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我和健次迅即翻身至马路旁边!骄车则往前开至前方二十公尺虚的十字路口时,猛然让后车轮作U字形大回转,再次冲向我们!!
「危险!」
马路上只能驾驶一辆车的单行道!换言之,只要再靠近点就稳死无疑!但车子并无意辗压我们,只是从驾驶座把车门稍微打开,对着边走边抱着的健次伸手。
「你想干什么!?」
我奋力冲至健次面前,用力打落那只手!好细致的一只手;果然是女人的手!!车窗仍然缭绕着黑烟,加上天色昏暗,故而看不见对方的脸。
「好痛……!!」
在那只手打掉的同时,我的手肘也被车子天线扫过,瞬间便渗出鲜血来。
目击此状,连表情一直呆呆然的健次的脸色也骤然变色。
「喂喂!健次!你不要去追啦!」
健次把狗推给我,就去追着车。然后,正在奔驰的车体,被重重的捶打一拳后,右边的车门部分已凹个大洞。
「健次!太危险了!你要小心点啊!!」
我死命拉住还想追过去的健次!他虽然放弃再追的念头,但依然愤恨地瞪着防撞杆。
(健……健坎的模样好可怕……)
今天我觉得健次比凶手还令人恐惧。因为健次竟然赤手空拳地将高级轿车车体打成个凹洞。
(看样子,以后还真不能对健次太放肆……哦……)
我暗自忖度。
「哇!喂!你!!」
但健次却无视于我的看法,抓起我受伤的手兀自小心地舔了起来。
(这……已是第三次……被侵袭……)
在被健次舔着伤口时,我愕然瞪着远去的车。
我虽然已尽力在搜查犯人,却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至于警方,在未获任何实证之前,是不会采取行动的。那万一再度事发,又将如何……?
我在不安中,试图抓住健次……只是!这个健次竟然在我毫无所觉中钻进我的衬衫内,似乎十分舒服地蹭着他的脸。
「你这可恶的白痴!我是在为你而奋战吶─!!」
我将一股无名的怒气加在拳头上,敲打着健次的头,但对于自己被他钻进怀里竟浑然不觉,认为五十步笑百步。
我把盛满着激情目光的健次,拉至亮处的道路,疾步走回家。
然而,才到达健次的家,便赫然发现一张大纸条。
「……这是干嘛的!?」
远远的就可清楚瞥见健次家的玄关门上,张贴着很大的一张纸。纸上用粉红色的萤光笔,写着斗大的几个字「请至刚才的空地!有话详谈」。
我立即撕下那张纸。
刚才出家门时,当然没有这张纸!而且还写着「刚才的空地」,表示对方知道我们在那里待过;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可以先我们而至的就只有一个人!
「正好!那就只好赴约了!」
与其被这样地穷追不舍,还不如趁早做个了断。只不过,我对打架并不拿手!所以没有多少自信。
「……健次!你来一下!」
我把健次推入房里,俟他进入后将房门锁上,并从外面搬来盆栽堵住门防他出来。
「……啊!?」
健次在屋内急促慌乱地敲着门。但我在他破门而出前,就必须到空地去。
仅只这一次,不论有多危险也要赴汤蹈火。
因为我决定要守护健次,再也不想带他到具危险性的场所!(这也是为了健次好……)
其实这只是表面话─因为我有预感─假使这次把健次带去的话,可能会被绑架而走─!!
我很小心地往空地走去。目前这个时代,已没有人会再去等待所谓的决斗了!如果悄然无声赴约,也许会遭人从后方敲击。
但这次却与我的猜测有很大的落差。
「……咦咦??」
到达空地前,我不由得怀疑着─怎么站在那里的,只有一个女人而已?
当然我不放过查看周遭的机会。但四周是一片平地,视野又很良好,不可能会有人埋伏。
(……果然是一个人……?)
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袭击我们两次的嫌犯!她穿著纯白的洋装,乍看比一般女孩还乖顺。倒是她还用着怯生生的眼光在看着我。
(不过,人是不可貌相哦……)
会用轿车来偷袭的人─她明显可见非等闲之辈。
我们在短暂的沉默中,彼此对视着─这态势俨然先开口者为输。
接着,那女孩撩拨着她长长的秀发,用嗫嚅的声音说道─
「请吧……那个……」
「……那个是什么?」
我因听不到而又再度发问;她又再说一遍。
「请把狗还我!」
「你是说狗!?」
我不由得提高声调。
(她说是狗!?那不就是健次捡来的又胖又笨的富士吗?)
可能是我的大声吓着了她,她有些畏缩起来。倒是我自己更是惊愕得张大着嘴巴。
(……不过……我真的是见过这位长发女子……)
就是健次捡到狗的那天,从轿车内隐约看到的长发。
我的脑袋一片混乱。
(难道是她认为狗被我们偷走,所以来袭击的!?)
这岂不是「无语问苍天」吗?被摩托车撞击是在捡到狗之前……哇!那显然对方又是另一个凶手啰……?
「那么你是凶手吗?」
「请原谅!」
她很干脆地承认自己有罪。
(但你的动机是什么?总不会是为了一只狗吧?……」
「我坐在车上,从车窗望过去……觉得他实在很迷人,所以就忍不住……」
「你说谁迷人……!?」
「……当然是水健次君……。自上次在杂志上看到他时起,我就十分仰慕、迷恋他……」
我陡的跪地抱头。
在数个月前,健次的确是被杂志记者作为高申生模特儿题材,在杂志上刊登他的照片;不料却会演变成这等局面!!
(不过……这种理由依然太牵强……)
这使我盛怒不已!光是这个理由,就把健次打得变成目前这般痴呆吗!?
「请把狗还给我。是它擅自从车子里跑出去,真令人伤透脑筋……」
她再一次请求。而我却把头昂得很高,大声回答她道─
「我才不还你!」
「什么!?」
「把健次打得不像个人……还敢来要求我还你狗!?那你就要先把我的健次变回原来的模样再说!你这大白痴!」
她似乎不解我意地发呆。我怕她看出我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慌忙背对着她跑走。
「……啊!你不要跑走嘛!」
她步履蹒跚跟在后面追着!她的形貌虽是女人,动作却异常迟钝!比胖富士有过而无不及!
我很轻易就摆脱掉她,冲进了健次的家。
「真他妈的狗屎!」
我真的一筹莫展!即便和对方见过面,也不能让健次的病情好转。
(只是很咽不下这股怨气……)
玄关的盆栽已被移走,健次一定是出去找我。他妈妈今晚学插花,表示她将晚归─我可以尽情地放声嚎啕大哭一顿。
我正想蹲坐在玄关,忽然发现身后有个人影。
「咦!?健次!你怎么啦?」
健次抱着富士,他并不在外面;可能是待在客厅,听到我回来所以才走出来的吧。
健坎的样子倒还好,反而是他怀中的富士有些异样;它竟懒懒地倒在健次身上,并且呼吸有些痛苦与急促。
「它生病了吗?可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健次点了点头。富士似乎快要窒息般难过。
「现在立刻送去医院吧!」
健次的事虽重要,但眼前富士的生命也不能忽视!尽管它是可恶的女人所养的狗,亦不忍见其断送生命。
我和健次赶忙走出去,岂料在玄关前,刚才那女人就站在那里。
「拉斐西尔……」
当她看到健次手中的富士,脸色就一阵青紫─足见它是多么名贵─但我却佯装不知。
「等一下!你们要带它去哪里?」
「你没看出来吗?当然是医院。但它是我们的狗!因为并没人去向警方报狗失踪啊!」
我故意使坏心眼。
她则不知所措又怯怯的伸手去抱富士。
「既然这样!我就带它去看主治大夫!所以还给我吧……」
我将她的手挥开!因为我已忍无可忍了!!
「那你就得先把健次医好!这只狗很幸运,到医院去或许可捡回一条命!可是健次呢……??」
说到此我突然止住。因为我害怕自己将脱口说出的话,只是已来不及了!
「可是健次……他或许一辈子都会痴呆过一生……」
可能是说出了这句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后,抑制良久的泪就似决了堤的河水般倾泄而出;她目睹此景,也只有道歉的份。
「真的很……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
「就像你担心富士一样,我也不希望看到健次受伤或生病!更惨的是……健次可能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说有多悲哀!」
我就蹲在原地放声大哭起来!她已忍不住蹲下身来啜泣;而健次则呆呆地低着头望着我们。
不久,健次在搔了搔头后,就把手轻轻放在她肩上,她有些讶异地抬起头─健次保持着吃吃的笑,把富士交到她的手上。
她在泪眼婆婆中,再一次的对他说「我对不起你……」。健次则做出「你对不起我什么?」的表情,递给了她手帕。
然后,他坐到我的面前,想抬起我的脸。
「呜……呜……呜……」
我因不愿被他看到我流泪的模样,而加以反抗。但健次却强硬地抓住我的下巴面对着他。同时在口袋遍寻不着手帕之下,就用他的唇来轻舐着我的泪水。
「健……」
只闻到健次微微的香烟味,便让我感到安心得多;只是我依旧悲从中来,泪流不止。
不过,我还是没忘记提醒仍在落泪的她,道─
「你还是快带它去就医吧……」
她边抽抽噎噎的,边抱着狗用跑的离去。
回到健次的房间,我依然哭了将近半个钟头,把一整盒的面纸都用光了。健次坐在我身旁,抚着我的头,爱怜地看着我,却对我的哭个不停束手无策。
(可是……因为我真的不安又惶恐才会哭嘛……)
如果健次的痴呆一辈子都治不好的话呢!?
即使健次一直痴呆着,我也绝对会爱着他;因为我认为自己可以去忍受。
不过,却也有一个月没听到健次叫过我的名字!好想听听健次叫我一声「春树」,就算是幻觉也罢─好渴望听到他的呼唤─可以让我安下心来!
「……春树!」
……咦?我真的听到那种幻觉了!真糟糕!是不是我也疯了……难道所谓的禁断症状,就是像我这样吗?……。
「春树!」
没错!这声音就近在耳边!我抚着哭肿的脸抬头看着健次。
「春树?」
「……咦!?」
我还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与眼睛。
健次的唇在动了!?……他可以发声!!他在叫我呀!!
「什么!?」
我抓起健次的衣领摇着他。
「你现在在说什么?」
「我在叫你春树!」
健次回答得很明确。
什么啊─!!
「你……是想起来了吗!?你已恢复了吗!?」
可是健次……
「……不!因为……大家都这么叫你的啊……」
他有些没有自信。
「这是……怎么回事?」
健次却不理会,只是用他的唇贴靠着我的脸。但重要的事还未厘清。
「你说什么?你是说……因为大家都这么叫我,所以你才这么有样学样……?」
「你不是就叫这个名字吗?」
健次很认真在确认。
「我是叫这名字……但不是你想出来的吗?」
满怀的希望,却似没了气的皮球般。健次并未响应我的质问,只是默默地抱着我。我却再次抗议─
「你回答我呀!你对我……!」
「……我不知道!」
「……」
健次有些歉意的说。
我立刻逃脱他的怀抱。
「……春树?」
健次很不解地叫着我─他面露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的神情。
「你既然不是想出来了……又为什么会想吻我……!?」
刚才的健次分明是要吻我,而且是那么天经地义!
「因为……我看你在哭呀!」
「这才不成理由!你为什么会对我……」
健次被我问得词穷又迷惑。
(……我知道!健次!这不是你的错……)
好难得情况好转,这是喜事一桩!何以我……
(我……还是不希望这样!)
第一次说喜欢我时,他是什么心情?而第一次吻我时,他又需要多少的勇气?把这些全都忘怀,我才不愿意就这么被他吻!因为那可不是「我所喜欢的」健次……!
「……你不愿意我吻你吗?」
健次有些困惑,却又很温柔地问我。但我却没作答。
「不记得你的事,就不能吻你吗?」
我想回他那倒不是,但欲如鲠在喉。
为什么会这样?
我则无意识地点点头。
健次见状,便走向门边。
「你要去哪儿?」
「去住院看看!」
健次轻轻笑着,不让我看到他神伤的表情说。
「如果好好医治,或许会好转。不然待在这里,我就会想要碰你!」
「……」
健次故作平淡的口吻,反加深了我内心的不安。
「但你尽可放心,对日常的琐事,我大体可以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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