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如玉,其情似水(修改版)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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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如玉,其情似水(修改版)1-18-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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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落到熙元昏迷的脸上,如果忽略他眉间紧皱的病痛,竟是婴儿般沉静。秋似水不觉一愣,想必他此时的模样不是旁人随随便便就能看得到的吧。 
他为他解开衣扣,想为他脱去湿衣。 
“主子!”“主子!”两人喊着跑进来,抢到熙元身边,正是那两个跟丢了的护卫,倒也很能耐地寻到他们的主子。两人见熙元昏迷不醒,原来就吓得苍白的脸色愈发白了:“我们家主子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熙元不知何时已放开了手,秋似水抖抖衣服,缓缓起身,冷冷道:“他发烧了,你们看不出来吗?” 
两人愕然对视,笨手笨脚地让他平躺下。 
秋似水抬首,见暴雨骤然而停,来得迅猛也收得干净,偶尔飘零几点雨丝。他正抬脚欲走,背后传来熙元痛苦的呻吟声。 
熙元不安分地翻转身子,口中含糊不清。 
两护卫面面相觑,头上大冒急汗,试图平息他,却又不得要领。 
秋似水收回了脚。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不知是因为他貌似靖元,还是因为他病痛的呻吟,总之,他如止水的心性动摇了。 
“我略懂些岐黄之术,我给他看看吧。”他踱到熙元身边。 
怎么可以随便把陛下交给来历不明的人?也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两个护卫将信将疑地让秋似水把脉。 
医术,秋似水是不懂的,把脉,不过装装样子。浑厚的真气通过切脉的四指,渡到了熙元体内,助他抵御寒气。 
不一会儿,熙元脸色好多了,护卫也松了口气。 
秋似水从怀中掏出了个脂玉细颈小瓶,倒出两颗纯白色的药丸,刚想喂入口中,护卫宋琏慌忙挡住:“等等!” 
秋似水抬眼与他对视,冰晶的眼眸射出精光,逼得那人不敢直视,护卫顿时口吃道:“你、你这是、是什么药?” 
“你不想让他吃,出了事,你担待地起吗?”秋似水淡淡地声音如甘泉般清冽。 
看着他们两个来来去去用眼神商量着,显然都做不了住。若不让他医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等找到大夫,恐怕也性命难保;若让他医治,万一这药有什么差错,自己必将是陪葬祭品。横竖都是颈上这颗头的问题,不如赌上一把,宋琏把眼一闭,重重点头。 
秋似水见他好似赶赴刑场,不禁好笑,收起盛药的手,挑了挑眉毛:“我这药珍贵地很,你不希罕,我还不舍得给呢。”说罢,转身就走。 
“且慢!”宋琏猛得给秋似水跪下,利索地磕了三个头,抱拳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无意冒犯了高人,还望高人不计前嫌,勿吝妙手,医治我家主子。”蒋中范也跟着跪下。 
秋似水暗惊,见他俩忠心护主,是条铮铮汉子,不禁对他们大加赏识。 
他小心地抬起熙元的头,把药丸喂入他口中:“替他把湿衣服换了。”他吩咐道。 
两人顺从地行动。乘他们忙碌时,秋似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破庙。 
这药是无极教秘制的大补丸,名为白纨参心丹,制作工艺极其繁冗复杂,有补气养身之功效。服了两粒,再加秋似水渡以真气,再过半个时辰,他就能康复了。 
秋似水再次回首顾盼一眼,安然离去。 


“你们两个真没用,人多一点就会跟丢。”熙元醒来,不见了秋似水,便拿眼前的两人出气。 
“皇上息怒,卑职以后一定倍加小心。” 
“说了在外面别叫皇上,叫主子。” 
“是、是,主子息怒。” 
熙元编排了他俩几句,便觉无趣,感叹了几声。其实这两个护卫并非随便挑选的,他们都做过熙元的侍读,从小到大,跟着熙元也有十多年了,贴心又忠心的非他俩莫数了。真拿他们出气,熙元还舍不得。 
护卫见熙元不再生气,小心翼翼道:“主子,您身子刚复元,小人去找辆车吧。” 
“不用,我现在身体很好。”熙元抖擞精神,除了略微有点虚外,已神清气爽。 
“主子,我们去哪?” 
“往前走是哪里?” 
“是宜庆。” 
“好,我们就去宜庆。” 


熙元坐在酒楼靠窗的位置,细细品位美酒,爱惜地看着楼下热闹的人群:“宜庆虽不比京城繁华,却也一派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啊。” 
“宜庆地虽小,但处京城和大都之间,人来人往,全赖当地县令治理有方。小人听说,这里的百姓十分爱戴他。” 
熙元微微颔首。到底是跟着自己长大的人,不是普通的孔武有力,脑中空无一物的人。 
此时进来三个异族装扮的男子,两个年龄较长,一个较幼。 
年幼的那个大约二十岁不到的样子,中等的身材,模样比起其他两个,算得上清秀,但在中原,便不出奇了。但他的眼睛大得可爱,高挺的鼻梁,麦色的肌肤,倒另具异域风情。他的腰间插着把匕首,黄金的外壳上缀满了各色宝石,随便挖颗下来都是价值连城,招人眼目,显然不是寻常百姓能有的。 
其实并不是熙元想要看他异族男孩,而是他一进来,视线就没离开过自己,才不得不去注意他。 
三人在一旁坐下,点了些酒菜。异族男孩眨着大眼睛,盯着熙元猛看。 
那种眼神似乎在暗示着什么。熙元看在眼里,心中存有疑惑,不理会,视线转向窗外。 
异族男孩见熙元不理他,孩子般地撇了撇嘴,端了杯酒来到熙元跟前。 
护卫立刻做出戒备的姿势,熙元示意他们坐下,倒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异族男孩不屑地瞪了他俩一眼,向熙元道:“举起你的酒杯,我敬你。”流利的汉语,略带异国腔调。 
熙元惊讶,但仍端起酒:“为什么敬我?” 
男孩睁大了眼睛:“你们中原人真奇怪,喝酒一定要有个理由吗?你们不是有句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吗?不就为了喝个痛快,喝个豪气干天吗?还计较为了什么?” 
熙元拊掌大笑:“好!说得好!好个酒逢知己千杯少!这杯酒,不为什么,我们干了。”说罢,仰首杯干。 
异族男孩也一口饮干,向熙元亮出杯底。 
熙元重新审视他。虽说年龄不大,可气度举止,显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两护卫为他们斟上酒,几杯下肚,异族男孩面上已泛出酡红,大有不胜酒力之状。 
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熙元微微笑着,眼中满是赞赏。 
“朵尔木,我们该走了。”同行的两人正在门口催促道。 
异族男孩应了声,跟上那两人,回首向熙元挥挥手,笑得像个顽皮的孩子,不等熙元回应,已跑开了。 
熙元不觉莞尔。 
“主子,不早了,我们找家客栈休息吧。” 
“此地是谁的管辖?” 
“包天济,五年前中的科举,三年前来此就任。” 
“既然你刚才说他治理有功,我也想亲自看看他本人。今晚我们就上包府打扰他一宿吧。” 


“教主,你看今天的菜合不合胃口?”包天济吩咐下人端上菜,“我特意命厨子做得清淡些。” 
“这些天已经太麻烦你了,简单点就好。” 
“教主大驾光临,是属下的荣幸。” 
秋似水已在包天济府上住了好几天了,着实让这县令受宠若惊,忙得团团转,不敢怠慢了这位贵客。 
他刚想再和秋似水说几句,家人进来通报说,有客人在大厅等他。他向秋似水道了声歉,便去见客。 
来到大堂,见门口守着的那人有几分面善。他刚想上前询问,那人已抢先挡住他,向他亮出了他的身份。 
御前护卫宋琏,这人包天济是有幸见过几面的,他以为家人所说的客人就是他,正奇怪他不好好在宫里保护皇帝,来自己家做什么?难道是皇帝有秘旨? 
宋琏开口道:“包天济,你快进去,皇上在里面等你呢。” 
“哦……什么?”包天济脑中炸开了花,“皇……皇上……皇上他在里面?” 
“正是,陛下已等候多时了。” 
包天济却软了脚不敢进去,在门外转着圈,碎碎念道:“皇上怎么会来的?皇上怎么会来的?” 
“你怎么了,包大人?皇上微服私访途经此地,听说你治理有功,所以想来看看。” 
包天济大汗淋漓,若是平时听闻皇上驾到,想他未必会慌张至此,可现在那厢秋似水还在吃饭,这厢又来了个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一国之君。两头都是自己九条命也惹不起的大人物,到底是他家福星高照还是灾星降世? 
“快进去!皇上要等急了!”宋琏催促道。 
包天济调整呼吸,低头跑进大厅,见大厅中央坐着个高大威武的人,脚一软,顺势跪下:“卑职包天济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卑职不知皇上驾临,不曾驱车远迎,罪该万死。”低埋着头,等待发落。 
被他跪的人当场呆住,正是另一个御前护卫蒋中范,恐他还没受过如此大礼,连忙上前扶起包天济,在他耳边轻声道:“包大人,皇上在那里。”他指了指屋里另一侧,站在木架前的人。 
包天济这才看见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脑中嗡嗡作响,吓白了脸,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熙元手中捏着个官窑瓷瓶,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原来熙元疼惜蒋中范站着累,就命他同坐,又久等包天济不来,见他架子上摆设甚是好玩,便起身玩看。不想他冲进来,就没头没脑地磕头谢罪。 
包天济又窘又惊,熙元笑道:“起来吧,朕这次出行是秘密的,不必行此大礼。” 
包天济不停地用衣袖擦汗,熙元安慰他道:“包天济,不必如此紧张,朕又不会把你吃了。” 
“是是……”包天济喏声道,“卑职立刻吩咐下人准备酒菜。” 
“简单点就好。” 
刚给秋似水准备了一桌菜,这边想不简单也不行了。熙元还十分满意,暗想:他果然是个十分节俭的人。 



第三章 
熙元命令包天济陪座,细细询问他当地百姓的情况。 
包天济起初一一回答,可想到西厢秋似水还被晾着,便焦躁不安。 
熙元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不悦道:“包天济,朕跟你说话,你听仔细了没有?” 
包天济自知逆了龙心,惊恐地跪下,汗不住地冒:“陛……陛下……嗯……卑职内急……想去……去……” 
“去吧,去吧。”熙元挥手道,看着他一路小跑的背影,熙元冲护卫道:“一看他那脸就是内急脸。”两人听了想笑,又恐皇上发怒,强忍不笑。 


秋似水正没精打采地夹着菜,对着满桌的佳肴发愁,叫他不要弄那么多,还是满满一桌,他又不知道去哪儿了,连个声都没有,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 
包天济一路跑到秋似水那边:“教主,属下有事耽搁了一下,教主恕罪。” 
秋似水忙道:“你快做下来一起吃吧。” 
“是。”包天济心不在焉地坐下,吃了几口,魂又飞到了东厢皇帝那边。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包天济才回到熙元桌前,熙元差点想命令护卫去救人了。 
熙元从他谈吐中觉得他的确才华出众,便拿些民生国事来考他。他起先对答如流,可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自己想去茅房。熙元皱着眉,但还是让他去了。 
于是包天济疲于两边奔波,跑到秋似水处,接受教主有关最新情报的拷问。 
等到包天济第三次提出要去茅房时,熙元的脸色发青了。 
“你们两个坐下一起吃。”熙元铁着脸说道。若不是念在他也算个人才,早就治他大不敬,早、把他拉出去砍了。 
“主子……”蒋中范看着熙元的脸色,谨慎地说道,“包天济他已经去了三次茅房了。” 
熙元脸色又沉了沉。宋琏为他开脱道:“可能包大人有难言之隐吧。” 
“是啊!他应该去叫大夫,不是去茅房。” 
护卫忍俊不止。 
“走,我们跟去看看他耍什么把戏?” 


“教主。”包天济跑急了,喘着气,关上西厢的门。 
秋似水脸色不比熙元好看,不知这人今天是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有客人?若是有,你去陪他便是了,不必费心跑来跑去。” 
“不……不是……卑职……属下……”包天济急得舌头打结。怎么能让两人知道有对方的存在呢?若让人知道他一朝廷命官还加入无极教,定会被其他官员参得体无完肤。头上的帽子还是小事,可戴帽子的头就是大事了。 
正当他急着怎样为自己解释,已经传来了清晰响亮的敲门声。“包大人,你在里面吗?开门!”宋琏在外喊道。 
包天济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金星,几乎晕倒。 
秋似水看他呆着不动,便亲自去开门。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会。 
“是你?”两人同时惊道。 
熙元站在门外,一身清贵;秋似水站在门内,一身高洁。 
包天济再次晕倒,原来这两人认识啊,早知道就不用这么累了。浑浑噩噩中,他被两护卫拖了出去。 
熙元走进屋,见满桌用了一点的菜,便明白了真相:“原来他真的还有客人,怪不得吃顿饭要上三次茅房。”熙元一扫刚才怒气,已是满面笑容。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竟能在这儿不期然相遇,实在出乎他意料。 
秋似水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大致猜了猜,心中了然,不禁微微一笑,先前的闷气也抛到九霄云外。 
屋内已无旁人,两人对视竟不言语。一边是当朝天子,万万之主,生杀性命无不在他转念之间;一边是独步天下,威震武林,旁人生死无不在他举手之间。一个英明神武,凡事俗物不过尘土,一个清雅绝俗,谪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却散发着同样的傲气和霸气。仿佛两条虬龙,一条高居庙堂,一条身处江湖,却因机缘巧合,相逢在此。 
两人无言相视,本身就是场微妙的对抗,彼此心领神会,心照不宣。 
“你的身子好些了吗?”秋似水先打破沉默。 
“全好了。惭愧惭愧,你费心了。” 
“举手之劳。”秋似水优雅地一挥手,“坐吧,想必先前吃得不太安心吧。”怎么说这桌菜也是准备给自己的,于是主动请他入席,自己也随之坐下,悄无声息。 
熙元面对美酒佳肴,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秋似水也无心饮食。 
“那天你怎么走得那么急?等我醒来已不见了你,想道谢都无处寻人。” 
“这有什么好谢的,客气了。” 
“救命之恩怎能不谢?” 
两人拣着无关痛痒的话题聊着,重点不是说了些什么,而是视线的归宿,两人的一举一动,对方都尽收眼底。 
虽然两人尚未坦白各自身份,但却牢牢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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