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健次故作平淡的口吻,反加深了我内心的不安。
「但你尽可放心,对日常的琐事,我大体可以想得出来!」
我想阻止他!
我不想和他分开!
然而,我却默不作声,也未向他伸出友爱之手!因为这些多半是健次的动作!
我在不动声色中,房门被冷冷地扣上了。
◆◆◆
健次住院已过了好几天。他住的医院,就是同班同学中里的父亲所开的,距离健次家不远。所以,想去探病随时可以去,只是我还没去看过他。
(……我是不是很耍白痴……)
自健次住院后,我就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午饭、过了中午就逃课至屋顶睡大头觉─每天都这么过。
我的生活毫无意义,因为健次不在我身边。
风吹冷了我的脸庞,但更冷的是水泥地,让我睡不着而数度翻身。
听说中里大夫是位名医,健次很快就会好转回来上课。
(……肚子好饿!)
但肚子虽饿,却了无食欲!刚才的便当我才吃了几口就留着而上到屋顶来。
(也已不用喂健次吃饭了!)
我应该可以悠闲地享用,同时不必担心他会突袭吻我!
吹来的风冷飕飕,但阳光暖洋洋地。我却懒得去晒太阳,而杵在这阴凉处。
忽然,与楼梯连着的铁门被打开。现在正是上课时间,不该有人会来才对!不然就是巡堂的老师。
当我回头一看,原来来人是那位「犬女」!而且她也穿著学校制服。
「原来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我很惊讶地站起来。
「……我是隔壁班的。你都没看过我吗?」
我能说没见过吗?这似曾相识的脸孔,却又令人感到十分模糊缥缈……。
犬女当着我的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
「……是手帕!」
「手帕……?你是拿来还吗?」
我以为是健次借她的手帕,但却不然。
「不!这是新买的!」
「哎呀!你只要洗干净就行了。」
她可能是基于礼貌!但因我不欣赏她,而未有任何欣喜之情。
「这我就不能收啰!」
「……啊……」
她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那条手帕……可以给我吗……?」
……真令人作呕!不过我要沉住气;对女孩子发脾气,可有失男人本色!
「你要就拿着吧!」
我随便敷衍她。
「……谢谢你!我不洗,要当它是一辈子的宝物。」
「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这样比较好。」
一定会发霉发臭!
但我已懒得与她闹情绪,于是再次倒躺在水泥地上。希望犬女赶快走开,可是她却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我只好找点话题。
「富士还好吗?」
我才问,她就低头不语,让我不禁焦急起来。
「它不会已死掉了吧?」
「不!牠好得很!」
「你搞什么嘛!吓死我了……」
我这才抚抚心头安了心─这女人真会卖关子。
犬女似乎还想说什么。
「我是说……」
「你又要说什么?」
「……我是说你叫错了!」
「什么叫错?」
「……你叫它是富士,很不对称的名字!它是叫做拉斐西尔……」
「……很抱歉!我才听不惯你叫它的名字!」
我对犬女的印象更恶劣了!叫富士为拉斐西尔,才真是阴阳怪气!!
「它好象是……食物中毒……」
犬女说了富士……不!是拉斐西尔的病情。
(那条狗食物中毒!?)
但在家里只给它吃狗食,并没有给它吃会中毒的东西啊……。
「……哇哇!」
我突然想起来而大叫着。
「什……么事!?」
「牠……那天在空地吃了野草!」
「……!!」
犬女在这片刻好象失血一般。
「喂喂!你干嘛?」
在犬女快昏倒撞击水泥地前,我忙不迭地拉住她的手!犬女就冷白着脸色一直重复地叫着「拉斐西尔……竟然吃野草……吃野草……」。
「奇怪!只不过吃野草,干嘛这样?)
如果只吃野草就中毒,那富士也太弱不禁风了!我朋友有条野狗,它吃了死老鼠的尸体,依然还活蹦乱跳!而听了这句话就要昏倒的犬女,也未免太过夸张了!
「你回去转告你的共犯,下次再敢搞这些飞机,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什么共犯……?」
犬女睁大着双眼问。啊,对了!其实也未必是「共犯」!
「显然盯上健次的不只是你而已!但健次会变成痴呆,是在走夜路时,遭人用铁棒殴打所致。」
「咦,是真的吗?那多可怕!!」
(……你虽是用不同方式,但也非不可怕!)
我虽未说出声来,却在心里嘀咕。
「不过你也有共犯吧?那个替你开车的人就是!」
「啊!是我自己开的车……」
「咦?但你有驾照吗?」
「开自排车就简单得多了……」
「……」
果然是很可怕。
不过!这可怕而危险的犬女,对健次的关心却是出于真心呢!
「还好没什么事吧?水城君应该是没有受伤吧……?」
「这可难说!」
我还是对她没好气,并把脸别开。但犬女却执拗地逼我回答。
「我……很羡慕你可以和水城君腻在一起……水城君最近都不收我的信与礼物……所以我才会……」
「……」
我承认是我的原因!不过……。
「我只是希望能跟他多待在一起!所以,可以叫他来我家吗?……」
「……」
那当然是不可以!
即使只是一下下也不成!
「所……以……我……」
犬女没有再说下去,我也缄默着。
……我想只有请你放我一马了!
我很明白你们有多喜欢健次,这小子自小就很有人缘。不过,他现在是专属于我的……。
「……我再也不会让他受伤!」
我斩钉截铁的说。
「我决定要保护他!我再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我很感激不尽!」
犬女像是在为自己,向我深深地鞠躬。
我知道!这是只有我可以陪在健次身边的特权!
不管是受什么人之托,我也绝不出让只属于我的特权!
所以……我非去看看健次不可……!
打定主意后,我就迫不及待想开跑!但犬女却立即阻止我。
「我想请问……」
「你又有什么贵事?」
我回头看她,犬女则低着头,羞涩的启口道─
「……我希望……你……不要对他太过亲……热……」
「……什么话?」
「……譬如……去舔水城君的脸……」
「……」
……天啊!显然这女人的眼睛脱窗了!
明眼人一看,都可以看得出是「我」被「健次」舔的!她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有道是恋爱是盲目的!此言并不暇……)
对于这种偏见,总有一天我要讲清楚、说明白,否则真咽不下这口气!只是此刻当务之急是去医院!
当然是为了陪伴健次。
◆◆◆
我立刻马不停蹄地冲往中里医院。我向柜台的护士小姐要求会客,对方十分有礼地说了声「请稍候」后,就对着对讲机小声地说着话。
(可不可以快一点?我快等不及了!)
在我踱着步的等了几分钟,护士小姐才从窗口对我表示:
「很抱歉!我无法替你安排会客。」
「那又是为什么?现在不是可以探病时间吗?」
「因为对方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你请下次再来。」
「哪有这种事……!?」
说完这些,柜台的窗口便被粗暴地关上。
怎么可能?健次并没有什么严重性外伤,在数日前还和我共处在一起!他所需要治疗的,也只是记忆障碍的部分!再说,他妈妈每天都定时去探望他。
(这真的是很可疑!)
我认为好象只有不让我去见到健次而已!
(我才不会因此乖乖走掉。既然不肯让我见健次,我就自个儿去!)
他的病房曾听他妈妈提过,是在二楼的201号病房。据说就在窗户旁边,窗下种有一棵大楠树。
(只要爬上那棵树,便可轻易进入他的病房!)
我于是佯装离开医院,立刻隐藏在茂密的树丛中,趁四下无人时,就急忙爬上那棵巨木。我很快爬到了二楼,用手构住健坎的病房的窗杆,正欲将它打开,此时正好从里面被人打了开来。
「……咦!?」
但露脸的并非是健次,而是十分眼熟的女子。
(是中里同学!?)
难道是我走错病房了!?现在是学校上课时间,何以中里会在健次的病房内!?
在我和中里四目相看时,彼此都有些僵直。中里仍然挂着迷倒众生的笑,我也回以微笑;但就在这个剎那,一阵冷冷的感觉撒满了我的脸!
「呜哇!?」
原来是花瓶的水!!中里用她那淑女的微笑,将花瓶的水泼向我;我一时慌了手脚,放开抓紧着树干的手,笔直地摔落到地上!
「痛死我了……」
重重地摔在地面的痛,让我忍不住哀叫着。
(这是……在搞什么呀……!?)
跌坐在地上,我楞了半晌后,才抬起头看着窗户;那的确是健次的病房啊!
(为什么中里会在健次的病房?就算她是院长的女儿,也说不过去……)
不!还不仅于此!
(凭什么她会向我泼水─!?)
我不由得怒火中烧!她可以这么对待我吗!?
「真是可恶之至!我才顾不了什么形象了!」
我不想再爬树!即使有人欲加阻拦,我也要堂而皇之进入病房!
「啊!喂喂!你不可以……!?」
我似一阵风般自一楼柜台边闪过,当然很轻易地就甩开护士的制止。我一口气跑上二楼,鲁莽地踢开了门。
「健次!.一
健次挺直腰杆的坐在床上,而一旁的中里则婷婷玉立的站着。
「把健次还我!」
我怒喝!中里就背着我。
「不要在病房内喧哗!你有取得会客的许可吗?」
「我没取得许可!但我也想问你,干嘛泼我冷水!?」
「有可疑的人侵入,这是一般人会有的反射动作吧?更何况我们还要照顾重要的病患!
「那请问又是谁伪称病患的病况不佳的呢?可是健次不是过得很好吗?」
健次看向我,脸上还是吃吃地笑着挥挥手;看情形,他的痴呆并未见改善……不过,身体状况倒满不错。
(可是……中里的表现也太离谱吧!)
第一次听到中里用这么严厉的口气;她一向予人温文娇柔,绝非是「泼妇骂街」那一型的印象。
「小姐!您没什么事吧!?」
是刚才柜台的护士!她是被叫来救援的吗?因为她带了两名男性医生,但中里却用手制止他们来拉我。
「你出去一下!」
中里指着窗外。
「我才不要!除非健次跟着,否则不去!」
我很顽强的抗拒!而健次依然不知所以,只是不断地往我们双方瞧着。
中里又说了。
「我也会出去,有话和你谈。你也一样吧?」
「既然这样,我也不反对……」
我只好跟着中里走出病房。
(这是什么气氛?好象有点……)
这不就像是男女恋情所演变成的修罗场吗……?
中星带我去的地方,就是我刚才所爬的楠树下,也就是在健次病房的正下方;所以健次一直在窗户边探头探脑偷看着我们的情形。这不更奇怪了?健次反而摇身一变成了见证人!?
中里站在楠树的树荫下,单刀直入地说─
「你真的不走人吗?」
「你说什么话!?」
我将身子探出一步,但中里却不退缩和让步。
「我在学校听说了!水城君好象被人偷制过。」
「那是因为……」
其实她说的也是事实。
「所以你现在带他走不是很危险吗?何况凶手也还没有抓到!」
「是啊!因此我才要保护健次!健次也一定想回家去吧?」
「你怎么知道!但水城君却只字未提过!而且,你又怎么保证带他回去可以保他平安无事?你过去不就是保护不了他,才使他住院的吗?现在你又莫名其妙向我要人,这不是更可笑吗?」
「哼……!!」
其实她亦言之有理。不过……
「我不懂的是,为什么要由你来告诉我这些?」
我最想弄清楚的是这一点。她即使贵为院长的千金,也不能如此不讲理。
然而中里却嗤之以鼻,趾高气扬的说道─
「我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
「因为我喜欢水城君!」
「……」
面对她的义正词严,我变得哑然。
「所以,我不希望他再遭遇不测、不愿他再受到伤害。你既然是水城君的『亲友』!就应该可以体谅吧?」
「……」
「亲友!?」!
没错!我和健次,世人理所当然视我们为亲友……好朋友……等等。
(被她这么一顶,……我更说不出可以和她拗的话……!)
我只有沉默着低下头来。
不过,我真的好想见见健次!我可以为他不再使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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