擒故纵。看到胡老头眼中隐隐流露出欣赏之色而白眼狼脸色更沉几分,我暗笑,低头配酒。
我共用竹筒里的酒调了三杯酒。调毕,目睹老头儿因受挥发的酒香刺激忍不住食指大动的模样,我又是一笑:“请问老爷子认为小的该试哪杯合适?”边说边乘人不备得意地横瞥白眼狼一眼:说啊,有本事你再说我在哪个哪个杯子上做了记号然后只有这杯无毒其他有毒啊,呵呵呵!白眼狼瞪向我的眼中已隐隐露出杀机,我就说嘛,心思过于外露,不是霸者风范,不足为惧,不足为惧!胡老头“哈哈”笑道:“小子,你不需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老夫小气,你自己选择便是了,哈哈哈!”
“谢老爷子!”我一笑,顺手拿了一杯,一仰头全倒入口中,然后一个转身,一把揪住由冰,踮脚吻了过去。
23
感动: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站着亲过一个人呢!
以前我偶然看到大师兄和呆头鹅哥哥(真的是偶然,我发誓!)两个人在后山相拥相亲相爱的情景,恍然间,触类旁通,背熟了那首我一直背不好的“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自此后我知道玩亲亲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它能让平时总是挂着三分算计的大师兄可爱得就象六师兄带给我玩的泥阿福,也第一次隐隐约约地明白了大师兄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除了“呆”之外简直是一无是处的呆头鹅哥哥。
……那时候的他们,真的很美!
从那时开始,我一直想找一个人来试试看,为什么就这样,呃,抱着,就这样,呃,粘在一块,就会产生那么大的变化,使妖邪魔变成了神仙?
——那天我偷了大师兄的扇子买给他的崇拜者他都没生气。
尽管今天没有白云和清风作背景……
呸!味道一点都不好!
由冰先是一楞,然后拼命扭,用力全力反抗。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以偿了,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使足吃奶的劲儿把他下拉,可惜这场角力赛中我不如他,最后演变成我吊在他脖子上的狼狈情景,好象我见过的受惊的猫紧紧趴在人身上似的。
幸好他没狠心咬断我的舌头,我既有几分侥幸自己先把香舌送了进去,又有几分悻悻他怎么能对我倾国倾城的绝色无动于衷……要不是事态紧急,你求我我还不干呢!我气。
说不定大师兄和呆头鹅哥哥发现我在一旁故意装出来骗我的……不过可能性好象不太大,以大师兄的为人,知道被我撞见,大概和师父一样觉得杀了我比想办法瞒过我更省事,因为他们知道以我的智慧瞒是瞒不过的,哈哈哈……那么是跟玩亲亲的对象有关了?前面和相思那不叫亲亲,那是为了喝到不鸣必须采取到的策略;和由冰那次也不叫亲亲,那是我人生的一大污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从脑海里删掉——可能他们两个都不是师父师兄口中的命定的变猫变狗我也舍命去爱的对象,练习的对象还得另找……
想归想,我与由冰的拉锯战仍在继续。眼角余光瞄到了白眼狼,我心下稍慰:不管怎么说,由冰总比白眼狼好,抱起来的感觉又可靠又暖和,也好……
心刚刚一软,力道略轻,就被由冰用力推开。
还好,酒全灌到他那儿了!
由冰茫然指着我,嘴角一丝银线蜿蜒滑下。忽地他一皱眉,似要把口中的酒全吐出来。我哪由着他,一扑身,再度以吻封唇。呵呵,现在你要硬闭着嘴最高兴的就是我了!我饶有兴趣地舔着他的唇线玩,坏心眼地想:看你痒不痒,看你痒不痒,看你痒不痒……“咕嘟!”感到由冰喉结动——哈哈,大功告成……一半!
今天配的这个酒,比由冰喝醉那晚烈上何止十分?我经验老到地计算:要由冰完全醉倒,上次用了约有一个时辰,这次,最多半刻钟可见效果了吧?要撑上半刻钟啊……感到由冰仍然不死心地继续甩开我的努力,我挤出吃奶的最后一滴力,牢牢挂在他身上。没一会儿,我们俩都气喘吁吁。我是累的,由冰?不知道。
幸而成效算比较卓著。渐渐的,我感到由冰推在我胸前的手慢慢软下去了,我舒一口气,一丝一丝地放松身子,这时才感到脖子酸极了。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到什么时候啊?我心中暗骂,累啊!记得那时看着大师兄他们可是这样抱着一、二、三——三个三刻钟都没分开,武林高手果然不同凡响,连气都不用换,啧啧,厉害!
不过我自己配的酒真香!我意犹不足地在由冰唇上舔了又舔,借此安慰一下劳苦功高的自己。
管它?能利用的就要尽最大程度利用!
忽然,由冰软软垂下的手臂铁箍一般圈住我的腰,他的舌头乘我不备挤了进来在我口腔内横冲直撞,登时我心中警铃大作——惨了!玩过火了!由冰的霸道让我根本挣不开,我又不敢咬他舌头,怕摸到老虎屁股会遭到更大的报复——而且我这么顾全大局的人,怎会忘了现场还有三名被我们俩的表演唬得不知该进该退的观众?我是不怕由冰的啦,但万一开打后被那两只黄雀在后面端上一锅来个春虫羹那个乍算?
于是我忍辱负重,一边容忍由冰高明的舌技挑逗,我独守心如玉;一边双手下滑进他衣内,滑至两肋处——搔。兴致如火的由冰没料到这一着,痒和欲一样孰可忍孰不可忍,他不禁身一软,拥着我的手一松,我乘机溜了出来到他身后,轻轻一推,让由冰面对胡老头而立。
登时,我仿佛听到了火烤全羊时“滋滋滋”冒烟的油渣。
火花在由冰与相思之间迸射、撞击,发觉相思神色有异,我咋舌,没想到第二由冰出现后居然对相思抱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态势,看来有葡萄同吃那天晚上他们的交流有够彻底的了。接着听第二由冰大喝一声,旋风般地冲了上去!
意料当中,他被白眼狼拦下。
我一屁股坐下,这才感到自己两脚发软、呼吸急促,拿起没用到的酒一气“咕咕”灌下,一抹嘴,心里暗呼侥幸:虽然第二由冰这急色鬼没如计划那样为了抢回相思这绝世美人去攻击老头儿,但现在变成这样儿,也算歪打正着,离我计划不远矣,呵呵呵呵!
这足以证明,苍天庇我吴大用,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哦呵呵呵呵呵!
不过好象我一直都是笑着的吧?嘿嘿。
“原来你们是那种关系?!”我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大概好看不到哪儿去:衣衫狼藉,面色绯红,再经一番狼吻之后舌头有些麻、嘴唇有点儿肿,多少有损“高人”形象。不过“神”固须借“形”方能显,然“形”损并不见得一定就害了“神”。
不然怎会有人爱把“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挂在口上呢?呵呵呵呵呵~~~~~~~~
自从师父师兄老是把我教育得青一块紫一块后,我就深刻地领会到这个道理了。
所以我坐得直直的,丝毫没象胡老头想的那样自惭形秽、手足无措,反怡然自得地一笑:“这和你有关臭老头?”
胡老头为之一窒,又吼:“好小子,你耍了那么多诡计就是为了给机会他偷袭?”
我耸耸肩:“关我什么事?那是他真情流露。”瞬也不瞬地盯着胡老头,我笑个云淡风清:“喝了蝶梦未央的人会曝出真性情,你不会告诉我连这一点你都不知道吧?臭老头,试试由冰,看看他是喝酒前的他,还是喝酒后的他;看看他的出手是早有预谋,还是率性为之。”
然后,我继续喝酒。
反正胡老头再怎么试探结论只有一个,我乐得做君子,大方地由他试去。
我不明白配出蝶梦未央的五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传说中,当天有四人同聚,三人好酒。喝了蝶梦未央这种酒的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把内心的真实自我坦露,让另外一人诧异这些或大侠、或魔头、或出家人的身上有这么多隐秘的一面,而更令这人震惊的是身为这三人一生至交,他虽不能接受三人的转变,却不得不承认,光与影,都是人。
庄生梦蝶,亦或蝶梦庄生?
酒醒后,四人分手。
那场聚会中唯一清醒的人无法承受为好友背负太过沉重的负担,最后选择自杀来为好友保存秘密。
五味子知道蝶梦未央能激发人内心中潜藏的真实自我后,愤而毁酒,并自断一臂,以赎其罪。
但传说,还是留传了下来。
酒能忘忧,蝶梦未央,不仅让人忘忧,甚至忘却自我与本我之分的传说之酒。
“老爷子,看到由冰这样,你还敢不敢来试我的蝶梦未央?”我笑,“老爷子你心中的隐秘事,怕不怕象由冰这样大白于天下?”
胡老头脸色本是一片暗红,现在却隐隐泛青,那边白眼狼与由冰打得正火热。我才不担心被由冰的师兄揭穿由冰患有离魂症、饮酒变色狼这桩子事哩,单看这两爷子私设公堂不邀请由冰那位大师兄参加,便知他们之间还没到无话不说这地步,由冰大师兄绝不会把有辱师门体面的事当作茶余饭后的下酒菜来闲嗑,所以白眼狼和老爷子应该不知道。万一由冰大师兄这时候撞上来当街揭穿我的大谎……嘿嘿,他不会的。由冰喝了蝶梦未央后奋勇救友的借口总比一喝酒就发情的事实要好得多,由冰师兄再怎么木头身为大师兄这点轻重还是懂得权衡的。
“所以我才不敢喝嘛,以免醉倒了都没人和你谈生意了。”我甜甜一笑,“老爷子,怎么样?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否则你年轻时哪位老婆婆不甩你的糗事全曝出来了那以后还有什么面目见你的孙子曾孙子曾曾曾孙子啊?”
“放屁!老夫顶天立地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老爷子啐了我一口,瞪了我半晌又叹道,“我还真有点儿喜欢你了咧,小子!”
“哦,那个,谢了。老爷子你要是认可了这酒有可能是‘蝶梦未央’而不会是毒药、麻药、迷药、兽药就麻烦你把相思还给我,你要一手抱着人质一手喝酒我会更看不起你的!”
“放狗屁!”骂归骂,老爷子手一抖相思直直朝我飞来,我根本就没动他已撞入了我怀中——“咚!”我们俩摔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大跟头。——惨了!我苦笑:“臭老头你不依诺解开相思的穴倒也罢了,反来阴我?”刚才老头儿乘甩相思过来之机点我的穴道我根本逃不开,“砰”一声响,老头儿五指虚抓,第二由冰被他的掌风牵引也摔了过来——不消看,铁定是第三个动不了的。
这时老头儿才换上一脸狐狸的笑来回答我的问题:“你太滑溜了,小子。”他的嗓门仍旧不改破锣样儿,不过我能否自作多情的认为其中多了一丝“柔和”的味儿:“不管你配出的是否是‘蝶梦未央’,我答应不伤你性命便是,成了吧,死小子?”
有点点亏……相思就躺在我身上我居然不能伸手抱一抱他,臭老头,点穴也不能等我温香软玉入怀时再点吗?一辈子没谈过恋爱的人!
第二由冰躺在我右边。距我一尺,紧闭双目,也不知死了没有。我叹了一口气——今天我发现自己特喜欢叹气,和“哈哈”大笑比起来,叹气特能让人兴起神秘感、沧桑感:“交换条件是什么?”
“好小子,有种,够狡猾!”老头儿眯起眼,如法炮制用掌劲把那两杯酒吸到手上,“等我先掂了你的斤两再说!”说着执起一杯仰头就倒——
“咣当!”杯子坠地的声音。要不是我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几乎要当场拍手叫好!
24
胡老头保持举杯仰头的姿势定在那儿,衬着他那五大三粗的体形,甚是滑稽。白眼狼站在他身边,脸上阴晴不定。我笑得几肠子打结,明知自己现在应该露出一副伸长脖子待宰沮丧到了极点的模样,偏偏我乐得要命,实在装不出来,干脆笑吟吟地朝白眼狼打招呼:“君先生终于出手了,真让我好等啊!”
“你说什么?”白眼狼一震,我适时抛个媚眼过去:“君先生就别客气了,人家知道你自从第一次见到人家之后就看上人家了嘛……虽然人家已经有心上人了,不过你为了人家不堪背叛家族的做法人家还是很感动的说!”偷眼看到胡老头的脸色更黑,我则更乐。呵呵,平白让你欣赏本人初吻全过程,不交点利是那还了得?我热情高涨地再补一句:“君郎深情可表日月,人家虽已没心可交了,身还是有的——要不我们来个一夜情两夜情什么的,好不好?”
胡老头虽心知肚明我在胡说八道,但看样子也气得快吐血。白眼狼已无法自持地三两步窜到我面前,一手拎起我的衣领,怒喝道:“我杀了你!——”
呃呼吸困难!我猛翻白眼,拼老命挤出句话:“……不……鸣……”“砰!”屁股与地面亲吻的感觉真好,我大口大口呼吸着得来不易的新鲜空气。不能再玩了,玩过头了这个时候小命很容易被玩完的。激怒白眼狼虽是必要的一环,但过犹不及,玩谁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小命完蛋。
我有点点奇怪:相思这么漂亮为什么白眼狼看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