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流向海+番外_by_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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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流向海+番外_by_杀欲-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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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项目轮得到我吗?那是他们方案组的甜头。是我顶头上司下星期要翘班,他要我们这些当苦力的赶著把分内的工作先解决了,省得他不在的时候我们摸鱼。
  这麼紧要?什麼事儿啊?
  呵,喜事儿,咱老总下星期娶老婆,请贴都发过来了,他能不赶紧回重庆赏脸去吗?
  你们老总那麼年轻,现在才结婚?……新娘子是哪儿的啊?
  不清楚,我们这些小虾米怎麼可能摸到上头的底细,估计不是富家小姐就是什麼企业千金吧……人家讨个老婆就等於在招商引资,精挑细选得很,定后选名单都得耗个三年五载的,你以为像我们一个不小心就凑合了?
  我快速敲著键盘的手猛然间停了下来,才发现已经一连打错了好几个字,赶忙揉了揉疲倦得模糊起来的眼睛,喘口气后放慢了些速度,木訥地盯著屏幕上闪烁的光标,磕磕碰碰地继续下去,开始一再重复著错误和删除的步骤。结果,二十分钟就能搞定的文稿,我超时了一倍。
  老天,可不可以给个暗示,让我确信我的耳朵出问题了。
  
  回到家后,我照平常一样打开冰箱视察了一遍,把昨天还有剩的饭菜热了热,消灭了干净,为明天又可以吃到新鲜的东西而庆幸。
  等到凌晨两三点钟,阿川打著哈切回来了,经过我半掩的房门时,他轻轻推开来,见我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
  还没睡呢?他睁大眼睛问,你在干什麼?
  我一声不吭地望了他几秒,站起来缓缓挪到他跟前,垂下了脑袋,额头支在了他的胸口上。
  喂……,他头一次见我撒娇似乎有点想笑,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被炒魷鱼了吧?
  阿川,带我走,我抬起手,用力抓住他惹满油污和灰尘的外套,紧紧闭上眼睛,轻声地说,不管去哪里都可以,我不要再回去了。
  他一下子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用那宽大的手掌在我的脑袋上摩挲了几下,又轻轻搂住了我的肩膀,这一次他也同样没有问我为什麼,虽然我很想告诉他,我现在满脑子都想著一个人,我恨不得下一秒就回到他身边,哪怕只能远远地看上几眼。
  那天之后我就没再打电话回家了,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我潜意识里觉得我妈会突然说,我们收到陈总的喜贴了,一起去吧?
  
  
  我和阿川在一起有大半年时间了,总地说来,这家伙是本人这辈子见过的最扑朔迷离的人类。
  他是北方人,性格坦荡,体质大大超越黄种男性的平均水准,所有动手不动脑的工作没有不能干的,据自我交代早在六七年前就在社会上飘了,比起我这只菜鸽子来他才是个职业级的流浪汉,除此之外一切都还是问号。
  阿川奴隶阶级般的生活方式让人很容易误以为这廝是从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赚点稀饭钱的,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只是觉得他是个热心肠的打工仔而已,和北京千千万万个外地民工一样,吃苦当吃补,盲流当旅游。
  直到混熟之后我才发现他绝对不是那麼便宜的货色,言行举止是一方面,压根儿不带穷酸气,反倒隐约泄露出一股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味儿,他的箱子里放著的是米兰昆得拉这种文艺级别的书,以及完全颠覆此人形象的时尚杂志,有一次我非要到他打工的酒吧去玩的时候,竟然发现他对钢琴这种有钱人的玩具异常上手。
  借鉴一下咱妈多年钻研两岸三地肥皂剧的经验之谈,我的分析结论是,与其说他是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廉价劳动力,不如说更像个没落贵族里的公子哥儿,不然就是离家出走体验生活的某豪门少爷。
  至於和这位戏剧人物可以称为天赐良缘般的邂逅,便更加像是被抄烂了的通俗小说。
  话说当时本人刚刚驾临北京,拉著一大堆行李从火车站出来,时值夜半,月黑风高,天圆地方,举目无亲,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雾水,茫然程度不亚於身在异次元,鄙人只好本能性地挑了个路灯多的方向前进,却迟迟没能找到可以安生立命之所。就在我拉著箱子在一条无人的小街上无头苍蝇似的地乱晃的时候,我发现了街对面的阿川,他正巧因为牙齿痛得睡不著觉而下楼买药。
  因为方圆半公里之内就我们两只生物,他也很快瞄到了我,见我的视线死死粘著他不放,他慢慢停了下来,突然冲我笑了,那小样看上去危险性为负,於是饥不择食的我拉著箱子穿过马路,跟他打听附近什麼地方可以住宿。
  他扫视了一下四周,想了想,最后直接把我带上了楼,开了角落里一间不足十平米,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的房间给我,说,我也不太清楚这周围哪儿有旅馆,天都这麼晚了,找起来特费事儿,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凑合一宿吧,明天我再帮你找。
  我打量了一下这间像是用储藏室改造出来的临时卧房,以为这是他家里过去用来堆杂物的附属仓库,加上长途的劳累就没有拒绝,道了谢之后便住下了,想到半夜三更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没忘把门上的插销别上,心安理得地睡了死死一夜。直到第二天天没亮的时候我打开房门去找厕所,竟然看见此人窝在不远处的楼道里,身上只披了一件旧大衣,还在打著盹儿。
  之后我才知道这小破房是阿川当时租的住处,他把唯一的床让给我了,自己就闷头闷脑地跑去睡楼道。虽说已经是春暖花开,晚上也才十度左右而已,扔条狗在外面都会冷得叫一宿,这家伙却满不在乎地说他冻惯了不碍事。据说前两年除夕的晚上他流落在四川一山区县城,睡在桥洞底下工地上的一水泥管子里,差点染上肺炎死掉,好在第二天被工人发现送医院去了,从此就像打了预防针般变成野生动物体质,露天席地百病不侵。
  老实说在顾鹏飞之后遇见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我苏锐上辈子积了什麼阴德,不是碰上了雷峰转世就是碰上了菩萨下凡,且试想,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乡人,把帮助别人当成自己的事业,将他人的方便建立在自己的苦难之上,这专门损己用以利人的动机难道不是一种共產主义精神吗,难道不是一种心怀天下悲怜苍生的人道主义精神吗,难道不是一种不分你我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国际主义精神吗?(又开始了……|||||||)
  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像我这种骨灰级路痴踏入这个偌大的异地他乡基本上也就等於生活不能自理,地皮踩热之前找个代理保姆是事半功倍的,而偏偏又让这麼个思想觉悟起码超前中国精神文明建设半个世纪的进步青年撞在了枪口上,不好好利用简直对不起命运的安排。
  就这样说不清楚是顺其自然还是有心预谋,依仗著他的助人为乐症候群而帮忙找住处、买东西、熟悉地理环境之后,我们顺利发展成了旅伴。只是没有料到的是,原本以为我一定是受尽特殊照顾的拖油瓶角色,结果他惹麻烦的频率顶我俩个简直不成问题。
  拿最离谱的一次来说,我下班回家还坐在公车上就被120的电话劫持到了医院去,说某傻冒在菜市场帮著一妇女逮小偷结果被人家狗急跳墙捅了一刀正中心窝子,东西没追回来不说,若不是他还有那麼点儿运动神经及时使了招空手夺白刃,再进去个两公分人就嗝屁了,结果连累我也辞了工作伺候他一丧失行动力的养了个把月的伤,花光了我俩前两月拼死拼活挣的所有工资。这疯子不但没附和著我声讨一下那从头到尾就没露过面的失主以求点心理平衡,居然还一再后悔自己当时不该放手让那犯罪分子逍遥法外,给广大公安干警的善后工作添了麻烦。
  当时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就被我劈头盖脸一阵痛骂,骂地什麼也己不清了,总之本人情绪十分慷慨激昂,对於他这种一而再再而三最后上升到玩命程度的举动表示无法姑息。而此人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自知理亏,从头到尾都没顶嘴,乖乖地等著我抓狂完毕。
  等我累得口干舌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可奈何地叹著气问他到底为什麼,他沉默许久后终於慢慢地说,我从离开家的第一天起,就决定尽可能帮助所有我遇到的人,这大概是想赎些罪吧,虽然我知道是有些自欺欺人,但是心里总会好受一些。
  我好象听出了些蹊蹺,试探著问,莫非你以前干过什麼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的事?
  我还没那麼厉害,他当时笑了,说,仅仅是对不起一个人,就已经不可原谅了,如果不做点什麼来弥补的话,我会连觉都睡不安稳。
  这和你爱好多管闲事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恩……怎麼说呢,我会想……也许我帮助过的某个陌生人就是他呢?或者说,因为我帮助过了那个人,所以他也间接得到了好处……这麼想的话,就会觉得多少能够做点补偿了。
  我哑口无言,突然一点也无法反驳这麼天真到有些犯傻的理由,因为感觉其中隐藏有很渊远沉重的执念,在那瞬间我特别想知道这个男人的背景和曾经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可我还是忍住了与日俱增的好奇,直觉到对他不闻不问是种尊重和体恤,就像他对我一样,我们都没有那个权力挖掘对方深埋的伤口和不愿与他人分享的经历。
  
  
  在住了大半年的房子里睡了最后一觉后,期待著的第一场雪还是没有半点出现的征兆,这多少让从立冬开始就盼著咱物欲横流的首都被正义的自然界埋葬的我有点扫兴。
  第二天我们带上收拾好的行李去了火车站,先在附近找了个私人旅店住了下来,在前台办手续的时候,阿川的证件好象被打包进了行李深处,他摸了半天都没找著,我便索性找出了随身带著的钱包,将自己的身份证交给服务员登了记。
  我俩在房间里休息了片刻,又下楼吃了碗面后就一起去了火车站,虽说还不至於同春运那般人踩人的光景,但这些天显然已经进入了客流高峰期,去往各地的车票已经相当紧俏了,我们排了大概两个多小时的队,终於买到了往南京去的票,车次是在八天之后的上午出发。
  目的地南京是我俩商量之后决定的结果,一是因为这个中国现代史上举足轻重的城市咱俩都没去溜过,二是因为我的职业喜好,想去考察考察蒋介石他老人家的根据地,三是因为都没能想出更好的提议。
  我们手里纂著票往外走时,阿川说他必须得去解决一下内急,让我把票上交给他保管后,在大厅的休息处原地待命,於是我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放松了一下站得有些僵硬的小腿。
  正当本人闲来无事的时候,毫无预兆的,突然像是隐约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是个女人的声音,轻微又不确定,夹杂在售票厅里各种浓鬱方言的你来我往中,让我当成错觉处理掉了。
  而就在不良预感露头出来的下一秒钟,这个声音已经非常清晰地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头顶上方。
  苏锐?你是苏锐吧?
  我怔怔地抬起头,看著站在面前的穿著米色大衣的面熟女子,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几乎是在同时我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埋著脑袋从她身旁的空挡里钻了出去。
  喂,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常小芹啊!她二话不说便尾随了上来,一把拉住我的肩膀,像是很高兴似的说,没想到还会在这儿碰见你,原来这两年你一直呆在北京吗?
  我吸了口气稳住脚步,礼貌地撇开她的手,不自觉地躲避开她直接的视线,低声说,对不起,小姐,我想你认错人了。
  她愣了愣,暂时停在了原地,一见我拔腿就走,还就知难不退,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你在说什麼?你明明就是苏锐啊!你什麼时候跑到这里来的……
  我说你认错人了!我一急之下回过头,放大了嗓门。
  她皱起眉头,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态,开始紧紧地打量著我,看那架势似乎正想拉我到一旁把话说明白的时候,阿川很雪中送炭地从一旁不远处叫住了我。
  我记得叫你在休息处乖乖等著的吧!干嘛又到处乱跑,嫌人贩子没看上你吗!他边发著牢骚边绕过人流靠过来,之后像是注意到了我身旁女人的凝重神色,愣了下说,怎麼了?
  我趁机朝他跑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拖,说,没什麼,我们走吧。
  苏锐!身后的她慌忙赶上来几步,又显得有些犹豫地说到,我不知道你那时为什麼会突然离开公司,你要装疯卖傻随便,但是我必须告诉你,陈总好象一直都在找你……
  我捂住耳朵,几乎是用冒著枪林弹雨的速度拽著阿川出了大厅,奔到了几十米远的大街上。
  他在云里雾里之中被瞬间移动出了车站,一时还没弄清楚东西南北,支吾著问,怎麼了?那女的……是你朋友吗?
  不认识,问路的。我的语气已经透露出对他好奇心的预警作用,遗憾地是被对方迟钝地忽略了。
  可是,她知道你的名字啊,……陈总是谁?
  罗嗦!怎麼连你都变得婆婆妈妈了?
  我转头以从来没有过的肃杀目光瞪了他一眼后,他仿佛意识到正正中中地踩到了地雷,立马识趣地把嘴巴闭成了水泄不通。


  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流向海【88】

  喂……死小孩,你想明白没有,跟我离开北京这行吗?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才问这个?
  什麼呀,总觉得这次一走,就甩都甩不掉你丫了。
  你嫌我拖油瓶?
  不敢,只是像多了个陪葬的。
  行,不跟你贫了,阿川,你有没打算过会在哪里安居乐业啊?
  啊?安什麼?
  你总有一天不会再这麼晃荡了吧,是什麼时候?
  ……我哪儿知道,都野惯了,就没想过。
  你不是说要找人吗,我怎麼觉得你更像在躲人。
  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你这隐姓埋名的东躲西藏不就是像个通缉犯在逃吗?
  少来,我头顶天脚踏地生得伟大死得光荣。
  行了行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找不到的话你怎麼个归宿法儿啊,不是暴尸荒野吧?
  这个麻……老实说,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放弃了。
  怎麼?
  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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