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千辩 第一部 于无声处听惊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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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千辩 第一部 于无声处听惊雷-上-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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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明天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日子。他们不管有什么事都会来的。”摘下一朵花,在鼻前轻轻晃着。 
“那到底是什么事?”虽然这些天来了解到玦并不对这个被大多数初涉江湖的认为是成名捷径的大会感兴趣,那他为什么还在一开始就决定来参加这种无聊的事?凌家人都不会在意这种徒有其表的东西的,高傲的本质使他们傲视世间一切俗事。 
“呵呵,你到时就知道了。”不像平时的玦,现在的他,眼中的精光让人联想到正在捕食猎物的猛兽。 
05 
八月十三,离开凌庄将近一个月的时候,重终迎来了枯燥的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但实是没有时间让人回去过中秋——这一点也是一些有家有室的老前辈谢绝此次大会的原因之一。只能说主事者不会安排的缘故。 
上午玦仍然在睡觉,只是没了真正有那种“下沉”的感觉。他明白,这几天来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过多的睡眠已经不再需要,但是想想将要发生的事情,还是多休息下比较保险。作为完美主义者的他,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求万无一失,即使是已经有了绝对信心的情况下。一丝瑕疵都不能有。当然,另一方面是因为实在睡得多,少睡反是不习惯了。 
下午时,玦出现在专为凌庄而设的看台上,无聊地看着下面的擂台。 
看台很大,因为要配合凌庄的身份;看台上的人很少,因为凌庄只来了四个人,包括玦也只有五个;但是没有人敢对空荡荡的看台发表意见,因为凌庄就是凌庄,它的一举一动皆不允许有任何异议。 
擂台也很大,上面有两个年轻人在比试:没有什么比在一群前辈高手面前展示自己武功更好的成名方式了,若能得到青睐,想一举成名也不是什么难事。 
下午的太阳斜斜晒在身上,舒服极了,不觉又开始犯困,虽然并非出于药力。“又想睡了?你这几天睡得太多了,也要适当活动一下才行。”珩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 
抬起头,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璜和珩同样温柔的眼神。“你们回来了,我就可以好好活动下了。” 
璜的手伸进了玦的发间,轻轻拨弄着,像在抚摩着猫儿。“我们为你带了件礼物,去看吧?” 
“好!”带着期待的快速回答,有着孩子般的天真。 
于是当玦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换上了那件作为礼物的衣服。 
白底长衫,绣以红梅一树,不羁地伸展着虬曲的茎干,傲然绽放数枝殷红。 
料是好料,天下闻名的江东织造府贡品——纯白的素银锦,这世间唯一能够完美诠释白色的清雅高傲和锦缎的豪华富贵的织物,由南海孤岛上珍稀赤炎蚕之丝织就,可御刀枪不畏寒暑,纵愿以数十倍之黄金以求也是可遇不可得。 
这绣工也是上乘。仅有发丝十分之一粗细的丝线,同是赤炎蚕之丝,数十年的印染方着以艳色。绵绵密密的针脚,却是南疆著名的叠花绣法。这一树梅花,耗尽绣娘数年工。 
原本看起来安静斯文,甚至因为脸颊的伤而显得有点忧郁的玦穿上这身衣服后,竟完全没有不协调的感觉,反是奇异地平添了一分冷淡高傲。 
(这样才像是我们凌家的人啊!) 
能够为师弟准备这样价值连城的礼物,想必璜和珩的背景相当的不一般。 
明月初升的时候,作为大会压轴的比武也已经完结。“时候到了,开始吧。”平淡的语调,玦在陈述着平淡的事实。 
凌云知道有事要发生了,但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兴味盎然地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璜、珩还有玦,三个人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出现在擂台上,快得让人无法分辨他们到底是用了何种身法。正准备汇报最终比武结果的剑门弟子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自己已经在台下了,而且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过他。 
挑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原本已经各生去意的众人看见这一幕,不禁都愣了一下:“本次武林大会,连凌家之主都来参加了,到底是何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再仔细一看,是三个个性迥异的年轻人。之所以说是年轻人,是因为他们中最年长的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最小的大概才十四五。 
“这次武林大会也实是无聊之极,诸位想必也已不耐烦了吧?吾等倒有个提议使之活跃些。”开场白是珩的专属工作,他在道出“无聊”这个所有人都知道却不说的事实之后,进入了主题。“今日我们师兄弟难得齐聚于此,欲与天下门派一较高下,若有幸胜出,望能得剑门牌坊上‘天下第一门派’之匾为彩。”言下之意,就是想所有门派挑战,争夺“天下第一门派”的称号。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须知剑门这“天下第一门派”的称号并不是在比武中赢得的,而是因为其历史悠久且声势浩大,高手众多,背后再加上朝廷的支持而得到大多人默认的,难免许多门派心里不服气却没有机会发难。现在不是就有一个大好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抢夺天下第一的名号?许多人心里都痒痒的。 
“这位少侠出此言究竟意欲为何?”剑门的现任掌门刘清言虽然措辞还算礼貌,但心里已经相当不悦。剑门创始至今已经有上百年,这期间不断发展,近十年来已经鲜有人质疑其权威了。 
“就是说,我们想要你们门口的那块牌子。”璜抬起眼睛,冷淡地说。平静的目光扫过,带着对一切人、一切事的漠视。 
“呵呵……”隐在璜的手臂之后,玦笑着。听着就知道,璜根本不在乎那块牌子,只是迫于师命而已。看到这样做着唯心的事的他,极大地满足了他潜藏的恶作剧因子。 
轻轻挣脱那双手臂,站出来,裣衽向台上台下作了个四方揖,方才开口道:“我们师兄弟初出茅庐,不太懂得这江湖规矩,得罪之处还要请各位前辈多多谅解。在下虽知道实力实在相差悬殊,然师门有命不可违,今日之事实是不能免,还请各位倾力一战,我等也好有个交代。” 
少年特有的清朗的声音,文质彬彬的谈吐举止,立即为他赢来了不少好感,当下就有人在下面就这事私语了起来。 
“你啊……我们这出激将,倒让你成了事又得了美名。”虽说是抱怨的话,珩的声音里可听不出一点不满。 
玦只是无辜地看着珩,他在他们面前永远都是那么轻松,会装傻也会撒娇,这点让两个傻师兄高兴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怪他? 
“你们说完了没有?既然没有人上,我们黑虎帮就上了!”下面一个彪形大汉叫道。 
黑虎帮,本来只是一伙地痞流氓之众,数年前仗着横行之势从他人手中夺了长江入海口附近的私盐生意,攒下大笔金钱,此后便一直急于改善自身的江湖地位。今日即便没这机会,他们以后也一定会找出什么事来的吧? 
“二师兄你上吧?” 
“好。”珩应道,又对那人说道:“你们也不必保留实力,尽量把所有高手都派上来吧,一个一个解决实在麻烦。” 
那大汉也算是黑虎帮四大香主之一,勃然大怒道:“他奶奶的,小子竟然敢看不起人!”说着就飞身上前,半路上就摆开架式想要抢攻。 
珩听得如此言语却是眉头一皱,自小在师傅身边长大,虽然不是像师傅一样有着近乎变态的执念,却也无法容忍这等粗鲁无状之人。当下挥手带起劲风一片,随即那人就硬生生跌倒在地上,连擂台的边都没有沾到。 
这一手看得长内的许多人都莫名其妙:虽说那看似随意的一挥劲道也不弱,但也不至于强到让那汉子动弹不得的地步,只有少数修为相当深的高手前辈才看出,其实真正克敌的,不是劲风,而是珩那和劲风一起发出的隔空点穴的一缕气劲。只是如此距离之下仍能够克制住那一身横练铁布衫功夫,不谈其认穴精准,光这份功力可不容小觑。 
台下数人脸色一变,把那人迅速地拖走了,然后一下就上了整整六七个,正副帮主和四大香主里剩下的三个都到了。看来他们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再拖下去恐怕只会有变。 
珩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待那些人上得前来,各自轻轻给他们一掌,让他们摔下去。本来以他的性子是不会特地手下留情的,但看今天小师弟的态度,他就知道他不想大开杀戒,虽然他们都不是那种会在乎什么风评的人,但毕竟,天下第一门派还是有一点点“仁德之心”的。 
珩出手极快,众人俱只看见人影一晃,那几个人就在下面了。 
这厢里,珩正在做着不能称之为热身的热身,那厢里,璜轻轻击了三下掌,在一片嘈杂中,本不是十分清晰,但还未等众人疑惑这是威吓时,已有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一人明显是下仆服饰,手中抱着一幅精美的波斯地毯,并将其铺上擂台一角。而另一人则是一白面书生,手中是一把古琴。只见他恭恭敬敬的把那琴双手递上,然后,衣袂翩跹间,二人俱已无踪。这手功夫,让那些本存了小觑之心的人一惊:“连区区下仆都有如此实力!”原是碍于面子不好出尽门派中高手的,现下也要硬上了:若这天下武林折于三个黄口小儿之手,那才是笑话! 
凌云认出那书生就是上次夜探小院的“西风”,心下对璜和珩的身份已是了然。只是凌庄一向不以正道自居也不与邪派为伍,自是没有那必要点破他们身份。他感兴趣的是自家儿子十年不出门,如何识得那两人。 
璜这时已是除下琴套,取出一张似深褐又似深红的琴,琴身上随意地雕着几缕流云,古拙而独具风雅。 
“云隐!”老一辈中曾友人亲见此琴,闻其天音,印象可谓入骨入髓,此时一眼已然认出。 
“是那张号称绝世无双,连春秋时俞伯牙的焦尾琴也逊色三分的‘云隐’?”年轻一辈中也有些见多识广之士。 
名琴“云隐”,千年凝红木所制,色深红,历久弥深,天祈三十三年出于名匠李元巧之手。琴成之日李正值四十一岁壮年,然须发皆白,当是时,红光千道,余音三日不绝。后李有感于平生造器千件,却无法再有杰作堪与之比肩,遂尽毁其所有,终生再不制工巧之物。天祈三十七年,赠此琴予瑰玥公子。 
瑰者,奇珍也;玥者,上古之神珠也。斯人才貌风华可见一斑。 
盘膝坐下,置琴于膝头,而玦也像只粘人的猫儿般,枕着璜的大腿躺下,任那人为自己再盖上一件斗篷。 
而那边,已是十几二十几的人围攻珩了。 
璜抬起头,和珩交换了下眼神。两人的动作忽然同时停止,然后又在同一时间开始动作。随着悠悠的琴声,舞开长长的水袖……一个眼神,一个舞步,都和乐音相随。 
美丽如斯的舞蹈,即使是以前的天下首屈一指的舞者洛水姬也不会有的随心所欲以及那自然而然的、柔韧刚毅的纯粹属于男性的魅力。 
美丽如斯的琴音。须知古琴七弦,自古就有“古琴七弦五音寒,此物自古知音难”一说。天下能穷筝瑟之音者虽少,百年也有四五人,但擅琴者,只一人。琴声如水,淡泊无味却意境悠远。 
两人的配合可称天衣无缝。 
06 
侧着身子枕着璜的大腿,玦伸手到“云隐”上。没有任何预示地,开始加入演奏的行列。 
随意的拨动,飘出了三两个音符。加入了那曲子中,瞬时多了一种不同味道。一种甚为博大深沉的温柔,如春雨般不着痕迹地浸润着。仅只加入寥寥数音,让人在已是至高的境界中又看到上一乘的风景。这琴艺,或者已经出神入化。 
“璜啊,你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你总是把温柔藏得太深……”轻叹着。 
(你就是这样,把自己的温柔藏的很深……那么深的温柔,那样的温柔,不可用言语名说,而是在极细微的地方一点点渗进心里……有时真是会有种“长兄如父”的感觉啊……) 
也许,没有这种宛若无形却无处不在的温柔,今天的自己也许又会是另一种样子了吧? 
“你们和瑰玥公子有和关系?”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武当山的玉虚子向以一手铁筝为傲,耳力过人的他自信不会判断失误。这九州四夷之地,百年来才出了一个古琴圣手瑰玥公子,除了那位才绝世间的公子,有谁能教出两个如此琴艺之人? 
“师傅曾经有三个为江湖各路所知的称号,”璜没有正面回答,“我们三人各得其一。”下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玉虚子已经替他说了出来:“琴剑双绝,长袖善舞,千面千辩……” 
瑰玥公子,十二岁踏足江湖,师承不明,性多变,视世俗礼法为无物,活人杀人全在一念之间。早年以“琴剑双绝”名动天下;十九岁弃剑,以一双水袖击退太湖三十六路水寨,为友人戏称“长袖善舞”;二十二岁学大成,举凡诗书琴画、星象医卜、奇门遁甲、农田水利乃至治国平天下,无一不精,号“千面千辩”;二十五岁震慑四方再无敌手,虽万千高手不得困。 
这下满座皆惊。那些原本打点了十分的精神的人,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对敌;而另一些因为面子不好参与围攻的大门派也开始蠢蠢欲动。连凌云亦为之动容。上一位凌庄的庄主,他的父亲,就曾败在那双水袖之下,一直引以为平生最大污点。 
场上又换了一批人,这是不在是什么二流门派了,而是袁家堡的数十高手。 
大门派也终于坐不下去了。 
“人多了。”玦轻轻地说。 
璜明白他的意思,放下手中的琴,揉身闪入剑影中。“今日之事,当属门派之争,眼下我加入,想必各位不会在意吧?”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剑花一挽,直指那领头之人一十八处大穴! 
那边打得胜负渐分,众人屏息等待最后结果时,这里就有人来混水摸鱼。 
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地接近,然后猛然向玦撒出一蓬银针的同时扑向那张被放在一边的“云隐”! 
就在那只手要接触到琴身的一瞬间,他的动作忽然一滞,然后跌倒在地,一脸痛苦地抽搐着。 
玦施施然地走过去,在那人脸上一摸,立时揭下薄薄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的脸是稚气可爱的,犹如画中的金童。 
“是‘金童盗’辛隆!”江湖中人总是一惊一乍的。 
这辛隆仗着自己年幼长得可爱,轻功又高,在江湖上连连偷盗物品,有时是秘笈,有时是宝剑,有时是书信,还作弄过不少人。在场的大多数门派都吃过他的暗亏,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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