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说说看?”他有些糊涂,不理解她跳题跳去了哪里,手上却不谦让地从她手里抢来几颗樱桃。
见他如此,白泷立马回神,支起双手保护她的吃食,生怕自个少吃了些。也不知要与谁竞赛一般,快速的吞咬吐核。
“没了!”见双手已空,她突然发狠的瞪向另一人手里存留的几颗樱桃。
见她的目光盯着自己……手里的,于是一代少侠南宫公子当即十分幼稚的捏起最后一颗形娇味美的果肉,向女子炫耀做作一番,逐将它轻轻的咬入口中。那眼神,那态度,那笑容得意的!说给全太岳的弟子怕也无人相信。
她暗恼着蹙起眉,睁开浓密地卷睫,凝视眼前那颗将去的果肉。柔嫩的五指,迅速抚上男子那张毫无杂质的脸颊。
她仰起头,眸波暗涌,鲜嫩的红唇折出妖艳的色泽。唇间的触觉,美好的叫人瞬间空白了思绪。
扑面而来的气息,带着女子迷人的芬芳,叫人茫然无措却又暗藏了某种罪过的期待……
他愕然,却转瞬即醒,惊讶中垂下望不见底的眸子。顺势将女子牵入怀抱,低身送上藏了笑意的唇瓣。
她得意地咬着成功夺来的果食,凝视那双映有她容貌的“镜子”,“镜”中流转的湖光,照出她诧异的神色。
口中忽然侵入的异物,趁机夺去了她未吞入食道的果肉。她惊了一跳,揪着男子的衣领,探出灵敏的舌信袭了上去!
须臾,不断地纠缠中,只知口中的异物已强势地卷走了属于她的美食。
她不顾一切的追剿,连那一丝丝充分昭示着暧昧,已顺着嘴角缓缓流落的银丝亦无所觉察。
终于,在他人领域不断翻滚肆虐的舌,灰败地勾回了仅剩一点儿的食渣。
低沉的笑声,喘息换气间,任她继续攻入他坚守了二十多年的堡垒。由她胡闹,一点点吞噬他的心,勾去他的魂,引出他的情……
或许,此生此世。或许,来生来世。
青天浮云,晴空万里。
众人惊颤,纷纷滞然于庭院仰望屋顶上的男女。
“少…少爷!!!”正受到老爷目光暗示的仆从詹棋,抖着凌乱的声音紧闭起眼呼喊。
屋顶的男子迅速收魂,诧异的望着屋下一片漆黑的脑袋,以及脑袋上一片或严厉或暧昧或羞涩或了悟或崇拜的目光。
他讷讷的低头,却见女子鼓着脸,怒起一双眼拽着他那早已皱得不成样子的衣襟,而眼中还带了某种威胁。
她瞥了眼底下的黑影,口中怨道“……樱桃”
现场示演了一幕极有情调的吻戏,南宫公子以为,白姑娘应当比他更尴尬才是,然而……
偌大的厅堂,东首坐着南宫老爷及某位突然莅临的稀客。西边则坐着那位神色淡然举止有礼的太岳传人南宫少爷南宫玉。而至于那位,发生那么一件叫人脸红而最该觉得不好意思的女子,此刻却占着中间一桌果品,愉悦的狂食!
东首二位不停不停的客套,西边那位则恭谨却敷衍的笑着,中间那位则是拼命拼命的吞吃。然而,始终无人喝止中间那人一句不是。
“咳……表姑母?”
随着男子的轻唤,厅内除了中间那位依然继续拼命的,另二人猛地抬头俱是一惊,思绪回转顿时肃整了颜色。
男子暗自磨牙,面上却扬起一道‘与亲人相逢甚是感动’的笑容“侄儿,奉父命特来接您回去”
白泷回头,细瞧男子的容貌,觉得有几分眼熟!于是左颊鼓起,咬着桂圆含糊“你,在跟我说话?”
男子深深地吸气,尽量笑的亲切“正是。不知姑母是否还记得侄儿?侄儿与你曾在蛮都见过,当时姑母还十分客气地问侄儿借了些东西呢!”
他将那个“客气,借”字咬的似在啃白泷的骨头,白森森的一口牙齿灿烂的叫白泷逐渐想起此人当时的模样。
“你是……玉佩?”白泷惊问。
东虞太子殿下,宇文元丰!此时的他面色要多暗就有多暗。这女子竟将他忘了,忘了,忘了忘了……(回音)
白泷后来回忆,贤侄儿当时……那脸色,就跟涂了墨汁似的。
“眼下,老太太与父亲正在家中等您,行车也已在门外候着,不知姑母打算何时出发?”
白泷拎着俩桃子眨着水灵的大眼,打量眼前这自称是她侄儿的青年。她回头,望着一旁正喝茶的某人“……他也去吗?”
那位某人一口茶还未咽下,当即接她的话险些喷出口去。不过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淡定地擦拭,淡定地拱手相笑“白姑娘与家人相聚,南宫玉实在不便打扰。但若改日方便,将会正式登门拜访”
白泷盯着手里胖鼓鼓的桃子看了又看,喃道“还是樱桃好吃……”
许是听见了她的话语,南宫少爷的耳尖霎时淡定的红了。双手以肉眼无法见着的轻颤,颤动了杯里腾雾的茶水,水面泛起丝丝涟漪。
男子有所察觉一般,瞧了瞧南宫玉,又看了看白泷,隐了情绪的眸子微微一笑“如此,请恕侄儿逾矩替姑母作下决定,眼看时日不早该即刻起程才是,老太太必然也十分欣喜能早些时候见到您”
“老太太是谁?”似突然发现了疑点,白泷古怪的看他。
“……就是前些时候您见过的那位”他凭余光掠过身旁的情况,但见另外二位则各自端着茶无声的呷着。
“什么时候见过,是谁?”
“前一日,就是您的姑母,侄儿的祖母”
“不认识”
“………”
白泷面无表情的感觉到男子越发寒冷的气息,心底竟起了丝快意“嗯,去看看也行”
宇文太子微笑着转过身去,不再看女子极不情愿甚是勉强的态度。他不无扼腕: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呐。
南宫偏邸大宅门外,一辆奢华的马车及一队简衣便服的护卫已恭候多时。
“不准跑,等我回来”
这是白泷白姑娘上车前留给南宫玉南宫公子唯一的最后一句……命令!
当时,南宫少爷在双亲及众仆异样的注视下,似一根高洁的青竹,淡定的微笑,淡定的回屋,再淡定的关门……脸红。
19。…第十九回
“你那态度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白泷,你到底是谁?”
“白泷!”
“为什么突然成了本王的表姑母?”
“表姑母?”
“……今日一早,老太太就将你的画像示给我看,命我来南宫偏宅接回失散多年的表姑母。当时我还惊讶这必定是我的错觉,那画上的女子竟与你长的一模一样”说着说着太子殿下皱起不能再皱的眉川,瞪着她“但细看却有极大的不同,瞧你这身气质……比不了画中女子的端庄温婉,连发色都不同。你最好老实告诉本王,你到底是谁?别以为欺骗得了太后父皇,就也可以欺骗得了我”
白泷继续啃着桃子,奇怪地看他“我是白泷”
“……咳,其实据本王所知,本王确实有那么位表姑母与你容貌相似。但她十年前就已仙逝?你现在这一身份,又从何盗来?白泷?倪芙葵?看你的模样,叫人实在难以相信?”
“你是谁?”
“白泷!”(文-人-书-屋-W-R-S-H-U)
“呵,本王的表姑母?”
“表姑母?”
一问一答,似在学舌。
白姑娘啃完桃子啃梨子,啃完梨子啃枇杷,吐的满地都是圆黑圆黑的残核。
画面止在这一幕……
“白泷!!!”
“少爷,冷静!你忘了老太后派来的恶女就在身后跟着么?冷静!!你必须时刻保持冷静!!!”车外,侍卫卓武警惕地朝后一望,轻声提醒。
宇文元丰拢着有些渗汗的拳头,顿了许久。喝了半杯茶,开出扇子打凉,对着女子看似面瘫的脸孔就那样恶狠狠的瞪着,瞪着……
“那个男人跟踪我?所以知道白泷在南宫玉家?”
“那个男人是本王的父皇,请注意你的言辞!话说今日见着的那位就是南宫家的长房嫡少爷?你与他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
白泷点了点脑袋,咂巴着嘴里残留的肉渣“你若不来打搅,现在我们也该谈完门户媒人六礼与主母的事了”
“胡闹!!!”
“冷静冷静,冷静阿少爷!恶女若是将你亏待白姑娘的事禀告太后,少爷往后的日子又该不好过了”忠心为主的卓武赶紧出声。
宇文少爷深深地呼气,闭上眼,再是深深的吸入车内那股若有若无淡淡的清香。睁开眼,才发觉香气乃是对面之人身上传来。
“人生大事岂能儿戏,照你这样胡闹,这世道哪里还有个章法王法家法?!”
白泷顿了顿嘴上的工夫,面上沉默:门户媒人六礼,南宫家的主母,章法王法?这之间,都有什么关系?
“不管你是不是本王的姑母,本王首先不同意此事!论身份地位,皇室重亲又岂可与商贾之户谈婚论嫁!”
她开始深思,推出这么个深奥的问题“门户媒人,六礼主母,是什么东西?”
“………”他不再出声,抓着扇柄静静后仰。
其实,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内心为什么如此介意。介意南宫家的那个嫡长子,在屋顶与她的所作所为。介意她忘记了与他的约定,那块玉佩,约定东虞相见。介意她的寡情,但认识了才知,却原来是个单纯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子。
该怎么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如何解释对她的那些介意,为何介意,而到底又有什么资格介意她现在的所有所有……
东虞皇城南门,比燕国皇城北门建的更是巍峨恢弘。
又或许是南北不同,其实两国南门都是一样。
白泷冷着脸,与太子一路前行。
待入了正殿,太后笑眯了眼夸赞孙儿,皇帝好奇地打量起白姑娘无故“深沉”的臭脸。
“怎么了,不高兴么?”
白泷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你很高兴?”
“呵……当然!”皇帝大笑。
“轻点儿声,别吓着她!”太后瞪道,拖着年迈的身子走来,一张老脸慈祥地拉着白泷,笑的满脸都是皱子“这…喜欢哀家怎样称呼你?”
皇帝与太子险些拜倒,太后这方式可比谁都“吓”人。
太后无视之,紧紧地包裹那双苍白的手,眼中堆满了怜爱“瞧这手寒的,这身子瘦的,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哟”
话未三句,太后便又洒下热泪。白泷始终冷着脸,任凭太后哭诉如何对不起倪家列祖列宗,如何对不起她那早亡的弟弟弟媳,如何对不起她倪芙葵……
“有吃的么?”终于,听了一刻钟泣诉的白泷,不耐烦道
……
疾风、雷闪。都不足以形容眼前所现的一切。
优雅的举止,迅猛的速度,庞大的食量。一时间在同一人身上发生,同时亦充分说明了这名女子不为人知的…奇特的特长!
太后端着为她盛好的清汤,乍舌于一桌渐渐消失的食物。皇帝举着银箸滞于半空,骇然的夹着一只海产不知该如何下手。惟独太子殿下是那样的淡定,他以欣赏的目光望着女子再一次显露出她的“异能”。诚然,他觉得……他现在非常的冷静。
“这!这都多久没用过饭了?南宫家再如何奸,也不可能这般吝啬吧?!”
嘴里塞满食物的白泷含糊道“三个时辰,本来就快开饭了,太子不让吃”
“丰儿!!!”太后利眸横扫“哀家与你说了多少遍,这位确实是你的姑母,你必得尊她为长,你瞧你都做了什么?”
白泷喝着汤看向太子,却见太子殿下中规中矩的低头承认自己的过失。
她仔细回想,驳道“其实,都是老太太和他父皇的错”
桌前另三人登时眯眼。
白泷咬着包子道“若不是那个老太太与他父皇急着见我,我就可以先吃饭了”
皇帝暗笑着挑了挑眉,老太后转了转眼珠极其热情的为白泷布菜添饭,乐的好不欢喜。至于太子……则继续冷静。
填饱了肚子,白泷接过太子奉上的清茶,惬意的倚着靠椅端看眼前三人。
太后柔柔的笑着“哀家这两日想了又想,觉得……白泷?呵,泷儿若一时无法接受,咱可以慢慢来,慢慢熟悉,慢慢亲近!”
白泷适时的打了个饱嗝,观察三人的面孔“不要!”
皇帝道“你来东虞为得不正是寻找亲人?”
白泷不理他,问了个无关话题却极其重要的事“燕国太子年昱霄,是倪芙葵的儿子?”
她的疑惑,如一片阴云寒雾,渐渐笼罩弥漫开来。
太子挑眉,眼中讶异,又仔细回想燕国太子的身世。
“白泷答应了会回去找他,所以……”
“不!!!”太后突然惊叫,再次红了眼含泪呼道“不!哀家不许!!你不能再回去!!!”
“当年,你向哀家保证,你会幸福你会长命百岁……可最后哀家等来的是什么?你可知哀家当时有多绝望多痛苦?”
“养你十多年,视你如亲女儿般疼爱。你说你喜欢鸟儿,哀家求先皇将全国不同的鸟儿捉来任你挑选;你说你喜欢花儿,哀家便自己亲手栽种,只因为你说母后种的花,比奴才们养的更加好看……”
“那是你第一次唤哀家母后啊,你可知哀家有多高兴?宁晰是太子,哀家时常难见他一面,那些年都是你陪着哀家过来。你那么小,会笑又爱哭,叫人恨不能疼到心坎里去!”
“可就因为宠你疼你,最终……最终是哀家害了你!”
“那日,你突然跑来求哀家,说想要嫁给燕国太子!哀家不曾想,从来乖巧懂事的你,那时竟会如此倔强偏执。你哭着闹着,死活都要嫁过去”
“你怎能如此狠心?你怎能以死逼哀家决定?那是燕国,即便不是敌国也是异国,它不是东虞,不是你伤心了哭泣了就能立刻回娘家的地方!那年,你及笄未满一年,就急着离开,离开你唤了多年的母后!”
“但你答应过姑母的,你会幸福,一定会幸福……”
白泷敛神端着茶,冷观水中的叶儿浸逝它的一生。
她自私的想,那不是白泷,那不是她。是另一个女子,与她无关的倪芙葵。
太后抽红了鼻子,抹着通红的眼,泪光模糊的望她,却也稍稍冷静下来“后来得知了你的事儿,哀家……唉,哀家日夜颂经念佛,乞求老天爷开眼。念了十年,等了十年。哀家是早知自个的心会为你守到哪一日……即使你前一夜,或一直都不现身,十年或者二十年,就是念到哀家断气的那日……”
“十年”白泷轻声呢喃,摩着指间的珠子。那是她随手从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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