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恭送皇上……”谢娴妤以为自己礼数没做好,便再一个大礼行下去。
拓跋铎仁头顶直接气冒烟了:“你就这么盼着朕走是不是!”
谢娴妤一惊,忙摇头道:“没有啊,不是皇上您说要走的吗?“
“朕连午膳都没用,走什么走!”拓跋铎仁瞪眼。
谢娴妤冤死了,心想她又不是拓跋铎仁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拓跋铎仁原来是饿的发脾气了,只得狗腿的陪着点头道:“皇上教育的是,臣妾这就叫人催御膳房赶紧备膳。”
“难不成朕来就是为了用膳?用完膳朕就不能再呆着了?”拓跋铎仁继续语气不佳。
谢娴妤被拓跋铎仁一番抢白,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说话了。反正皇上就是看她不顺眼,说多错多,她还是安静猫着吧。
“你怀里的是什么?”拓跋铎仁一看谢娴妤不说话了,只得没话找话,眼尖看到谢娴妤怀里收着的书露出来一角。
谢娴妤低头,抽出来规规矩矩道:“草集文记。”
“哦?我看看。”拓跋铎仁说着就从谢娴妤手中抽走了书翻看起来。
看了没几眼,拓跋铎仁的眉头就皱起来了,不悦道:“这字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谢娴妤一愣,也凑过来跟着看,突然发现不同道:“这像是苗大人的亲手笔迹。”
“苗少庭把他《草集文记》的手抄本给你看?”拓跋铎仁斜眼瞪了一下谢娴妤,心里相当不痛快。
谢娴妤适才心思没有放在书上,这时忙拿起来细看,果然是苗少庭的笔迹。一想到苗少庭将自己的手抄本送来,这份深厚情谊就令她又是惊喜又是感动。
拓跋铎仁一看谢娴妤竟然还有点动容,出口的话就更酸了:“苗少庭的手抄本就这么好看?朕赏赐与你的字画也不少,怎么不见你天天拿出来看?”
谢娴妤正感慨和苗少庭的同窗之谊,想起来两人少时一起摘抄名家语录的悠闲时光,拓跋铎仁吃味的语气愣是没听出来,一听拓跋铎仁问她,便随口答道:“皇上那些御笔亲提的字画臣妾都仔细收起来了,总拿出来看不是要变旧了吗?”
拓跋铎仁一听谢娴妤如此宝贝他的东西,气立刻顺下来了,冷冷哼了一声,一把抽掉谢娴妤手中的书扔在一边,道:“这种东西不看也罢。朕做太子那阵手抄过许多名家之作,回头着人给你送来就是了。”
“……真的?皇上您愿意把您的手抄本送给臣妾?”谢娴妤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竟然能够看到皇上年幼时的笔迹,一时兴奋的忘记了要离拓跋铎仁远一点的决心。
拓跋铎仁见谢娴妤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瞬间回复了神采,凝视着他的眼里全是崇敬爱慕之情,兴奋的脸蛋红扑扑的,心中突的一动,便直接俯□去吻住了谢娴妤的唇。
谢娴妤唇上一热,立刻呆住了。拓跋铎仁……在亲她?她是不是又睡迷糊在做梦了?
正文 第75章 心意
谢娴妤一时对拓跋铎仁的主动失了反应;呆呆的任他亲了半天。
当拓跋铎仁满意的撤开;谢娴妤还是一副动弹不得的震惊神色。拓跋铎仁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毕竟谢娴妤目前身子欠佳,他可不想因为如此让自己的龙子有任何意外。
“怎么傻住了?朕的吻这么令梓潼沉迷?”拓跋铎仁挑眉;只觉谢娴妤这样呆住的样子很有趣;更想要多逗弄逗弄;看她窘迫的羞红了脸。
“啊!”谢娴妤一下子醒过神来;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她慌慌张张的推了拓跋铎仁一把,然后无头苍蝇一般的原地转着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
拓跋铎仁立刻被谢娴妤吓到了;不禁皱起英眉,不悦道:“这是疯了不成?”
谢娴妤白了一张脸;心脏咚咚乱跳,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拓跋铎仁吻了她,即便在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之后,这意味着什么?
天知道她才断了对拓跋铎仁的念想,拓跋铎仁这么一搅和,她好容易归复平静的心又重新喧嚣起来了。可是,太多次的失望让谢娴妤恐惧。拓跋铎仁的心从不是那么触手可得的东西,她不能再陷下去了。
“皇上,不要。”谢娴妤低着头摇了摇头,声音中带了些乞求的味道。
拓跋铎仁全身一震,紧接着怒火直冲天灵盖。谢娴妤竟然跟他说不要?明明可怜兮兮的说过爱他爱得要死,时隔几日竟然就忘记了?他原以为终于能够敞开心怀、全心信任一个人时,竟然又遭到背叛?
“是苗少庭对不对?”拓跋铎仁一把抓过谢娴妤推在床上,压住她的肩膀,紧紧盯着她的脸逼问道。
谢娴妤根本不知道拓跋铎仁在说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会扯到苗少庭身上。
拓跋铎仁的脸近在眼前,只是这样专注的看着她,她便脑子一团混乱,手脚都僵掉了似的。到底还要她怎么样,才能彻底的对拓跋铎仁死心呢?谢娴妤对这样没出息的自己简直要绝望了。
“……”拓跋铎仁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一行清泪沿着谢娴妤的眼角划下,无声的隐没在枕席之间,心里蓦地一痛。
“皇上,求你放了臣妾吧。”谢娴妤喃喃的说:“别再让臣妾傻傻的抱着希望了。”
拓跋铎仁震了震,手上的力道也松了。谢娴妤在说什么,他似乎听不明白。
“臣妾……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前奢求皇上的感情是臣妾痴心妄想。臣妾现在已经醒悟了。皇上说的对,臣妾曾经的身份并不光彩,能得皇上不弃,还能留一条命在,就该知足了。守好本分,为皇上看好这后宫,如今,还能为皇上生儿育女,更是祖上的荫庇……”
谢娴妤说了一句,其他憋在心里的话就怎么也藏不住了,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她吸吸气,身体因紧张激动轻轻颤抖起来。都说出来了,都说出来就能解脱了吧?
“臣妾一直这么对自己说的!可是臣妾无能,没办法管住自己的心。皇上明明警告过臣妾了,可是臣妾还是、还是会误会皇上对一个臣子的关爱之情,幻想皇上是不是能爱上臣妾……”
爱?拓跋铎仁呼吸一滞,像是被扇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似的登时眼冒金星。
谢娴妤不敢去看拓跋铎仁此刻的表情,心中的酸楚泛上来,只得用手臂挡住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所以臣妾恳请皇上,不要对臣妾太好,不要亲近臣妾,臣妾受不起。就让……臣妾……一个人……紧守本分……”
“……”拓跋铎仁像是被夺去了声音,只是呆呆的注视着身下的人。
身体可怜兮兮的蜷缩颤抖着,即便是痛哭都是悄无声息的。谢娴妤将脸死死地埋在双臂之下,拓跋铎仁却似乎还是能看到那人脸上凄然决绝的神色。
他的手握着谢娴妤的纤细单薄的肩膀,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人抱进怀里安抚。可是拓跋铎仁却犹豫了。他爱谢娴妤吗?爱上这个原本是个男人,现在又在他曾经厌恶的女人的身体中的人?他一时间惶恐起来,但答案似乎却呼之欲出。
可恶!拓跋铎仁咬了咬牙,猛的松开了手,立起身来。
谢娴妤将了他一军。他说了一些没法挽回的话,谢娴妤便真的记住了。君无戏言,他此刻要是抱住谢娴妤,说他后悔了,他不该伤她,他想要她,他还有什么威严?可是谢娴妤就在眼前,只要他抱住她,也许这个全心爱着他的人就会完全属于他……
谢娴妤凑上来的时候他推开了她,此刻他想要将她拉回来时,谢娴妤却拒绝了。拓跋铎仁突然间有些绝望,或许,他们两人真的是有缘无分。
“真是不识时务!”拓跋铎仁冷冷撂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馨竹正从门外兴冲冲跑回来,跟拓跋铎仁撞了个正着,急忙行礼:“呀!皇上!”
“哼。”拓跋铎仁神色不悦,只是瞥了一眼便大步离去。
馨竹吓了一跳,忙追上去说:“皇上,午膳已经备好了,您不和娘娘一起用了?”
“不用。”拓跋铎仁烦躁的啧了声,缓了缓语气道:“皇后现在有孕在身,你看着她多吃些,注意身子,朕改日再来看她。”
“啊……是。”馨竹懵懵的点点头,目送拓跋铎仁出了凤鸣宫。
拓跋铎仁一走,馨竹急忙奔入内堂,叫着:“娘娘,您没事吧?”
谢娴妤正背对着蜷在床榻上,听见馨竹叫唤便起身扭过头来,脸上还有些泪痕未干。她看看馨竹担心的样子,勉强笑笑,还是忍不住问:“皇上走了?”
馨竹点点头,抽出绣帕来为谢娴妤拭泪道:“娘娘这又是跟皇上闹什么别扭呢?皇上那么关心娘娘,特意叮嘱馨竹照顾好娘娘,娘娘就别再跟皇上置气了。”
谢娴妤眨眨眼,不解道:“皇上没生气吗?”
“皇上脸色看上去确实不大好。”馨竹苦笑:“但是应该不是在生娘娘的气。娘娘放心。”
谢娴妤呆了呆,越发对拓跋铎仁的态度迷糊起来。不能动心,谢娴妤忙摇了摇头,清了清喉咙道:“馨竹,本宫饿了,备膳吧。”
“哦,好的。娘娘,您可要多吃点,皇上特意嘱咐了的。”馨竹甜甜一笑,利索的退了下去。
谢娴妤本没有什么胃口,但一想到腹中胎儿,还是吃完了准备的餐点。脑中全是刚刚拓跋铎仁那一吻,若是她没有拒绝拓跋铎仁,两个人现在是不是能够好好的坐着一起用膳呢?
“娘娘,你这是叹了第几口气了啊。”馨竹忍不住多嘴。
谢娴妤被说得红了脸,怒道:“本宫没叹气。”
没错,她终于学聪明了一次,绝对不要再被拓跋铎仁一时施舍的温柔蒙蔽了。
正想着,门外刘继忠求见。谢娴妤急忙将人请进来,刘继忠便微笑行礼道:“娘娘万福金安,皇上特遣老奴来给娘娘送来……”说着,从怀中掏出两本书来,双手递了过来。
谢娴妤怔怔接过,看着青色书皮上写着“礼记”二字。她翻开一看,满篇苍劲削瘦的字体正是出自拓跋铎仁之手。
“这是……”
“皇上说这是答应送皇后娘娘的礼物。”刘继忠低头。
谢娴妤不由得心里一跳,将手里的本子紧紧的攥了攥,还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些笑容来。
“老奴还未恭喜娘娘喜得龙种,娘娘洪福齐天,真乃是大祁之幸。”
谢娴妤被刘继忠的客套话拉回了神思,忙点头笑笑:“多谢刘总管,也请待本宫谢过皇上,告诉皇上,皇上这份心意,本宫定然好好收着。”
又与刘继忠客套几句,刘继忠便退了下去。馨竹凑过来瞧瞧谢娴妤手中的本子,笑道:“皇上果然真宠娘娘呢,连自己的手抄本都送来。要是让其他嫔妃知道了,恐怕又要有的吃味了。”
“馨竹。”谢娴妤不由得出言提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闭好你的嘴巴。”
“哦。”馨竹不服的撅了撅嘴,道:“其实娘娘有喜这事,其他嫔妃已经要嫉妒疯了,皇上赏赐娘娘什么倒也就没那么重要了。现在贤妃已经不在了,其他那些个女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娘娘反倒是更该多防着点淑妃。”
“淑妃?”谢娴妤这才想到这些日子她甚至没有去问一问淑妃的情况:“淑妃最近身子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病怏怏的。”馨竹如实答道:“问题是,现在娘娘有喜了,将来万一诞下龙子,那皇子智和她的地位总是受了威胁的。特别是现在娘娘还在照看着皇子智,淑妃娘娘很难不心存芥蒂,担心娘娘为了自己的骨肉为难冷落皇子智。她就算是身子弱,但凡吊着一口气,总不会让娘娘安心将龙子生下来的,也不会对皇子智坐视不理,一定会想尽办法将皇子智夺回去。”
“……”谢娴妤被馨竹一番提醒,方才得到拓跋铎仁手抄本的喜悦也被冲下去些,心里沉了沉。她不禁微微皱眉道:“本宫知道了。这段时间若是有淑妃的消息即刻告诉本宫就是了。”
正文 第76章 睹物思人
谢娴妤便在凤鸣宫中安胎了;每日看看花草;练练书法;倒也过得轻松自在。偶尔会收到些访客或是贺礼,显然是讨好谢娴妤;想要拉帮结派的;馨竹为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也都一一退回了。
淑妃倒是没有太大的动静;除了刚得知谢娴妤有喜时遣人送了贺贴及贺礼;便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谢娴妤原本不打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一想到淑妃借刀杀人铲除了贤妃又伙同卓翼飞企图劫走皇子智等事;又觉得立刻放心还是太早了。
只是谢娴妤不擅这些心计谋划,思来想去只好让馨竹找了个机灵、信得过的小太监日日在淑宁宫附近徘徊;将看到的听到的及时回报。
“娘娘,今日陈太医又去替淑妃娘娘坐了诊,药方子我要太医院抄了一份给奴婢,您看看。”馨竹午后将门关了,进来禀报道。
谢娴妤正在临摹拓跋铎仁送她的字帖,耳里听着,手下不停,头也不抬的说:“不必看了吧。方子有什么蹊跷么,你念来听听?”
馨竹只好皱着眉头,努力辨认着药方那些艰深的字,磕磕巴巴的念起来。谢娴妤草草一听,点点头道:“只是一般补身子的方子,没什么特别的。”
“娘娘,那是不是说明淑妃娘娘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馨竹猜测道。
谢娴妤一怔,笔下一顿,下笔处荫出一抹墨色的印迹。谢娴妤轻声一叹,将写坏的绢纸团了,丢在一边。
她并不太熟知药理,只是闲时读过几本入门的杂谈,但是这方子开的简单,谢娴妤一听之下倒是还能明白。并非什么不治之症的方子,更没有用什么名贵药材吊命,想来就是随便哪个嫔妃一时体虚想要补补,开这个方子也无不可。
既然淑妃一直吃的这种无关紧要的汤药,是不是真的证明淑妃其实本没有卧病在床如此严重?之前她亲眼所见,淑妃确实命悬一线,但想来近日已经大好了,只是不知为何仍旧称病,卧床不起。
想到这里,谢娴妤心里不禁有几分不踏实起来。馨竹只是无意提起,没想到谢娴妤就上了心。看了眼馨竹还在一旁等着吩咐,并不想让她担心,谢娴妤便正了正神色,吩咐道:“你让小顺子继续注意着淑妃就是了,不必太过担心。”
她现在的义务就是帮着拓跋铎仁看好这后宫,守着一方平静,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主动挑起什么事端。她对皇子智视如己出,只好盼着淑妃认清这一点,老实顾好自己本分,不要再私下做些小动作就好。
谢娴妤重新铺好一席绢纸,提笔蘸墨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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