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断断续续地把那天的经过告诉他们,当然省去了事先和吴申的约定,只是说那天带哥哥去酒吧後,就把他给弄丢了。後来用了各种途径找人,都失败了……
[那你有没有报警?!!让警察赶紧去找啊!!]
[报了,但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你~~你~~!]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弄丢了他们最宝贝的大儿子,他们能不暴跳如雷麽?
[好啦,美娟,冷静一点……]爸爸设法让妈妈不要那麽激动,他转过头对我喝斥道[你也是!太不像话了,为什麽带伟晨到那种地方去?那种地方的人都是什麽样的你难道不知道麽,可你哥哥他不懂的啊!]
[孽障~~孽障~~!]妈妈泪流满面,声声如泣血般地控诉
[找不到伟晨……都已经三天了都找不到……万一、万一他真的出了什麽差池──你!你!混账~你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哇啊啊啊……我可怜的伟晨……呜呜……]
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麽,只能默默地接受他们的训斥。过了很久,等他们骂够了打够了,就命令我跪搓衣板。
真没想到他们还藏著这麽古老的东西,我只有在小时候还见过。一声不吭地跪上去,粗糙又凹凸不平的木板把我的膝盖弄得生疼,火辣辣的感觉从接触点逐渐往上蔓延,到最後仿佛是一把快刀在活生生地剐肉。我咬紧牙根忍耐著,就好像这样的肉体惩罚可以平息心中隐隐的……伤痛……渐渐肉体都变得麻木了……
滴铃铃~~~滴铃铃~~~~
妈妈走过来,面上犹带著泪痕,她睨了我一眼,接起电话。
[喂?]
[请问常伟在不在?]
电话里的成年男子的嗓门很大,连我隔了那麽远都听得到。竟然是找我?该不会是学校的老师……我这样猜测著。
[我是他母亲,请问有什麽事麽?]妈妈大概也以为不是什麽好事,回过头严厉地望著我。
[哦,那就好。我们是xxxx警署,你儿子常伟曾在五天前报案说他哥哥常伟晨失踪,有这麽一回事儿吧?]
[是~是的……]妈妈拿著电话的手明显地抖个不停,激动万分地问道[那、那常伟晨他──]
[我们已经找到他了。现在请你们赶紧到人民医院七楼来一趟……]
[怎麽、怎麽……我儿子他出什麽事了?]
[情况在电话里很难讲清楚。总之请你们赶快来]
[好好……好……我们马上来……]挂了电话,妈妈克制不住地拔高嗓音[世荣~~世荣~~~快点!刚刚警署打电话过来……]
登登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尽头。
我依旧茫然地跪著,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刚才所听见的──
──找到……终於找到哥哥了?但刚刚说……医院……为什麽会是医院……
不知从哪里鼓起的力量,让我顾不得袭卷两条腿的一阵阵刺痛和麻痹,硬是撑著站起身,踉跄了下飞快地跑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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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儿、痛苦的呻吟、匆匆走来走去的白大褂、冰冷的机械声……
一脚踏进医院,迎面的一切让人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充斥隔绝与绝望的世界,情不自禁地,我的心紧张地抽搐起来。
──但愿不要有什麽事啊……
喘过一口气,我进了电梯摁下七楼的按钮。身体开始往上升,耳朵里灌进隆隆的响声──
[这位小哥,到七楼啊?]身旁站著的和蔼老婆婆突然问道。
[嗯──是的]我犹豫了下,终究忍不住开口[请问,那个,七楼到底是?]
老婆婆怜悯地看著我,半晌叹了口气,
[小哥你还不知道啊……那里是专门的抢救室和重病看护处……]
轰──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後老婆婆摇著头、嘴巴一张一张在说些什麽都听不见了……
倏然登地一下,电梯停了下来。一个柔美的女声响起:“七楼,到了。”
我咽了下口水,迈开有点僵硬的双腿出了楼梯,身後似乎还隐隐传来老婆婆鼓励的话语,我浑然没在意,全副心思放在即将面临的连自己都无法预测的情况。无意地放慢脚步,转过弯,一眼望见走廊尽头穿著一身制服正不耐地踱来踱去的高大男人,直觉地认定他就是电话里的那个警察。
[你好……我……我是常伟]我小心翼翼地上前说道,紧张地盯著他的神色。
[哦,你终於来了──咦,你母亲呢?怎麽没看见她]他向我点点头,然後不明显地张望了下。
[嗯──她、她在後面,我先来的……]我好想、好想问他哥哥的事,但舌头却不由自主地打结,牙齿间也发出‘格格’的响声,憋在喉咙口的话却怎麽也说不出口。
他大概是看出来了,用手指了指隔壁道
[你哥哥,常伟晨,就在里面]
我的视线随著他所指的方向转过去,之前我走过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就在我和他站著的左边,是个看似观察室的大房间。透过厚厚的玻璃,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里面一张病床上躺著一个人,面部周围有一两个护士正在准备著什麽。──那个、那个人该不会就是!
不顾那警察的劝告,我毅然冲进看护病房──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见心电图‘滴……滴……’地轻响,那几个年轻的护士都惊讶地停下手头工作看向我。走近了,我缓缓地把视线转向床头。哥哥紧闭著眼睛发出悠然的呼吸声,透过面上的透明呼吸面罩,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消瘦的脸庞。目光往下移动,我马上注意到露出被单的白色。
[喂──你到底要干什麽?!别──]
随著某个护士小姐的惊呼声,我一把掀开被子──
[这、这究竟是……怎麽……]
我痛苦地用手捂住嘴,瞪大了两眼难以置信地面对眼前的景象
──哥哥全身自肩膀开始、到大腿都被一层层的纱布包裹住,即便是私处也是如此!而且,被紧紧包住的身形竟然会……这麽瘦……这麽多年不知多少次看见他裸露的身体,知道他向来有一副修长但不失肌肉的健美躯体,但是如今这、这个,简直离只剩骨架子不远了。
[他到底怎麽了!他到底怎麽了!!]
一种绞心的尖锐痛楚让我对著那几个护士就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几个人被吓得面面相觑。突然瞥见其中一人的目光偷偷移向床头挂著的病历卡,我马上回过神狠狠夺过它──
[先生,你不能随便看,这是医生──]
她飞快地冲过来想拿走,然而在拉扯间我还是看见了前面那部分,可怕得几乎让人不敢相信:
常伟晨。男。
全身多处有烫伤、刀伤和皮下淤血……乳首与生殖器被穿以金属环……肛门、大肠破裂发炎,大量内出血……疑被人以性暴力轮奸,次数达……并伴有长期被虐待……
周围静极了,没有人说一句话,她们只是用不忍和怜悯的眼神望著我。为什麽……为什麽看著我?就因为我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还是因为无数淌过脸颊的透明液体?
怎麽哭了呢?我呆呆地问自己……然而眼睛一看见病床上那一动不动地男人、脑海中可以想象得到的伤痕累累的身躯,那个痛苦,绝望,就仿佛是透过他彻底地席卷了我的全身。那些眼泪……好像是代替哥哥流下似的……
[──伟晨~伟晨~~他应该在这里,天啊……我苦命的孩子……]
[美娟,冷静一点,说不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两个高大的人影风风火火地冲进病房。
是爸爸妈妈──我的脑子犹如脱离了极致的情感,甚至脱离了整个情景,好似从上空冷静地看待这纷纷扰扰的一切。
妈妈惊恐万分地看到哥哥犹裸露在外的白色躯体,轻微呻吟了声就栽倒在爸爸怀里。
[美娟~美娟~?快、快叫医生──!!]
[啊,你们快来看,这个男生好像快要醒了~!!]不知是谁惊呼。我不顾一切地赶回床边,紧张地盯著哥哥犹闭著眼但正轻微晃动的脑袋……
[医生呢?怎麽还不来,我太太……对了还有我儿子──]
[你快去叫崔医生过来,这里有位女士……]
[对了回来回来!那个今天早上送来的男孩好像要醒了,叫王医生、王医生──]
[哎哎~~你们干什麽的?不准进来,有什麽好看的?!出去、出去!]
……
一个小小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
18
在平静的二十多年生涯中,他从没有想象到──
那是一个梦魇。
一个仿佛魔鬼般不停纠缠他的恶梦……
[唔……]
常伟晨难受得哼叫了声,慢慢睁开干涩的眼睛。
咦,这是哪里?
他向左向右转头,好奇地打量著。闭塞的小空间、颠簸的震动感、窗外飞驶而过的风景……
我竟然在、在车上??
他的脑子有那麽一下子停滞──明明还和伟在一个酒吧里喝酒的,还……他吓得赶紧低头一看,啊!自己的下体还很有精神地站在裤裆中间,羞死人了~~~~~!
[──你醒了啊]驾驶座上的男人突然回头说了一句,常伟晨愣了下,後知後觉大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把耻部塞回裤子里。
[你、你──你──]他满脸通红结结巴巴说不清一句话。
[我,吴申,你该不会是忘了吧]吴申的目光在常伟晨身上兜了一圈,最後停在那个不雅的部位,只是可怜的人并没有注意到。
[没……没……]他突然著急地问[伟、伟呢?!他在哪里?还有,这里……是哪里……]
[你弟弟他──]一丝冷笑,可惜常伟晨坐在後面看不见[觉得没意思,先回去了,叫我带你去玩玩]
[啊……伟回去了……]
──伟把自己丢在一边不管……他想想就觉得心里酸酸的,脑袋也耷拉下来,五官情不自禁地皱成一团。
[我不是说了麽,他让我陪你,所以罗,我陪你到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去好不好?]吴申正想法子哄他。
常伟晨本想回绝的,此刻他一点兴致也没了,只想早点回家和伟呆在一起。但笨笨的脑袋瓜转一下,想起伟在酒吧里好像有这麽说
‘记得哦,今天他叫你做什麽你都要听~~听见没有~’
嗯,原来他老早就想好要让这个──对,叫吴申的人,陪自己出去玩咯~呵呵~
[好啊!]
一扫心中的阴霾,他高高兴兴地回答对方,也不清楚为什麽心里甜滋滋的,反正是比吃了蜜饯还要甜。
[……我保证很好玩……]
犹沈浸在快乐中的常伟晨,根本没听到前排传来的诡异的喃呢。
小型面包车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一路上,常伟晨一直兴致勃勃地把眼睛盯在窗外不停变幻的景色,眼看著那一座座钢筋水泥森林,在冷风中逐渐被越来越开阔的田地所取代,瞬间划过眼帘的绿色和黄色让他心情大好,一边努力把头伸在车外一边咿咿呀呀地哼著不知名的歌。吴申坐在前面,时不时瞥他几眼,什麽也没说,但嘴角始终咀著丝邪笑。
[呐,吴申,到底带我到哪里去玩啊?已经很晚了呀……]常伟晨看天色转暗了,不禁有点担心──回去晚了伟会不会担心我啊……唉,尽管是不太可能,但他还是禁不住幻想对方会为他著急那麽一下。
[很快就到了,很快]吴申森然地笑了下,加快车速[就一点点路了,不用急。对了,要不要吃糖?]
他从口袋里掏出红色包装的糖果递过去,方方正正的鼓起,看起来好像很诱人的样子。
[哦~谢谢你]──人很好也~常伟晨兴高采烈地接过吃了,嗯,果然很甜。他边嚼边想象玩乐的内容,不知道是不是个出乎意料地惊喜呢……
[但我不能玩太久,一会儿就回去,好吧?]
[随便你]
──恐怕到时候你想回去还不行呢,笨蛋。
当车子驶过一大片建筑废墟时,吴申把车停在公路旁。拔下车钥匙刚想说什麽,一回头──常伟竟然不见了。
[──这?!]
他才发出声惊呼就看见目标已经在车外等他,事实上是常伟晨在车刚停的时候就迫不及待下去了。不由舒了口气,吴申下了车带著他向前走。
[这里……真的有好玩的地方?]眼看跟著吴申越走越偏,常伟晨的笨脑袋瓜也充满了疑惑。
[快到了快到了,走快一点]
吴申不断地催他,两人踏过坑坑洼洼的废墟,沿著一条忽隐忽现长满杂草的小道来到一幢小楼前,斑驳的红砖七零八落。楼的另一边似乎已经被施工队打掉,摇摇欲坠,明显是座危房。
吴申“砰──”一下踢开锈迹斑驳的铁门,略微粗暴地拉著常伟走进去。房子里面更是又脏又乱,一堆堆的废品被随意摆放在过道里,到处积满灰尘,玻璃窗几乎成了黑色。
他跟著对方转过弯,随著一间房门被打开,他也看清里面有六七个人。其中正坐在窗台上抽烟的矮个小子跳下地,微弓著身子很痞地打招呼
[哟,吴申,怎麽那麽晚?]
[很晚麽?哼哼,明明是你们呆在这里太闲了吧,就会抱怨,正事倒从来不做!]
[喂喂,你那个就算是正事啊,笑死人了]一个魁梧的大汉,边掰脚趾边插了一句。陡然,他注意到站在吴申旁边的人,顿时一脸惊讶
[吴申,难道他就是之前你所说的──?]
众人纷纷把头转向常伟晨
[不会吧,这个大个子就是你今天要带来的──那个性奴隶?!]
[嘻嘻嘻嘻,你~你还真会挑~~]
[干嘛干嘛?!]吴申不悦地提高嗓门[不是你们说要一起操了好玩,不弄个强壮点的保准今晚就被你们弄死!再说了,这家夥是白痴,就算玩了也不会怎麽样,技术好像也好得很……你们还挑三拣四什麽……]
常伟晨呆呆地站在一旁,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麽──什麽‘性奴隶’……什麽‘操’(以前好像也听伟说过)……但是当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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