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莫名的感觉──他不懂,真的不懂。
「你知道为什麽挂『屈』这个字吗?」她抬头一双美丽温柔的眸子直射入翼影的眸子里,那是一种不自觉的战栗感,就好像被暗示了什麽。
「属下愚昧,还请妃子殿下解答。」翼影忙回过神,假装恭敬的低头道。
然後,他听见她咯咯的笑声,她轻轻的说:「影大人,在我面前不用假装的。」
翼影一震,警觉的平声道:「属下不知殿下再说些什麽。」
只听,她悠悠的叹息著,似乎仍然凝睇著墙上的字画──许久,她才道:「『屈』这个字,代表著屈服──代表著失败,代表著屈辱。」
翼影疑惑,这女人到底想说什麽──
不过他并未发出疑问,甚至一点声响都未发出。
「影大人,杰塞尔不是你们有办法处理的人物──」一听,翼影倏地抬起头看向她,双眼一冷,肃杀之意顿起,连她都不自觉的颤抖。
「你果然知道。」翼影不再伪装,冷声道。
她愣了下,似乎被翼影的转变吓一跳,许久她才又轻叹道:「我知道你不是个普通的男人,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翼影挑眉:「哦?」
「放心好了,我不会泄漏半个字的。」她慎重的说,然後深深的望进翼影眼中,他心底轻轻一颤,有一抹令人疑惑的情绪开始发酵。
「只是──请影大人今後务必记住,有时候,『屈服』,未必是件坏事。」她意有所指的道。
翼影立时想反驳什麽,忽然,一阵叫唤声惹得两人注意。
「影──你在哪啊?」是阿岚儿公主在寻找他。
翼影失礼的起身,向她点了下头道:「公主殿下在找我了,请恕属下先行失陪。」冷冷的眼神看著她,但是看进更深处,却可以发现一抹微弱的颤动。
话毕,他转身便往阿岚儿叫唤的方向走去──
正当他踏出大厅之际,耳边传来那幽幽清脆的嗓音──
他微偏头看她,只见她抿抿唇,吐出,「影大人,请不要伤害杰塞尔──」
深深的凝视著她,翼影一句话也无法说,许久才调过身快步离去。
21
翼影快步出大厅,远远的便见到阿岚儿在走廊尽头找寻他,看见他的身影,她小跑步上前,脸上漾著笑容气喘喘的嘟嘴:「影,你怎麽跑来这呀,害我找不到!」
「公主殿下,属下也是刚找不到你,才找到这边来的。」翼影笑说,微微作个四十五度鞠躬动作。
「原来是这样啊!」阿岚儿亲热的搂住他手臂,然後带著他到两人最常约著见面的後院,「刚刚母后要我去帮她找寻东西,所以才这麽晚见你。」她解释著。
翼影点头,看来──王妃她是刻意安排要见他的才对。
「母后要在这院子里建造一个温室,很漂亮的!」她向往的道,翼影莞尔:「建造在这?」
「是啊,这整栋宅院都是母后设计的。」阿岚儿骄傲的道,以母后为荣。
翼影眼中闪过一丝惊叹,假装随口问道:「公主殿下──王妃和殿下似乎非常疼爱那位杰塞尔爵爷?」
话才刚落,阿岚儿马上娇哼了声,「说到那个杰塞尔爵爷啊,我就一肚子的气,害我白白浪费时间去参加那无聊的月光宴。」
翼影一听,露出一副疑惑态度问:「遇到什麽不开心的事了吗,公主殿下?」
「就是、」阿岚儿才刚要说,忽然停住,然後悻悻然的回答:「也没什麽──」
正仔细聆听的翼影一愣,随即笑道:「公主殿下不想说那就别说这个了。」
阿岚儿骄纵的点点头,然後拉著他走进院子说:「影!我带你去看看温室的建造──」
翼影表面上笑著说是,心中却绕过许多念头,杰塞尔……到底……
过了不知道多久,阿岚儿公主终於肯让翼影离开。
翼影在马车里,吁一口气,皱眉思索,到底──那个杰塞尔是什麽样的人物?
思考半天,马车早已到达宅院门口,他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下车然後进入厅内,一看,不禁有些诧异,翼雪竟然破天荒的坐在这?不会是等他吧?哈……
只见,翼雪偏头看他,一抹微笑泛起,轻柔的道:「和公主殿下聊得还愉快吗?」
翼影嘲讽的撇嘴,反问:「你说呢?」
翼雪眼一暗,又道:「杰塞尔是个麻烦。」
翼影心中浮现一抹诡异,诧异的失声道:「你也这麽说?」
翼雪猛然抬头看他,许久才开口:「……还有谁对你这麽说。」
「你不用管还有谁对我这麽说,」翼影从容不迫的将手上的手套摘下抛在桌上,一手按压著另一手的手腕活动筋骨,随口问:「他到底是有多麻烦?」不管怎麽样难搞定,怎麽样麻烦的人物,他记得,经过翼雪的『手段』,通常都不会太麻烦,这次到底……?
「……跟我来。」翼雪站起身。
随著翼雪绕了几个走廊,到达客房区,他拿出钥匙将门打开,走入,翼影也跟著进入。
才一进入,耳边便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啜泣声,翼影一怔,瞥了翼雪一眼讽刺道:「怎麽了,你硬上他啊?哭得这麽惨。」
翼雪扬起一抹笑,笑容中竟有些无奈……翼影诡异的觉得是看错了,翼雪有这麽像人类吗?还会无奈了,边想,翼影边佩服自己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搞笑……(汗)
「呵呵,如果是被我上了那还好一点──」
翼影挑眉,那是……?
他迳自上前,皱眉看著窝在棉被里哭个不停的人儿,粗暴的将被子拉开,那人儿似乎意料不到有人会这样做,竟然一时忘了哭泣,瞠大双眼一眨也没眨的呆望著眼前的男人──
忽然,美丽娇豔的人儿一个飞身竟然扑向翼影!?
翼影大骇退後,翼雪也快步上前!
一时疏失来不及闪躲,重力将翼影压倒在地,他痛哼道:「唔……」
翼雪停住,脸色变得阴沉,双手暗自握拳──
只见,杰塞尔跨坐在翼影腰际上,两手抱著他,头颅在他胸口磨蹭道──
「爸爸──爸爸!呜呜──」
翼影的脸色瞬间变得不比翼雪好看──
22
翼影黑了一张脸,瞪著抱著自己腰际磨蹭的杰塞尔,然後抬头看向脸色同样不太好的翼雪,有些僵硬的道:「这是怎麽回事──」
话才刚落下,杰塞尔哽咽的声音再度响亮:「爸爸…呜呜──她欺负我……她欺负我──呜呜……」
不听还好,一听──翼影粗鲁地将身材娇小的他拎起来,然後俐落的站起身,一言不发的将他丢回床上──
有种不祥的预感侵袭而来……
他转身,脸色变得异常铁青,勉强嘴边挤出一抹笑容──
「翼雪,他不会是个白痴吧──」
翼雪抬眼看著他,嘴边破天荒露出一抹堪称难看的笑容──
「你说呢?」
………………
…………。
………
「难怪……」翼影无声的叹息,难怪阿墨儿王妃会说这家伙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人物──去他的,竟然是……
翼雪看著他,似乎想问什麽,不过没问出口,然後,床上又传来杰塞尔可怜的哭泣声,那家伙正睁大眼睛瞅著翼影,呜声大哭。
翼影一愣,瞥过他哭泣的脸,一时之间,脑子里竟然浮现出阿瑟临死前的脸,明明就不相同天差地远的两个人,可是……不知道爲什麽……
一旁的翼雪则审视杰塞尔半天,然後嘴角泛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看来,他不足以成为我们的威胁。」
「嗯。」翼影漫不经心的道。
「不过他认得我们,也不可能送回去。」
「嗯,是没错。」翼影仍然随意的回答。
翼雪嘴边愉悦的笑容变得更加艳丽绝美──
「我最近研发出一种药剂。」
翼影这才偏头看向他,从小到大翼雪就喜欢研究那些花花草草制作药水的技术──倏地,他皱眉,从小到大……?
「是用这国家的奇特药草合成的,可以毁坏人体部分智力和记忆力,呵呵,不知道一个白痴使用这样的药剂──会变成什麽样子?」翼雪有趣的盯著颤抖哭泣的杰塞尔,嘴边的笑容并未延伸到眼中,双眸冷冷冰冰的睇著他。
翼影这才从思绪中拉回,他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开口反对:「不好。」说完,他自己都一愣。
翼雪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看向他;他回神,一时也不明白自己的反常。
「把他交给我。」许久,他面无表情的道。
一听,翼雪脸色变得阴冷,柔软的嗓音也显得森然,「交给你?」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这麽长,翼影有些不耐烦地上前自顾自的横抱起杰塞尔,杰塞尔同样紧紧的抱住他,害怕的将脸埋入他胸口,翼雪冰冷的视线让他觉得好像会被吃掉。
翼雪没有出声,盯著翼影无视他抱起杰塞尔便往门口走去──
正当翼影刚踏出门槛,他开口了──
「影。」
翼影顿一下,偏头看他。
「还记得你当初的誓言?」
翼影愣了下,哼声当作回答,然後迈步离去──
凝视著翼影高大挺直的背影,翼雪低柔的说:
「但愿你真的记得──」
23
因为一时的冲动,执意带回杰塞尔的结果就是──两人在翼影的卧室内大眼瞪小眼。
一进房,翼影便将杰塞尔丢在床上,然後捞过一张椅子坐下;杰塞尔怯怯地窝进棉被中,只露出一张绝丽容颜,可怜兮兮的望著他看。
翼影头痛了,翘著二郎腿看似从容的态度,其实他头痛的想揍人……
这『男人』,没错,就是男人──依据情报的探查来说,眼前的人儿今年应该已经二十五岁了,竟然──
明明眼前的男人跟阿瑟根本完全没有关系,他怎麽会想到他?
一时的失控搞得现在情况变得诡异无比。
这下可好了,自找麻烦要翼雪将他交给他作什麽──
哈……那下一步应该怎麽做?
以前学得任何知识技术完全派不上用场,从来没有一种是针对脑袋有问题的人种研发的。
思续乱成一片,翼影脸色越来越铁青──
「爸爸……」忽然,杰塞尔轻轻的喊了声,美丽的眸子中有著水雾,翼影随意的瞥过一眼,有些怔住了,那漾著美丽色泽的双眼很难不让人心动。
可是──
重点不是这个。
翼影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咬牙切齿的冷道:「不要叫我爸爸。」
他可不记得才二十八岁的自己哪时候塴出一个二十五岁的儿子。
见翼影脸色下沉,杰塞尔又开始哭泣了,「爸爸……爸爸爸爸…呜呜……我要爸爸呜呜……」
翼影无视他的哭声,他更是越哭越大声,「你不理我了爸爸、呜呜呜哇──爸爸理我啦……」
一张美丽的脸蛋哭得红透,喘吁吁带著哽咽,不时呛到自己;翼影的脸色由黑转青,由青转白,许久,他才几乎是无奈的叹息,起身走近床沿坐下。
杰塞尔见状,撒娇似地环住他的腰部,照旧将自己的头颅埋入他的胸口,发出舒服可爱的声音。
「唉──好了,别哭。」翼影低头看著抱住自己的人儿,轻声的叹息。
他果然还是这麽容易心软──
认输的抬手抚摸胸前的发丝,翼影眼中有一抹怜惜,是对阿瑟的也是对杰塞尔的──
杰塞尔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似乎,他应该从某些地方下手探索一番,这个秘密或许会成为推翻普那王的重要关键──
翼影眼一暗,刚毅的脸上有著某种决定。
24
艳阳高挂,刺眼的光芒挥洒大地。
冷冷的盯著窗外,落在後边花园嫩绿的草地上,一抹娇小的人影正蹲在花丛中仔细的观察著花朵,一连看了不知多久。
马夫吆喝停车声,他偏过头看向远处的大门,是刚被唤去陪伴公主的翼影回来了。
看了看墙上大钟,才两点多,今天比前几次都还早回来。
翼雪美丽惑人的脸有些暗沉,心中闪过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霾。
这个宅院,是翼雪脱离『徐老』後和翼影一起规划的。
运用了翼雪的智慧与翼影的经验,这幢宅院从外表看起来跟一般宅院并没有什麽不同,其实却让人无从入侵,曾经有些眼红翼雪的贵族们派刺客潜入暗杀,结果都是有去无回,久了那些没什麽脑袋的贵族自然也知道翼雪并不是这麽好招惹,因此只好作罢。
也就是因为这栋宅院是这麽的坚固密闭,翼影才敢放杰塞尔一人在後花园里面自由的玩耍;而翼雪也才没有发出任何反对。
当初会向翼影提出合作颠覆这国家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因为有趣。
是的,只是因为有趣而已──
凝视著底下的翼影走至後花园,不一会儿杰塞尔便从花丛中跳出来攀在他身上,脸蛋靠在他耳边不知在说些什麽话,然後他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翼雪只觉全身一阵撼动。
忽然,身後传来叩叩敲门声,他才猛然清醒般道:「进来。」
似乎发觉自己的恍然,翼雪皱眉,但并未深入探究。
只听,一抹黑影轻巧的闪入书房,唰地在他身後跪地。
翼雪没将椅子转向黑影,然後是椅背向著那人,双眼仍然紧紧盯著窗外,淡淡的道:「事情办得怎麽样。」
「禀报爵爷,这几天普那王听了阿墨儿王妃的建言,正考虑著『开放岛国』的可能性。」这人是翼雪暗中训练的一群能人之一,专门用来探查内幕和追踪等,联翼影都不知道的存在,他通称为『影子』。
一听,翼雪饶富兴味的露出笑容,低声道:「『开放岛国』?想寻求外援是吗──」这半年来,普那王周遭发生了太多诡异不寻常的事情,许多重用的年轻臣子一个一个消失,只留下一些较微资深的老臣,现在甚至连重视的杰塞尔爵爷都被不知名的刺客劫走,这令他感到相当的惶恐,难怪会考虑原本不可能采用的『开放岛国』政策。
不过,以普那王的为人,不可能这麽轻易的就考虑这种事才对,原因应该就出在那王妃身上了。
沉思了半晌,他轻声的道:「下去吧,继续监视。」
「是。」影子恭敬的回答,然後迅速退出门外──
翼雪仍然没有将目光移开,翼影正抱著环住他颈部的杰塞尔穿越过花园,流露出一种疼爱宠溺的意味──
「为什麽总是对别人笑呢……」翼雪低声喃喃。
皱著眉,声音更加飘忽道:
「看来,这个游戏变得不太有趣──」
25
翼雪仍然一副让人捉摸不定的姿态。
见翼影抱著杰塞尔进入屋内,他仍然没有将视线移开。
皱眉许久许久,他终於下了什麽决定般的起身──
翼影拖住杰塞尔浑圆的臀部,抱著他走进卧室,然後将他放在柔暖的大床上。
杰塞尔死搂住他不放,发出撒娇的嘤咛声,脸仍然深深的埋在他颈窝边。
这几天,翼影感觉自己好像在照顾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