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假惺惺了,你最爱的人是卓伟,你不能失去的人也是卓伟!我永远都只是替代品,正如你早已把心送了给他。」想起星贤在信中一口一个“小伟”,我心都酸了。
「在我心目中,你和他都是最重要的,独一无二。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你是小伟的弟弟,你从来都不是替代品。」
「你在给我的信中提过,因为在希翔的生日会见过我,知道我是卓伟的弟弟,所以才办复课手续。如果我不是卓伟的弟弟,我们连开始的机会也没有,因为你早就把你的感情之门封死了。」
见他低头不语,「那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他好像得到救赎般抬头:「你可以原谅我?」
我点头,「如果你可以证明我在你心目中比谁都重要的话。」
他破涕为笑,著紧的问:「那你想我怎样证明?」
我再从口袋中掏出那双指环,平放掌心:「丢了它们,我就信你。」
星贤愕然的睨著我,想把手伸向指环,但又迟疑的把手收回。
我知道自己很过份,竟然叫他丢弃哥哥的遗物。可是见他如此珍惜这双指环,甚至连碰也不敢碰...他根本就忘不了哥哥!
或许他和我在一起,对他来说根本不是展开一段新恋情,而只是重温一个旧梦。
我的心倏地抽搐,越想越难过...
烧至头顶的嫉妒之火真可把人的理智蒙蔽,咬咬牙,我紧握指环:「你不丢,是不是?我替你丢!」
我一手把指环扔出去草丛,“叮咚”一声,指环就失去了影纵。
星贤几乎没整个人呆掉,他发了疯似的跑到那边的草丛没命的乱找。
天色已经开始暗,那麽大的范围,那麽小的目标,根本不可能找到。
我站在一旁,心里开始後悔自己的冲动,尤其是看著野草把他的手脚都割损了,流著鲜血。
可是他一点也没有理会,还是锲而不舍的继续搜索。
一直找不著,他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抬头看了看我,沙哑而沉痛的说:「你恨我没所谓,打我、怨我也没所谓,可是不能丢这双戒指!小伟已经死了,难道你连尊重一个已死的人的量度也没有吗?」
他骂得很对,事实上我也没有资格去丢那双指环。
那是他们的订情信物,而我只是介入他们这段永恒感情的第三者,在他心目中,我根本永远都比不上哥哥。
我死心的淌著泪:「是,我连尊重一个已死的人的量度也没有,我是全世界最自私最小心眼的小人,所以我配不上你这个情操那麽高尚的大人物,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他抬头看著我:「我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你谈分手的。」
我嘴角勉强的抽动了一下:「我现在不是和你“谈”,是告诉你:我们已经完了。连一双戒指你也这麽著紧,怎麽不下去陪哥哥算了。」
恋爱令人漂亮,失恋叫人丑陋。
我现在丑陋得连自己也认不到自己,我竟然可以面不改容的说著这些不是人说的话。
星贤背对著我,仍不停的搜索著指环,幽幽的说:「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星贤曾经因为哥哥的死而自杀过...
得到这个不算意外的答案,我木然的转身离开。
我和星贤终於都完了,和他一起的这段日子,就当发了一场梦吧。
哥哥,你选择把希冀放在我身上,我尽量不想令你失望。但你知道吗?是你令我绝望。
我一个人回到宿舍,坐在床上,看到对面星贤的东西,眼泪又不自禁的掉下。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要吃晚饭了,可是我完全没有胃口,甫躺在床上,就涌起刚才的不愉快回忆。
吃不下,睡不著,胸口翳闷。
我倒在床上,半垂著眼,泪痕满脸。
甚麽都不想做,全身的力量好似被抽乾,连呼吸的力量都失去了。我不是头一次失恋,只是今次真的是伤得体无完肤、粉身碎骨。
说是天倒下来也不为过。
我完全失去时间观念,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希翔和阿秀就回来。
听到一连串急速的脚步声,知道阿秀他们正由暗门那边过来。
果然下一个瞬间阿秀就气呼呼的站在我床前,我无力的瞟了他一眼,还是烂泥一般的躺在床上。
「阿俊,我知道你是很伤心,但你应该要向火星人道歉,你太过份了。」
阿秀的话好像利箭一样穿透我的心,但我不想向别人解释我和星贤的事,所以我选择沉默。
这时阿秀的电话响起,他著急的问:「怎样?找到没有?」
我隐约听到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希岚的声音:(还是找不到,你和哥快拿手电筒下来!)
「你们都找很久了,我和希翔来替班吧。」
(嗯,我和小刚也撑不了多久。)
「对了,劝火星人休息一会吧。」
(没可能,找不到那对戒指,他绝对不会休息。)
「那好,我们来了。」阿秀挂上电话。
希翔看了看我,有点担心的说:「阿秀,你不如留在这里照顾阿俊吧,他也受了很大的打击,我下去就可以了。」
「不用了,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下,想想自己做了些甚麽。」
听到阿秀这麽说,我终於忍不住委屈的哭起来:「那...是我哥的戒指。」
阿秀怔怔的说:「你是说,火星人死去的恋人是...你哥!?」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他情人的弟弟!而我是昨天才知道他是我哥哥的情人...」
「天!竟然是这麽一回事!」阿秀吃惊的掩著嘴。
「而我就像个傻瓜一样,被自己最爱的男人一直蒙在鼓里,然後就被我的表弟要我向这个欺骗我的男人道歉!」我一直抽泣著,凄戚的瞪著他。
阿秀立即过来拥著我,「对不起啊!俊!我不知道你受了这样的委屈!」
「你是我亲表弟,是我唯一的亲人!连你也这样骂我,呜...」我在阿秀的怀中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哭了出来,完全泣不成声。
阿秀也陪著我一起哭,不停的说著对不起。
希翔就走过来接过阿秀的手电筒,静静的离开了房间。
而我和阿秀也不知哭了多久,累到眼皮都睁不开,双双泪流满面的倒在床上。
之後的几天,他们也一直在找,终於在第三天寻回了戒指。
而那天闹翻之後,我就再没有见过星贤,他也没有再回宿舍。
我很挂念他,几乎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也以为是他回来,弄得自己快精神分裂。
每晚我都睡不好,精神萎靡,双眼浮肿。吃了一点东西不久後就会想吐,整个人都瘦了一个圈,脸颊都凹陷了。
终於我鼓起勇气打电话给他,可却一直是留言信箱。而明知如此,我还是著了魔似的不停打给他,就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他的留言就像他的人一样嚣张:「喂!谁啊,我现在没空,有甚麽就说下,不过我可不一定会回覆!」
越听就越想他,我真的好想好想星贤。
如果我肯接受他是我哥的情人...
如果我肯退一步...
但每当我想付出多一点爱,却只是释出更多的恨。
这天学校通知我,我得到了希格大学的保送学位,长假期後就可以成行。
这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可是我感受不到一丝喜悦,也不能和我最想念的男人分享这分荣誉。
而不久,小宇就为我带来了一封信和一个坏消息。
信是星贤给我的。
俊:
恭喜你可以到希格大学修读硕士。
我知道我为你带来了太多的痛苦,所以我选择放手,let you go。
你很快就可以在维也纳展开你的新生活,让时间冲淡一切,在没有我的阴影下,重新享受阳光。
希望你可以变回以前的俊,那个让我深深迷恋,明朗积极的俊。
贤
星贤要完全步出我的生命...看完信我晕了晕,而小宇就赶紧扶著我。
他看著我,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真相:「哥现在已经离开了香港,为了要爸爸答应给你留学,他...答应了和赵惜兰的婚约。」
!
听完这个消息,本来身体已很虚弱的我,马上眼前一黑的晕倒。
「俊哥!」晕倒前我只听到小宇的呼唤...
我醒来後见到阿秀伏在我的床沿,我的动作弄醒了他,他揉了揉眼睛说:「阿俊,你终於醒过来了!刚才你突然晕倒,吓死我和小宇了!」
「是吗?我昏多久了?」我虚弱的说著。
「约两个小时吧,对了,你也该饿了,我去买吃的给你吧,你要好好休息唷。」说完阿秀就急步离开房间。
阿秀走後,我也依言躺在床上休息,但不久感到喉咙很乾,我就爬下床到厨房倒水喝。
看到冰箱上的苹果型磁石,我又想起开学第一天的深夜,星贤蹲在冰箱旁吃苹果、喝汽水。
那时我们经常吵嘴,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也可以吵得脸红脖子粗。
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但原来已过了数个月。
很想回到那後时候,嘻嘻哈哈、无忧无虑。
我一时手滑,手上的玻璃杯就““霹雳啪啦”“的碎裂一地。
我和星贤的关系,就好像这一地的玻璃碎,已不可能修补...
想到这里,我突然失去理智的捡那些玻璃碎,想把它们拼回一起。十指都被玻璃碎割伤後,我又开始为自己的行为失笑。
难道把玻璃碎拼回一起,我和星贤就可以重新走回一起?
我真是太可笑了,当我发现就算他最爱的人不是我,我也不能失去他时,竟然是在我永远失去他之後!
唯一的安慰是,他还在乎我,可是到他和赵惜兰结婚,再育有一群孩子後,他就不会再记得我这一个人了...
心头在淌血,连身体也好像有切肤之痛...
「阿俊!你不可以干这些傻事啊!」刚买饭回来的阿秀突然冲过来尖声叫嚷,并一把甩开我握著的玻璃利碎。
我刚才一直神智不清,被阿秀这麽大叫,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是血,而鲜血是自我左腕喷出的。
原来我割脉了。
阿秀迅速用手巾包著我的伤口,可是伤口太深,血还是一直涌出。阿秀完全慌了:「怎办啊?止不到血啊!」他拍了拍我了无血色的苍白脸庞,「俊!不要睡!撑著啊!」
而希翔听到他的喊叫也跑了过来,并一把抱起我,「没时间了!要立即送他到医院!」
他们一直跑,一直跑...
我的意识也开始远去,脑海中最後闪过一个名字:星贤...
我突然感到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没有重量。
难道我已经死了?那这里又是甚麽地方?
睁开眼睛,我正身处一条隧道。
四周甚麽都没有,一片漆黑,这条隧道通往那儿?
是地狱?我虽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死後也不至於要下地狱吧。
我慢慢向前走,看到黑暗尽头有一点光,我就本能的向前走。
终於穿越了这条黑暗的隧道,走到了一条桥,桥的另一端是个很漂亮的花海。
草地上开著各式各样的花,很是漂亮,而花海上有一家人很愉快的在玩耍。
是一对漂亮的年轻的夫妇带著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看到他们这麽乐,我走近他们,想感染那欢欣的气氛。
谁知我走近看清楚他们是谁後,真是吓得张著嘴,瞠目结舌!
那...那对年轻夫妇是我的父母,而那两个小男孩是我和哥哥!
而“爸爸”和“妈妈”似乎都看到我了,亲切的对我微笑著和招手。
我多久没见过我的父母和哥哥了?想到这儿,无尽的思念涌上心头,热泪盈眶:「爸爸,妈妈,哥哥...」我用手拭去泪痕,想跑到他们身边,「不要丢下我一个!」。
“妈妈”张开怀抱,温柔的说:「小俊,不要哭,过来我们这儿,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的。」
在我欢天喜地的跑到妈妈面前,正要投入她的怀抱时,听到有人在喊我:「鸣...阿俊,快点醒过来啊!俊!」
是阿秀的声音,我倏地停下脚步,想回头看看阿秀怎麽哭得这麽厉害。
当我转身离开时,又有人在叫我,是一把陌生的声音:「弟弟...」
咦?我猛的回身一看,发现“哥哥”突然由小男孩变成十多岁的少年,大约是他逝世时的年纪吧。
他朝我微笑著,「弟弟。」
「哥!」我含泪跑向哥哥。
跑到一半,我听到钢琴声,那首曲子是”Moon River”,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而听这声音...是星贤!不会错的了!一定是星贤在弹奏!
果然星贤就坐在远远的另一端弹钢琴。
我很想过去星贤那边,但家人又在叫我,我的心头在天人交战,在桥上犹豫不决,不停踱步。
终於我都是跑去星贤那边。
身後传来哥哥温柔的声音:「弟弟,你要好好活下去,代我...和他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哥哥!
我终於跑到去星贤身旁,从後抱住了他。
回头想再看家人一眼,发现他们都消失了!
桥的另一端甚麽都没有,虚空一片,哪有甚麽花海?
然而,我往前一看,连星贤都消失了!
星贤!星贤!
我吓得冒了一身冷汗,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好端端的睡在床上。
发现一切只是虚惊一场的噩梦,我惊魂甫定的喘著大气。
见我睁大眼睛,阿秀兴奋得泪都飙了出来的大叫:「你们看!阿俊醒了!阿俊醒了!」
听到阿秀的叫喊,希翔,希岚和小刚等人都一副舒了一口气的表情。
这时我看了看周围:白色的天花板,素净的窗帘。
这里不是我的房间。
我想问阿秀,这儿是甚麽地方,可是老半天只能发出单音:「这...」而且声音是难以置信的沙哑。
阿秀握著我的手:「这是医院,你已昏迷了两天。」
我看了看右手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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