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笑不得地回过头,你是不是要酸死我才甘心……
话没结尾,嘴巴立刻被他咬了个正着,姑且照顾了一下他的心理不平衡,耐心地等他啃完,随后果断制止了他企图翻阅后续部分的手,带上特委屈的表情说,我真的困了,不骗你。
他的脸上晃过一阵无法形容的扭曲表情后,很是扫兴地泄了口气,我说,男人总是憋着的话会出毛病的,再怎么忍也得有个限度不是?你这样也叫做家庭暴力知不知道?
我立马装做十二万分的同病相怜,要不我明天帮你买个充气娃娃回来,您先委屈着?
去死吧,小没良心的,他说着狠狠瞪我一眼,拉了大半的被子翻过身去,老子宁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新的一周开始时,公司里总是群情激奋斗志昂扬的时候,而和往日第一时间铺天盖地播种下来的各类任务书不同,这一次我们迎来了久违的不速之客。
好久不见了,苏锐。
我看着站在我办公室门口面孔阴森的曹某某,顿时有种被鬼上身的感觉。
她并没有和我罗嗦,而是对站在我身后的陈旭阳说,陈总,我爸爸已经会客室等你,麻烦借一步说话。
陈旭阳望着她迟疑了片刻,最后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我刚想迈动步子跟着,曹莹莹便挡住了我,硬梆梆地说,不好意思,我没有请你也去。
你……,我刚想说你看清楚这是谁的地盘,便听陈旭阳慢悠悠地插了句嘴,苏锐,你先回办公室去吧。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开,我对着还留在跟前的曹莹莹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这次又想搞什么名堂?
她夸张地冷笑一声,到底是谁在搞名堂出来?我早就说过我不想玩儿了,我们认输退出,就算扯平,但现在看来你似乎把我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你把话说明白点会死吗,我一句都听不懂。
你尽管装蒜吧,她也没了耐性,丢下最后一句便尾随陈旭阳撤退了。
做人太绝了会遭报应,我是吃的这个亏,别以为你会好到哪里去。
她一走了之倒轻松,我站在原地十分钟愣没回过神来。
这哪儿跟哪儿呢,我一遵纪守法的又招谁惹谁了,搞得这女妖精突然跟执法大队来做宣传教育似的,满口的大义凛然腔,估计咱是习惯了她冒反动台词出来,今儿个这调调怎么听怎么像监守自盗。
我回到办公室坐得那叫一个煎熬,像是凳子下面有炉子在慢火炖汤似的,一个多小时后总算听到陈旭阳移驾回宫的响动,便第一时间跑过去誓要问他个无处藏身。
听过他几句漫不经心的解释之后,我总算理解那妖孽为何那么大阵仗地过来讨说法了。
你是说,你把那些东西交给了检察院?我将他原话的音量放大数倍后一字一句地反问道。
恩,他蜻蜓点水般地答了一声,已经有人开始着手调查了,应该很快会提起公诉的,说完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模样,他补充了一句,怎么,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是……,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地念叨着,我以为那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是结束了,陈旭阳接过话头,不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四海存在一天,我就多一天担心。
不过……,我小心地提醒他,我记得你答应过他们,只要把寰宇让出来之后,就不会把事情桶出去,你这样做合适吗?
苏锐,他很是奇怪地看着我说,你是怎么了,商场上的规则讲究的就是有凭有据,口头约定不起效这是常识,失去这个机会,以后再想彻底击败他们就没那么容易了。我曾经说过不会放过他们就绝对不会手软,倒是他们让出一个寰宇就想平息事端,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不是这个问题吧,我只是觉得……过去的事情老要牵扯到现在,很不值得罢了……,我慢慢说完,叹了口闷气说,那他们今天来找你是为了这件事情?
他们想要我撤诉,陈旭阳说着若有所思地靠在了椅背上,说提什么条件都可以考虑,不过我说,这都是检察院的事情,我已经干涉不了,姓曹的要真有那么大本事,就去把他们摆平再说。
我顿时觉得有点头昏脑涨,忙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没辙般地感叹一句,这又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吧。
会吗,他不屑地反问,我倒是觉得没有悬念呢。
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这之前的结果,我已经觉得够了。我忍不住抬起头来,提高音量说,再说,你至少事先知会我一声……
他的口气却照样强势得很,一点都不心虚地解释到,我只是认为由我一个人来处理就绰绰有余了,所以也没有特意向你说明,而且说不说我认为都没有区别。
总之,这是我离开之前必须要为公司了断的事情。
随即他又直视着我,补充到,这也是必须为你了断的事情,你心软,可以就这么算了,可我绝对不会这么便宜他们。
估计这理由听上去太正义太窝心了,我完全无可辩驳,静悄悄地呆坐在他面前。
他象征性地笑了笑之后,像想起什么地突然说,你头痛不痛?
啊?
啊什么啊,反应迟钝,他好笑地重复着说,昨儿醉了一晚上,早上在车上都还在打瞌睡,我问你头会不会痛,或者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挺好的。
哪儿想到他话锋就此一转,来了句,以后少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喝醉,听到没有,别仗着练出来点三脚猫的酒量就乱来,我教你喝酒不是让你出去晃的。
我立刻黑了脸,靠,亏我自做多情地以为某人在担心我的身体健康,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那二两老陈醋在发馊,该不是又没让他得逞所以想借题发挥吧?
既然没事儿,你也该回去工作了吧,他望着还坐在面前似乎准备开茶话会的我说,是不是觉得派给你的任务还太少了点。
哪儿敢啊,我朝他翻了个白眼,酸溜溜地说,我喜欢呆您办公室里成吗。
喝,他倒很不要脸地接了招,你好歹是说了句真心话了。
我切了一声,正琢磨着是不是该为了周末的休息力挽狂澜,现在就撤退回去投入艰巨的革命任务中去,忽地想起昨天无比郁闷过的问题,于是便想借机探探他的口风,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心中有数临危不乱,人死不可悲,可悲的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有件事情我想问你,你走之前应该会安顿好公司上下的所有事情吧?
你说呢,他的表情很肯定,我得对员工的负责,对家里人也得有个交代不是?
我没有犹豫,只是尽量措辞婉转地说,可能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提,但是顾鹏飞……你会让他一直留在旭升吗,我的意思是,他因为忙公司的事情已经放弃了考研究生,如果还要他再重新去找工作的话……
小兔崽子,他打断我的话后,嘴角立马弯成了一绺狡黠的弧线,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以为我不清楚?我看你从他来了以后就一直对这事儿耿耿于怀,是吧?
看我如同默认般没有出声,他得意地笑了笑,吸了口气平和地说,……好了,我不会为难他的。
除开些主观色彩,这几个月的工作干下来,我也觉得他还不错,虽然年轻了点,不过经验的累积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何况他在四海也曾担任过管理层的职务,资格应该不成问题。
见我还满脸茫然地等着他的下一句,他故意吊我胃口似的停了下来,从椅子上起来之后又背起手装模做样地晃到一旁的大落地玻璃前,俯瞰着下面车流不息的拥挤道路说,要让他的职位在我走之后,也不受到时局影响和人事变动的威胁,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一开始就将他放在不会受到影响和威胁的位置上。
说完这厮转头,对上我近乎虔诚到望穿秋水的眼神,潇洒地笑了笑,蹦出一句让我瞬间变成化石的话。
我走之后,会把旭升总裁的位置交给他,请问,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可以说本人是完全木鸡化地从他办公室飘出来的,回魂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姓陈的今天该不会吃错药了吧。
并不是说他的这种决定是多么惊天地泣鬼神,而据我所知,旭升是他老爷子创办起来的公司,完全属于家族内部财产,他却打算要交给一个外人管理,可能吗?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白阿姨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形象,若她得知姓陈的背着她这么个搞法儿,怕是得从美利坚开一连的海军陆战队过来平乱,我就直接等着化作炮灰升华成有机肥料好了。
麻烦这东西,真他妈像爱扎堆看热闹的小市民,不来都不来,一旦来一个其余的都得跟着来,凭我对曹某某的了解,要让她乖乖认栽除非手起刀落身首异处,一旦留有喘息的机会,您就等着背后挨冷箭吧。而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么一来将会被推到火力中心点的人,怎么想都只会是那一个。
苏锐同志啊,长的帅不是你的错,帅到引起战争就是你的错了。
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流向海【82】
果真自那之后,本人N次看见妖女曹在咱们公司神出鬼没,搞得大爷我心理毛毛燥燥的,恨不得把她大头贴粘门口保安室里,旁书一句狗与此物不得入内。
如此杯弓蛇影地晃过几天后,除了陡然增量的工作会议外,公司里的人事调动也频繁了许多,于是有关陈旭阳即将激流勇退的传言开始家喻户晓。
终于在一天加完班准备回家的时候,他的司机风风火火地跑来通知我,说姓陈的杂务缠身暂时脱不开身,要我立刻替他去陪一重要客户,那火烧眉毛的架势,搞得本人手忙脚乱地就跟要去受朱总理接见似的,连对方身份来头都忘了打探明白,直接闷着脑袋杀到了一豪华酒店的包间里。
刚进门就看见铺着雪白印花桌布的一大圆桌上金光万丈的餐具,看那长相就知道是欧洲进口货的高脚烛台,上面还装模做样地插着红蜡烛,靠,又不是进洞房,至于吗,最夸张的是正中间摆的一大堆鲜花,以本人专业的审美眼光来看,绝对是具有证书级水准的师傅倒腾出来的。
好家伙,值得姓陈的这么费尽心思的主儿,少说也是个老总级别的,估计又是哪个大牌房地产的当家,像这种搜刮民脂民膏最黑心的暴利产业,炒楼炒到钱都不值钱,一通酒肉后上百上千万的委托费玩儿似的就打你帐上了,搞得咱每次见着他们都和见着梦中情人似的脸蛋上红霞乱飞。
正在我调整呼吸舒筋活络准备把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一举拿下,包间的门开了,本人刚要起立做接驾状,走进来的却是陈旭阳,一身登喜路的绝版西装穿得人模人样,随便往哪儿瞧都是撑得起门面的牌子,标准大敌当前的装备。
他走到我对面,抽出椅子坐下来,倒笑不笑地说,你动作挺快的嘛。
废话,耽误了抢钱大事我可担当不起,幸好你赶过来了,我一人儿还怕摆不平呢,我说着还在做摩拳擦掌状,哎,说说是什么来头啊,值得你这么劳命伤财的。
他抿起嘴笑了笑,来头大了,我都惹不起的主儿啊。
我看你是在乎怎么狠敲一笔吧,我心中有数地补充一句。
正在这时门吱呀又开了,包间的服务生端着一大盘海鲜刺身钻了进来。我估计他们一定搞错了,脱口而出,客人都没到,你们上菜做什么?
姓陈的立刻将我的话堵了回去,没事,我让上菜的。
我好笑地看着他,你该不是让我俩先垫个肚子待会好拼酒吧?
他笑而不答,拿起早已放在桌子上的一瓶葡萄酒,先将我面前的杯子斟了半满,又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杯子里,然后才大卖关子地说,坐了这么久,你都不觉得这地方眼熟?
我被他这一句问蒙了,再次打量了一圈周围的装潢,拜托,在我看来所有五星级酒店包间里的配备除了端菜的服务生外都整得一模一样,加上哪次不是喝得又聋又瞎的,看咱家的厕所和卧室都觉得没啥两样。
见我一脸茫然的表情,他拿我没语言般摇了摇头说,我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酒店,这个包间,那会儿你还特牙尖嘴利地跟我较劲儿,现在倒装起糊涂来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我张着嘴巴,遂拍拍脑门作恍然大悟状。
不是吧,要真说第一次见面,是在楼下的大堂里,你的搭讪方式还真够恶俗的,居然问我厕所在哪儿。
他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谁让你一身清洁工似的打扮,我环视一周整个大堂里就你穿得最穷酸,不问你问谁?
靠,想泡我就想泡我,可别告诉我你还有打听清洁工名字的嗜好。
呵,你这不是记得挺清楚的吗,他小声笑了,低下头喝了口杯子里红得发紫的液体,缓慢转动着酒杯说,已经几年了呢?时间过得真快。
我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今天压根儿没有什么客人,是吧?
你就是我的客人,他抬起头专注地盯我的眼睛说,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今天的日子对我来说比较特殊。
我把嘴咧得有点不自然起来,搞什么,你就差在窗户上贴红双喜了,该不会还有求婚戒指吧。
呀喝,他一拍桌子,眼睛瞪了个溜圆,还真不幸让你说中了。
我差一点没直接滑到下面垫桌脚,眼看着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个蓝丝绒面的小盒子,更是屁股都不知道怎么摆在椅子上才更稳当。
他看着我明显有点头晕目眩的神态,径自开口说,反正我是没那本事扯到结婚证儿了,好歹你都拖累了我这么久,咱总得有个象样的表示吧?
说完,他将盒子推到我面前,轻轻一打开,我的娘呀,这完全跟120W的电灯泡没差,屋子里少说亮堂了两倍,教人恨不得拿个电焊工专用的面罩防止眼睛被闪瞎。
这个是我自己挑的,他耐心地跟我解释着,本来还想买更大点儿的,但那些都是女式的,我想你可能不会喜欢。
我努力不要显得太像农民进城没见过这些大场面似的,很不易地合上快要脱臼的下巴,支吾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