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的欲望。
虽然在“雷凡时代”男人就已经停止了穿深色西服和涂抹大量摩丝的习惯,可自从与林启德在一起之后,他的品味与生活方式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头发总是用保湿者哩随意地拢起,西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剪彩精良的欧洲货,虽然这些都是拜林启德所赐,可其产生的威力却完全在他预料之外。
首先,林启德在日本开会期间曾随意给男人买了瓶香水,本来没什么特别,可冯尚半推半就地涂了之后,却浑身散发出一种近乎媚药的味道。为了印证到底是冯尚“媚”还是香水“媚”,他特别把自己的财务副总监之一叫到办公室,命令他涂上香水给自己闻。结果可想而知,可怜的副总监被漫不经心地赶出办公室,而冯尚晚上却被狠狠地折磨了一番。
之后,也是最让林启德感觉到危机的一次,就是上周末与冯尚在凯悦饭店吃饭时发生的“餐桌事件”。
那天两人相约在饭店顶楼的西班牙餐厅吃晚餐,冯尚向来不太会应付这种高级场面,总是手忙脚乱地跟着林启德。到九点左右的时候,男人渐渐适应了环境,两人也开始有说有笑地愉快交谈。可人算不如天算,林启德刚灌了男人两杯红酒,就极不情愿地在餐厅入口处发现自己大学同学的傲慢身影。
“不会吧……”轻声抱怨,林启德假装低头看不见。来人是他大学金融系的同班同学,才华横溢却夜郎自大。学生时代他们就相看两相厌,进入职场后更是成为死对头。不过命运总爱作弄人,两人意外地经常被归为同一类型:身材高大、英俊洒脱、收入丰厚。不仅如此,毕业以来五六年,本该没什么联络,他们却不断地狭路相逢:在公,林启德与他分属联盟企业,三天一小见五天一大见,根本跟在大学时没分别;在私,两人的品位又异常相似,抢同一时段的餐厅定位,买同一款式的新品领带,连在通讯簿上都是对方的名字排在最前面……
孽缘。林启德只能这样总结。现在看来,比起对头,他们更像损友。
“Chester!”叫着林启德的英文名字,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
“嗨,伟林。”摆出假笑,林启德无奈地响应:“真是巧。”
本来以为打个招呼就完了,谁知陈伟林居然不识时务地向这边走来,眼光还好奇地往冯尚身上瞟。
“看什么看!不是你喜欢的型啦!”心里这样碎碎念,林启德干脆不甩他。
“这位是?”当然看出他的冷淡,陈伟林越发觉得有趣,厚脸皮地率先向冯尚发问。
“啊……我……”冯尚紧张地盯着眼前的高大男人,刚想回答,却突然被林启德打断:“这位是市政府基建处的冯先生。”
只是回答陈伟林的问题,并不大算把他介绍给冯尚,林启德快速转移话题:“一个人来的吗?不像你的作风啊。”
分明是逐客令!对方心里不爽面上却带笑:“我朋友马上上来,不介意的话,我们拼桌?好久没和你好好聊聊了。”
“这不太方便吧,我和冯先生有公事要谈。”明明这周三刚在会议室见过面!林启德气愤地装出一脸可惜状。
“没关系,我没问题。”说着,他转身招来侍应:“帮我们添两张椅子,再开一瓶勃艮地香槟。”
受不了对方完全无视自己的态度,林启德火大地瞪他:“你还真是不客气啊!我倒没关系,就是不知道冯先生……”他转头看着冯尚,暗暗使眼色。
“我……我……没关系。”冯尚喝了两杯酒,有些微醉意,完全察觉不出林陈之间的波涛汹涌,只是惯性地表示同意。
“这样就太好了!”陈伟林开怀大笑,林启德则恼怒地撤掉领子上的餐巾。
过不多久,陈伟林所谓的“朋友”就到了。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细眉大眼,打扮光鲜,林启德一眼就看出了这人的身份。
与陈伟林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后,林启德轻笑:“怎么,最近喜欢上这口了?”
“还好,换点新鲜的玩一下。”对方也洒脱地举杯示意。
对两人的谈话完全没有概念,又惊异于青年少见的美貌,冯尚求助似地看着林启德。
注意到男人的慌乱,陈伟林礼貌发问:“请问冯先生今年贵庚?”
虽然从没踫到过这种场合,可“贵庚”的意思冯尚倒还知道:“我今年三十三岁。”没有过被如此讲究地询问年龄的经验,他不安地斜眼观察林启德的表情,生怕自己答错。
“是吗?冯先生看起来很年轻啊。”陈炜林表面上温文尔雅,心里却对冯尚与林启德的关系更加好奇,因为无论怎么看,自己的损友加对头也不可能和这种呆板的老男人有交集。
“喂,第一次见面就问年龄很不礼貌哎。”林启德受不了陈伟林的试探,强硬地出言打断。
“是是,我唐突了。”陈伟林不以为忤,反而继续张狂下去:“啊,冯先生,您的腕表好别致啊。”
被他说得一愣,冯尚更加紧张起来:“手表吗?是启德……是林先生送的!”知道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他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诧异地瞥了林启德一眼,陈伟林突然表情严肃地盯着冯尚:“看来你们的关系真是非比寻常!”
“啊?不,我们……”本来就因为同林启德的特殊关系而心虚,听到对方似乎意有所指的感叹,冯尚更加胆战心惊起来:“我们是好朋友……”
本该有更多解释的话,可男人却只说了一句就停了,客观地审视着他,陈伟林了然于胸地笑笑:“Chester你好福气,交到冯先生这样老实的‘朋友’!”
林启德不答话,坐在一旁的美丽青年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冯尚更加窘迫,抖着两手握紧刀叉。
“伟林,你刚才不是跟我说你朋友还有事吗?不用介意,自便吧。”恶狠狠地瞪着使冯尚难堪的青年,林启德嘴上却轻描淡写。
“对啊,我差点忘了,”陈伟林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回头冷脸对青年说:“你先回去,晚上给你电话。”
冯尚根本不知道这三个人在搞什么名堂,只是暗暗松了口气。
之后餐桌的气氛就融洽许多,陈伟林识相地不再提敏感问题,林启德也温柔地带领冯尚加入他们有些深度的谈话。因为放松,酒精完全沉淀下来,冯尚的脸更红了。
“冯先生不会喝酒吗?”见状,陈伟林有些意外地问。
“嗯,酒量不好。”男人像小孩子一样用冰凉的手背贴自己的脸,希望以此降低脸上灼热的温度。
“是吗?”陈伟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惊讶地发现男人有着异常美丽的双手:“冯先生皮肤真的很白啊,胜过许多女人……”一碰倒美人就口无遮拦,这一直是林启德瞧不起陈伟林的原因之一。
一时哑口无言,冯尚尴尬地垂下眼睛。对于对方无理的称赞,他既不能轻易发火,也不能轻松地笑着说“谢谢”。踌躇间,他小心翼翼地望着林启德。
早发现男人逃避隐忍的眼神让陈伟林着了火,林启德一张脸黑得像包公:“喂!你胡说什么呢!冯先生好说话,我可不会轻易饶你!”
知道激怒了林启德不是好玩的,陈伟林马上改口:“抱歉,我也有点醉了,你们多包涵。”虽然这么说,可眼睛还是下意识地追逐冯尚缥缈迷离的眼神。
冯尚今天穿了一件窄肩的米色西装,粉红色石榴石的领扣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地发光,衬得男人白皙的脸庞更加柔和精致。同色系的袖扣攀在他近乎透明的细瘦手腕上,看得陈伟林恨不能现在就把他拆吃入腹。
怎么刚才就没发现他这么有韵味呢?陈伟林不得不佩服起林启德的眼光来,跟冯尚一比,那些一晚几万块的MoneyBoy根本就不值一钱。
“林先生……”冯尚实在受不了陈伟林露骨的眼光,试探地叫林启德:“我有点醉了,想先回去,您能不能送我一下?”
早盼着冯尚说这话,林启德当然矢口称是,两人快速地消失在陈伟林面前。
从这之后,陈伟林就经常到林启德办公室骚扰,打听关于冯尚的消息,这让林启德暗下决心:以后再不能让姓陈的和冯尚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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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了第一场冬雪,天气倒不是特别冷,却凛凛有种紧绷的寒意。冯尚出门前特意穿上了厚厚的羊毛大衣,从酒店叫了辆车直奔林启德工作的大楼。
“先生哪里高就啊?”出租车司机习惯性地搭话:“看您衣着打扮,肯定在大公司上班吧!”
“不是,就是一般的工作。”自从跟林启德在一起后,冯尚总被问到这类问题。可能衣着打扮上有些变化,他看起来就像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
“您别谦虚,我最会看人了!您那大衣、皮鞋,哪样不是进口货啊?我一看啊……”静静地听着对方无止尽的啰嗦,冯尚心情复杂地闭上眼睛。这些外表光鲜的东西都是林启德给的,就因为自己是他的“爱人”,一个三十多岁不甚体面的包养情夫……
“雷凡……”每当心灵空虚彷徨的时候,这个名字就会期期艾艾地闯进他的脑海。
“先生,到了。”司机热情地朝他招呼,打断他的思绪。
徘徊在林启德的办公楼下,冯尚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新雪。已经十点多了,抬头看看大楼高层一扇扇由于加班而闪着光晕的窗户,男人暗自猜想哪个才是林启德的办公室。
根本没通知对方自己会过来等他下班,只是因为一时冲动就出了家门,冯尚突然害怕起来。自己在这里不会给他添麻烦吧?这边都是他同事,如果让人察觉到他们的暧昧关系恐怕会给他带来困扰。
“事业有成的高级职员居然有个上年纪的同性情人”,一想到可能为林启德招来这样的指责,冯尚立刻胆怯地向来路返回。
“阿尚?”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冯尚犹豫地停住,慢慢转过身,果然是那个自己一直等待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林启德从背后抱住冯尚,抓过他的手。
“别这样!有人看见……”冯尚紧张地拒绝。
“看见又怎么样!难得你来接我。”对方愉悦地执起冯尚的手:“冻得这么冰,怎么也不带手套?”
“谁说我来接你……”男人闷闷地,偏转过头看着林启德:“下雪了……我想……”
脱下自己的小羊皮手套给冯尚带上,林启德微笑着亲吻他冰冷的嘴唇:“我知道,我们走走?”
“嗯。”惊讶于林启德对自己的了解,冯尚顺从地被这高大的男人牵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雪?”
“因为你一早就开始抱怨‘怎么还没下雪啊’,我总听你说,猜也猜到了。”林启德温柔地扫落男人头发上的落雪,转身对奔驰车里的司机摆了个手势让他离开。
深切地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关怀,冯尚转身投入他的怀抱。四周一片漆黑,知道附近一个人也没有,男人大胆地抬头亲吻林启德丰满的嘴唇。
不是小孩扮家家酒的吻,而是成人间荷枪实弹的亲吻,冯尚微眯的眼皮突突直跳。林启德早就了解男人看似懦弱其实坦率的个性,紧紧搂住他大衣下柔软的腰身:“你不会是下雪就兴奋的类型吧,好奇怪哦。”爽朗地笑着,他像对待朋友一样洒脱地把手架在男人肩膀上。
“是又怎样?怕你啊!”冯尚也一拳捶在林启德肩上,嘴角咧开优美的弧度。仿佛传染了对方的自大,冯尚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开朗。
“喂,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你发油味道重?”林启德揽着冯尚的肩膀,在路灯的映照下往酒店的方向走,影子拖得长长的。
“当然记得,你当时拽得不得了,”冯尚抬头看看月亮:“不过要不是因为那次相遇,我们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认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
“好啦,这种肉麻话一会留到床上说。”林启德不想让冯尚有任何消极情绪,半开玩笑地打断他。
“谁说今天要和你上床啦……”男人不示弱地回敬,向前快走两步,甩脱对方的手臂。
“不上?真的不上?”林启德假装生气地去抓他的大衣。
“你自己手排解决吧……”冯尚干脆一步一滑地跑了起来。
“喂!你给我站住!”林启德紧追在他身后,完全看不出平时傲慢的样子。
两个身着高档西装大衣的男子在深夜落雪的街头追逐嬉戏,还不时搂抱亲吻,这恐怕是中心商业区难得一见的神奇景象吧。
根本不在乎监视设备,两人从电梯一路拥吻到房间,冯尚颤巍巍地开门时,林启德一直在他身后“快点”、“快点”地催促。
猛地被扑倒在床上,冯尚鼻梁上的眼镜也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仰视着对方模糊的身影,他完全做好了等会被深深贯穿的心理准备。一层层扯掉身上累赘的衣衫,脱掉鞋袜,乃至自己半透明的白色内裤,冯尚战栗地接受林启德强有力的爱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