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夕仁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喂,你什么意思,我来谢谢你昨天的招待,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
屈展卷面色不变,“不必谢了,举手之劳而。你请回。”说着就要关门。
金夕仁啪地抬手挡住要关上的门,“你这是什么态度!”
屈展卷没有说话,黑亮的眼眸带着询问看着金夕仁。
金夕仁浑身都是挫败感,看看屈展卷英俊而又毫无表情的脸,低下头,“唉,你这张扑克脸比和也的还厉害。”
屈展卷听了,侧侧头,“也许。”
金夕仁一把推开了屈展卷的屋门,不理会对方的表情,自顾自大大方方地闯进了邻居家里,“我想喝咖啡,你去煮。”
屈展卷声音平稳地问:“为什么?”
金夕仁回过头来,对屈展卷眨眨眼睛,“反正你也要喝啊,多煮一杯怕什么。”
屈展卷站了一下,看看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不速之客,看样子如果不给他喝,只怕他会做出更古怪的事情来,于是走进了厨房。
“喂,听说你是图书馆的,是吗?”金夕仁提高声音问。
“是。”
“在那里做什么?”
“打杂。”
金夕仁索性躺到了沙发上,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屈展卷客厅里那张米色的丝绒长沙发十分的舒服,不管坐或躺都很自在。
“你瞎掰,我才不信你打杂,打杂的能住这里,那你一定兼营副业。”
“是,我还打扫卫生兼洗厕所。”
金夕仁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有意思。一张扑克脸,可是说话很好玩。”
咖啡煮好了,金夕仁一面喝,一面四处打量,“咦,你没有电视。”
“是。”
“为什么?”惊讶于屈展卷居然没有电视机,这可是现代人获得资讯的一大工具。
“我用不着。”
金夕仁坐正,“你居然不看电视?”一面的不可思议。
屈展卷面容平静,“是。”
“天哪。你居然不看电视。那你闲时干什么?”
“看书、看报,上网浏览,获得资讯并非只有一种形式。”
“你没有多少书。”金夕仁知道,有很多人以书房内巨大书架上的藏书为荣,不过也许主人一本也没看过。
“没有必要买那么多书,图书馆可供我读的书很多,我自己只备了一些工具书。”
“对,近水楼台。”金夕仁笑着说道。
转脸看看墙上的挂钟,屈展卷问道:“已经晚了,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金夕仁站起来,“啊,你这挂钟好漂亮,哪里买的?”
“朋友送的。”
“是古董吧。”
金夕仁走近挂钟细看。这一座挂钟的造型普通,深棕色的木质外壳油亮光彩,虽然一眼望去就知道是旧钟,可是保养的很好。白色的表面,金色的罗马字母,钟面上可以看出有小小窗口,报时时一定会打开。
“准点时会有什么跳出来?”金夕仁问。
“一个乐队。”
“啊,多好玩,我要看一下。”
屈展卷微微皱眉,这么说这个家伙还得在自己家里停留近半小时,一想到并不大的房间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并且他会四处晃来晃去,问东问西,屈展卷只觉得头疼。
不,屈展卷可没有因为新邻居是大名人而高兴,他只惊异于那T台上高高在上的名模特为什么总在该休息的时候泡在自己家里。
金夕仁回头,“啊,你不用招呼我,你忙你的去吧,等我看完了这小乐队,我会走的。
屈展卷无奈地低头,走回书房。
认真地在文件上圈点着,屈展卷突然觉得耳畔有一阵阵热流,带来麻与痒的感觉,伸手拂一下,没有在意。
热流越来越强,耳朵十分敏感的屈展卷伸手挠挠耳朵。
陡然地,屈展卷一转脸,被映入眼帘的英俊面孔大特写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虽然心有不满,但是屈展卷的语气一贯的平稳。
金夕仁露出失望的神色,“什么,你真迟钝。”
大刺刺地靠在书桌边上,金夕仁伸手摆弄着屈展卷放在桌上的笔筒,抬起眼睛看着屈展卷,“你好像不会生气。”
“什么?”
“我说,你好像不会生气。如果换成是别人,可能早就开始吼我了,毕竟我们是陌生人,可是你看,我这样放肆,你说话的声音都不会提高,而且会对我说请和谢谢。”
屈展卷轻叹一下,“这位先生,我生气,对于目前的现状不会有什么改变,那么我为什么要气。”心中暗想:原来你还知道你放肆,有进步。
“我一直觉得,和也的涵养工夫已经很好了,他很少生气,除非我太过分了,不然他不会骂我,但是你的涵养工夫比和也还要高好几级,图书馆的工作需要这样的涵养工夫吗?”
看看屈展卷的脸色,金夕仁补充道:“和也,袁和也,我的经理人。”
“我知道。我记得我们在慈善酒会上见过一面。”
“真想介绍和也给你认识,你们一定谈的来。”
“我认为,涵养修为和工作没有太大关系。图书馆是供市民读书学习的地方。”
瞅了一眼桌上放的手表,屈展卷道:“时间快到了。”
“什么?”金夕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啊呀。”金夕仁突然大叫出来,拨脚就往客厅跑。
细细地乐声响了起来。墙上的挂钟,在整点时,从钟面的小小窗口里,弹出一个小小乐队,奏响“欢乐颂”的曲子。
金夕仁站在钟前,仔细地看着那个乐队。
“喂,你这个怎么不一样。”金夕仁提高声音问。
屈展卷抬手抚一下额角。
“什么不一样。”充满磁性的声音在金夕仁的背后响起,金夕仁不由暗想,他的声音还真是好听,如同甘泉一般清澈清洌。
“你这乐队怎么不是人,那个,是马吗?还有鸡,什么啊。”
“这是‘不莱梅的音乐家’。”
金夕仁更加摸不着头脑,眨着眼睛。
屈展卷抿一下嘴唇,“这个钟表产自德国,那只乐队,是以格林童话中的一个故事“不莱梅的音乐家”为原型而造的,在那个童话中,动物们组织了一个乐队。“
金夕仁摇摇头,“没听说过。”仍是一脸困惑。
“格林童话是德国的格林兄弟所编写的一部童话集,很著名,小孩子们都读过。”
金夕仁直视着屈展卷,想从他的黑色眼眸中读出什么,虽然屈展卷的黑眼睛如湖水般平静,并未有任何的内容,但是金夕仁感觉到了,眼前的英俊男人对于自己的轻蔑。
金夕仁的眼中,闪过懊恼、羞愧、不甘、气愤,他盯了屈展卷一会,丢下一句“我走了”,就啪地关上门走了。
屈展卷露出一丝苦笑,自己的话也许让敏感的金夕仁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如果这样可以让他以后都不会再来,那倒是个好结局。
虽然心里有一点点的后悔,但是屈展卷还是忘记了这个小插曲,整理心情投入工作。
金夕仁又来到翡冷翠摄影工作室,为自己的服装广告补拍一组照片。
称着工作的间隙,金夕仁把莫亦凡拉到一边,向老朋友一五一十地说了和新邻居的种种情况。
莫亦凡边听边笑。
“我就知道,他瞧不起我,他根本就看我不入眼。不就多读几本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假清高,书呆子。”金夕仁泻愤般地吐糟着。
“你不去理他不就好了,公司应该也对你说过注意行动的话了吧,你怎么能主动去邻居那里,万一又被曝光,你的邻居再写些什么名模特怪癖大曝光之类的头条,那你的生活就更精彩了。”
“他,他不会,他不是那种人,他是不屑做这种事的人。”
“哟,你这才搬过去几天,就这样了解你邻居了。”莫亦凡咋舌。
“感觉他也是蛮简单的一个人啊,书呆子能有多复杂。”
莫亦凡凑近金夕仁,细细打量了一番,压低声音说道:“美仁,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你的邻居了吧。”
“什么!”金夕仁几乎要跳起来,“你胡说什么!谁会喜欢那种冷冰冰的怪物,假清高假斯文的书呆子,谁知道他还有什么不为我知的面目。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莫亦凡笑的很是诡秘,“难得见你这么注意一个人。”
“谁说的,我也就是新鲜几天,过几天就不会再说他了。”
莫亦凡伸手摸着金夕仁英俊的脸,带出色色的笑容,“啊啊,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的美仁,要给别人吃掉了,真让人心疼。早知道不如我先吃。”一面说,一面又去摸金夕仁的下巴,另一只手摸上金夕仁的腰。
金夕仁急忙躲闪,“喂,老莫,我和你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我现在才知道,你和我是同一类人,我怎么早没发现呢?结果把你养到美味可口又秀色可餐的时候,让别人叼了去,我心痛啊。”
莫亦凡脸上是痛心疾首的表情,继续对金夕仁毛手毛脚。
两个人正拉扯间,听到一声轻咳。
袁和也站在半开的门边。
保持着平静的声调与表情,袁和也说道:“休息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准备拍摄了吗?”
金夕仁站起来,“好,我去换衣服。”说着,溜之大吉。
袁和也转身离开。
莫亦凡坐在椅子上发呆,叹气,他一次又一次让袁和也看到自己似乎是不检点的一面,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要说表白,袁和也除了工作之外,从不对自己多说一个字,那个整洁而完美的善良男子,他一定不会接受自己。
莫亦凡喜欢同性,也曾有过不少男友。金夕仁知道老友的取向,他不介意。虽然身边的朋友对于他们的关系也有过猜测,但是,莫亦凡真的只是纯粹的把金夕仁当作是朋友、兄弟。即使金夕仁是那样的英俊。
自从与凯琪公司签约之后,由于工作的关系,莫亦凡认识了袁和也。他是金夕仁的御用摄影师,和袁和也的接触越来越多,随着时间的推移,莫亦凡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亲切有如邻家大哥一般,质朴平凡的老好人,但是,他只能把这份感情放在心底。
莫亦凡不敢表白,他知道,自己在袁和也眼中的形象,有真实也有误解。莫亦凡很清楚,袁和也不是自己这一类人,所以,自己的感情,在他眼中,是禁忌,如果说了,结果只能是把袁和也推的更远,为了能够离他近一点,莫亦凡一直在努力的收敛自己。
由于自己的不小心,莫亦凡把对袁和也的感情透露给了金夕仁,这下,这个魔星的手中,有了要协的把柄,时时开莫亦凡的玩笑,并且在他面前会故意对袁和也做出亲密的举动,让莫亦凡眼里冒火。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工作人员们又在一起聚餐。
第5节
莲达在吃饭当中突然问出一句:“美仁,有没有拜访过你的新邻居。”
咬着竹笋,金夕仁没好气地说:“谁要拜访他,冷冰冰的书呆子。”
乔奇咦了一声,“没拜访过邻居怎么知道是冷冰冰的书呆子。”
“他就是。不过,他的咖啡煮的真好,小提琴也拉的好。”
莫亦凡握着筷子笑,“笨蛋果然就是笨蛋。”
金夕仁这才反应过来,看看众人,“怎么了。那他也是书呆子。”
袁和也温和的劝止:“夕仁,不要这样说屈先生,人家是有学问的人。”
“哼,什么学问,死读书罢了。还当公务员。”
一旁的玫玫问道:“仁的新邻居是什么人啊?公司一定是查过才让仁和他做邻居的吧。”
莫亦凡他们也很好奇金夕仁的新邻居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齐齐看向袁和也。
袁和也只得把知道的说出来,“屈展卷是本市市立图书馆的助理馆长,由于馆长一直生病,所以他现在几乎包揽了所有工作。屈本人是香岛大学毕业,然后在牛津和巴黎大学学习,是历史和教育学的双学士,比较文学与英美文学的双硕士,毕业后回来,直接考入教育司任公务员,很有学问,人品端方。”
玫玫惊讶地说:“他有四个学位。”
“是,他用和别人相同的时间,修读多一个学位。”
“他多大了?”
“二十八岁左右。”
“哗,“玫玫一听,眼冒红心,“真不错啊。”
金夕仁不屑地说道:“学那些没用的,能干什么。我们纳税人的钱就用在这些人身上。”
袁和也微微皱眉,“夕仁,不要这样说。”
“我说错了吗?”
“屈本人在业余时间专研宋代历史,曾在大学兼任教席,他在市立图书馆任职期间,多次组织社会性的全民读书活动;参与公益事业;组织慈善筹款,并举办大型书展和书画展、文学讲座,鼓励青少年读书,对于本市的文化事业很有推动,作为公务员他是称职的。”
金夕仁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莫亦凡暗自点头,看来,这个男人真是很不错,转眼看看金夕仁,心想,这回你可遇到对手了。
刻意地避开在停车场见面的机会,屈展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金夕仁,也没有再被他打扰,生活回复平静。
一个下雨天,屈展卷没有开车上班,到下班时,雨仍下个不停,想享受一下这清凉的雨,屈展卷在宁静路口就下了公车,打着雨伞,漫步回家。
天色因为雨的缘故,灰蒙蒙的,看着雨中的街景,变幻的霓虹灯在雨中看起来有一种是耶非耶的感觉,屈展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看快走到佳和大厦了,身后突然响起汽车的喇叭声。
屈展卷回头,映入眼中的是一辆火红色的跑车,蜘蛛型的车身很是绚目。
车内的人探出头来,“嗨。”
是金夕仁,带着一脸阳光般的笑容。
屈展卷只是微微点头,避让开,示意车子先通过。
“上来啊,我送你。”
屈展卷摇头,“谢谢,不用了。”
“你不用客气。”
正想再次拒绝,一个怪怪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金夕仁显然也听见了,“是什么?”
屈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