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与君不甚在意,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前些日子跟十哥出来看过。不过你别担心,只是粮食歉收,还不至于出什么乱子。到时候户部多拨一些钱粮也就没问题了。”
安答远摇头,正要详细解释,就听见脚步声逐渐接近。
“是刘伯。”见赵与君一脸惊讶,安答远解释。
赵与君看着没动了多少的饭菜,叹息,这刘伯真的是吃完饭才过来的吗?
安答远起身去开门,见赵与君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好笑道:“别担心,回头我再给你做!”
赵与君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连连点头,自从南郊行宫回来之后,他还真没有再吃过安答远做的饭,分外怀念。
门一打开,就见刘伯低着头,浑身紧张地紧绷起来。
“刘伯,说过十七殿下是个和善的人,你别太紧张,也别太拘礼。”安答远劝慰,将刘伯几乎是强按到赵与君对面的椅子里,说:“今天听虎子说起京师的灾情也很严重的样子,我就是想让你跟殿下说一下,免得他被那些官吏蒙蔽!”
赵与君忍俊不禁,怎么安答远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华方国没有一个忠心为国的官吏一样。
刘伯结结巴巴好半天,见赵与君依旧一脸微笑,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才渐渐放松心情,细细道来:
“殿下,如今京师的情况比那些灾区好不了太多。城内还好,要是到了城外的一些贫困的村子您就会发现,其实很多人都在生死线上挣扎。这几年的租子我是降了又降,还是有人出不起,甚至想到将儿女典当给我。”
“可是,我也去城外看过,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赵与君不解,他跟赵与君微服私访,没有见到什么特别悲惨的状况。
刘伯摇头:“殿下所看见的只是外表。为了稳定京师的状况,京兆尹不但控制流民的涌入,而且真的花了一笔银子将京师表面包裹得光鲜。殿下要是不信,我可以带您去一些佃户那里看看,很多人家每年都断粮三个月以上。”
赵与君神色凝重,思索一会,点点头,说:“好,我明天跟你一起去看看。还劳烦刘伯带路指点。”
刘伯诚惶诚恐:“不敢,不敢!”
安答远急了:“你怎么能不赶早回宫呢?本来就是私逃出来的,你还……”
不顾刘伯就在场,赵与君一把捂住安答远喋喋不休的小嘴,直接下最后通牒:“不但我要去,你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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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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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远处的村庄,安答远第N次悲叹,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大夏天的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出城,最要命的是,昨天赵与君拖着刘伯问了多久来着?
安答远只记得,自己躺下几分钟,第一声鸡鸣就响起来,然后有人在外面砰砰地敲门:“阿远,起床了。”自己因为太困,就没有应声,然后外面的人开始不停地重复“小呆瓜,起床了!小呆瓜,起床了……”
直到把自己叫醒,一肚子火气加蓬头垢面地打开门,恶狠狠地瞪着门口的赵与君,直到发觉对方的眼睛紧盯着自己的某个部位,才发现自己贪凉,穿了一件改良的吊带,肩膀和手臂都露了出来……
然后,就是用力关门,听见某人呼痛地尖叫声,在得意里穿衣梳洗。
“还要多久啊!”安答远有气无力。
赵与君扶了她一把,取笑:“你看,还自称是武林高手,居然走这么点路就累了!”
安答远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抱怨:“武林高手也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啊!”
赵与君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因为自己的突然到访,安答远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早上起得太早,她也没胃口吃东西,这会饿了,实属正常。
觉得脚下一空,安答远尖叫一声,紧紧地搂住身边的可搂的东西。
“咳咳咳……”
赵与君连声咳嗽,脸红脖子粗:“你能不能放松一点,我都被你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安答远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赵与君的背上,双臂紧紧地缠绕着他的脖子。尴尬地笑笑,安答远松开手,很快又尖叫:“我怎么在你背上?!”
“别乱动!”赵与君第一次发现,原来背人也是一件辛苦的活儿,特别是如果你背的是一个特别活泼的人的话。
“刘伯还在呢!”安答远难为情,“刘伯,刘伯?”
赵与君无奈地指指前面僵直着背像是僵尸一样走路的人,说:“别人可不是你这样的后知后觉,早就在你喊累地时候就快步走到前面了。”
安答远嘿嘿一笑,将脸贴在赵与君的背上。
直到到了村口,赵与君才将安答远放下来,两人走向早就等在村口的刘伯。
“殿下,这就我跟您说的安溪村,这里算是灾情比较严重的地方。安家的田地大多在这里,收成为所有田地里最差的。今年,我估计可能一点租子都交不出了。”刘伯叹息。
“年景这么差?”赵与君皱眉,“怎么会一点租子都交不出?”
刘伯边走边解释:“向来农户种粮,除了要交给东家,还要交给公家。很多东家都想抢在公家前将租子收了,但是公家的交不上去,可能就要吃牢饭。我虽然不愿意不收租,但更不愿意有人吃牢饭,受刑狱之苦。”
赵与君点头,看着越来越荒凉的村子,心里有些悲凉,这真的几年前那个繁花似锦的华方国吗?除了村口的光鲜,里面竟然成了贫民窟一样!真的是京兆尹的“巧妆打扮”吗?
到了村外,是一片片的麦田,麦芒在阳光下微弱地闪着光。
安答远看着那些稀稀落落的麦子还有小小的麦穗,叹息,她前世见过真正的麦田,疏密有度地站里着,个个麦穗饱满硕大,在阳光下金灿灿的,耀眼!
可是眼前的麦田,稀疏就不说了,麦穗小也不说了,明显地糟了虫害,肥力不足,有些灰暗。
“我不知道,原来情况都这么严重了……”赵与君垂下羽睫,阳光洒在睫毛上,在他的眼眶处映出淡淡的阴影,像极了他现在灰暗的心情。
原来,即便自己出来看过,看到的也不尽是事实,更何况是各地的奏折呢?
“你看到了吧,”安答远指着那些麦田,说:“凡事都不能尽信那些奏折。有人想要中饱私囊,自然会夸大灾情,想要讨得更多的钱粮,好分一杯羹;有人想要政绩,自然会粉饰太平,将灾情说得不足为惧。”
“小姐……”刘伯见赵与君脸色越来越不好,怕安答远再说出什么来,连忙拉了拉她。
安答远动动嘴,见赵与君一脸的心情欠奉,也不敢再说什么惹他伤心。
“殿下,这安溪村是情况比较严重的地方,在京师这样的村子绝不超过五个!”刘伯说些宽慰的话,希望赵与君心情会好一点。
谁知赵与君恨声道:“五个?我要它一个都没有!”
刘伯心头一热,几乎老泪都要流出来,赵与君为民着想的话,真是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殿下!就冲您这句话,我今年的租子,还有往年那些佃户欠下的,都一笔勾销!”刘伯激动地说。
赵与君握住刘伯的手,感激:“刘伯,谢谢你!你放心,我会让那些中饱私囊的人将吃进去的吐出来!”
安答远看着情绪激动的两个人,叹息,将眼光放向远处,突然两道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晃过,走进对面的林子,消失了。
安答远揉揉眼睛,万分肯定自己这次一定不是幻觉!因为虎子身上穿的是她昨天刚请裁缝到府做的新衣,而他身边的,就是消失的水莲!
安答远坚信,幻觉不可能出现两次!
回到府里,刘伯去找刘婶儿做饭,安答远将赵与君拉进书房,还仔细地关了门窗。
见安答远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赵与君抑郁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取笑:“干什么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就是见不得人的事!”安答远说着,欺身向前,准备跟赵与君耳语一番。
赵与君面上一红,清了清喉咙:“我们在书房呢,刘伯他们随时可能进来,这样做不好吧?”
“你放心!”安答远摆摆手:“我把门窗都关住了!还仔细探查了,书房附近没有人!刘伯他们不会突然就闯进来的,不用担心。”
见安答远一脸的肯定,赵与君吞吞口水,双手扶住安答远的胳膊,说:“既然这样,好吧!”
说完,一副壮士断腕地样子,微眯起眼睛,逐渐接近安答远。
“你在干什么?!”
听见安答远好笑又气愤的声音,赵与君眨眨眼,不明所以。
“色鬼!”安答远一把打开赵与君的手,“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想到哪儿去了!”
赵与君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又失望又尴尬地坐好,整整衣服,说:“说吧,什么事还要偷偷地讲?”
“我看见水莲了!”
安答远在赵与君心里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对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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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与君一怔,半晌没反应过来。
“我看见水莲了!”安答远再次说:“昨天在街口看见她,我还不敢确定。但是,今天在安溪村见到她,还见到虎子,我可以肯定,她还在京城!”
赵与君不解:“可是,我并没有看见……”
“你那时候正跟刘伯惺惺相惜,自然除了对方,眼里什么也没有!”安答远冷哼。
“要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赵与君扶着下巴:“虎子也牵扯进来,那就更不好办了。”
安答远点头,在赵与君身边坐下:“所以我才要避开刘伯他们,就怕他们瞎担心,反而坏了事。”
赵与君半晌都没有说话,静静地沉思。
“喂,你想好没有?怎么办?”安答远沉不住气,晃了晃赵与君。
赵与君猛地抬头,一脸的坚定和喜色:“想到了!由父皇带头,十哥着手管理富户和贵族出钱出粮的事!有了父皇的表率作用,那些人自然是不敢不出,有了十哥这个‘金算盘’在,他们就是想不多出也难。这样由京师做表率,然后推广到各地……”
见赵与君说得津津有味,安答远实在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她问的明明是水莲怎么办,可是赵与君思考半天,还是在救灾上打转儿!既然赵与君现在没有心情谈论这个问题,安答远也没有继续。
“那可不见得!”安答远给赵与君泼了一盆冷水:“政治压制再厉害,总会有人不服。若是谋反的人拧成一股绳儿,吃亏的只是我们自己!”
“我们自己?”赵与君咂摸着安答远的这个用词,心里甜滋滋的。
安答远没有在意赵与君重复自己话的意思,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有人试过的好办法:“我想到了,政治不行的话,咱就来经济的!”
“什么经济的?”赵与君不解。
“就是我们把那些贵族上缴的钱拿来提前买粮,将国库的粮食也拿出来,集中到几个大的灾区和城市,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同时抛售,让那些囤积居奇的商人没有办法,只能将;粮食低价卖出!”
赵与君眼前一亮,赞赏地看着安答远,说:“不错,是个好办法!具体怎么做,你来说说。”
安答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是个经济学白痴,只不过学习历史的时候知道了解放后那场重要的“米棉之战”,所以就照搬来说了一边,具体怎么实施,还是要靠专业人员。
“我怎么知道!”安答远说:“能够想出这么个主意就已经难能可贵了!依我看,那个但是看外表就知道金子成色的忠顺王,比较适合干这种事吧!”
赵与君闻言面露喜色,一时情动,起身抱住安答远,感激:“你真是我的福星!”
安答远闻言,心里甜甜的。记得刚进宫那会,赵与君经常因为自己受罚受伤,有一次还被赵与文的箭射中,害她以为自己是赵与君的灾星,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难受的。如今听赵与君亲口说自己是他的福星,安答远心里很是高兴。
果然,一进宫,赵与君就拖着安答远,也不管人家夫妻都要安歇了,直接跑到皇华宫将衣衫不整的赵与文拽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对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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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过,半晌,两人都没动静。
“阿远,”赵与君最先投降:“水莲的事,咱们就当没看到。你知道的事情牵扯到虎子,我们……”
安答远垂眸:“是吗?真的只是因为牵扯到虎子?还是因为,你知道什么内情?”
赵与君语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安答远的感觉变得这么敏锐。
安答远也想自己迟钝一点,那么就会快乐一点。但是,她做不到,既然见到了,她就没办法忽视。
“水莲那么大阵仗,那么周密的计划想要逃跑,都失败了,为什么最后还会轻而易举地逃脱?”
赵与君不语。
“为什么她想的是逃婚,最会却要留在京师?是为了王爷吗?我觉得不全是。”
赵与君叹息。
“我今天跟你提起这个事,你说自己没看到;我关门窗,你故意打岔往别的地方想;我明确地跟你提出来,你却顾左右而言他……赵与君,你骗了我多少……我竟然……”
安答远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赵与君沉默,半晌,问:“你什么时候发觉的?”
“水莲消失的那一天。”安答远苦笑:“难到你让我相信,再被人发现阴谋并且制服之后,水莲还可以轻易地逃脱?”
赵与君摇头:“那确实不可能。还有呢,你确定我就知道内情?”
“如果我说我跟皇贵妃一样能够感应,你信还是不信?”安答远反问。
赵与君看着安答远,沉默。
安答远叹息,她不是能感应,只是出于女人的直觉,想要保护自己的爱情和婚姻的直觉。
“我确实知道。”赵与君回答得很干脆,“而且我不但知道,还是我请求父皇协助她安全出宫,安全留在京师的。”
“为什么?”安答远不解,送水莲出宫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保护她在京师的安全?
赵与君上前,将安答远拥在怀里:“我不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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