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云从床上爬起来,接过,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东西。
竹允病了,多次的水难,以及裳生的死亡对他产生了心灵、身体上的巨大打击。
身体的动作虽然美,可却变得有些迟缓,连脑子也变得迟缓了,特别是才起来时,迷迷糊糊的几乎忘了一切,认识的人也变得不认识了。
吃了两口,竹允忽然问:“你是谁?”
竹云拿粥的碗砰然落地,眼睛眨了一下,呆呆地看着竹允。
竹允吓了一条,滚烫的粥撒落在床单上,慢慢地流淌,浸了竹允的腿,那种热汤的感觉,终于让竹允找回了一丝神智。
他僵硬地笑着,说:“我闹着玩儿的。”其实,有许多东西不可以闹着玩儿。
也许很早以前,就落下了病根。
竹云笑笑,不说话。
竹允前言软语的软禁了竹云,也算是趁人之危。
竹云胸前的伤口让他高烧,虽然脑子还算清醒,可身体上并没有多少力气。
竹允看竹云挣脱了丝带,便把房门锁了起来,跑去了外界制作了锁链,回来后缠绕上了竹云的四肢。
竹云说:“你这是在害我。”如果他的仇家看到了,还不是一刀劈了他,而竹允就等于间接杀害他的胸口。
竹允冷笑,说:“无所谓,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从某一方面想,竹允确实疯了。
竹云撇撇嘴,不说话。
竹允不知道,打从竹云入了这个厢房时,他便在床底下藏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要砍断锁链很简单,只是,竹云还不想走。
他看,看竹允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父子俩,心态摆的都极为邪恶,两人就是围观者,而竹允就是猴子,在两人面前演戏的猴子。
竹允笑着对竹云说:“你是我的俘虏了。”
“嗯……或许,你是我的俘虏。”竹云轻声说。
竹允眯着眼睛,以着深沉的目光看了竹云半晌,良久后,他笑,说:“或许吧。”
感觉这东西真的很奇妙,竹允能感觉的到,在竹云的面前自己就跟小丑一样。
可是他放任着自己,因为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要如何。
生活在自我欺骗中的感觉真的不够好,可是不这样,生活想更难。
难受,折磨……如果可以,竹允想把自己活着的事实所抹消掉。
竹允抬起步子,向厢房外迈去,走了几步,竹允说:“也许,报仇不过是一个奢望。”
竹云不回应。
竹允又说:“我想夺走竹御的自尊。”
“哦?怎么做?”
“我听说,我以前是他的男宠……男宠,这东西……对男人来说,真的是最大的打击。”
“所以呢?”
“哪怕是一次也好,我……”之后是什么,竹允没说下去。
他的性格本就不激烈,激烈的事儿也做不出来。
六五节
走出厢房,竹允被寒梅围堵了。
寒梅拉着竹允的手腕,问:“听说你昨儿个留了一个人在你房里?”
“嗯,留了。”竹允冷淡地说。
“谁?”寒梅皱眉。
竹允摇摇头,道:“我的事,你不要干涉……只要,看着就好。”
竹允语落,拍开寒梅的手,转首离开。
出了厢房,走入院落,竹允看到了一抹艳红的身影,那人穿着薄纱,半透明的纱让那人的锁骨展露无疑。
竹允遇到熟人了。
竹允慢慢走上去前,与罗珊玥对视。
许久未见,罗珊月要比以往消瘦了许多,苍白的面孔,微微凹了的脸颊,无血色的唇瓣。这个人,过的并不好。
竹允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罗珊玥牵动嘴角,缓缓露出一抹微笑,带着一抹不易见的快乐,软绵绵的身子就像是乏了力,倾倒在竹允的身上。
竹允连忙搂住他。
罗珊玥双手环绕在竹允的腰上,脸埋在竹允的脖颈间,说:“嗯,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竹允柔声询问。
罗珊月说:“因为我想要保护你。”
“保护我?”
“是啊,竹允是个没有被疼爱过的孩子,所以……我,至少想让你知道,被人守护的滋味。”
至少?这意思是,你也没有享受过被人守护的滋味吗?其实……我也想疼爱人的,也疼爱了,可是当自己所疼爱的人被伤害时,那种感觉太让人心痛了。
竹允说:“我不需要被守护。”
罗珊玥微笑,没再说什么,只是缠绕在竹允腰上的手使了更多的力气。
后来,竹允发现罗珊玥病了,普普通通的风寒加上跟竹云差不多的高烧。
竹允一个头两个大,同时照顾两个病人,最后脑袋瓜子转了又转,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又去找锁匠制作了一把锁链,连同罗珊玥也一起绑到了自己的小屋里狗窝藏娇了。
一个不大的厢房,一个不大的床,竹允硬生生地把两位病人凑合到了一起。
罗珊玥与竹云互相对视了半晌,两人相继无言。
罗珊玥问:“你绑着我做什么?”
竹允眨眼想了一下,才说:“总觉得应该要绑着你。”
“预感吗?”
竹允摇了摇头,“不是……”
竹允的日子过的不好也不坏,每个夜晚在红楼里周转,朝堂里的官员也被换的差不多,许多……都与竹允有着一层说不出、道不尽的关系。
竹允没有轻率,没有与人发生身体上最直接的关系,可……竹允的目的达到了,他便承诺,把自己所有的东西,能给的,都给他们。
这就是一种契约。
到了早上,竹允要应付两位病人。
罗珊玥的性子忽然变得很脆弱,总是会泪眼汪汪地看竹允,然后要求竹允喂饭、喂药、擦身……
几个人的生活还算融洽,除了罗珊玥看竹云的时候带着充满敌意的目光。
有的时候,罗珊玥会当着竹云的面,吻上竹允的唇,那双手甚至会从竹允的袖口钻入,抚摸着竹允的身体。
竹允不拒绝,罗珊玥更是得寸进尺,之后便不知道从哪儿出现易碎物品朝着罗珊玥飞过去,罗珊玥抱着竹允的身子轻轻一转,就躲了过去。
反看着竹云,手上拿着一本不知名的书,啃得正津津有味。
那本书没有封面,可如果竹允绕过去瞧一眼,或者好奇心再多一点儿,竹允会发现竹云握着的书是反着的,他握着书本的手指指甲也泛起了一层白。
人与人的相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罗珊玥厌恶竹云,这种情绪已经展露的很明显。
天上鱼肚白初显,竹允撑着一具疲惫的身子,走出红楼,手上端着水盆,进入自己的阁楼,走在廊道口,向自己的房屋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竹允听到了罗珊玥的冷嘲热讽声。
他说:“你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利用允儿自我手上拿到落水宫的内功心法吧?”
“是又如何?”竹云冷声回应,又说:“你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拿到竹家的剑谱吧?”竹云反问。
竹允背抵着门柱,听着他们的交谈。
罗珊玥否认,他说:“那种东西,我不想要……我只知道,你会对允儿不利。”
“何来此说?”
“何来?”罗珊玥讥讽地笑出声,“怎样都好,至少……允儿要做的事,我不会让你插手,这段时间我会牵制住你,让他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就你?”竹云表示不屑。
这之后,竹允没再给里面的人说话的机会,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两人看到竹允,立刻停住了话语。
竹允轻笑,说:“该听到的我都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竹允拿着布巾放入水中,轻轻地洗净,为自己擦了擦脸。
竹允说:“玥,谢谢你。”
罗珊玥沉默,不说话。
竹允拿着湿了的布巾走到竹云面前,为他擦净脸,竹云握住竹允的手,竹允挑眉看他,竹云说:“你……真笨。”
竹允摇摇头,说:“我不笨,我不过是在想你能狠心到什么程度……我听说了,我们可能有血缘关系。”
“……”竹云不说话。
竹允又说:“我现在对你好,只是想让你感恩……”手上做着例行的事,喂罗珊玥吃饭……竹允就是没睡觉。
竹允去了庭院,在凉亭里冰凉的石凳上坐了一天,从早到晚。
夜晚,尚书大人对竹允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竹御在自己的凰殿,身边的侍卫、护卫等均换上了自己的人,如若要刺杀他,或者说谋朝,今儿个晚上是最好的时机。
竹允自石凳上站起,他说:“今儿个,我要入宫。”
尚书大人说“好”。
这夜,月亮偷偷卷入了云层中,闪亮亮的星子不见了踪影。
竹允跟在尚书大人身后,以着拜见皇上的名义入了宫,随后朝着金銮殿走去。
推开门,金銮殿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人……竹允慢慢步上金銮殿里最高的位置,在龙椅边的金台上看到了用着明黄色布层包围着的玉玺。
竹允把玉玺拿在手上,在尚书大人的示意下一同去了凰殿。
这里的侍卫已经被换了一层新,是尚书大人的人。
慢慢向凰殿走去,没有遭到任何人的阻拦。
金碧辉煌的凰殿,踏上台阶,一步步地向前,走过偌大的厅堂,进入里面的房间,耳中便传入了从内传出的软语声。
“臣妾希望这孩子是男儿。”
“嗯。”竹御淡淡的回应声。
“臣妾希望,这孩子像您。”
“像我有什么好?”竹御不解地问。
女人嗤笑,并未回答竹御的话。
竹允慢慢地走进竹御的主殿,一张宽大的床,四周是盘龙玉柱,随着柱与柱之间有着被金黄的丝带绑起的银纱。
从银纱内可清楚地瞧见里面的场景。
一个女人坐在床上,竹御枕着那个女人的腿,两人的样子极为亲昵。
竹允出现,竹御眨了下眼,慵懒地坐起身,说:“你来了。”
竹允点点头。
竹御单手托腮,说:“我等了你许久。”
竹允轻笑,拍了拍手,立刻有着无数的人手带着兵器入了凰殿。
竹御不屑地笑,说:“如果不是我的允许,他们不会出现。”
竹允不语。
竹御慢慢从床上走下,漫步到竹允的面前,一手抬起,抚上竹允的脸,说:“允儿,这几日过的可好?”
竹允摇摇头。
竹御说:“这几日,你颓废了。”
竹允微笑,道:“我想要你的一切。”
“例如?”
“你的命。”
竹御轻笑,说:“允儿不如陪朕喝一杯,如何?”
竹允点头,“好,我陪你。”
“允儿就不怕有毒?”
竹允摇摇头,说:“你给我我就喝。”
“或许会毒死你。”
“那我也喝。”
“为什么?”竹御不解了。
“听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陪你喝酒,喝过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继续要你的命,你继续把我当成是你手中的老鼠,戏耍着……”
凰殿里唯一的女人,自床上站起,亲手摆了一张酒席。
说是酒席,其实桌上只有两个白玉做的酒杯,与一壶酒。
女人为竹允盗了一杯酒,送到了竹允的手上,竹允没接,竹御轻笑,自女人手上接过酒,这一刹那,女人的面色上过一抹慌乱,竹允发现了,可是竹御没发现。
竹御接过酒杯,递给了竹允,这回竹允接了,仰头一饮而尽。
竹允说:“喝过这一杯酒,我将会斩断了对你的情感。”
“对我的情感?允儿是爱着我的?”
竹允神思有着瞬间的恍惚,眼眶了抑制不住地热了,之后竹允点了点头。“就是我不愿意承认,可那种微妙的感觉……不是压抑便可以不承认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次见你……虽然失忆了,可身体上那种初次见时微妙的悸动感,还是知道的。”
“傻孩子。”竹御说。
竹允点点头,道:“我就是傻。”
这之后,竹允又喝了许多的酒。
女人倒酒,竹御接过酒,之后送给竹允。
从头到尾,竹御的酒杯从未曾被倒过酒,喝的,从头到尾只有竹允一个人。
六六节
酒壶里的酒见底,竹御与竹允对望。
无数的士兵朝着竹御走进,竹允把手上的玉玺拿出来。
竹御问:“你拿这个……做什么?”
竹允皱着眉,认真地注视了竹允半晌,垂头,把那一层明黄色的布拔下,深青色的玉玺立刻入了众人的眼。
竹御把玉玺高高抬起,狠狠地摔下。
玉玺与地面相碰撞,清脆的破裂声传入众人的耳膜,眼看着的……是玉玺周边的碎片。虽然并未全碎,可确实碎了。
众人面色均愣住,唯有竹御依旧平静。他说:“允儿,你醉了。”
“嗯,我是醉了,我喝酒了,自然醉了……醉的,也只有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