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看向笑得万分开心的人,桐的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林逐云,你不要太过分……”未说完的话却被压抑著痛苦的声音打断。
“逐云……我……不後悔……”努力的把要说的话挤出唇角,赵渐离重新紧紧的咬住唇瓣。身为帝王的尊严不允许他在心爱的人面前出现呻吟的惨状。
“逐云,你终於知道了吧,凌筝从一开始就在骗你。”
“逐云,你是他作为感谢我出兵帮他战许送给我的礼物,不然的话,我又怎麽能轻易的就过得了,凌国边界的最後一关。”
“逐云,我是真的爱你,不论你要我怎麽做,只要你能高兴的留在我身边,我都答应你。”
……
“云,我凌筝对天发誓,今生只爱你一人。”
“云,我爱你啊,为什麽你总是不相信我?”
“云,我们会相携白首。”
“云,爱我的话,就乖乖的当礼物,呆在赵渐离身边吧。”
……
“落云!落云!快跑……”
“落云……你一定要帮我,我是真的爱他。”
“你们……上了他……一起……给我上死他……”
“落云,为什麽?!!为什麽不一起也杀了我!!!让我和他一起死……而要毁了我的脸??!!”
……
爱人的所爱的,再也辨不清真假。
什麽是爱情,什麽是海誓山盟?
最後全都是谎言。
你不後悔,是吗?
你爱我,是吗?
那就让我告诉你,没有所谓的不悔。
当你真正被爱人伤害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了所谓的心甘情愿。
在带血的唇上轻佻的落下一吻,林逐云笑得水月镜花,“你爱我?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爱我吧!”
凌空劈上檀木桌,硬生生的将桌腿斩断,抚著折断处尖锐不平的断口,林逐云把手中的断木递到桐的面前,“还是由你来吧,看见血,我会害怕。”
桐不信的看著粗壮的桌脚,再看林逐云若春花的微笑,身子逐渐的颤抖起来,眼睛也渐渐布满了红丝。
“桐……没关系的……就照逐云说的……做吧。”气若游丝,却成功的缓解了一触即发的气氛,桐的眼圈刹时间红了,居然接过了伸到自己眼前的东西。
“林逐云,希望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麽!”恨恨的将视线停在那无比娇媚的脸上,桐颤抖的将手中的檀木伸向心中所爱的人的双腿间。
却在半路被截住,“桐,这样做,渐离会怪你的。”林逐云伸手把檀木调了个头,让参差的一头向外,再捉住桐的手腕,让他手中的凶器一举冲入了赵渐离的体内。
再也顾不了什麽,悲惨的叫声在屋内骤然响起,让屋外的人也几乎要破门看个究竟,却又碍於王上的严命住了脚,怎麽也不会想到屋中竟是如此的光景。
桐牢牢的闭著眼睛,身子抖成一团,不想看到自己所爱的人悲惨的样子,更不想看到他无悔的眼神。
“怎麽了?害怕了?桐,我记得你原来不是这麽胆小的啊!既然这样,那就……”好笑的看著桐,林逐云重新捉住他的手,趁两人都不注意时,一带手把插进的檀木拔了出来。
“王上!!”猛的睁开眼,看到赵渐离昏去的脸,桐回身,把尚未扔掉的檀木刺向林逐云,却在碰到他之前,被踹飞出去。
“桐,真可爱呢!居然想和我切磋武功,”林逐云笑得悠然,微微的伏下身子看著,“你不会忘了,那时候我是怎麽毁了你的脸吧,还是说,你想再来一次?”
满意的在他的眼中看到害怕,林逐云看也不看床上的人,转身走向殿外。
(13)
赵国 莲湖
独自坐在湖畔,看著只剩下枯枝残叶的莲花,林逐云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想起了很多事,有小时侯的,也有长大时的。
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最喜欢吃冰糖葫芦。那时候,地方上富裕的人家会在过年的时候送孩子们像这样的礼物。
开始的时候,他总是不敢去拿。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看别的小孩吃得开心。後来有一次,他终於鼓足勇气同其他的孩子们一起排队。
一直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天上飘下了大朵大朵的雪花。轮到他的时候,发糖葫芦的人说:“没有了,下次再来吧。”
他乖乖的听话了,可第二年,又是一个人对他说,“没有了,下次再来吧。”
就这样,他等了好多年,却从来没有拿到。
直到,他自己买了一支,可咬在嘴里,味道竟是苦涩的。
十四岁那年,看著那场熊熊的大火,他告诉自己──
下一次,一定要找到自己真心爱的,同时也是真心爱自己的人。
下一次,一定要幸福。
可当那场“六腰”结束的时候,他的梦也醒了,原来自己一直活在梦中。
那一瞬间,他真得希望,如果是梦的话,就让他这样做下去吧,他宁愿永远都活在梦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看到赵渐离的时候,看到他不悔的眼神,他以为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样傻,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要心爱的人回头看自己一眼。
你会後悔的,你会失望的,爱不是交易。
不是你付出多少,就会收回多少。
爱的越深,伤害就会越重,沈重得你负担不起。
赵渐离,我不爱你。
无论你为我做了多少,牺牲了多少,我依然不爱你。
你不会放开我,你会永远爱我,是吗?
那我就让你看看,你将为此付出的代价。
这次,我不会再等,不会去寄希望於别人施舍的幸福。
下一次?不会了。
不论得来的东西最终是否苦涩,我都不会再等下一次。
所有的,都在“这一次”解决。
凌筝,等我。
我会回来的。
再不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一切由我来主宰。
破空的风声来到,身子一侧,林逐云扬手接住了一物。回头看去,树丛中人影一闪而过,只来得及瞥见白色衣裙的一角。
摊开手掌,才发现接住的,竟是一封信。
(14)
破空的风声来到,身子一侧,林逐云扬手接住了一物。回头看去,树丛中人影一闪而过,只来得及瞥见白色衣裙的一角。
摊开手掌,才发现接住的,竟是一封信。
立即起身循声音追去,到了御花园竟生生失掉了者的踪影。凝神,再听,隐约中有一丝奇异的响动。
拨开树枝,准确的掐住雪白的颈项,林逐云对上的是一双惊惶的眼睛。
“逐云,怎麽了?”雪儿有些发抖,声音中尽是害怕,眼前的林逐云与往日判若两人。
“是你啊,雪儿。我还以为是什麽歹人呢!”林逐云笑起来,不愉快的气氛全都被他的一笑带过,“在做什麽呢?”
“我在喂鸽子。”稍稍的定下神,雪儿也笑了,虽然回来後逐云没有来看过她,但他还是想著自己的。
林逐云仰头望去,洁白的鸽子乖乖的在地上啄食著米粒。
不久後,他们就可以没有任何羁绊的重新飞翔在天空,自由的!翔。
“雪儿,刚才你有见到什麽可疑的人吗?”林逐云一手喂著鸽子,一面不经意的问。
雪儿偏头想了想,又摇摇头,“没有啊。怎麽有事吗?”
“不,是我多想了。你不会武功,听不见也是应该的。”林逐云微弱的声音到後来已几乎自言自语。
拍拍手,在雪儿看不到的地方把信展开,字迹是狂放的,内容也充满自信──
逐云,有愿望尽管说吧,条件,你应该清楚。
秦少痕吗?
你倒是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最懂得我什麽时候需要什麽。
可你是真的懂我麽?
你们又有谁真的懂我呢?
谁又是真的懂谁呢?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亲手把它结束掉。
移步离去,雪儿并未阻止。
这个人啊,不知究竟有什麽可以留得住他离开的脚步。
来到赵渐离的寝宫,刚好意料中的发现殿前已挤满了人,仔细看去,竟然都是赵国的朝中元老。
看来没错,他们的耐心也只能到这里了。
整一整脸上的表情,林逐云跺著方步走入了人群。
“各位大人有事吗?”微微的笑著,此时的他给人的感觉竟是端庄。
可看见林逐云的众位大臣却不由得同时稍稍一楞。
此番他们集体冒死创宫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凌国来的妖人。一个月前,赵王为了他竟不顾君体国体当著众妃娉跳入莲湖采荷,一时间朝廷上下哗然;现在竟然又三日不出宫门,这样下去,社稷何在,百姓何安?
在殿外叫了半天“恭请圣驾”,居然无人理会;但他们又确确不敢硬创,若真的进去,看到什麽不堪的画面,岂不是有辱斯文。
正在进不得进、退不得退的为难之际,这林逐云却从外面而来,难道这几天和王上在一起的,都不是他?
大臣们都呆了,一时间竟无人答话。林逐云也就不出声,任他们想好了再说。
轻咳一声,毕竟还是有人先反应了过来,“林公子,你是来……”
很聪明的说法,林公子?在不知道怎样称呼的时候,这样的叫法倒也不会有错,再看说话的人,原来是兵部尚书,同时也是雨妃的父亲。
好像以前雨妃也是十分得宠的妃子之一呢!
“逐云只是来看看,听说王上已经好几天没出现过了,以前都不会如此的。可千万不要有什麽意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所有人的心却都提到了嗓子眼。
现下来的,都是当初辅佐赵渐离登基、铲除敌党的人,若他当真出了什麽意外,新的王上太有可能是他们以前想赶尽杀绝的人了,到时候自己一人事小,可怕的是只怕九族难免。
不安的情绪成功的扩散开来,叫门的声音更如同炸开了锅,眼看就要失控。
“那不如……就让逐云去看看吧。”林逐云恰倒好处的说,诚恳的扮相成功的消去人们对他积累下的一些恶意。
当然,也有人等著看好戏,那就给他们看一场决不让人失望的好戏吧。
轻轻的推开宫门,又轻轻的掩上宫门,林逐云把众人的眼光隔绝在门外。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耳朵贴上了房门,形成诡异的静谧。
“王上!!”尖叫的声音,依稀可辩出是林逐云。
接著是冷冷的桐的斥责,“你叫什麽,就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一下,都累坏了。”
再……就是暧昧的喘息。
难堪和尴尬出现在每一个大臣脸上,然後,大家都有默契的一哄而散。
从此,矛头所指的,就将是桐大总管。
幽幽的把长发撩向身後,林逐云笑意莹莹的走向床铺,却被桐张开双手拦住:“王上到现在都一直昏迷不醒,你还要怎样?”
笑著瞟了一眼床上的人,林逐云毒蛇一样的眼睛盯住了桐,“还记得那个‘落枫之祭’吗?那三天,我不也受过这样的事吗?怎麽没见你心疼啊?”
躲闪著林逐云的眼光,桐的身体却没有挪开分毫,“我都照你说的做了,让他们以为是我和王上……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地方?”
“我可没逼你啊,”林逐云笑得灿烂,“只是想让他们进来看看现在的渐离罢了,我还想帮他请太医来著,可是你都不让,枉费我的好意。”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这样对王上……你究竟要如何?”仿佛下了决心,桐终於抬起头看向林逐云,“凌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你知道吗?今天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再也顾不了许多,桐拉著林逐云激动的朝门外走去,却激动得没有发现被林逐云有意留下,又被小太监捡走的纸条。
(15)
什麽是爱情?什麽是爱人?
在我以为抓住了风筝的时候,你告诉我线是断的,一切都是空。
为什麽我要信,如何我才能信,你要我怎样信。
我多想再回到那段过往,再看一次你真心的笑容,然後你告诉我,今天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只有我在你怀中的时候,才是真实。
可有人却对我说,那个深情的你才是梦境。
我已经分不清了。
哪些是虚情,哪些是假意,哪些又是真情。
或者,根本都没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过。
五年前,在那场大火中,你毁去了我容貌。我自认在凌国已无存身之地,辗转流落到了赵国。
一次,正在我沿街乞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微服私访的王上。他那时正在物色一个能重新让他塑造一切的人,我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我被给予了一张全新的脸,被送去凌国,装成小太监,准备伺机除掉四皇子凌笙,取代他位置,把凌国宫廷的消息传回赵国。
可一个偶然的机会,凌筝无意发现了我酷似凌笙的脸。当时他还是无权无势的二皇子,却一眼就看透了我的目的,居然杀掉了大家都以为他十分疼爱的凌笙,再偷梁换柱。
其实,你进入二皇子府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凌笙了。
我看你和凌筝朝夕相处、相互的情意一日胜过一日,我嫉妒、我不甘,凭什麽你就可以获得我怎麽也得不到的幸福。
就这样,我做了一件终生後悔的事情。
我有意画了一幅画,把它送去赵国,告诉王上,这就是凌国的丞相。
我知道他会爱上你的。
在那幅画中,你看著满池的莲花,连我都以为看到了那个许久不见的净如莲华的落云。
刚巧,此时的凌筝也提出想和赵国合作谋取太子之位,王上提出要由你做交换,我没想到的是,凌筝竟一口答应下来。
那时,我也才知道。凌筝竟然是个如此不择手段的人。
那一刻,我真的好高兴,你终於也得到了报应。可我的得意没有维持多久,赵国传来的消息让我知道王上深深的迷恋上了那幅画。
只是一幅画啊,他竟然爱上了一幅画。
我的心很痛,就想刀子深深的扎进了心里。於是,我明白,我爱上我最不该爱的人,在很久很久以前。
他抱著满身脏臭容貌尽毁的我回到他府邸,他请来最好的大夫为我治病,他亲手喂我吃下汤药,他在床上与我温柔的缠绵……虽然以後知道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只不过是希望我心甘情愿的到凌国去罢了。可是,我还是陷入了,虽然曾经无数次的提醒自己。
但当时还好,王上由於皇位尚未稳固,无暇顾及凌国的东宫之争,凌筝又有了你的帮助,这个约定就暂时搁置下来,我却还是在这个协议的促使下尽力帮著凌筝。
如左丞相一家在告老还乡途中一家的惨死,都是我在凌筝的授意下做的;还有那天深夜我和凌筝在他书房中的兄弟情深,也是为了试探你的情意,早就预谋好的。
如他所料的,你果然接受了他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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