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担心他?」翼雪温润的嗓音有著某种异样,幽深的眸中闪过些许复杂。
「担心,怎麽不担心。」他说著,瞅向翼雪,「不过我更担心自己。」
「杰赛尔……他很有趣。」听翼影的回答,翼雪脸上浮现愉悦的笑,轻声的道。
翼影没有回应,打了个哈欠,今天天气好的让他昏昏欲睡。
翼雪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脸上温柔之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面无表情的要男人起身试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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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当天,全国人民几乎都到齐观看了,影大人算是国内名人之一,要是幸运的胜过他,绝对是官运亨通,还可以要求一个愿望,除了一些自由竞技者外也有很多练武的贵族们跃跃欲试。
原本,这种不算竞技的挑战,照以前的传统来看通常都在皇宫大门前的圆环广场举行的,但是这次为庆祝杰塞尔安然寻获和今年挑战者异常多数,只好将场地更改到竞技场,观众席坐的站的一排排,无论是平民区或者贵族区都一样。
翼影一身便装,伫立竞技场间,今天阳光不大,风沙吹的很强,让他有些许不舒适。
抬头看,周围早已坐站满人了,高台上普那王正一脸愉悦的欣赏广场中间伟岸的男子,暗想他的确是个值得重用的人才。
阿墨儿王妃坐在普那王身边,阿岚儿陪站其後,两女脸上都有淡淡的异采,阿岚儿有些紧张的悄声问母后:「母后…那…那东西不会不好吧?」
王妃眼中一笑,柔声安抚,「别担心。」
阿岚儿这才心安的点点头,美目怔怔的看著底下的影。
今天的影有些不同,仍然是这麽的英挺刚毅──似乎还带了点慵懒的气息。
阿岚儿想,想来是那药粉的功能了?
母后说这药性能持续一个月,她不太相信,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呢。
位於普那王等高台往左边点的台上是地位极重的徐老,再过去些则是普那王最为重用的翼雪,此时的他,从容的坐至位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紧紧盯著广场中间的男人──
挑战者聚集在翼影对面的出口处,他皱眉低咒,估计那有差不多一百多人,就算先挑战普那王的代表,接二连三还有一堆,简直没完没了。
这已经不算武斗挑战了吧,应该是耐力考验。
普那王是想要他累死不成。
高塔上的裁判等全场人逐渐安静後,高声喊道:「此赛点到为止,请影大人挑选第一位挑战者。」
翼影一听,毫不犹豫的冷道:「殿下的代表,国内第一剣士龙靖。」
早在昨日,翼雪就将所有事情都打听好了,这次普那王也是有备而来才对,龙靖这人他知道,是个很孤傲的男人,除了听过他的名外只知道他隐居深山,普那王几度想徵召他入宫重用,不过却都惨遭闭门羹。
这次,竟然让他破例,看来他是要小心了。
全场人哗的一声,还以为翼影会从轻易的开始解决,却没想到第一场一挑就是挑这般棘手的人物。
龙靖缓缓走出人群,他是个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长得不挺好看,却有一种冷傲的沉默气息,他没有笑意的向翼影颔首。
两人彼此打量的对方,眼神没有任何退让。
阿墨儿露出诧异,没想要翼影会立刻挑战殿下的代表,冷静的招来一名侍从命令:「待会比试开始大约五分钟,开始『洒香』仪式。」
阿岚儿疑惑的听著母后的命令,『洒香』?那不是等比试完毕爲胜者祝贺的一种仪式吗?是撷取国内最美豔的花朵香气,配制而成。
龙靖看著翼影,「我用剑。」
翼影笑道:「我跟你用剑。」一名侍从立刻捧剑上前交给他。
然後,两人站定,裁判立刻宣布开始──场内一片安静无声──
这场用剑比试绝对精采,两人的实力几乎不相上下,过了十分钟左右两人都没有落败的预兆。
这是翼影在这第一次遇见能让他打得痛快的人物,不禁认真起来,嘴边更是扯出兴奋的笑容。
台上的普那王等发出阵阵惊叹;翼雪凝视著这样的翼影──眼神阴沉冰冷──
他看著翼影畅快的笑容,眼中露出的赏识,不自觉拳头握紧。
忽然,鼻间闻到一阵清雅的花香──
他没有特别在意,只是紧盯著翼影晃动的身影。
影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广场中央的男人突然迟疑半刻,龙靖没料到一时收不回剑势!
全场发出惊呼!
只见,翼影左手捂著血流不止的左眼部位…手撑著剑慢慢跪倒──
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翼雪失控的站起身──
68
翼雪倏地站起身,普那王等人却比他快一步,阿岚儿根本是飞奔下高台,花容失色的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翼影。
普那王和王妃也脸色不好看,担忧的下台来到翼影身边。
皇宫侍卫自动将广场中的几人团团围住,不让开始喧哗的观众有机会接近。
翼雪脸色暗沉的可以,眸中闪过一丝焦虑。
刺了翼影一剑的龙靖难得皱眉,觉得古怪。
照理来说,翼影跟他很难分出胜负。
方才明明状况良好怎麽会──
阿岚儿苍白了一张小脸,拉著翼影手臂的小手也沾染了血迹,她慌张的尖叫:「母后!影他吐好多血!」
翼雪走上前,却被侍卫拦截住,他蹙眉冷道:「让我过去。」
普那王回头看是翼雪,出乎意料的没有让侍卫让他进内围的圈子,哈哈的大笑几声,「爱卿不需要担心,相信影应该没什麽大碍才对。」
翼雪看著他,眼中竟然少了平时的恭敬。
普那王一凛,笑容不变的道:「只不过──没想到却让本王的代表险胜了这场挑战!看来本王应该可以跟爱卿你提出一项要求才是。」
看著被包围住的翼影,再次哇的吐出鲜血,翼雪眼神更冷,「那你想怎麽样?」
那是一种痛的感觉──
影会离开他吗?
不应该。
无法接近…无法掌握…
听翼雪不甚恭敬的回应,普那王一愣,随即恢复,笑道:「本王要了你手底下的竞技者翼影,从此以後他不再是属於谁的竞技者,本王赐他爵位,一个礼拜後与本王的宝贝女儿完婚。」
全场哄然,所有人起身鼓掌,毕竟这是好事非坏事。
翼雪没有说话,静静的凝视脸色惨白如纸的翼影,翼影眼神已经呈现迷茫,没有抬头看他,也没看任何人,捂著左眼,鲜红的血液似乎止不停──
翼雪觉得熟悉──
对这一幕,对眼前倒下的男人──
怎麽会不熟悉呢?
影是他的兄长,从小到大都只有他──
从小到大?
到底是什麽事情!
见几著人扶著翼影踉跄的身影,想将他带离场面。
再也抓不住了!
翼雪脸上不禁露出前所未见的焦虑慌乱──
他失控的喊道:「影!」
有人发现异状,开始慢慢安静下来;普那王等人也看向翼雪,似乎对翼雪的态度感到惊讶兴趣。
翼影听见他的叫唤,再次呛咳出血丝,抬头用唯一完好的右眼凝视著翼雪──
低沉的嗓音沙哑的开口──
「这算是我欠你的吧。」
一听,内心中迅速的闪过什麽。
翼雪站立不动,美丽的脸上浮现一丝恍神,就这样愣愣的看著普那王等人将他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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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不乖、所以你要惩罚我吗?』
『对,你不乖…』
走廊上的侍女丝毫不敢发出一点吵杂声,经过书房时,总是异常安静。
书房内一片幽暗,翼雪没开灯,也不想开灯。
厚重的窗帘遮住烈阳的侵扰,人影和黑暗几乎融成一色。
翼雪的脸色不好看,从看著翼影被带离……回来时候,他的脸色从来没有好看过。
影…真正离开了他?
他以为自己能这麽潇洒的离开吗,
不──
掌中的玻璃杯啪的一声碎开,鲜红的血液蜿蜒淌下手腕,染湿了大片袖口──
「你欠我的……」他低声的喃喃。
「…不够。」
说实话,翼雪隐约猜出这场挑战绝对对翼影是非常不利的。
胜者可以对败者提出一项请求,这明明是胜者比较占优势的情况,阿岚儿竟然会希望影胜?不可能。
就算是光彩又如何,想她们应该不在乎这个。
他以为他不在意。
影是个有能力的男人,有办法解决任何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无庸置疑。
所以,他从来不著急他会伤害自己──
他…被伤得很重──
能伤害他的,只有他,也应该只会是他。
无论是普那王…阿墨儿…阿岚儿…龙靖…哼…
翼雪唇边扯出古怪的笑──
「伤了他都要付出代价的。」
迷蒙中,他以为自己又看见那个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男孩了。
他知道那是翼雪,是…弟弟。
感觉有人温柔的擦拭他额上的汗水,不自觉的喟叹一记──
「影大人?」那是很好听的声音。
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是…阿墨儿王妃?
只见,阿墨儿一脸担心的看著他,「你还好吧?」
她记得那样的『量』,不可能会引起这麽大的反应的才是。
凝视仍然渗血被绷带缠紧紧的左眼,她内心一拧,愧疚不断,想到女儿几乎禁不起打击的模样,她更加责怪自己用药不精。
「对不起…」她轻声道。
当时,让阿岚儿给翼影吃下的药粉并没有什麽特别功能,只是很普通安定神经类似镇定剂的药粉罢了。
她是在无意间发现,『洒香』时候的香味和这药粉会互相接触产生某种毒性,所以说这药粉其实只能算是一个药瘾。
她观察过多次了,以为自己已经驾轻就熟的,没想到竟然还是失误。
这种毒很好解,但是药量不慎多了,就得花好长一段时间来调养才行。
「……王妃?」翼影有些苍白的脸露出些微疑惑,这种时候他以为会是缠人的阿岚儿出现才对。
见翼影的表情,内心有莫名的不满意,阿墨儿仍然笑道:「阿岚儿哭得伤心,我让她先回房休息。」
说完,翼影点头,两人一阵沉默──
「殿下他?」阿墨儿一直跟普那王孟不离焦,怎麽这次却只留她一人在这,而且…普那王竟然这麽随意的放王妃一个女人与其他男人共处一室?
「他在跟杰塞尔玩耍呢。」阿墨儿颇有深意的说,她实际年龄也才三十岁上下,仍然年轻娇美的脸上在提到杰塞尔而显得黯淡。
翼影很想问翼雪的事,不过他忍著没问出口。
阿墨儿叹一口气,轻柔的声音有些渺茫──
「说来…杰塞尔是他的私生子。」
「难怪他肯陪他玩这麽久呢?」
翼影一愣,竟被她忽然的哀怜忧愁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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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影怔了下。
阿墨儿没有停顿,「杰塞尔是我亲姐姐的孩子。」
她难受的凝视床上的影,「我十四岁嫁给殿下,十五岁生下阿岚儿…我以为殿下一直只有我,怎知…二十岁那年姐姐自杀了,留下一封遗书告诉殿下杰塞尔是他的亲生儿子。」
翼影没有说话,实质上是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才好。
心中也有点纳闷,阿墨儿为何跟他提起杰塞尔的事情。
「我七岁的时候殿下和姐姐就有了杰塞尔…」她低喃,缓缓坐在床沿,美丽的容颜带著某种迷蒙,「影大人,你说殿下到底爱不爱我呢?」
话一落,翼影瞅著阿墨儿那双漾水濬智的清眸──
「殿下说喜欢阿岚儿胜过杰塞尔,可是却总是喜欢只陪伴杰塞尔。」她悠悠的敛下眼。
不知过了多久,翼影这才出口:「你──爲什麽要告诉我这些。」
听了眼前女人拉杂的说了一堆,原本仍然反应不过来的脑袋已然渐渐清醒。
阿墨儿愣了下,轻轻摇头,「我没有特别用意…只是,将你当成一个朋友…想与你分享这几年来心中的感受罢了。」
那张年轻娇柔的容颜上浮现出疲惫慻态,翼影心一动,不禁伸手轻拍她的背部,只见,她身体微微一震,低声的道:「如果…当初先遇上你,那该有多好。」
翼影皱眉,没有回答。
忽然,房外侍卫一阵骚动,阿墨儿听见阿岚儿的惊呼声,呆了下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雪爵爷,你太放肆了!」
匡,门被打了开,阿墨儿和翼影来不及改变姿态,阿岚儿已经进入房间,见两人有些亲腻的姿势,眼中闪过讶异错愕。
「母、母后?」她尖声叫喊。
阿墨儿这才惊得跳开床边,翼影苍白的脸上有著莫名其妙,抬眼一看,却被阿岚儿身後的男人给吓(?)得反应不过来。
阿岚儿立即冲上不管翼影的意愿,一把抱住他的腰际,怒瞪自己的母亲,双颊满是愤恨的红色。
母后有了父王,难道还不足够?!
阿墨儿脸色显得惨白,「阿岚儿、」
阿岚儿不甚恭敬的撇过头,一点也不理会阿墨儿的叫喊。
早已忘了门口另一个更加危险的男人的存在──
唰,他走上前将扒在翼影身上不放的阿岚儿揪起,阿岚儿惊叫被甩在旁边,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小脸痛得皱成一团。
阿墨儿惊呼,赶紧上前想将阿岚儿扶起。
「不要你管!」阿岚儿狠狠的怒吼。
「阿岚儿……」阿墨儿眼前蒙上一层水雾,对女儿敌视的举动感到痛心万分。
翼影看著阿墨儿可怜的样子,心中一动──
忽地,他被整个横抱起身?!
「啊、」发出惊呼,不用想便知道是他将自己抱起。
一阵叹息,低沉的嗓音道:「雪,你坏了大事。」
眼前的男人便是翼雪,他身体猛然一震,柔声道:「不会的,『哥哥』。」
幽深的眼凝视著翼影伤痕累累的脸──惨白的唇──露出衣领显得苍白的肌肤──眼色更加暗沉。
「雪爵爷,漠视皇家权威,对你来说到底有什麽好处?」阿墨儿轻声问。
翼影看向她,莫名的怜悯窜出心中,他猛然闷哼一记,头发被翼雪拽著强硬转过来与之对视,眯眼睇著翼雪冰冷的眼。
「不准看。」翼雪冷冷的轻道,然後偏头对两女哼笑──
「你不觉得针对我外,该好好的注意普那王的安全才对?」
阿墨儿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阿岚儿仍然紧盯著影,怒气奔腾。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呵──他现在正和杰塞尔一起吧?」翼雪脸上扯出一抹笑。
就在阿墨儿要继续问个清楚之际,一声画破天际的尖叫从外边传来!
除了翼雪外,其他三人皆是一愣。
翼雪冰冷的笑道:
「『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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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女一呆,阿墨儿怔怔地看著冷笑的翼雪,脸色忽然变得异常苍白,她低呼一声,然後起身,连自己女儿都不理会,匆忙慌张的跑出房间。
「母后!」虽然阿岚儿气阿墨儿疑似与影有所不轨,但是她终究还是比较在意自己母亲的,见母亲连理都不理自己一下,就这样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