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儿他还是御少爷的弟弟呢,这天理呀,难容。”
“竹家怎么就会有那么一个人?真是败坏……”
这些辱骂人的言语传着传着,便传到竹允耳中了。
竹允躺在床上,脑袋微微偏着看着门口,在那一扇门后,总是能听到别人恶意的辱骂声。
人家是故意的,就专门在他的门廊上说。
一句句的,听多了,便没有感觉了,因为习惯了。可是这种习惯来的太苦,太多太多的辱骂所换来的习惯,也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扣扣”,忽然一阵敲门声传入竹允耳中,也不等竹允应允,门外之人便径自开门而入。
是落子生。落子生漫步到竹允面前,坐在床沿上,纤长的手抚摸上竹允的面容。
竹允晃着脑袋,躲开。
“……为什么,你没死呢?”落子生问。
竹允皱眉,以着唇形对落子生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落子生一愣,微微笑了,不顾竹允的不愿,应是摸到他的头上,捣乱乌发。
“竹允,被月华霜露浸身而活过来的,至今不超过三个人,其中……包括你。”说完,落子生离开了。
落子生没有说的是,被月华霜露浸身而活过来的百分率为五十,可如若在里放一些“作料”,存活率确实很少,至少,至今为止只有三人存活了一下,而其他的二人也早已入土,成为了“妖娆”这二字的代名词,也成为了神话。
竹允静看着落子生离去的身影,笑了。
就像是仆人说的一般,此为妖媚的笑容。一颦一笑间,闪过的,是狐媚。
落子生,是要说什么呢?是在说他的命不值钱,还是在告诉他竹御不在乎他……又或者,是在告诉他,公主也不在意他的命。(请看作者有话说)
二三节
中秋前夕,竹云、大夫人带着竹御一起到宫里过节,以示孝道,几人在宫里小住几日。
中秋节当天,竹御向皇上请过安后便道别,五公主立刻以着“侄儿独自一人过节寂寞”为理由,乐颠颠的跟着竹御一同去了竹府。
在路上,公主一直明理暗里的打探竹御的近况,竹御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
俩人一到竹府,公主直奔竹允所在的阁楼,竹御心里有个疙瘩,总会认为“纯洁”的竹允会被公主玷污了,越想,心里越觉得会有这么一回事儿,也还没来得及去瞧瞧思念已久、表面上依旧以着卧病在床的理由而留在竹府的的落子生,就跟着公主一起去探望竹允。
门一开,映入眼里的是衣衫凌乱的竹允。
竹允的五官并没有变,变的是五官的质量。
眼睛变得水量了、薄唇变得红润了、肌肤变得水嫩了、身上还有着一股清香味儿,让他整个人变得媚上几分。
竹允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了,觉得闷,本是打算换件儿衣裳出门走走,谁知,门就被人家强行推开了,他看过去,是竹御和许久未见的公主。
竹允神魂闪了一闪,然后就自顾自的继续穿起自己的衣裳,完全视二人为无物。
“你就是这样勾引人的吧?”五公主边说边走到床沿,伸手抢过竹允手中的衣裳,为他仔细地穿上,还不忘摸上两把。
竹允没拒绝公主的服侍,可等公主服侍完了,他也就直觉穿上鞋子远离公主。
公主被漠视了,生气,可是不说什么,竹御被漠视了,生气,直接抓着竹允的手腕,紧紧的,不放开了。
竹允抬眸,与竹御对视,眼神冷冷的、空空洞洞,似是在透过他看着别人。
竹御看着,心里越发暴躁,捏着竹允的手腕就走向竹家会客的大厅。
里面衣影缭乱,有着不少人有吃有喝,都是一些官员的子女。
竹御才走去,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竹御对众人微微一笑,一手搂到竹允的腰上,应酬。
竹允想要挣扎出竹御的怀抱,竹御轻声道:“认清你的身份。”
这回竹允不挣扎了,如丝的媚眼左瞅瞅,右看看,瞧的人家心荡神驰,收缩在竹允腰围上的胳臂轻微地抖动着。
“你就跟你贱人母亲一个样。”竹御下结论。
竹允挑挑眉,冷笑,道:“您把我制作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为这个嘛?”说着,竹允巧妙的拍开竹御放在他腰围的手,一手反放到竹御的腰上,如秋水般的瞳眸飞快的闪过厅里的青年才俊,闪着媚惑的意味。
竹御眯着眼睛,在竹允耳边道,“看你俩眼有神儿,左瞧右看,挺有朝气,晚上自是可以侍寝,是吧?”这话说的不重不轻,在厅里轻轻地飘荡,不轻是因为可以让大多数人听到,不重是因为离两人比较远的人是无法听到的。
瞬间,周围闹哄哄的,一些小家碧玉小小声地埋怨。
那哪里是左瞧右看啊?明明是左勾搭右媚惑,贱骨头一个。
竹允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展开一抹僵笑,眼神儿一飘忽,就瞧见才进厅的公主,即刻回道:“如果您想要,竹允自然甘愿侍、寝!”
侍寝二字说的不大却也正好让走进二人的公主听的清清楚楚,,这俩字一出,才进厅里的公主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公主冷哼一声,在两人面前停下脚步,拉着竹允的手走到特意为公主准备的高位上坐定,强制性地让竹允坐在她旁边,特意为竹御准备的位置上。
这回竹允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看竹御又看看公主。
公主看住竹允的心思,便道:“竹允,这位置你坐,想来侄儿不会为这么一个位置跟姨母计较,而且,侄儿可忙着呢。”说着,拉了竹允一把,强制性地让他坐下,一张比漂亮的脸蛋写满了贼笑。
公主对着竹御,左一声说这菜吃起来不舒服,由一声说这椅子坐起来不舒服、那里装饰用的花瓶看起来碍眼……等等,明明这些小事儿由家仆来做便可,可公主点名代姓的让竹御亲手布置,其实暗地里的心思为不想让竹御靠近竹允。
等所有碍眼人物真正打发完了,公主以着痴迷的目光看向竹允。
“竹允,我好想你,你呢你呢?”公主略显激动地问,双目炯炯有神。
竹允看也不看公主,白嫩的手轻轻举起,夹了一块色泽鲜艳的虾仁送入嘴中咀嚼,边敷衍道:“想,现在就想。”确实想了,不过每次想时心里都会闪过一抹厌恶,这还不如不想来的好。
公主一听,乐了,抱住竹允的身子猛摇晃,嘴里嚷着:“告诉我告诉我,你在想我什么?”
竹允就像是对公主的骚扰没有感觉一般,颊上始终维持着一抹温和的笑容,等公主乐够了、摇够了,以着一脸期待的口吻面对竹允时,竹允一脸天真、善良、无邪,以着温温和和的声音说:“我在想,如果竹允今儿个和御少爷发生了点儿什么,竹允这身肌肤会不会更嫩上一些?”
竹允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如水,可眸中的冷意却深深地震慑住了公主。
五公主有一瞬间的愣怔,微笑的表情褪去,瞳孔收缩了架下,以着冰冷的口气问:“你知道了?”少了适才的天真,反倒有股王者之气在她身上环绕。
竹允垂下眸,哼笑一声,以着自我解嘲的声音道:“是知道了,那又能如何?”就是知道了,只要他无能力,就无法组织别人强行实施在他身上的伤害。
“是啊,那又能如何,因为,你改变不了什么,也阻止了不什么。”这句不是公主说的,而是竹御说的。
才支使着仆人换掉花瓶的竹御回来了,一把把竹允拉起来,再让竹允做到自个儿腿上。
竹允的身子僵了。
公主的目光变冷,冷笑:“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侄儿可真是神,似无时无刻都能知道本宫的一举一动?”
“姨母说的严重了,或者说姨母不相信御儿吗?御儿不过是在路过花园时无意间瞧见一只信鸽罢了。”
公主看了眼竹允,假笑,“而那只信鸽也“正巧”让竹允瞧见了?”公主说的讥讽。
竹御淡笑不语。
竹允想了想,小声补充,“是受伤的信鸽,那种飞不动的。”瞬间,竹允感觉抱住自己的人手上用了几分力,腰围上的肉被捏了捏,这回竹允不敢乱说话了。
公主忍住想摔筷子的举动,龇牙咧嘴地说:“真巧啊,本宫的信鸽一让御侄儿一看,就伤了?侄儿,既知那信鸽为本宫的宠物,为何还动手?”打狗也要看主人。
竹御微微一笑,“被人宠惯了,便会恃宠而骄,小鸽子飞的怪嚣张,看着看着就会让人觉得不欺负欺负就对不起它,便招人射下来了。”竹御说的云淡风轻,末了,又小声嘀咕一句,“真不知是怎样的主人饲养的。”
公主恨得牙痒痒,却说不出话来。这下子俩人的梁子也算结大了。
这时,被竹御命人邀请多时的落子生进入了厅里,立刻引起大量人的注目。
落子生,依旧是一身的白,才进来,双目落在公主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落子生走进公主,问了个好,便在公主的对面坐下了。
公主始终把目光放在竹允身上,道:“今儿个月色良好,竹允可愿与本宫畅饮夜谈?”
没等竹允回复,竹御便道:“竹允身子才恢复,不宜劳累。”
公主立刻接续,“既然身子骨弱,某些激烈的运动还是不做的好,不过本宫宅心仁厚、善心泛滥,瞧见人家痛苦本宫心里也不好受,毕竟都是父皇的子民。”公主说的大义凛然,最后再加上那么一句,“就怕竹允受不到最好的照顾,本宫派个侍女日日夜夜寸步不离地守在竹允身边儿,等待伺候好了。”
竹御一愣,回道:“一个下人罢了,公主何必如此上心?”
“下人也是人,也都是父皇的子民,本宫自然要为父皇分忧。”
竹御嗤笑,道:“姨母何不把这份心意送到街景上的叫花子身上?”
公主咬嘴唇,想了一会儿,才道:“人家有手有脚,又何必本宫多费心思?他们不去上进,又让本宫如何管理他们?就是给他们金山银山,那些人也不过会坐吃山空罢了。”
竹御拍拍手,说:“姨母说得好,可就跟您瞧见的一样,竹允看起来并未缺胳膊少腿儿。”
公主皱眉,道:“竹允身体异常,自然要多多关照。”
“这侄儿知道,不过竹允竟然是侄儿的人,那就请姨母不要干涉。”竹御轻笑着说。
公主瞪大眼睛,脑子飞速运转了半天,向一边儿被冷落已久的落子生使颜色,落子生面色瞬间变得苍白,目光放到竹御身上,看了半晌,嘴唇蠕动,轻声道:“御少爷,许久未见,今儿个正好中秋月圆之日,何不对月畅饮一番?”
竹御垂下眼眸,道:“子生若愿作陪,何乐而不为。”这“陪”字的音念的挺重,说的暧昧、引人遐思。
此陪为某种陪,大家不言而喻。
落子生面色变得白又白,公主看了看落子生,一记阴狠的瞪视下,落子生无奈,却也微笑,道:“若公子愿意,子生恭敬不如从命。”
不难看出落子生是抱着破罐子心里,反正很久以前就与竹御发生过关系,若他执意要,自是没人拦得住,可,被人当中求欢的感觉,却也不好受。
二四节
夜幕,宴席散得差不多,临走时一双双的眼眸若有意、似无意一般眸光闪到竹允身上。
公主看大家散的差不多,斟了一杯酒给竹允,竹允犹豫了一下,在竹御与落子生尖锐的眸光下仰头喝下。
公主贼笑,看着竹允对这竹御道:“侄儿,夜深,休息时间到了,姨母就不打扰你了,让竹允被本宫就好。”
竹御轻笑,从席位上站起,回道:“那侄儿就不打扰您了。”说完,看着落子生。
落子生神色显得迷茫,看了眼公主,恍惚间瞳孔中印有无数的痴迷、疼痛、无奈、怨恨。
深深吸一口气,落子生起身,与竹御一同向门的方向走去。
到了门槛儿处,竹御默然回首,此时公主手中执着一颗绿葡萄,晶莹剔透宛如水晶。
竹御瞥了眼竹允,只是一眼,却让竹允的心凉了半截。
竹御对着公主,道:“冰晶果仁一般的东西,吃着皮也感觉鲜味横溢,只是……脏的厉害了,纵使表面再美,也会被剥掉一层皮。还是干净一点儿的东西好。姨母,您说是吧?”竹御眯着眼睛,观察着竹允的反映。
公主咬住嘴唇不回答,一双阴冷的眸子一瞬也不顺的盯着竹允瞧。
此言一出,竹允的面色如灰,身体扑簌簌地抖。
竹允只觉得曾经灼烧过的皮撕裂般的痛,心疼、头疼,全身都疼。就是想着不去在意当时的痛楚,可是身体却是深刻的体验到。
曾经,因为脏了,他被竹御强制性了换下了一层皮,赌的是自己的半条命,还有生不如死的疼痛。
如果,这回他依旧变脏了,他相信,竹御一定会再把他的一层皮剥下。竹御敢说敢做,竹允是领教过了。
竹允闭上眼睛,脑中频频闪现的,只有痛,除了痛还是痛,脑神经自动产生的痛楚,并非身体的痛。
这时,他忽然感觉有只温暖的东西摸上了他的脸,竹允睁眼,看到的是公主,她的手轻柔地抚摸在竹允的脸上。
公主垂下眸,轻声道:“侄儿说的对,脏掉的东西……就应该剥掉一层皮,外皮再脏,果肉还是干净的……会做这种事儿的,不止是御儿你,姨母也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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