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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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天-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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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国扩疆,血流成河在所难免,这点道理同样是出身皇足混迹魔教的你不可能不懂。” 

一将功成万骨枯,古今多少枭雄豪杰,王座之下免不了要沾染血腥,这个道理我的确不是不能了解,但今时今日,若那人脚下踩的是你血亲父兄的尸首,烈焯能否也能说得如此稀松平常。 

他跟腾耀等人能否,我不知道,但至少,我是没办法的。 

我皮笑肉不笑:“干脆我也灭了你们北擎帝家全族,再跟你们说声对不住,你们再来原谅我,大家开开心心的一块重新开始你说好不好?” 

烈焯甩袖骂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你也别强人所难。”我回道。 

“啪!” 

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我跟烈焯的争执。 

忽然有人声道:“你干什么出声,才正精彩呢。” 

“晚上蚊子太多了嘛,站太久血都被吸光了,又痒的很。” 

“你这样不是会被发现我们在偷听他们了吗,你给我闭嘴安静的听。” 

“现在明明是你最大声的...” 

“唔...唔...”突然话声全消,只出现两人的闷哼不停。 

“啊....靖丹你做什么摀我的嘴,你要闷死我啊你!” 

好啊,原来连靖丹也凑上一脚了。 

“你们还要躲多久,全都给我出来!”我大声冷喝。 

语毕,从暗处浮出三条人影。 

位列其前的厉之仪抬头眺望:“今晚的月亮好圆好大,真是赏月的好时候啊,孟政你说是吧....” 

“王爷,今晚明明是缺月,那来的圆月...” 

厉之仪羞惭成怒的往孟政后脑袋重重一拍:“我说它是圆的就是圆的,赏月是赏意境的,你懂不懂,不懂就少啰嗦!” 

先行省略那两个整天瞎闹的,我对后头的靖丹问道:“唉...怎么连你也跟厉之仪一起胡搞了呢?” 

“这...”靖丹无语,只是汗颜。 

“一群白痴,厉小子果然是只长个不长脑。”烈焯丢下一句冷话,径自走了。 

仍在和孟政吵嚷的厉之仪却耳灵的听见,马上火冒三丈的追上去叫骂:“娘娘腔,你得意个什么劲,本王的智能深如海比山高,那是你这个女流之辈一样的人可以轻易看透的,我告诉你....” 

********************************************** 

光辉万箭破空,射稀了夜色。 
我一晚无眠,独自步入远处晨曦,徒步走至城中市集,天已全亮,路上已是行人纷纷,喧腾不已,随意挑了间颇雅致的酒馆茶店入座。 

我闲适的倚墙而坐,桌上摆了一坛春酒新醅,两只杯两双箸。 

独坐半饷,一道影挡了前方溶溶暖阳。 

一身布衣青衫的腾耀,看来依旧是英姿勃发,他自行入了对座,仰杯就饮,然疑问道:“这等劣酒,你怎么咽得下口。” 

我支颔兴叹:“我没说那是拿来喝的,酒有许多用途....比如说我刚刚一直在考虑,要不要下毒毒死坐在我对面的那个该死的倒霉鬼,让他七孔流血死状凄惨的一命呜乎,以报灭门之仇等等的...” 

奈何天 第二十八章 

两片唇甚是张狂的高扬,无声,甚是讥刺的笑。 

举目,腾耀眼中精芒并未消黯半分,我嗤笑一声,平平淡淡说道:“恩...这么镇定,不信我敢如此做吗?” 

“你不会,而我也确实知道你没有。” 

腾耀除了外表俊魅依旧,过份自信的嚣张气焰也依旧令人厌恶,但是如斯等人行事必也有十分胜算,才会大言不惭。 

双眼虚晃了几下,果见酒家门外面无表情挺立两名白衣男子,其中一个面容有些熟稔,前几日跟厉之仪在市集上见过的,早该想到,我一举一动早就全数落入腾耀眼皮底下。 

我做人处世一向不高调,但却不喜欢被人时时刻刻压制在下,尤其是现在这种感觉。 
微微撇头一环顾四周,正午时分自是高棚满座的客人,我忽然又是一笑,手拿起面前满盛酒杯,猛地就往腾耀脸上一泼,引起在座一阵惊呼。 

远处白衣人见状,愤然就要拔剑冲来,腾耀未转头却像意料之中的抬手一止,白衣人随即退回原处守着,席间纷议声瞬间纷纭,寒着一张脸的腾耀却项听若未闻,视而不见。 

“我没在酒里下毒只是觉得这样做比较爽快一点。” 

“萧遥....这段日子我很想你,我比任何人都想你念你,久别重逢,这一吻一个拥抱跟被泼得满身酒水,差别待遇是否太大。” 
我不知腾耀堂堂国君除了嗜好窥伺外,出了宫来什么时候竟也有了几分幽默感,说起笑话来了。 
可惜,这个笑话不好笑,今天我也没那个心情听笑话。 

立身欲调头就走,却见腾耀眸光痴痴缠上,痛愁的眼影浓密,掩去了眼中贯见锐魄,掠开一片茫茫。 
不可收拾的情愁,我几乎沉醉,但仍是几乎,一向太过清醒太过理智的结果,要叫我一时情念冲昏了头,终究仍是差点。 

我用前所未有的冷绝语气说道:“大家都别再装傻,明白人说明白话,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也知道我绝不可能原谅你,今时今日不杀你不代表我不想,以后亦不会,只不过我没那个心情没那个精神对付你,所以你最好也跟我离的远些,别惹的我动心念。” 

话说的狠狠,事实上我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何种打算,思绪纷涌,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我从袖里掏出几块碎银置放桌上,看也不看的起身就走。 

“别走。”身影一晃,腾耀一把捉住我右臂,身躯轰立挡住面前出路。 

“放手!”眼看周围聚集众人目光越来越盛,我也不免有些躁了。 

拉拉扯扯之间,腾耀一时忘了情况,一声冷喝脱口而出:“不准走,我不准你这样就躲开。” 

闻言,我怒极冷笑:“哈...请问阁下你是我的谁,我想留想走还得尊驾批准吗!” 

“你就一定要与我这样针锋相对吗,我们就不能好好心平气和谈谈。” 

“我现在心情差极,没有办法像你一样心平气和...”我手往酒馆中席最惹眼显目的地方一指:“你们不是最爱拿别人来出气,以前你就打过我几十板子,这样吧,你站在那让我打几巴掌就算,让我气消一点再谈。” 

依腾耀心高气傲,威风正盛的这等人,莫说是这样人声鼎沸的酒馆,众目睽睽之下要让我打几巴掌,就算私下无人,依他那等傲气,他也是万万不会首肯,提出这种无理要求,我原是就要刻意刁难,让他知难而退的好尽快抽身。 

没想到腾耀二话不说,起身走往席中。 

等再回神,我已是冲到腾耀面前狠狠掴了他两下耳光,腾耀目光一动不动睇望,袖中握拳的右手,五指紧紧卷曲,掌心正热辣辣的隐隐烧灼,看着腾耀脸上渐渐浮起不甚明显的五指掌印,似乎我的右手还比这痛上几分。 
原来,打人不一定是最得意那个。 
原来,最痛最伤的也不一定是被打的那个。 

原来,现在最痛的是我--原来。 

“够了吗?” 

刚才的一时愤慨,早已随那两巴掌挥出,深一呼吸后,我幽幽开口:“有什么好说的呢,你要说你是在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杀我父兄,要说要是你早知道我是东陵皇子,就绝不会痛下杀手...” 

“算了吧,腾耀,你跟我都不是那种敦厚的人,你敢说你当初处死东陵全族时不曾有半分猜想到或许身份不明的我与他们有关,你敢说就算你当初已知晓,你会看我份上放过他们,放过可能危及你皇图霸业的一块心头大患?” 

我语气和缓,目光却灼灼向腾耀逼去。 

腾耀身躯微震,仅是微微的一震,而我察觉到了,他被说中痛处的微微心惊。 

“你不用回答我,腾耀,有一部份的我们...太过相像,我们都是为求目的不则手段的那种人,心狠手辣是一贯心性,所以我虽不能原谅你所做所为,但却不能怪你怨你。” 

“算了....算了吧...” 

我与他之间,这一切自何时开始,为何开始,追溯太难,了断更难,所以就当没有开始自也无须了断,所以算了...算了..... 

死与生的恩怨,肯算与不肯算的僵持,歌女拨弦轻吟的一阙皂罗袍,凄凄旋绕-- 

“原来奼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繁花落尽是虚无,玉树琼枝都能化作软烟轻署,人生南柯,世间还能有什么纠葛不能斩断。 

奈何天 第二十九章 

举剑,直落刺下,一剑,没有花巧,无招无式,又再举剑,这样同一个动作,我从天幕绒黑练到了天明。 
一次次的挥剑破空,每一个动作每一剑,使尽全身精气力,当所有剑招都已详细的刻在脑海,所要熟悉的只让自己再沉入于剑,所有俗务杂念都随着大量汗水流出体内,身心皆疲,脑中累的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嗅觉触觉感觉知觉一切的感觉也累的困钝,神智昏茫,天地彷佛只剩下人与剑,人与剑啊...只有手上的剑是真实的,剑风撕裂空气的声音是响着的, 
人呢....已忘我,无.我。 

“没见过练剑练得像你这样不要命的,除了每日将近三个时辰,在半夜趁大家都睡下后又溜出来练到天亮,在他们起身前再不知不觉的跑回去,这样小心翼翼的,不累吗?” 

看着从树影中缓缓走出的人,除了累,我的头也开始痛,而且是很痛很痛。 

插剑回鞘,一旋身“你都察觉了,看来我还不够小心。” 

“为了什么,与任沧海一战之约?” 

“烈焯,有没有跟你说过,太聪明的人是会惹人厌的。” 

“那想必你一定很讨厌我。” 

“我可没这么说。” 

“你可以直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挺讨厌你这种人的。” 

“喔,我那里惹你讨厌了。” 

“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讨厌。” 

我一翻白眼,忽觉这样的对话实在是无聊透顶,毫无意义,索性不再搭理,他讨厌我,我见着他还头痛眼刺呢。 

走没几步,身后传来汲水声溅溅,奇怪的回头一望,原来烈焯正蹲在溪旁,以手为皿,捧起一把溪水饮着,良久,他仍是大口大口灌着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不像为了止渴而喝,倒像是不得不喝似的拼命灌水。 

这几天来,烈焯每日似乎都要喝上快半缸的水,虽表面一切正常,气色也好的很,说是生病中毒倒也不像,可这样大量的喝水太不正常...有古怪,我看着烈焯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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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你真的会看吗,可别又蒙我,你这人十句话有九句不能信的.....烈娘...烈焯你也过来一起看看嘛。”厉之仪大概忆起上次祸从口出,叫烈焯娘们,后来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差点没把房子毁了,得睡在路边的事,老爱挂在嘴边一句的娘们也没敢再脱口而出。 

“萧遥他会看点手相,你过来一起给他看看嘛,乱准一把的!”厉之仪见烈焯毫不搭理头也不抬的就要往房里走去,赶紧冲了过去硬要把烈焯扯过来凑热闹。 

“你什么时候也会看相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旁的靖丹,附上我耳后低语道。 

我嘿嘿诡笑:“我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入得厨房入得厅堂,大小长处不胜枚举,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靖丹笑着把手掌摊开在我面前:“是吗,那可真要帮我看看先!” 

“不用看了,我光看你面相就知道你将来一定前程似锦高官厚禄,如花美眷不虞匮乏,多子多孙儿孙满堂,长命百岁驾鹤西归,到达西方净土登无忧无虑极乐世界...” 

靖丹连番大笑,连忙制止我:“得了得了,萧半仙你省点口水,我可没银子付你啊。” 

“我们是好兄弟嘛,讲钱多伤感情,这回本半仙大方免费招待你!”我义气凛然的搭上靖丹的肩拍拍。 

“我可没兴趣看人谈情说爱打情骂俏。”一旁环手而立的烈焯冷冷插话,甚是不耐转身又要走。 

“不过有趣大家好玩看看,怎么,这样就怕了。” 

烈焯果真停下脚步,冷哼一声伸手:“我什么都做过,就是没怕过。” 

我右手一探,就要扣住烈焯脉门,谁知烈焯忽地手腕疾翻,防备的退了一步,我趁势再进,烈焯右手一折,我往他右手肘就是一踢,烈焯为躲开的往上一顶,正好落入我手。 

“看相像你这样看法,我想天下能摆的算命摊的恐怕没几人。”被我探上腕处烈焯倒也就不再躲避,站的好好的随我摸个够,只是一张刀嘴上还是不肯闲着。 

“如果每个来看相的都像你这么难搞,我想天下还幸存的算命摊当然没几个。”我放开烈焯的手,回敬几句,好心好意通常是自找麻烦,现在的人可别说知恩图报,没恩将仇报就不错了。 

烈焯幽暗眼眸微玻В凵裆跏遣宦渡涠矗ǔ9诖厦鞯娜俗宰鹦囊彩浅醭@淼母撸凶呓衙庵姓校庋惨饣穑蛑北却题苟啻蹋徽庋烙阊鬯赖勺牛蚁蚶醋愿耗谕獠灰坏牧称ぴ僖补也蛔。桓适救酰乙匝刍匮鄣牡闪嘶厝ァ!

靖丹看情况不对,连忙想拉开我,一边的厉之仪却鼓掌吆喝叫好了起来 :“好啊!真是精彩,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原来看人看相也可以比看人打架还有趣!” 
他还从头到尾还当真以为我们在看相吗....我真怀疑起这个王爷是怎么被教育长大的。 

“萧遥你好厉害啊!你这种算命法可一定要教教我啊....”厉之仪还拉着我叽叽喳喳没完的时候,烈焯连出言讽刺都省了,直接走人,我无奈之下只好眼睛撇向靖丹求救。 

靖丹回我一个拿我没折的眼神:“不知不觉开饭的时间又到了呢,大家吃饭去吧,别让饭菜凉了。” 

“是吗,不说还不觉得吃饭时间到了,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你们自个继续吧,我先吃饭去了”厉之仪自顾自说着往饭厅走去,像是完全把刚刚的事都拋诸脑后。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厉之仪的背影,吶道:“真怀疑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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