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银白色的光中渐渐的“苏醒”,他的动作配合着琴声,缓慢、机械,他低着头,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吊线木偶。渐渐的,琴声小了,光晕转向架子鼓手,一片寂静中,架子鼓突兀的响了三声,吉他随之响起,音乐有了几分紧张,突然,架子鼓猛烈的响了起来,现场的灯光也迅速变得凌乱,尖锐而又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划破空气:“黑色的世界已向你你敞开,恶魔的微笑让人迷乱,斩掉天使的翅膀,跟我沉入黑暗,用血和生命祭奠虚伪的善良……”狂乱的、嘶吼着的音乐让现场在火热中变得一片死寂,舞台中的老哥像是听到了召唤,猛的抬起头,疯狂的舞蹈,斑驳的的灯光闪过他的脸,我看不清他帽子阴影下的表情,但是却看到了他那诡异的勾起的嘴角。一瞬间的失神,仿佛世界变得真空,只有音乐、这狂乱的叫嚣的摇滚!耳畔只剩下那恶魔一般的女人的嘶吼和蛊惑,灯光变幻的舞台上仿佛真的有一个恶魔在冲着所有人微笑。我真的怀疑,这一刻,老哥在帽子下的那双眼睛是不是恶魔的血红色……纷繁的鼓点、低沉错杂的吉他声演绎到□却突然戛然而止,寂静中只剩下那女人高声的嘶喊:“我要爱!我要爱!我要自由的飞翔,哪怕用恶魔的黑羽,哪怕投入无尽的地狱!只要爱——!”唱到此处,老哥的舞蹈突然缓慢了下来,头一歪,倒地,好像吊线木偶彻底被人摧毁,不但没有灵魂,连那骨架也没有了。女人的声音还在回响,灯光却已暗下来,现场是久久的寂静,没有尖叫、没有掌声。直到我再走上台报幕,所有人才像突然醒过来一样,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和毫不吝啬的尖叫。
艺术节结束了,C5乐队瞬间红了。但是他们却被叫道教导处去了。
“老师说了什么?”我在门口等着老哥他们出来。一共六个人,除了老哥和晨雨其他四人都是艺术班的,所谓艺术班就是将来一定会参加艺考、靠这个吃饭的学生才去的,他们大多成绩不理想,出了校门谁也看不出他们是学生,他们过早的融入了这个社会。
“嗨,也没什么,就是为我们的表演所倾倒了。”老哥嬉皮笑脸。
我干脆不去去问他,转身问那个主唱的高挑女人:“老师说了什么?”
“哦,也没什么,就是说我们的音乐鼓动性太强,对学生的身心发展不利,下次不要再唱了。”她无所谓的耸肩:“是那老头不懂得欣赏,我们的流派就是这样的~”她凑过来说,低胸的衣服让人一览无余,我不习惯的后退了一点点。
如果不是同在一个学校,打死我我也不信这种浑身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女人竟然和我同龄!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的出了校门,完全看不出刚挨过批评或者他们是那么颓废的一个流派。我不禁感叹,冲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去接子衿。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我一震,这是我新买的手机,没有几个人知道我的号码,会是谁……?
我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踌躇半晌,我还是按了接听:“喂,您好,请问您是……?”
“小贱人,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这声音……是那个被我踹了的男人,徐炎?!
“对不起,你打错了。”我利落的要挂电话。心中隐隐有些恐惧,他怎么知道我新的手机号?是谁……告诉他的?我周边的人么?到底是谁……
“小贱人,你别以为我找不到你,我他妈……”电话那边还在骂,我立刻挂断,关机。
“烁杨,今天你哥表现的不错啊。”子衿早就等在教室门口,灿烂地笑着,看起来很开心。
“哦。”
“你主持的也越来越好了,压场压得很棒。”
“哦。”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呵呵……”我抬起头冲她微笑,“没什么。”
一路无言,送子衿到了家。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低着头想事情,突然一个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晨雨?你怎么在这?”我不解,这家伙不是应该正被老哥缠得死死的么?
“跟我交往吧。”没头没尾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大脑瞬间空白了,等我恢复正常思考时已被他拥入怀里。“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挣脱,很严肃的对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女人。”
“我知道”他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你很特别,让人很想征服你,像你这样的人交往才有意思。”
“呵呵,不好意思,你很无聊,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请让开,我要回家!”靠,征服?恶心的大男子主义!
“呵呵,你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烁杨,我有自信,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到我这里来。”他侧身闪出路来。
“恩,那我等着那一天。”我懒得跟他狡辩,匆匆而过。
在这一天,好像有什么乱了,真令人头疼啊!我神经质的看着四周,刚才老哥没有在周围吧?呵呵……我一定是小说看多了,他怎么会在附近偷听呢。
回家,果然老哥在屋里做题。
“你这么晚才回来?”他背对着我问。
“恩,和子衿聊了一会。”我随口答道,上楼,回房。
是该好好学习了,要期中考试了呢。
第七章
考试当天,我早早的来到考场,考场上还没几个人,我摆好考试用具最后拿出一本笔记来复习。
“烁杨。”人影一闪,子衿坐到我旁边来,她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怎么了?”我关切的试试她的额头,不烧啊。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她应该在文科的考场才对啊。
“没事,我就是想……想过来看看你。我考试紧张。”她冲我扯了一个微笑,小声道。
我皱眉,有没有搞错,子衿在文科班的成绩那绝对是前五啊,怎么会考试紧张?
“到底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我尽量搂住她,想让她觉得安全一点。
“真没事!”她突然挣开我,露出一个大大的恶作剧的笑脸:“哈哈!上当了吧?我是过来说一声,加油哦~如果这次在级部前二十里看不到你的名字我可是要生气的哦!”说完,她很开心的跑走。
哈,这小妮子,竟然怀疑我实力?不知不觉,一个微笑爬上了我的嘴角。
开考过二十分钟,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铃铛声,原本战斗中的脑细胞突然有了一瞬间的罢工——这不是,子衿的脚步声么?
她最喜欢在书包上挂一串铃铛,好几次我还为此嘲笑她说:那么大的人了,还挂铃铛,好像小狗……当时她总是佯怒的撅嘴,可是没想到,这铃铛声后来倒是成了她出现的最好标志。
果然,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教室门前跑过。
“老师,我去下厕所……”我没等老师同意合上卷子就追出去。
一口气追到操场,子衿才停下来,累得我气喘吁吁,没想到平时这弱不禁风的孩子还挺能跑。
“子衿,你怎么了?”我上前。
“烁杨……!”子衿见是我,一下子扑上来,我没站稳差点摔倒。
“烁杨……我,我真答不下去卷子了……”话还没完,我就感到胸前一热,她哭了。
突然有种心疼的感觉,我搂紧了颤抖的她,轻轻抚着她的背:“发生什么事了,子衿,跟我说说吧,或许我能帮到你。”在她耳边我柔声说道。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她无助的摇着头,“烁杨,你说到底是为什么,我那么努力,难道只因为我是女孩子,就该被牺牲么!为什么……”
我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子衿一家都是外省移民到这里来的,她父母有了她之后为了养家糊口,于是把她留给了她爷爷奶奶,夫妻二人离开故乡那个小乡村,来到大城市做生意,后来生意越来越红火,便在这里安了家,或许是根深蒂固的一种意识,他们总觉得得生个儿子传香火,于是子衿便有了一个弟弟,她妈妈也当起了全职太太,直到她弟弟上小学了她才被接到父母身边。
“子衿,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和你弟弟都是你爸妈的孩子,他们怎么会偏袒呢……”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偏袒这种事总是会有的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烁杨。要只是偏袒也就罢了,我反正也习惯了。可是……他们不该让我回去!你不知道,在我们老家我见过多少活生生的例子,我有三个表姐,她们和我这么大的时候全都已经不上学了……我不想像她们一样!所以我才这么努力地学习……我知道这机会来之不易,我从没抱怨过什么,也从没奢望过什么……可是既然给了我摆脱那种命运的希望,现在为什么又要……烁杨,他们好残忍……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个女孩子呢……”子衿在我怀里抽噎,我的大脑却一片空白,只能紧紧的抱着她,给她温暖和安慰。
作为一个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我从来都觉得受教育是理所当然,可是我从未想过,还有多少农村的孩子渴望上学却没有机会,子衿的无助透过校服传到我心里,突然我有种很无力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看到她伤心我除了心痛竟然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没法保护自己心爱的人的感觉真他妈该死!
“烁杨,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子衿还在啜泣,她在我怀里轻声问道。
我一颤,又是好久的失神。子衿她了解我,就如同我灵魂的另一半,她如果走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突然发现,我是那么的依赖她,依赖她的那份相知,依赖她的那份温柔和踏实。
“子衿,”我捧起她的脸,很辛苦的扯出一个微笑:“你有什么理想么?关于未来的。”
她想了想,说:“当个老师吧,过普普通通的日子,平时教教课,教给孩子们知识,给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支持和鼓励,我觉得能在一个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帮他一把,或许会改变一个人的人生。”她望着天空出神儿,“我不记得从哪里看到的了,有句话说:这世界上永远没有不好的学生,只有不好的老师。我想做个好老师。”
我笑,真是简单的理想啊,没有要守护的人,或许就没有必须要事事力争强者的那份辛苦了吧,不知道这样平淡的人生是否适合我,我只知道我与这样的生活注定无缘,我有想保护的人啊,我妈、还有子衿。
“子衿,你看,你自己也有理想啊,有理想就要去坚持,我们还很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机会啊,凡事只要有了目标,外界的环境再怎么困难也不值得一提吧,我们不能等待机遇,我们可以自己去创造机遇啊!不是只有高考这一条路才能通往成功,那只是相对而言的捷径罢了。不管你信不信,人定胜天!”没想到,我还有讲大道理的天赋。
子衿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我茫然,该不会是受刺激过大,傻了吧?
“烁杨,我突然发现,你好老啊。”
“啊?”这唱的是哪一出儿?
“你讲话的口气好像那些老教授……”
咦?这是夸我讲的很有道理么?我窃喜。
结果子衿又说:“咬文嚼字的,好像从八股文章上摘抄下来的。”
“……”我表情很是难看。
“呵呵,”她拍拍我的肩膀,“不过我还是比较聪明的啦,我明白你要说的意思,放心,无论我是否要离开我都不会放弃的,借你吉言——人定胜天!”
“……”看着子衿的笑,我放心了不少,可是心里面依然隐隐作痛,我不敢问子衿离开的时间,我怕我会忍不住挽留,可是我们还都是孩子,吃穿住用都要向家里开口,我又要拿什么去挽留子衿?她有她自己的理想甚至是婚姻,我们都是女人,我不能陪她一辈子。
和子衿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我突然冷汗直冒。这一出去就是将近半个小时,老师会不会以为我掉厕所里了?
果然,还没进教室,就被巡考的教导处主任在半路拦住,问我们干什么去了,我们只得面面相觑然后同时低头。于是,当场考试成绩作废。
回家路上,子衿一个劲的向我道歉,说不该连累我。我笑,真是个傻孩子,这是连累么?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我本来就该陪在你身边的。
我拍拍她肩膀,装作很无奈的说:“连累倒是没有,不过这级部前二十可是够呛了。”第一科考的可是语文啊,150分的卷子!虽然心疼,但其实我也并没有在意,本来就是期中考试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故意这么说,就是想逗逗她。
果然她脸红着把头埋得更低:“对不起嘛……”
我刚要笑她中计,突然她抬起头来说:“大不了我就开恩不生你的气了。”
“……”子衿呀子衿~你真是让人爱恨交加啊!
第八章
考完期中,我凭着其余几科近乎满分的成绩勉强挤进了级部前五十。放学时间我留下来值日,教室的角落里还有一堆男生在笑闹,我本想过去清人,结果定睛一看,被围在中间躺在地上“挣扎”的不是老哥又是谁?
虽说都己经是高中生了,但是男身们对于那些“互摸”“抱对儿”一类的动作还是乐此不疲,经常闹做一团,我真的是很无法理解。当然,老哥生得一副柔弱的小白脸的摸样,自然就成了被攻击的主要对象,像今天这样的场景每天都要上演好几次。
此刻,他正被一个男生从后面压制住,另几个男生从正面攻击,明明根本没碰着他,他却惨叫的像杀猪,切,还笑着,哪里有被欺负了的样子?这人,恐怕还乐在其中吧。
那几个男生也无奈的笑道:“我们还没动着你,你怎么弄的跟被强J了似的~”
老哥嘿嘿的笑着,连声说:“哥,我错了,我错了……”
哈,那谄媚的样子都赶上以前的太监了。真是懒得管他!我干脆先去扫另一边,一回头却正对上一双戏谑的黑眸,是晨雨。
他往我哥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继而对我说:“你值日?我等你值完一起走吧。”
“不用了,”我躲开他,“我还要去接我老婆。”
他无奈的笑笑,表情好像在看小孩子,真是讨厌!
那边的男生散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