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辞倾国之怀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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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辞倾国之怀樱令-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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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到我的时候,她没有尖叫,更没有晕倒,只是快乐地笑着,轻轻走到我的床前,伸出双臂拥抱着我。小心的,不让自己的肚子碰到我的身体。 

朝旭悄悄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久未谋面的我们兄妹二人。 

“我知道你没死。”她坐在我的身边,笑着对我说,眼中含着星星点点的水光。“人家说,双生的孩子之间有根线牵着,我感觉到这根线没有断,所以,你一定还活着。” 

“小雪……”我想告诉她父母兄弟的事情,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都知道了……我见过了阿印和小椿。他们一直在京里等着,等着陛下点头的那一天。”她不再说什么。我们彼此凝望着,忘了时间的流逝。 

“一定会是个男孩子。”小雪叹了口气,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纤细的手无限怜爱地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我该恭喜你了,看来你过得很幸福。”我靠在枕垫上,微微地笑。 

“是啊……谁说不是呢!”她眼里掠过一道精光,嘴角略翘了一下,眼里带着一点讥诮的味道。“我是陛下目前最宠爱的妃子,很快我又将会为他添一个孩子。他现在的孩子当中只有两个男孩,只可惜他们的母亲都不再受宠,哈,也许我的孩子将来可以坐上中原皇帝的宝座。”她笑着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将来,哥哥重回扶桑登位,你把你的公主许配给我的皇儿吧!如果,我有了公主,我也一定将她送回东瀛,哥哥,你一定会让她做太子妃的,对不对?” 

小雪开心的笑着,眼神却像一把利剑刺入了我的心。彻骨的寒。 

“哥,我会再来看你的。”小雪轻轻地在我的胸前靠了一下,“哥不知道,雪樱是多么的爱着哥哥啊!” 

“雪……” 

迎入眼帘的,是那张如同照镜子一般太过熟悉的丽颜。 

“我走了。”小心翼翼地捧着肚子,小雪走向门边,“哥,床头的那个箱子,是小椿从东瀛带过来的,你的‘遗物’。” 

一把华丽的短剑,一本古旧的医典,一把如玉般致密光洁的木梳,和一轴略有些发黄的画卷。 

颤抖的手,轻轻展开了伴我多年的发黄的卷轴。 

素色的帛绢上,一支血色的兰孤寂地在风中绽放,远远的,是一片樱林。樱已经快谢了。满天飞舞的是粉色的樱瓣。隐隐地,在花雨中,映着一个淡淡的身影,乌色的及腰长发披散在修长的背后,衣裾轻扬,微侧的脸部看不清容颜。 

“他走了?” 

“恩。”我笑着看他推开窗翻身跃了进来。 

他楞楞地看了我半天,也笑了。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你笑的样子,也很美啊!” 

他皱了皱眉,径自坐在床边的几旁,举手倒了一杯茶。 

“称赞男人美丽可并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彼此彼此。” 

“不过,能见你一笑,倒是十分的难得了。”他低下头,唇就杯口的时候,高高束起的蓝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茶凉了,要不要我喊人替你换一壶?” 

“不用了。”他摇摇头,“我喜欢喝凉茶。” 

他的眼帘垂着,长长的睫影映在他略陷的眼窝里,朦胧在银色的月光下。 

“阿颜。” 

“什么?”他抬头看着我。 

“我很喜欢你不戴面罩的样子。” 

“是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回来了,就没必要再隐藏了。” 

“你笑的样子我也很喜欢。”我侧着身,双手抱着又轻又软的被子。 

他笑了笑,没有作声。 

“你真应该常笑的,就算……”就算笑得有些勉强,有些无奈,有些悲伤。 

“你也是啊,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笑呢!”放下茶盏,他坐到了我的床前,用手揉了肉往往的发心,身上传来了一股说不出的幽幽清香。 

“你好像有些变了。”怔怔地看着他,我说。 

“变?哪里有变?”“以前除了看着摩诃勒的时候,你从来不笑,话也少得可怜。在船上你不蒙面的时候,脸的表情就像是一块坚冰,不,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坚冰。”他的眉头动了动。 

“现在的你…… 

多了很多话,也多了很多表情。喜悦的你、忧伤的你、愤怒的你,会一一为展现,展现在我的面前吗?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很像?”我如梦呓般地说出了正在胸海中盘旋的问题。他神情一动,旋即淡淡地说:“怎么会呢?我和你相貌不同,经历不同,脾性不同,身世也不同……” 

“看 就是觉得……”“觉得什么?” 

“我觉得,我们应该会是知己,是朋友!”他的脸忽然有些红了。 

“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朋友。”我笑了,因为我知道,以他的个性,我一定是他——唯一的——朋友。 

“雅各和孩子都好吗?”我的心情难得地好,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好。”阿颜笑着,眼神中却露出淡淡的忧愁。 

“要不要,我对……他说说,你以后就可以常来看我了!” 

“他?”“就是、就是皇帝……”不知为何,我的脸突然有些发烧。 

“他呀!”阿颜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早在十年前就认识他了,他也知道我常来看你。”怎么会?我瞪大了眼睛。 

“有些时候你昏迷不醒,他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有时候会在夜里来看你。遇到他的时候,他总爱问我你这几个月的景况。如果不是他下令,我又怎么能如此轻松地常常来看你呢?”我的思绪一片混乱。 

阿颜、朝旭。朝剡,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已经渐渐习惯了,白天沉睡,夜晚醒来。 

冬天,越来越近,夜,也越来越冷。窗外,萧瑟的落叶丛中不知名的秋虫悲啼着最后的时光。空气中,时而会飘过一些淡淡的花香和成熟秋实的味道。我并不知道外面的景象,惯于夜色的双目只能捕获到透过窗棂映在月光下的晃动着的叶影,习于沉寂的双耳敏锐地聆听风扫过枝叶时发出的沙沙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盛夏时栖于高大洋槐上的声嘶力竭的蝉声不复存在,少了那单调的聒噪后,夜里风动虫鸣的声音反而显得静谧得可怕了。 

我在这个荒僻的院落里已经整整两个月。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对外宣示我的存在的,我只知道,在这个远离喧嚣,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的类似冷宫一样的小院中,每日陪伴我的,只有两个十四五岁,失去了说话能力的小太监而已。 

他当然会时常来。来的时候,总是静静地坐在我的床边,说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或者,用他那燃着火焰的双眸看着我。 

我知道他想抱着我。但除了初返濯泠和那一次从梦境中苏醒过来,我不再同意他对我的亲密动作。我和他,不可能有任何结果。认识到这点虽然让我的胸口感到疼痛,但却可以时时提醒我的理智。 

雪樱有时会来看我,挺着巨大的,即将临盆的肚子来看我。她的眼神复杂又冷漠,看着我的时候,我可以深切感受到她的悲伤。是为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她的请求吗? 

她向我诉说着分离后的思念,构画着未来孩子的样子。说着儿时的点点滴滴,说着我不愿再提起的父母的慈爱,兄弟的争执,后宫的争斗。“我应该谢谢哥哥你。”她美丽的眸子黯淡了许多。“如果不是当初哥哥坚持把我嫁到中原,现在的我,只怕早死了,或者成了义政家的玩物屈辱的活着吧!”她笑着对我说,眼里却滚动着点点泪花。 

阿颜还是常常会在半夜溜进来看我。他的美丽一天天的绽放开来,在明澈的月光下流放着耀眼的光辉。谜一样的身份,谜一样的措吉朗巴颜。“他最近很少来了。” 

“他又拒绝了你的要求了吗?”今夜的阿颜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是暗夜中的精灵,随时都会随风而逝。 

“他说他有很多难处。”坐在床上,我怅然地答。很久没有活动了,我的身体酥软的有如刚刚打出来的棉花,手腕也越发细了,臂上浮现出的青筋时刻提醒着我身体赢弱的程度。现在的我,只怕连短刀也举不动了吧? 

“身为帝王,”我苦笑着,眼角却不禁有些湿润起来,“他说,他有很多不得已的地方。” 

“为什么,你们要见面呢?”阿呀年抱着膝,仰首望着窗外皎洁的圆月,“如果你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那有多好!”他茫然地看着窗外,低声地喃喃自语。“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只是他的籍口?”他突然问我。“籍口?”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籍口?隐隐猜到的我不自觉地掐紧了领口的衣带,呼吸也沉重起来。 

“如果他出兵灭了叛军,作为皇族唯一幸存的继承人的你,又该何去何从呢?”他转头看着我,湛蓝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你会回东瀛做你的天皇,对不对?” 

胸口的伤痕一阵阵抽痛,五脏六腑纠结着窒息了我的呼吸。 

“我……我……”嗓子像被炖了齿的锯子来回地锯着,涨满的酸痛占据着我的口脑,张着嘴,我竟然答不出一句。 

阿颜笑了起来,淡淡地紫色透出他白皙的肌肤,散发出一种妖异的媚色。“所以啊,如果是我,我一定死也不会发兵。”我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流樱,你等我一会。”悄无声息的,他再一次失去了踪影。 

我该,怎么办?咬着下唇,我揪着衣摆,用着令人发疼的气力撕扯。 

闭上眼,眼前闪动的尽是母亲发青的脸,父皇癫狂的剑,漫天的火海,飞裂的残肢,耳边似乎又响起凄厉的哭喊,冲入鼻翼的腥臭的血腥让人阵阵作呕。 

“朝旭,你为什么要逼我?”我绝望地咬着自己的手指,“难道一定,一定要我作这样的决定你才甘心吗?” 

“送给你!”抬起头,我看见阿颜美丽无俦,独一无二的蓝色眼眸,和被夜露微微打湿的蓝色长发。 

他的手上,有一束美丽的花朵。沾满露珠,小小的,娇嫩的,和他一样蓝得让人心疼的花。 

“喜欢吗?”阿颜爱怜地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那细致而易伤的花瓣。“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暮颜,只有在黑夜里绽放的美颜。” 

好美!我接在手上,那娇艳的花朵轻轻地颤动,花瓣上的小小露珠映着屋中的银色月光,折射着幽蓝的眩光。 

“它是无香的。”看我俯首想去品闻花香,阿颜说。 

怜惜似的轻触了一下花叶,阿颜盯在虎威手中的暮颜,悠悠地告诉我:“它不能见光。一生,也无法见到阳光。”他的蓝色眼睫低低地垂落着,目光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所以,它只能在暗淡的夜里,悄悄地开放。” 

“每一朵暮颜花,只有短短一夜的生命。从诞生之时起,它就仰望着天空,运气如果好,就不用忍受风吹雨打,甚至可以有一点点渴望——渴望受到星光的抚慰。”“月光是会有的,但清明璀璨的月亮温柔看着的,永远不会是生长在角落,小小的,纤弱的——暮颜。”“阿颜!”我握住了他的手。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是在说他自己。 

“命运常常会作弄人,所以我说,人生来是在世上受苦的。或许,前世我们都有什么罪孽,所以上天要我们今生来偿还……” 

“阿颜……”我的心里一片茫然。 

他抬起眼帘,夺目的双眸灼灼地看着我,“流樱,你告诉我,下辈子,我们会不会不用再受苦?” 

“我……我不知道。”我避开了他的视线,“我不要等下辈子,下辈子的事任谁也无法逆料,我只要此生可以认真的活过。” 

他笑了一声,收回了目光,指尖却依旧在暮颜的枝叶上摩挲。 

“摩诃勒还好吗?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 

我出神地望着懒散地坐在窗台上的他,那大异于常人的发色和肤色着实难叫人转移目光。他身上那种诱人的娇媚散发着致命的魔力,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他总是在人前密密地隐藏自己的风韵了。“他啊,”他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贝齿,“他会喊爹爹了。” 

“是吗?”我也笑。记忆中那软软的,散发着乳香的小东西也有一双明亮的蓝眼睛。 

“过段时间,我就要走了。”他的手里把玩着一柄剑,也薄又细的短剑。“走?你要到哪里去呢?”心头一紧,顿觉怅然。 

“我啊,想带着摩诃勒回故乡呢!离开这么久,故乡是什么样子我都快忘了。” 

悠悠的语气中满是犹豫和……惆怅。 

“可是阿颜……你回去太危险。”我知道,阿颜不是个简单的人,我也知道,如果他回到那个故乡,可能会遇到多大的危险,所以我担心。虽然我们之前交谈的次数不多,但我早就把他当成了朋友。“不用担心。”他温柔地笑着,“我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没有人可以再伤害我。” 

“问题是,现在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他沉默了一会说:“雅各也会跟我走,以她的智慧和武功,是可以照顾好摩诃勒。”“是吗……”可是你的毒怎么办呢?我忧心地看着他眉心忽浓忽淡的紫气。 

“这次回京,我已经见到了我要见的人。”他怅然地说。 

“哦!我该恭喜你吗?”就是那个给你下毒的人吗? 

“在和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苦笑一声,闭上眼睛。“我一直恨着他,却又一直想见他。原本我就打算回乡的,我想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一直很想最后见他一面。” 

不知为什么,我眼前浮现出一张和朝旭有几分相似的人的脸,还有他那双让人无法忽视的——紫色的眸。 

“想知道最新的扶桑来的消息吗?”他问。 

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听说九州已被攻陷,东瀛最后一块忠于皇室的领地也被义政家夺到手了。”他站在窗台上,风吹动他的长发,拂起那黑如暗夜的衣角。 

“谢谢你,流樱。”他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就这么,静静地,消失在了夜色里。这夜,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满山满谷,美丽的暮颜,在灿烂的阳光下,一起腐烂。蓝色的花海忽尔变成了一片鲜红的,燃烧着烈火的——血海。 

屋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让我从梦中惊醒。 

赤着脚,我下了地。 

青石铺就的地面,刺骨的寒。 

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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