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娴妤不禁懊丧,满心焦急却无能为力。她无头苍蝇似的向着贼人的方向追去,才向前踏了两步,脚底便被一个突兀的硬物硌住。
她迟疑的低头去捡,一个在灯火下盈盈散发着润泽光芒的玉件安静的躺在地下。谢娴妤将玉件拿在手里,猜想这该是方才与贼人纠缠时扯掉贼人的腰带时掉落下来的东西。
谢娴妤不禁仔细打量起手中的证物。这玉件呈半月形,色泽通透,雕工精细,且表面润美,似是经常被拿在手中把玩,竟是价值不菲的珍藏之物。
谢娴妤越看越觉得这玉件似曾相识,突然一僵,猛然间想起这个竟是与淑妃赠她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花纹恰巧相反,若两厢重叠,似能拼出个圆满的形状。
她攥着玉件急忙望向贼人消失的方向,心中犹如鼓擂,贼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作者有话要说:玉佩的作用出来鸟~~
把之后的情节重新顺了顺,这次应该可以顺畅的写下去了。发现自己前面埋得地雷太多,希望最后木有bug,说到底俺还是想做亲妈滴……
正文 第60章 深宫魅夜
后宫大乱,皇子智被劫一事如野火燎原之势迅速的传遍了宫闱的各个角落。
拓跋铎仁出动禁宫全部侍卫地毯式搜索;宫灯晃得禁宫的上空恍若白昼;却仍旧一无所获。
谢娴妤手脚冰凉的坐在凤鸣宫的大殿之上;看拓跋铎仁面色黑沉的来回在她眼前踱步。她暗暗调整呼吸;站起身来伸手捉住了拓跋铎仁的手。
“皇上,还请稍安勿躁。只要命人守好各宫门,贼人总是逃不掉的。智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脱险的。”
“不是你的骨肉你倒说的轻巧;若是贼人并不是想带走智儿,却只是想对智儿不利该如何?”拓跋铎仁却冷冷的挥开了谢娴妤的手。
谢娴妤被挥了个趔趄;看拓跋铎仁怒气正炽便不敢再上前了。拓跋铎仁怔了一下,随即深呼了口气,放缓了声音道:“朕一时情急;没有弄疼梓童吧?”
谢娴妤忙摇摇头,试探着过来拉了拓跋铎仁的手,轻轻地按他坐了:“是臣妾考虑不周,现在只盼能尽快抓住贼人。”
拓跋铎仁双手紧握住谢娴妤的手,眼中难得泄露出一丝焦虑无助。谢娴妤心里一动,慢慢的倾身过去,将拓跋铎仁揽进怀里,让他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发。
谢娴妤此时最担心的并不是智儿的安危,毕竟她已大致猜到了贼人的身份。虎毒不食子,想必卓大将军必不会对自己的外甥下毒手的。
只是卓翼飞藏身在淑妃的送迎队伍中掳走皇子智,究竟是和淑妃的合谋,还是他的独断专行,这背后究竟是惊天的阴谋还是被逼无奈的反抗,谢娴妤一时间混乱难断。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拓跋铎仁突然握住她的手轻轻道。
谢娴妤对上拓跋铎仁关切的目光,心头一暖,渐渐浮出一个笑容。拓跋铎仁的手温暖而有力,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不一会儿就将她的手暖了起来,跟着心里也恢复了温度。
她在近处望着拓跋铎仁眉头紧皱的思虑神情,想要规劝又不知从何开口,犹豫再三,还是在拓跋铎仁身旁坐了,将头缓缓靠在拓跋铎仁的肩上,静静地陪着他。
拓跋铎仁察觉肩上一沉,却见是谢娴妤安静的靠住了他。莫名的,原本焦躁难安的心境如渗入沁凉的山泉,渐渐地随之静宁下来。拓跋铎仁不喜他人在他烦躁时接近,可此刻却不想推开谢娴妤。
两人静静地相依了片刻,拓跋铎仁看着殿外慌乱奔跑的人群和通明摇曳的灯火,淡淡开口道:“朕曾经想过只要一名子嗣,因为朕经历过的兄弟间的自残争斗朕不想再让自己的骨肉尝一遍这样的痛苦滋味。只是如今看来,朕还是错了。只要他生在这帝王之家,就早注定了他要一生艰险,无情无爱。朕都帮不了自己,又如何能保他平安康乐呢?”
谢娴妤仍旧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拓跋铎仁偏头,才发现谢娴妤呼吸绵长,似乎已经睡了过去。拓跋铎仁叹笑一声,伸手抱起谢娴妤的身子轻轻地放置在了榻上,盖上了薄被。
皇子智只是再重复他的命,生在帝王之家不可避免的命,若是就这么没了,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他不该对这个孩子有过多的爱怜和期待,毕竟他的子嗣也只是他延续血脉的工具而已。失掉这个还会有下一个,绝不能为了一个孩子被他人抓住了动摇国基的根本。
谢娴妤不能理解他所思所想也好,他的弱处不能掌握在任何一个人手中。若谢娴妤的善良纯净是做样子给他看的,那她便不会受到伤害,若是真的不谙世事,那这后宫早晚也会将她染成和他一样的冷清。
不该对这个曾经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动心的,原本想要利用完就除掉的棋子,也不该因他的一时动摇而残留下来,残留下来,也只会面对更悲惨的命而已。
拓跋铎仁吹熄了红烛,一片黯淡中静静的独自踏出了凤鸣宫。
谢娴妤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熟的,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她茫然掀开薄被,看到自己身上还穿着的昨夜华美的正宫长裙,才忆起昨夜似乎是靠着拓跋铎仁睡着了。
“啊……”谢娴妤悔的只想撞墙,昨夜那么要紧的时刻,怎么偏偏放松的睡着了呢?真是疯了!
拓跋铎仁定是生她的气了,皇子智被劫走,身为一国之母,还承担着抚养皇子智重则的自己却不识大体的睡得像死猪一样。
谢娴妤悲愤的伏在榻上半晌,左右也想不出解释她出格的借口,才认命的起身唤来了馨竹:“馨竹,帮本宫更衣,本宫要去探一下淑妃。”
馨竹自屏风后绕出,领着其他几个宫人帮谢娴妤梳洗打扮,边说道:“娘娘,听说……昨夜皇上已下了旨,贤妃娘娘犯上作乱,罪无可恕,赐了三尺白绫,已经薨于天牢之中了。”
“这么快?”谢娴妤大吃一惊,立刻将探望淑妃一事放做一边。她摆手将众宫人潜下,拉住馨竹细细的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全部都说给本宫听。”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不好意思爬上来了= =结果改来改去只挤出这么点……撞墙!!!
正文 第百转千章
“皇上昨日的圣旨赐死了贤妃,削了总提督的官职;发配北疆服役;其余几个与贤妃有些关系的皇亲国戚也都降了职;发到偏远的小县城去了。自圣旨一出;太后娘娘便一直闭门不出,现在永春宫已经乱作一团了。”
谢娴妤惊疑不定的听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原以为刺客之事不够明朗;又牵扯甚广;拓跋铎仁理应反复思量再做定夺。岂料却匆匆决定,贤妃甚至连辩白的时机都未曾寻到就被递上了白绫;想必贤妃的父亲也是连消息还未得知就猛然收了噩耗,来不及做什么便失了女儿,又免了官职。
谢娴妤手脚冰凉;心里不住翻腾,无论如何都难以平静。她本想去探贤妃一次,问清刺客一事,现如今真相却是永不能大白了。贤妃真的有罪与否不得而知,谢娴妤便被那股莫名的负罪感压的喘不过气来。
倘若贤妃也是遭人设计陷害,那主张夜查永春宫、将贤妃抓了个现行的自己岂不是直接将贤妃送进鬼门关的刽子手?
“娘娘,您没事吧?”馨竹见谢娴妤脸色煞白,瑟瑟发抖的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娘娘虽旧日与贤妃交往甚密,这些日子却明显不对盘,何以贤妃出事娘娘却如此伤心?
谢娴妤恍惚的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遣下了馨竹:“本宫想要一个人好好地想些事,馨竹你先下去吧。”
馨竹看谢娴妤脸色实在是难看,也不敢多言,只得点点头退了出去:“娘娘,奴婢就在殿外候着,您随时传唤奴婢就好。”
阳光斜射进来照在谢娴妤身上,谢娴妤也不觉得暖和,反而自心中向外渗出丝丝凉气。她不由得回想起她最后见贤妃的那一面,贤妃满是仇恨,目光狰狞的向自己扑过来,像是要同归于尽的凶狠模样。
贤妃虽为人霸道,在这后宫之中也并非清白安定之辈,害人不少,但此番因她的干涉才背了这大逆不道的罪名,不得好死,贤妃化作厉鬼会不会也要来找她寻仇?
谢娴妤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到自己已经泥足深陷,再也躲不开后宫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那些纷争。如今整个后宫都知晓是她揪出了贤妃便是行刺一事的幕后主使,这期间又涉及了家族纷扰的利益,想必今后众人看她的眼光也都会多了几分畏忌,当她是排除异己的虎狼之辈小心防备着。
皇子智被人劫走、下落不明,拓跋铎仁却分神出来迅速的了结了贤妃及其党派……这其间定有些她猜不透的用意才对。
谢娴妤心慌意乱了一阵,心绪稍微平静后,轻易地便想到了拓跋铎仁那端。拓跋铎仁曾对她说过的话至今还鲜明的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朕保住梓童,便势必留不住另一个。想要保住另一个,便势必治了梓童。谁是谁非,说到底……看的也只是朕相信哪一方的说辞罢了。”
虽然三名被调换了宫牌的宫人尸首是在贤妃宫中寻到,又有了人证的指证,看上去证据确凿,但若说是有人暗害贤妃,将尸首弃在永春宫,又指使管事太监诬陷贤妃,也并非是不可能的。而最具备陷害贤妃条件的正是自己。
拓跋铎仁不但没有深究,反而迅速定案,了了此事,如此说来,拓跋铎仁在刺客一事上是选择了站在她这一方了。
谢娴妤很想告诉自己,这只是拓跋铎仁相信她的表现,是他对她的情意深重,不离不弃,但才这么一想,谢娴妤便不由得苦笑出来。
她站在拓跋铎仁身边已有些时日了,拓跋铎仁猜忌多疑、工于心计的性子又怎么会还看不透呢?拓跋铎仁如是选择,恐怕对谢家势力的仰仗要远远大于对她本身的感情才对。
谢娴妤想到这里,神思突然便一片澄明。不论刺客一事的幕后真相为何,拓跋铎仁此番动作只是为巩固个人势力的一个借口罢了。
拓跋铎仁对姜太后素来忌惮,姜总提督把握京城重兵想来也是个隐患。当年贤妃是他初登基时姜氏力荐的,贤妃入宫后其父便由副提督升了上来。拓跋铎仁对姜提督表面上说不上喜爱,但也没怠慢过,看的都是太后和贤妃的面子而已。
卓翼飞此次班师回京,拓跋铎仁故意拖延不让其回南疆去明显是对卓翼飞生了忌惮之心,想要将卓翼飞手中的兵权收回。谢娴妤与卓翼飞脱不开干系,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知道卓翼飞对皇上并不忠心。
拓跋铎仁显然是想要压制卓翼飞的势力,而最好的办法便是利用足以与其抗衡的谢家势力,姜氏一族在这场角逐中态度虽然并不明朗,但拓跋铎仁一向谨慎,断不会留给姜氏一族翻盘的机会。
贤妃是行刺的幕后主使正是拓跋铎仁铲除姜氏势力,做大谢家势力,杀鸡儆猴,给卓翼飞一个警告的大好时机。拓跋铎仁连犹豫都未曾显露,便立刻下了决断。不论她是不是真心向着拓跋铎仁,拓跋铎仁此刻都不会伤害她,因为拓跋铎仁眼下有更重要的大事要做,而她正好成了这大事的筹码。
拓跋铎仁是冷漠的,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和地位,对待身边的女人可以无情的杀伐或利用。拓跋铎仁又是仁慈的,虽然有了能够将姜氏一族赶尽杀绝的机会,却还是从宽处置,只将涉及厉害关系的众人贬到边境,却不曾诛其九族。
谢娴妤越发看不透拓跋铎仁,爱也难,很也难,一时间肠子拧到一处疼的揪心。
皇子智被劫,贤妃出事,眼下不论是朝堂还是后宫定是人心惶惶,形势瞬息万变,一触即发。若这已经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战争,她理所应当的该站在拓跋铎仁一方,哪怕是为皇上死了,也是尽忠报国,在所不惜。
“皇上……”谢娴妤喃喃自语,暗暗劝诫自己在此时切不可只想着儿女情长、一己私欲。
就算是拓跋铎仁利用了她,她也断不能怨恨他。拓跋铎仁的苦楚她是明白的,没有人能够真正进入心里的那种孤寂恐惧她无法替拓跋铎仁化解,至少让她尽一次身为人臣的忠义之道。等到帮拓跋铎仁避过了这场动荡浩劫,找回了皇子智,平稳了局势,她就默默的退出这些争斗,再也不去碰那些令她伤心欲绝的感情了。
谢娴妤静坐在窗前整个下午,只出神的望着窗外的天色变幻,日头渐渐偏西,才动了动身子,唤来了馨竹。
馨竹又带来些新的消息,京城里几个原来由姜氏一族把握的要职已经换了新人,谢娴妤一听,大多数都是父亲的门生,便更加证实了方才心中所想,拓跋铎仁确实要仰仗谢家压制卓翼飞了。
“贤妃这事,卓将军那边有什么反应没?”谢娴妤沉思道。
馨竹茫然摇头,只轻巧道:“这倒是没有听说,只是听说卓将军今日一直要求见皇上,似乎是因皇子智被劫一事十分焦急。”
“十分焦急?”谢娴妤不由一楞。
想来也是,卓翼飞既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乔装劫走皇子智,自然不会承认罪行,故作焦急的表现也是必然的。
她原想卓翼飞也是可怜之人,是以对他渐渐同情多于畏惧,只是卓翼飞此番劫了自己的侄儿,与拓跋铎仁对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若要站在拓跋铎仁一方,自然就保不住卓翼飞……
“馨竹,摆驾淑宁宫。”谢娴妤沉了口气,是非对错,还是先探一探淑妃的口风再做定夺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抱歉让大家等的那么久,我这段时间公事私事都很多,码字的时间不多,尽量周更= =(表、表打脸)
离完结也不算太远了,坑是不会坑的,觉得追文太辛苦的米娜桑等我完结了再来看也行~
再鞠躬,蹲坑的亲们撒狼嘿呦~
正文 第62章 步步维艰
谢娴妤被迎进淑宁宫的内堂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气,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四周;加上一片死寂的宁静;隐隐浮出一股不祥之感。
“请皇后娘娘先歇息一下;奴婢进去通传一声。”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福了福身;轻手轻脚的绕过屏风进去了。
淑宁宫的宫人都在一侧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候着,脸色凝重,谢娴妤环视了几周;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多时;大宫女绕了出来,走到谢娴妤身边面带难色道:“娘娘;淑妃娘娘因皇子智下落不明急火攻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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