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的嫔妃,对神秘的薛家,那是充满了好奇的。一个个问题,如同喷涌的泉水,不停地洒向薛凝帆。
薛凝帆耐心也很不错,带着矜持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回答着大家的问题,让人觉得很亲切,却又不敢亵渎。她就像最美的鲜花,释放出最甘甜的花蜜,而嫔妃们就像采蜜的蜜蜂,心甘情愿围着她转。
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让薛凝帆非常受用。
但唯独钟宸惜是一个例外。她看起来最近睡得不好,精神有些不济。所以,其他人都在热情洋溢地和薛凝帆交谈,唯独她,懒懒的,一个问题都不提,一句话都不说,好像四周人的话语,都是她耳边苍蝇的叫声,不值一听。
她如此表现,看在薛凝帆眼中,自然刺目。她心里虽然不悦,但还是表现出了一个大家闺秀的忍让风范,轻言细语道:“钟娘娘,您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钟宸惜被薛凝帆这么一呼唤,才从半梦半醒间回神,掩口偷偷打了一个呵欠,摆摆手道:“不用了。大家都有这么多问题要麻烦薛姑娘,我还是把机会留给其他更需要的姐妹吧。”
薛凝采就是薛家人,所以钟宸惜对薛家,一点也不好奇。她是真的,什么问题都提不出来。
薛凝帆脸上的笑容有一丝不易察觉地僵硬。她心里觉得,这钟宸惜也太傲了,一点面子都不肯给她。就算你真不想问问题,也可以随便编两个出来表示表示嘛。哼,不就是一个能生育的嫔妃么,跟底蕴深厚的薛家比起来,算什么东西?
所以,钟宸惜越是不想问,薛凝帆越是想逼钟宸惜发问:“钟娘娘,你对我们薛家如此没兴趣吗?”
钟宸惜豁然睁开了眼睛,直接笑道:“哦?我的确对薛家,没什么兴趣!”
看钟宸惜忽然说得如此直白,薛凝帆有些难堪了。正想反驳,钟宸惜却又道,“不过……我对凝帆妹妹你,有些兴趣。”
“哎,那娘娘想问些什么?凝帆一定知无不言。”薛凝帆眼中,又重新恢复了那种自信的光彩。
“嗯……很多都想了解……比如说,凝帆你每天如厕上大多少次?你这么大了还是老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听说你虽然打赢了姬怀殇,但手段并不光明……”钟宸惜不问则以,一问惊人,噼里啪啦就是一大堆。
薛凝帆脸都黑了,想不到钟宸惜竟然问她这些!可是她刚刚才说了,不论钟宸惜问什么,她都会回答。所以,现在她倒是骑虎难下了。
钟宸惜缓缓站起,优雅转身:“薛凝帆,我不是不想问问题,而是我一直在害怕,害怕我的问题太难,让你的脑子无所适从。现在看来,我的预料一点也没错。”
薛凝帆一时间有点发愣。她虽然对钟宸惜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是死敌。可是,钟宸惜哪里来的对她如此浓重的不满之意?
其实,钟宸惜自己也搞不懂,一见到薛凝帆,为什么就控制不住自己,语出伤人。也许,是因为薛凝采,所以她也讨厌薛家;也许,是因为上次城楼,看见薛凝帆和狐九昀在一起。
不过,说起狐九昀,钟宸惜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人了。好像那次从家乡回来,他就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连自己的生辰,他也没有出现,道一声生辰快乐。
也许他很忙吧,皇上那边传来消息,狐九昀又要披挂上阵,前线杀敌了,因为有个小小邻国在蠢蠢欲动。尽管是战争,但相信以他的能力,顺利解决一切是没有问题的,钟宸惜对此根本不担心。
是夜,凉如水。
钟宸惜安静地在大床上睡着,慕轩兰躺在她身边,而慕轩南在大床边的婴儿床里。
钟宸惜和慕轩南,都睡得很安稳,轻轻浅浅地呼吸。
慕轩兰却翻了个身,然后悄悄让眼睛睁开一条缝。她看见窗边,立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相貌,但慕轩兰知道,能在如此夜晚潜入鸦杀堂的,除了薛凝采,就是狐九昀了。
不过,她更倾向于是狐王爷。她不明白,王爷这时候来鸦杀堂,默默看着娘亲睡觉,是为什么。然而不管是为什么,反正她不想去打扰这一刻的静谧。唔……还是继续睡觉吧,好梦还没做完,非礼勿视。
狐九昀似乎没有感觉到慕轩兰的惊醒。他只是在黑暗中,孤零零地站立着,宛如一座完美的雕塑。明天,军队就要出发,踏上新的征程。这本来,是他极为平常的一项责任。
别说一个小小邻国了,就是比那个邻国强大几倍的敌人,也都曾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从不惧怕。
不止是他,任何本朝的子民,都绝对相信,狐王爷就是武之神,没有人可以战胜。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出发前,他的直觉,却强烈地提醒着危险二字。好像远方的战场,是一头魔兽,大张着锯齿丛生的血盆大口,想要把他撕扯进黑暗。
他不怕危险,他从来就在血与火中成长。但他怕的是,自己这么一去,以后就再也看不到钟宸惜了。
当然,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即使没有自己,钟宸惜也会过得很好。她是个适应力很强的女人,从来不会被打倒。
狐九昀抬手,借着月光,他能够看清,那双手,修长白皙,条理优美,比很多女人的手都要好看。但同时,那双手,也沾满了鲜血和生命。
江湖里有一句老话,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自己这些年,也杀人不少了,也许,真到了要还债的时候了。
薛凝帆回到薛家,把自己在宫里的遭遇,和爹爹说了一通。
“钟宸惜?我也正想说她呢。爹最近发现,她和薛凝采有联系。”
原来,薛凝采每次瞳孔金芒发作,薛家都能凭借他们得天独厚的秘术,来暂时感应出他当时所处的位置。
这样做的结果,是得出了一个让他们震惊的结论——最近薛凝采三次发作的时候,钟宸惜都在薛凝采身边!这一发现,无疑为诛杀薛凝采,找到了一条更为宽敞明亮的突破口。
“爹,我也觉得越想越可疑。您想想看,皇上这么多嫔妃,都不能生育,为什么唯独只有钟宸惜,不受限制,独中两元?
依我看,肯定是她很早就勾搭上了薛凝采,让薛凝采把我们薛家独特的生子秘方,透露给了她!”薛凝帆心念急转,竟然得出了更进一步的推论。
薛家家主捻着胡须,也点头赞同:“是啊,我一直也奇怪来着,今天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凝帆啊,盯梢钟宸惜的事情,就要靠你了。她的一举一动,哪怕一天如几次厕,我都要知道!”
“是!女儿一定不会让爹爹失望!”
薛凝帆鞠躬退下之后,便回房换装。不多一会儿,再次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已经大变了模样!没有人再能认出来,这是薛凝帆。相反,大家会以为,她是宫里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新进秀女——柳俏儿!
就算是钟宸惜,也没有办法,把高贵优雅的薛凝帆,和她曾经调教过的,柔软而又梨花带雨的柳俏儿联系到一起去。可见薛凝帆隐匿化妆之术的高明。
监视钟宸惜这样的事情,她才懒得亲自上阵,还是扔给林清好了。反正林清早已口口声声呼唤她“大人”!
不过林清也真是没用,连个假孕都能搞砸!要知道,她背后可是有梁家以及薛家,两大势力在全力支撑!薛凝帆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允许林清投靠她了。哎,如果林清能有钟宸惜一半聪明就好了……真是可惜呢。
从薛家回宫的路上,薛凝帆一直都在凝视着,马车壁上的那副画像。上面风华绝代的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狐九昀。只是,虽然她对狐九昀情真意切,但王爷看起来却对她兴趣缺缺。
幸好,王爷目前,身边也没有其他走得近的女子。
否则……薛凝帆目光狠色一闪——虽然她很爱狐九昀没有错,但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染指!谁敢跟她抢,她就把那个女人,连同狐王爷,统统化成灰!
她是薛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相信薛家始终不会放弃她。只有薛凝采……哼,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娘都不知道是谁的杂种,也妄想跟她争夺薛家继承权?呸,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镜子,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人品荡漾卷 第七十七章 坐井观天
香粉院门口。
钟宸惜看画师抱着一人高的一摞画册,吃力行走,于是道:“你要去哪儿,搭我的马车去吧。”
画师咧嘴笑了笑,迅速上了马车,还不忘奉承老板几句:“还是老板体贴我们的辛苦。”
“哪里。就算你不坐我的马车,也会去雇佣别的车。到时候车费钱,还不是想尽办法算到我头上,你以为我不知道?”
画师干笑。的确,每次坐了车,车费钱都是用别的名义偷偷报账的。
“去哪儿?”
“去京郊的一个青楼,他们老鸨在我这里订了这几百套画册。”
“还真舍得。难道这次的画册,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没有,你知道的,还不都是那些姿势……”边说,画师的身子便有意无意地遮挡在画册前。
钟宸惜眼眸眯起,散发出一种叫危险的味道。她抬头,看看窗外:“呀,那边那位美女好漂亮!”
画师听见有美女,也条件反射往窗外瞧。钟宸惜趁此良机,出手如闪电,魔爪迅速伸向画师身后的一本画册!
哪知画师反应也毫不逊色,探头发现没有美女之后,即刻晓得上了钟宸惜的当了,赶紧整个身体都压在画册之上,好像保护小鸡的母鸡:“老板,你以前不是从来不愿意看这些的吗?”
“你不知道女人是善变的吗?我夫妻生活不和谐,我要看!”
“你们夫妻不和谐,是因为老板你性格不好,对你家相公太凶!看了画册也没用!”
钟宸惜笑:“画师,你一个月工钱是多少?”
“五两银子……”画师不情不愿回答。
“不给我看,我就不发你这个月工钱。”钟宸惜威胁。
画师咬咬牙:“好!你不发,你不看!”
这回真的轮到钟宸惜震惊了。在她的印象中,画师的贪财,跟她是不相上下的。能让他宁愿放弃工资,那画册到底画的什么?!
钟宸惜一招手:“停车!”
五大三粗的车夫走进车中:“老板有何吩咐?”
钟宸惜指了指画师:“把他给我扔下车去!”
画师什么都好,唯独体重有点少。车夫抡起臂膀,提起画师衣领,就把他从窗子里掀到了车外去。
钟宸惜这才心满意足地拿起一本画册,翻开,然后,脸色变了。
这上面画的,居然是她上次和薛凝采,在香粉院那间房里发生的事情!偏偏画师画工了得,每一笔都栩栩如生,好像她和薛凝采在画里活过来了一样!
而且画下的批注是——想知道如何增加快感吗?试一试香粉院新开发的极限刺激法,用刀抵着你的女伴,会带来非同一般的身心感受!
在生死一线的刺激之下,女方花蕾会更加狭小紧致!适合人群:有强迫类癖好的人。
“这……简直是想钱想疯了!”钟宸惜脸似火烧云,几下子把手里的那本画册撕成雪花般的碎片,吩咐车夫,“你去找点干柴,一会儿把这些统统烧掉!”
然后挽起袖子,气势汹汹杀下马车,发誓今天不把画师揍成熊猫不罢休。
这是一片小树林,钟宸惜左看右看:“奇怪了,画师他人呢?”
照理说车夫只把画师扔到了距离马车大约几米远的地方而已,可这才一会儿功夫,画师怎么不见了?
钟宸惜立马意识到,估计是画师见势不妙,先行逃跑了。真是胆小鬼,既然敢画,就应该有必死的觉悟,就算她放过他,薛凝采也会把他捏成肉泥。
树林子下的地,铺着厚厚的泥。一脚踩上去,很明显的一个脚板印。钟宸惜顺着画师逃跑的脚印一路追去,没走几分钟,忽然脚下一软,好像,踩进了一片沼泽地!
想抬脚的时候,却已经迟了。钟宸惜整个身子,都陷进了地里头——下面是一个类似于枯井的地方,上面铺着伪装的泥和树枝桠。钟宸惜刚刚一脚不慎踩了上去,自然落了进去。
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往旁边一看,原来画师也在里面。不过现在钟宸惜可没心思和画师扯皮了——这个枯井四面都是密闭的,上面的出口,离得很高,也就是说,这个地方,跳得进来,却爬不出去。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钟宸惜呼了口浊气。她和画师好比井底的两只青蛙,看着那隐约的井口,却没办法出去。
钟宸惜捅了捅画师:“愣着干嘛,喊啊!”
“救命!——”画师喊了几声,有气无力。
“这么小声,你丫没吃饱?”
画师苦笑,指了指自己身上。原来他摔下井的时候,狠狠撞上了井壁,身上骨头断了,血也出了,情况实在不怎么好。
没办法,钟宸惜只好自己扯破嗓子嚎起来,但嗓子都冒烟了,也不见有人来救援。
眼看着夜色渐近,她心里拔凉拔凉的。出不了井就回不了宫,回不了宫就被皇上发现,被皇上发现就要挨惩罚,挨惩罚就没钱用,没钱用就……
钟宸惜心中无比纠结,一纠结就像抓头发解闷,当然,她自己那么美的一头青丝,怎么舍得去蹂躏呢,所以……钟宸惜爪子伸到了画师头顶,毫不客气地对他的头发进行毫无人道地摧残。
画师看着自己梳得一丝不乱地乌发,被钟宸惜揉成鸡窝状,气若游丝道:“老板……要是我们出去了,你会不会对我杀人灭口啊?”
钟宸惜瞪他:“你市井小说看多了吧?”杀人灭口,老娘又不是江湖黑帮的。
“那为什么老板还一直欺负我这样的美男……”画师很委屈。
“美男?!”钟宸惜一噎,“在破相之前是。”
画师泪如泉涌:“老板你说话不要总是这么打击人好不?你就非要这么残忍地指出我心头的伤疤吗?”
上次画师喝醉了酒,下楼一时不慎,脸撞到了香粉院楼梯的拐角上,划了长长一道口子。虽然可以完全治好,但那没有三五个月是不可能的。
钟宸惜无言,捏捏画师的脸蛋道:“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也不知道你的脸是什么做的,是不是整过容,加过什么东西进去啊?
竟然能把那么坚硬的楼梯拐角,也给撞破。我已经联系工匠修补了,工匠说要收我五两银子,就在你这个月工钱上扣好了。”
“……”画师闭嘴,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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