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觉得对我不住……佳官忽然在笑了,眼中仍是冷冷的:即便没有你,父亲一样会想法把我赶出来。就算为着你他请家法打了我,好歹我还咬了你,看你现下粗布青衣,充作杂役,怕也是被赶出家门了罢?
正好,你我两不相欠。
只是……依然想知道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负我啊……
这句话佳官却没问出口。
何苦,何必?
徒惹相思入骨罢了,抑或是怕,问出的答案真是为了旁的人啊……
先前见他时的那点怕,竟是早在心底预料到了他的虚情假意,只是自己一直刻意地略了去而已。
想笑:自己付出的,又何尝是真心?
连自己,都不知林佳官的心在哪,还是根本就无心。
记得临行前按规矩向母亲辞行。母亲闭目略断了诵经喃喃地说道:
去罢……去了也好。
若是三年前便去了该多好……
那时呆呆地听完,竟已没了知觉,只是身处冰雪般的一片凝定。
PS:莲若,昨天你回帖说看得有些害怕……为啥米呢?
偶要回帖~~~昨天回帖好少~~哭哭~~~~
去死ING~~~~
仙仙~~~偶有去看回帖啊~~~天天~~~可是还是粉少的说……55……郁闷……米动力……
莲若~~听说你被抢了~~~亲~~抱下下~~~表难过~~报下案怎样?
佳官
十三
莫道相思好,
相思催人老。
几番几思量,
还是相思好。
恍恍惚惚地离了佳官的房间,才想起那一句对不起竟忘记说出口。不知怎地,一对上那个仿佛冰雪作骨的人儿冷澈的眸,以前见他时那些口若悬河便都成了哑口无言。不是没有惊讶的,才多久不见,佳官竟有了十分的心机十二分的洞察,让人几疑不是十五岁的少年。是历了怎样的事,抑或是这些本就深藏在骨子里,如今才显山露水?
这样想着时的江雁回,却似乎已忘记了自己的负心绝情。那些愧疚那些后悔,对他而言,竟只存在一瞬而已么?还是说人本便是无情的生灵,只在心满意足时分出些同情怜悯与他人,自顾不暇时就一概忘却?
佳官常来书库借些书回去看,却是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懒怠时甚至只递张书单过去。江雁回只每次看着他的眼叹上一声,便去寻书了。
难以想象佳官在书院里的人缘竟是出奇的好,虽然不大说话可还是常有人围过来问东问西,或是袖了果子与他,他虽不至笑脸相迎,倒也不冷言拒绝,同窗邀他玩他也应下,到时候只是独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大家笑闹。
江雁回看得心中惴惴,终于有一日又见几个孩子笑说要和佳官一道出去玩时,忍不住了。趁众人用过午饭小憩时把佳官拉到书库里。
佳官,我有话同你讲。
佳官淡淡地抬起眼凝视着他——冰一样水一样的眼睛:说罢。
他们邀你玩耍未必是好意,不可不当心。你也该知道这里好南风的着实不少……
只觉愈说愈没了先前的一鼓作气,佳官清澈明锐的眸子不经意地自他脸上扫过却仿佛直透进心底。
那又如何?佳官清清明明地反问:他们多是家中富贵,铁门槛中不干不净的事多得去,自小见惯了也就学会这些勾当,左右不过悦我容貌,喜我灵巧……
说着垂下眼瞧了瞧自己的一身白衣如雪,微微一扬眉:
只要是真心相与,便从了他们去,又有甚大不了?
江雁回脑中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原没想与你再有甚纠缠不清,可竟是早有命定,心早凉了冰了,话说得明白你我再不相干,你却为何一次再次地追了来问个不罢不休?你我是阴湿墙角的两只刺猬,便是想拥着求一点温暖也只落得满身的伤痕,我不想再伤害你也不想再被你伤害,为何你定要逼我说些残忍的话断了最后一丝情意?原来是自惭形秽现在却看得清晰你的青衣不过是戏子的绣衣掩了真心掩了怯懦,只是我又好到哪里?一身如雪的白衣也抹不去深处的阴晦黑暗满心煞气,太多的过往使我无法忘记曾经被怎样的对待,放不开胸怀我只想平平静静过这一生,反正也是活不得多久你为何就是不能放过我?何苦再佯作着关切让我又去抱那一点无望的希望?毕竟你是第一个抱着我的人第一个守在我身边的人第一个让我明了那些梦魇的人,再记得你的冷漠也忘不了你怀抱的暖,所以……
佳官忽然迈了一步——两人站得并不远,这一步迈出便几乎贴在一起,白衣上水一样的气息掺着书库里纸张的苦涩清香幽幽地袭上鼻端:
你问这些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我姓林,你姓江,有何相干?
所以我给出机会,听你的回答。
PS:江雁回的回答取决于回帖的数量哦~~~~~
想听的话就回帖~~~~~~
江江摇着小旗旗要回帖~~~~
佳官
十四
是要做什么?
想扯出一个往常的笑容,但笑不出来。那双眸子太清澈太锋利,在他眼里细细翻查每一点蛛丝马迹,似是不达目的誓不干休。那张容颜离得太近,满满得仿佛要溢出视线,似是要填满了他的心好挤出那个答案。
却连江雁回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为何。
午间盛极一时的阳光自气窗透入,失足跌在洁净的地板上留下四方的惨淡。无数微尘披着一身灿烂的金华载浮载沉,舞得闲闲悠悠。佳官无意中站得斜斜地面向窗,仰起的脸迎着光,于是那双清澈的眼便狭长起来,瞳孔收缩着比往常更加漆黑,愈发衬得脸苍白得透明而唇水色地淡绯。他看着自己的黯影有那么一小部分拖在佳官肩上,把白衣掩去些于是那个纤细的人儿似乎削瘦得更甚,仿佛风吹得起。
曾用手去掩住那张容颜上薄薄的唇,指尖触到的是蔷薇花瓣一般的细腻柔软与冰冷,曾经拥着他沉沉睡去,衣衫隔绝了最后的距离,其实有着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后悔可以停手,只要轻轻一起,一夜的相拥暧昧便会了无痕迹,偏偏满心雁归明亮的笑容都固执地把拥住他的双臂紧紧连合在一起,不能放开。
只会给他更多伤害罢,因为自己不能给他幸福不能抚平他心上的伤学不会好好地珍惜他啊。因为伤口愈合得再好也是会有伤痕的,就如佳官的手上殷红的印记,不曾褪去。
所以……
对不起。
我,对不起你。
江雁回如是说。
一声笑。
佳官笑得轻轻,清清。
多情应笑我。
转身便走,行得急了竟微微踉跄一下,白衣也振起阵阵涟漪,整个人看去好似要乘风飞去。
相见争如不见。
有情何似无情。
留不得。
留得也应无益。
着实是不曾留,不会留,不能留。
所以江雁回张了口却没有出声,伸了手却没有相扶,任那一袭白衣飘飘地去。
佳官回了屋时,只觉得目眩身软透不过气,想来是从书库走来时被烈日晒的,只是再骗不得自己,胸口那点绞着拧着的痛,从何而来。
反插了门燃上柱静心宁神的梦恬香,合衣躺在床上,阖了眼。
只愿长醉不复醒。
屋外开始有些压抑的闷热,便是不动也一身汗,粘粘腻腻地甚不舒服。约了出去玩耍的学生也泄了兴头,老老实实地在屋里读书写字,任凭摇散了竹骨折扇也换不回半点清凉,反而闹得身上更燥。先生只讲了几段也觉得热得受不住,便预备着放学,忽想起:林佳官如何没来?众学生也只是摇头,去佳官房间时见门窗紧闭,敲又无人应,这等天气怎会有人在屋里还关门关窗?只当是没在,却再想不出他会去哪里。
直到用晚饭时,佳官依然没有出现。
听着学生们好奇的议论,坐在角落里埋头吃饭的江雁回脸色白了,把筷子一丢便急急地奔了出去,因为坐得极近门口,倒也无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到了佳官房前,果真门窗紧闭,他却不信佳官会出去,只是天这般热,佳官身子本就弱,屋里再不通风透气,如何受得住?叩着门唤着佳官,久久也无人回应,推又推不开,一急之下竟一脚踹了过去。
门喀的一声开了。
窗扉掩得严丝合缝,屋里阴沉沉的,刚从大太阳地下进去便是眼前一黑。好容易定下神来,便听得有微弱而急促的呼吸声。
佳官。试探着唤了一声,朝床走过去。床前的帐子是放下来的,深深重重地挡住了视线,香炉中的香已是燃尽了,但味道未散,此时闻来竟浓郁得格外令人厌倦到昏昏欲睡,几乎有些头痛。该是在里面的罢,江雁回不假思索地便伸手去撩帷帐。
忽然想起春日里的黄昏,也曾这样进了佳官的房间,那时那个倔强的孩子虽发着烧却说甚也不肯让他找医生,他也只有陪着说着些奇闻轶事哄他入睡。记得那时说的是一个秀才与一个少年的故事……连自己都不能相信,那样柔弱的少年竟为了心上的人有那样可怕的勇气自残身体啊……
有些透不过气,江暮又何尝不是为了心爱的人抛了一切?
而自己……竟开始怀疑自己做那一切,究竟有无意义?
此时却没有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不让他拉开帷帐。
心里一沉,连动作都不利落起来。颤着手掀开帐子,佳官似是睡得正沉,长长的睫毛覆着投下深重的阴影,愈发显得脸瘦得可怜。刚放下心来忽又提起:佳官向来睡得最轻,如何这样还不曾醒?
立时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去试佳官的,果然烧得厉害,再摸摸被外的手也是烫得吓人。便不再迟疑,一使劲把佳官抱起来匆匆地寻医生去了。
PS:记得回帖哦~~~
十五
几乎不敢承认,是在等待着怀中那个小小的人儿尖叫着从梦魇中挣扎出来,使自己可以有一个理由抱住他,使自己可以有一个理由安慰他,使自己可以有一个理由留在他身边。
可如果真想和他在一起,为何要费这许多曲折,直截了当地说出不行么?只是如果说出了,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意义何在?
自己想要守护的,不是从来只有雁归一个么?
江雁回啊江雁回,雁归对你而言,究竟是什么?
佳官呢?佳官又是什么?
凤凰花绽放着妩媚,空气中有夏天的味道,潮湿而醇厚地氤氲着,是快要下雨了罢。窗外繁茂的绿叶丛中有无精打采的蝉儿懒懒地吟唱出凄凉的韵律。忽然想起曾有一个相似的下午,江暮静静地读书而他在翻找着什么,那时江暮用银子般圆润动听的声音说找不到便罢了,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东西。他却固执地一定要找到。
可……是在找什么呢?记不得了。
与你千日相处时光,就这样渐渐淡去,只有一颗心愈见苍老与怯懦。只敢去拥抱你因为爱的不是你啊……
来的那天的路上,远远的天边声声炸雷被云闷着掩着艰难地撼动大地,有层层叠叠的墨色云朵卷着推着涌上来,佳官的身体轻若无物,白衣在风中被扯着飞舞,不由得抱紧些再抱紧些,生怕一个不经意便随风去了,那个身子第一次那么暖那么热那么烫,灼痛了手也灼痛了心,想起那一句对不起时佳官唇边轻轻清清的笑,眼睛睁得很大却没有丝毫笑意,扬起的细长的眉挑起些微儿傲些微儿寒,还有衣衫振起的涟漪。刚把佳官抱到医生那里,就开始下了好大的雨,无意中经过窗前就是铺天盖地的水气挟着暧昧清软的风卷过来。
这个有风吹斜了帘下如织雨幕的夏天,有一颗心沉入迷蒙的深渊,如同雷声敲不醒的长梦。
先生和佳官的同窗都来过,但终究还是走了。怎样喜爱也只是无关的人,叹息几声还不够么?只是先生格外叮嘱了几句,怕佳官出了事不好向太守交待,还说已经派人去林府送信去了,只是路远得紧,一时间哪里来得了?江雁回漠漠地听着没有回答。
佳官,你快些醒罢。
守护着佳官时,江雁回怔怔地望向窗外发呆。过去的七天不知道是怎样过的,只是疯了一样跟着医生忙碌,心里一片空白只有佳官苍白里透着绯红的脸。他就那么一直睡着睡着,不曾睁开眼睛也不曾发出声音,为什么不做噩梦呢?这样想着的时候江雁回觉得自己很无耻,但佳官仍是几乎没了存在感地睡着。高烧在退去,颊上异常的红晕也在退去,依然是淡淡薄薄水色的唇,依然是细细腻腻苍白的脸,依然是那个如玉如琢的人儿。前几天给他喂药的时候黑色的药水送进去也会从唇边渗出来,连医生都叹气说只怕是凶多吉少,他狠着心掰开佳官的口硬生生地倒进去,心想着若是能呛醒了也好,可他还是没醒。佳官不是向来最怕苦的么?他尝药的时候发觉真的很苦,这么苦为什么他还是不醒呢?案上放的云片糕每日一换,佳官醒了后吃药一定嫌苦,有甜甜的云片糕就容易多了。虽然没钱买不了以前那样的细巧宫点,可味道还是很好,佳官你快些醒罢。
如常去买云片糕,卖糕的老者看到他便笑道你又来了,买了这么多怎地也不见听你说声好吃呢?话是说笑,江雁回却微微一颤,勉强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拿了东西匆匆地逃了。
佳官,你快些醒罢。
刚一推开屋门便呆住了,分明看到佳官正睁着清澈的眸子望着窗外那株挺秀的垂柳,揉了揉眼再看时依然是那样,不由得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喜道:佳官,你可醒了。
缓缓地收回目光,佳官又闭上眼,唇微微弯成一个优雅的弧度:这次……真是多谢雁回表兄了。
细柔无力的声音中说不出的平静冷淡。
喘不上气。
江雁回的第一个感觉。
但他只是轻轻地把手中的纸包放下,问道:想喝水么?
不用。
停了会儿,佳官忽然说:准备水,我要洗澡。
江雁回便去烧水。
关门掩窗,燃上盏昏黄的灯,佳官裹着被盯着他忙前忙后,神色冷冷清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到江雁回要出去时才凉凉地说了句:你要我自己怎么洗?
江雁回就是一愣。
一身白衣时的佳官看上去是飘逸的纤细,那一份秀色夺人让人觉得生来便该是这等清瘦,否则怎透得出那一股不沾人间烟火的悠然。可除去了衣衫便只剩下心痛。苍白的身体已经瘦得骨骼浮现,还有些大大小小的伤痕若隐若现,虽然细腻的肌肤还隐隐闪着珍珠般柔润的光泽,但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有何诱人之处。不过江雁回还是躲开了眼睛,以至于不听使唤的手指几次无意地碰触到时两人都是一颤。忍受了被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