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一梦(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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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一梦(第二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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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倒不是指他比绛蝶美丽多少,主要是类型完全不同。绛蝶的美是清雅出尘的,而他是艳丽魅惑的。妖艳到极端中性的感觉,偏偏又不失男人的味道。他不用说话,不用行动,只要微启嘴唇,眼睛扫过来,就是一种勾引,诱人浮想联翩。

    有点震撼。

    不过,幸亏赵成岳不好男风,他充其量,只不过是爱绛蝶而已。

    云淼也发现了两人,眉头皱了一下,又换成了笑:“爷这是……?”

    他的眼神老像在引诱人,这让看到他的人总感觉自己始终处于一种被动地位。赵成岳非常不喜欢这感觉,便故意斜视他一眼:“你说来这儿能干吗?”

    云淼赔笑道:“爷怎么称呼?爷也看见了,今天奴家腿实在不方便,要不,爷改天再来?”

    赵成岳向他走近了一步:“你觉得呢?老鸨钱都收了,你却让我们改天来?”

    云淼恨的咬了下牙,又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那爷可要小心点,体谅体谅奴家……”

    赵成岳走到他床边,看着他那略带麦色的光滑肌肤,问道:“你不是揽春楼的头牌吗,怎么老鸨也不顾忌你的身份,还要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

    云淼一愣,抬手挠挠头发:“啊?头牌的话……也没人管你的死活啊。别说腿断了,就是屁股烂掉,人快死了,只要客人需要,你也没有后退的理儿。”

    赵成岳见他说的粗鄙,皱了眉:“行了,你还挺想得开的。老鸨也太贪心了,若今天不是我们,你难道还真的陪客不成?”

    云淼听他这口气,似乎并不想把自己怎么样,心里一松,咧开嘴发自内心地笑了:“那奴家能怎么办啊?……爷是说爷不用奴家陪?”

    赵成岳想到绛蝶,便不想再继续扮演无情无义的嫖客形象了:“好了,我只是刚才看你从马车上摔下来,就过来看看你,你都这样了,老鸨也敢收钱!你这腿伤什么时候能好?”

    云淼眨眨眼:“不知道,没个十天半月的能下床吗?疼啊。死老李,老鸨贪便宜,净请这种庸医!”

    赵成岳道:“得了,我看一个月能好了就不错。这样吧,我包你一个月,等你腿养好了再说。”

    云淼瞪大了眼睛:“啊?一个月,爷想叫奴家干啥?”

    赵成岳道:“你都这样了,还能干什么?”他也不想再跟云淼纠缠多说,又道:“我包你一个月,不用你做任何事,你只要好好养伤就是了。等你好了,随你怎么淘去。”

    云淼一直听人家说自己笨,没想到今天遇见一个更笨的,他倒是图什么呀?云淼结结巴巴问道:“爷为什么啊?”

    是啊,为什么啊?连赵成岳身后的荣雨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因为你让我想起了绛蝶?因为我不想让你们这么可怜?能这么说吗!太莫名了!太冲动了!最近老是做一些异乎往常的事!赵成岳自己也拿不出合理的解释,于是便不解释。

    “我走了。好好养着,别落下什么毛病。”

    荣雨跟赵成岳走着,很心疼适才那些“交子”。虽说皇上有钱,怎么花咱也管不着。可那个男妓也他妈太贵了吧,抢钱啊?还一包就是一个月!这年头真是行行出状元,早知道老子就不练武了,还是当男妓来钱快呀。当然,只恨爹妈没给咱一张好脸,瞧人家,怎么长得来着!皇上啥时候又好上这口啦,越来越奇怪了……

45宋爷
回宫。

    平安无事。

    稳稳地降落在刘萱幽深乌黑的眼眸里,赵成岳感到踏实、舒服。

    于是微笑,吃茶,问询。

    刘萱站在一边,嗅到赵成岳身上异于往常的奇怪香气,不由讥讽地挑挑眉:就是没有看错他。这么一想,回答起赵成岳的话来就有些不情不愿。

    赵成岳对她这样早已习惯,吃了一盅茶后便自去忙了。耽误了这么久,终归是惦记着正事。这年头,叫他忧心的事可不止一件两件。仗打得时间不短了,所消耗的军费开支也与日俱增。而且按照经验,战争日久,必然会兵骄将悍,不易为朝廷控制,为了结其欢心,又要提高军饷和赏赐。扫平夷族,北定中原听起来确实豪迈,却不敌内忧外患,步履维艰的无奈啊。生为男儿,又在这样一个位置上,谁不想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然而马稀兵弱、国困民乏,再大的抱负也得依从于现实不是?

    百姓有言,“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不过,战争也确实快该结束了。

    忙事归忙事,赵成岳隔三差五地还是要到揽春楼去。荣雨觉得他是跑顺了腿,赵成岳却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无处可去。反正钱都交了,不去也是白不去。

    云淼摔了腿,基本上就丧失了“劳动”能力,没想到不但不用休病假,不用补贴什么,还依然有钱赚,而且一点也不比往常少。揽春楼老鸨自然乐得合不拢嘴,看见来得频繁的赵成岳也是热情洋溢,周到逢迎。赵成岳君子动口不动手,云淼能够安安心心地养病,当然也心情大好,恢复神速。这里边最可怜的就是冤大头赵成岳,人家去妓馆都是找乐子的,而他去揽春楼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乐趣可言。

    去了就是干坐着聊天,尽管聊不了几句就没什么可聊得了。呆了这些时候,赵成岳也算对云淼有了大致了解:他实在是个绣花枕头,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外表跟内在那是相当的不搭调。这位揽春楼的头牌相公,据说打记事起就呆在妓院饱受熏陶了——当然开始不是揽春楼——可如今十七八岁的人了,不能说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舞蹈音乐都一窍不通吧,也是知之甚少,外行的紧。这些外务不擅长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就连人情世故他也懵懵懂懂,不甚了了,亏他怎么在人多事杂的烟花巷陌里混了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智商有问题的话,那也太单纯了!

    “你腿还疼吗?”赵成岳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云淼用无比勾人的眼神含情脉脉地望着赵成岳,甜甜地摇摇头。若是别的客人看见这一幕,早按捺不住把他扑倒了。不过,赵成岳已经知道他的确是冤枉,他的确是天生的,他的确没有任何勾引人的意思!

    长成这样不是你的错,长成这样再不收敛点就是你的不对了。赵成岳有些腻歪地挥挥手:“这两天没人难为你吧?”

    云淼灿然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真的没有哦。怎么回事呢?对了,昨晚上宋爷还差人问我来着,也没怎样,还拿来了伤药。……最近好闲啊,嗝贱。”

    白痴。若不是我嘱咐了,就冲你这风口浪尖的地位,就冲伺候你那小厮欺软怕硬的样,你能这么舒服?还嫌闲得慌?想到这里,赵成岳不屑道:“伤药?若指着他的伤药,十个腿也废了。怎么?你闲不住想要报答人家去了?”

    云淼赶紧否决:“哪呀,报答也得先报答周爷您啊。爷老这样,奴家实在不好意思了。”

    赵成岳戏谑地看他:“你还会不好意思?”他走到床边,拿起云淼的伤腿,轻轻晃了晃:“我看看能不能成用了。”云淼轻吸了一口气,没说什么,但眉宇间些微露出痛楚的神情,赵成岳赶紧放下:“嘁,你拿什么报答呀?”

    云淼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嗝贱。要不,爷打我一顿得了?”

    噗——这是什么话?赵成岳看他一脸郑重,差点没吐血:“打你?”云淼认真地道:“奴家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爷花那么多银子,什么也捞着,奴家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等奴家腿好了,一定好好伺候爷。爷现在要是忍不住,……也行……,再不然,爷要是还觉得亏了,就把奴家打一顿出出气。”

    赵成岳又好笑又好气:“这么说你是不怕疼喽?你经常挨打?”

    云淼道:“噢,挨的多了也不怎么疼了,爷想看奴家疼的样子也好办。爷说怎么打就怎么打,墙脚有鞭子,桌上有板子,奴家腿不方便,爷就自己拿吧。”

    来这儿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变态哟。赵成岳的心又开始替绛蝶抽搐了。他的拇指紧紧掐在食指上,退了几步,在桌边坐下,平复了一会,叹口气道:“别胡说八道了,我若要折腾你,也不用这么着了。”

    云淼看他脸色变得暗淡,结结巴巴问道:“周爷……您怎么了?”

    赵成岳道:“没事。你老实呆着吧。要不要吃东西?”

    云淼道:“真的饿了。正要叫他们来,爷一进来,就忘了说了。对了,爷看见桌上那盘元宝酥了吗?爷帮奴家拿一块来先垫垫饥吧。”

    赵成岳真的端了那半盘元宝酥过去,云淼坐起身来,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嚼了一半忽然停下来:“瞧我这记性,这元宝酥明明是给爷留的。昨个吃着这点心特别新鲜好吃,就没舍得吃完,放在那里想等爷过来吃。”他把吃了一半的元宝酥递过去:“爷尝尝。”

    好小子,给朕吃你吃剩下的东西,真是不想活了。赵成岳刚要发火,又看云淼眼睛深处干干净净,一派无邪的样子,竟接了过来。

    荣雨在老远处咳了一声,示意皇上外边的东西是不能乱吃地。赵成岳这才想起他还一直跟着,看了他一眼,又把元宝酥还给云淼:“我不饿,你先吃吧。”

    云淼也不再推辞,张口接了,一边嚼一边说话:“挺好吃的,奴家再吃一块,剩下的爷等会饿了吃。”

    赵成岳皱着眉头看元宝酥的残渣从他口中纷纷扬扬地落下,不由得伸手在被褥上轻轻拍打。云淼眯起眼睛笑了:“爷怎么对奴家这么好啊?”

    赵成岳一哏,没好气的道:“看你可怜!”

    云淼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道:“那可怜的人多了,爷对他们都这么好?”

    还没完了!赵成岳不耐烦地道:“别人腿断了吗?别人在妓院里被人睡被人打吗?别人是个人就能欺负吗?”

    云淼严肃地想了半天,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嗝贱。看来奴家真是最可怜的了?”

    苍天!嗝贱嗝贱,朕看你才贱。一个傻瓜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赵成岳心想。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身为小倌,不通为人处事,不会察言观色,另外那两大头牌应该是能歌善舞,八面玲珑的吧,怪道会嫉妒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怪道揽春楼里的人都不把你当回事。虽然不清楚你的过去,但猜也猜得出你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唯一靠的就是那张长得太好了的脸吧。

    唉,朕也不是存心想了解这些的。真是无聊。

    从此,百无聊赖之下,赵成岳放弃了与云淼的交流,干脆把揽春楼当成补觉的好去处了。不知为何,在那里,听着外边的燕语莺声、吵吵嚷嚷,倒睡得特别香。这样也好,白天在揽春楼把眠补了,晚上回去批阅奏章,处理起政事来也比较精神。

    这天,赵成岳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只是身上热烘烘的很不舒服。伸手一摸,才发现本是和衣而眠的自己,却不知是被谁给盖上了一床厚被,可不捂得背上汗湿了一片?掀了被子,又看见云淼入神地望着自己的脸,赵成岳揉揉眼:“你干什么?”

    云淼笑道:“没事,爷眉毛里有颗痣呢。”

    恶心。赵成岳翻身坐起来,伸个懒腰:“我走了。”云淼瘪瘪嘴:“敢情爷把这里当客栈啦。”赵成岳没理他,翻个白眼。你以为呢?我倒想把这里当瓦肆,有本事你给爷表演一段啊。

    云淼不以为意,摇摇自己的伤腿,欢快地道:“周爷,您看。”

    赵成岳看他的腿都可以自己活动了,也不禁开心:“好了?给我看看。”他跪在床上,手按住云淼的腿:“这样……这样……还疼不疼?”

    门开了,上次在马车上窥豹一斑的宋爷囫囵个地走了进来,看见这一幕愣了一下,接着咧开大嘴笑了:“嗬嗬,还是好了呀,这不都接上客了?”

46晴雨
云淼吃了一吓,赶紧向赵成岳看去。赵成岳望着宋爷,脸色自然是不怎么好看的。

    云淼转向宋爷笑了笑:“爷。”

    宋爷带着一脸淫笑先把赵成岳好一番打量,完了拱拱手,打个哈哈:“贤弟,打搅了。是这么回事,这个云淼啊,跟我一向交好,他的腿呢,又是我带出去摔的,我寻思着,怎么也得来看看他不是,就过来了。可老鸨子说啊,宋爷,您不能去,云淼叫另一位爷给包了。我说不是腿没好吗怎么还有人包啊,是不是老鸨子骗我呀,不行,我得看看去,这不,就进来了。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啦。”

    他边说边走到床边,手在云淼腿上一拍:“小淼儿,腿好了也不给爷说一声,爷的伤药用了没?”云淼的腿又没好利索,只不过能略为活动了而已,叫他这么一砸,疼得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赵成岳气坏了,一下子把宋爷的手打下去:“你干什么!”

    宋爷一愣,看赵成岳对自己怒目而视,又哈哈的乐开了:“哈哈,贤弟吃醋了,我和小淼儿可比你认识的早啊。这个,我看贤弟相貌堂堂,怎么从前没在临安城见过你呢?我宋某人生性最爱结交这样的好朋友,敢问贤弟尊姓大名,来自何方啊?”

    赵成岳从云淼口中知道这宋爷靠做生意发了大财,是当地有名一个的富户,也懒得跟他计较,只是哼了一声。倒是荣雨走过来,冷冷道:“这位爷请吧。”

    宋爷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嘿嘿一乐:“贤弟还有这个爱好啊,哈哈,哈哈……”哈哈了两声,再定睛一看,荣雨身材魁梧,一脸肃杀,绝不是什么善茬,又赶紧道:“开玩笑,开玩笑,好好,既然贤弟无心结交,宋某就先告辞了,阿姣还等着我呢,哈哈,贤弟继续,继续……”说着退了出去。

    云淼啧啧两声:“这位大哥真是强人,就这么一看,宋老板就乖乖出去了,唉,人长得高大了就是显得威猛。”

    赵成岳白了他一眼,越过他下了床:“他还惦记着你呢!我跟你说,你跟他们说已经被我包了一月,哪天就是我不来也不能再接客了,听见没?”

    云淼忙不迭的点头:“那是那是,我们也不能挣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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