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即将来临。
10…02…15
五十六·废墟之夜
好不容易甩掉了后面的追兵，被射得像是刺猬的两人钻进了一间废弃的石屋中，倒塌了大半的石屋连屋顶都没了，可是好歹给了他们一个休息的场所。
“没事了。”北漂说。
白鸦喘得厉害，扶着墙点点头，总算安下心来。
“帮我把箭拔了。”北漂自己拔了手臂上几支箭对白鸦说道，背上的箭还真是够不着。
白鸦一看北漂背上密密麻麻的箭就头皮发麻，还好这只是游戏，哪有人中了这么多箭还跑得像兔子似的。
两人像是互相拔刺的刺猬一样把对方背上的箭给拔了，白鸦一看自己只剩个血皮了，吓得立刻给自己来了个治愈术，再给北漂也丢了一个。
“这是哪？”白鸦喘匀了气问道。
“罗德所废墟，一个练级点。”北漂靠在墙边说道。
“哦，他们不会追来了吧？”
“不会了，不过我们也暂时回不去了。”北漂的嘴角动了动，说道。
“为什么？”追兵都甩了干嘛不回去？白鸦不解地问道。
“他们在罗德所废墟外守株待兔，现在出去死路一条。”
白鸦想起自己还没吃上一口的汤包和馄饨，稍稍悲愤，最后自己悔恨：他是自己跟来的啊，人家北漂一开始就让他快走，让他想抱怨都没理由。
麻烦都是自找的，命。
“你不该跟来。”北漂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却隐隐透出无奈来。
“对不起……”白鸦低着头小声道歉，他也知道他现在跟来反而是让北漂为难了，他一个人想去哪都无所谓，想突围也不见得困难，可是带着他就难了。
“本来铁门公会不至于太难为你，但现在……”北漂皱眉，缄口不语。
他没怪他添麻烦？白鸦一愣，抬头看北漂。
夕阳已经落下大半了，没有屋顶的废弃石屋任由夕阳散入。北漂整个人都在夕阳下，抱胸靠在墙上，闭着眼像是在思考什么。不知为什么，北漂一直让他觉得是属于黑夜的人，遇见他的时候不是黄昏就是夜晚，他整个人都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这一刻，白鸦无端觉得北漂明亮了起来，很耀眼，很耀眼的明亮。
“大不了以后跟着你一路逃亡呗。”可能是因为灿烂的夕阳让白鸦低落的情绪没来由地高涨了起来，他小小振奋了精神说道。
北漂睁开眼扫了白鸦一眼，冷冷道：“等你有命活着离开这里再说吧。”
“有你当靠山嘛，不怕不怕。”白鸦狐假虎威道。
“……”
“现在怎么办？”白鸦询问靠山的意向。
“东西带够了吗？”北漂问道，罗德所废墟的补给点贵得让人心疼，要不是遇上紧急情况一般人不会在那补给，那可是赤果果的败家啊。
“很多很多药，很多很多吃的。”白鸦如实报告包裹里的东西，“哎，就是可惜没吃到汤包和馄饨，刚点了菜隔壁店里就有人吼着找你，我急吼吼地跑出来也没打包，浪费啊浪费。”
“等出去了我请你。”北漂忽然说道。
“真的？”白鸦又惊又喜，惊的是北漂居然会请客，他这人看起来和热情两字实在差太远了，很难想象他热络地拉着人家请客的样子；喜的嘛，自然是拐到了当地原住民一只，还包请客，就是不知道这位土著对古鲁丁的小吃了解多少了，他还真觉得比起小吃，北漂还是对这里的练级点熟悉一点。
北漂点点头。
“吃不完可以打包吗？”白鸦继续追问。
“……”
白鸦这囧娃，总能让人言语不能。
天彻底黑了，北漂总算有了行动，白鸦屁颠屁颠跟着，还追问要干嘛。
“练级。”北漂勉强回了一句，
“你太没追求了，好好的一款游戏就是因为你这样的练级狂太多才会活活变成了一款泡菜游戏啊，要善于享受游戏发掘游戏乐趣啊，你这么练啊练到底是你嫖游戏还是游戏嫖你啊。”白鸦痛心道。
北漂没理这个自己嫖怪不成就披上马甲跳着脚充当卫道士的小人，组了队就占了个刷新点七进七出自顾自练了起来。
白鸦教唆不成，无奈地拖着脑袋蹲在一堵破墙旁蹭经验，偶尔起身活动活动腿脚，给北漂加点BUFF加点血，闲得发霉。
哎，奶爸太清闲也很无聊啊，怪不得人家家庭主妇就觉得人生空虚寂寞容易出墙，他这个奶爸就是因为喂奶对象过于BH导致他警惕性下降，连罗德所废墟的废墟毒蛇缠了上来都不自知。
嘶嘶，废墟毒蛇扬起三角形的脑袋在白鸦面前晃悠，蹲在地上数星星的白鸦低下头，正对上废墟毒蛇长长的舌头，鼻尖一凉，被轻薄了。
白鸦呆滞了半晌，尖叫着跳了起来一脚踩住废墟毒蛇的水蛇腰一脚在毒蛇的脑袋上使劲跺，“让你亲让你亲，踩死你，老子才不要人兽，才不要！”
可怜牧师力量小，于是更加可怜的废墟毒蛇被足足蹂躏了五分钟才在飘红的…1中咽气了，它大概是哭着回NPC空间的：妈妈啊，这个人类好凶残啊，他用佛山无影脚蹂躏我啊，呜呜……
一旁杀得起兴的北漂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连同他旁边那群NPC怪物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大家都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S M啊。”白鸦怒道。
那边一群怪和北漂才恢复正常，该砍的继续砍，该上的继续上。
白鸦一撩刘海自我赞美道：“剽悍的人生，就该是这样。”
又一次清光了怪，北漂收起刀走到白鸦身边坐下。
“好无聊啊。”白鸦叹气道，“你就不会找点乐子么？”
“看你蹂躏蛇算不算？”北漂回道。
“……得了，少拿我开心。”白鸦摆摆手恹恹道
“今天没月亮。”北漂抬头看着满天星斗说道。
“嗯。”白鸦应了一声，也仰着脖子，整个夜幕都点缀着忽明忽暗的星子，当真是恒河沙数，无法计数。
在大气污染逐渐严重的现在，都市里早已看不到漫天的星星了，即便是童年的回忆里也那样模糊，数一数也就星子两三颗，于是埋怨父母说什么满天星斗数不清都是骗人的，还好游戏还原了最原始的天空，让不曾看到过漫天繁星的人有了怀念星空的机会。
“每个月的这天罗德所废墟会出现一个副本，要不要去看看。”北漂扭头问白鸦。
“嗯，那就去转转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鸦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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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湖底
罗德所废墟中央是罗德所城堡，城堡后面还有一个不算大的湖泊，城堡周围还有大大小小的民居农田，看起来就是个大型庄园。现在的废墟像是被一场战争洗劫过，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连同中央的城堡也被废弃了，最上面几层已经被破坏得难以踏足。
白鸦倒是好奇那么高的城堡上层到底是什么东西破坏的，这个冷兵器年代又没有飞机来空投炸弹，怎么会破坏得这么严重，难道还能让狮鹫抓着炸弹投放不成？因为好奇他就抓了身边唯一一个玩家北漂追问。北漂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龙吧，这么大范围的烧焦痕迹也只有龙息才能办得到。”
“龙族入侵人类庄园？”白鸦脑补了一下一群龙扑腾着进入庄园烧杀抢掠，觉得想象不能。
“龙族酷爱宝物是出了名的，但也不会这么大规模抢掠。”
“兴许这个庄园的庄主夫人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然后龙族族长对她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然后求欢不成杀人灭口一诛九族，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白鸦YY道。
“渣，真渣。”白鸦摇头晃脑地给自己YY种的龙族族长下了个最终评价。
“……”北漂显然没法理解白鸦的大脑回路，无语地沉默了。
“现在去哪，解救被困的公主么？”
“我不觉得你能胜任骑士一职。”北漂头也不回地说。
“那你觉得我适合演什么？龙么？还是王子？”白鸦追问道。
“聒噪不休的狗头军师。”北漂丢下一句，径自穿过敞开的罗德所城堡大门走入了城堡。
“喂，你穿越了，这是西方童话故事，才不是狗血古装剧！”白鸦跳脚，眼见着北漂已经消失在了城堡内，这才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沿着残破的阶梯往上走，偶尔还能遇到大晚上在练级的玩家，有邀请两人组队补缺的，但都被拒绝了。
北漂在罗德所城堡三楼砍了一会儿邪恶秘密，那是个会跳动的宝箱，才30级，几乎是一刀一个，但是经验也少得可怜，在这片50＋的练级区显得格格不入，唯一的奇特之处是会爆出一种叫做“月光石”的石头。
砍了一会儿邪恶秘密北漂就爆出了一个，揣进兜里就往下走。
“你不是说带我去副本吗？”白鸦追了上去问道。
“嗯。”北漂嘴上应着，脚却还是在往下走。
“那怎么走了？”
“副本不在城堡里。”
“额。”
一路走到了城堡后面的湖边北漂才停了下来。
“忘了你不会游泳。”北漂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眉道。
“谁说我不会？”白鸦瞪眼，他明明就会自由泳，虽然速度慢了点姿势难看了点，当好歹人家认得出来这是自由泳不是蝶泳蛙泳什么的。
北漂看了他一眼，说道：“上次迷宫那里是蓝调带你飞下来的，我还以为你不会游泳。”
白鸦干咳了一声：“那叫藏拙。”
北漂的嘴角动了动，好歹没再拿捏他，指了指湖面：“水底，能潜水吧。”
白鸦点点头。
“先游到湖中央再潜下去，水里有怪，你跟紧我。”北漂说完自己跳了下去，白鸦咬咬牙也跳了，努力游泳赶上前面的人。
北漂游了一会见白鸦没跟上，只好减慢了速度，好一会儿才游到湖中央。白鸦累得直喘气，一想到待会还要潜水就面如死灰，早知道就不来了，副本什么的少下一个也死不了。
正懊恼呢，脚下忽然一沉，整个人都被拉到了水底！
没憋住气的白鸦呛水了，湖水大量灌进了嘴里，一边咳嗽一边呛水，拉着他下水的东西力道大得惊人，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没用，整个人都往水底沉去。白鸦努力睁开眼，水下暗的什么都看不见，头顶也看不到任何光亮，他就像是逃脱了引力的陨石在宇宙中飘荡着……
感觉到血量因为窒息而下降着，窒息还带来昏迷的感觉，意识都渐渐模糊了。
忽然手臂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已经呛得没了丝毫力气的白鸦感觉到身边的水波动了起来，灌进嘴里的湖水竟然带上了血腥味！
拉住他的脚的力量消失了，另一股力量带着他缓缓上浮，回到了水面。
“咳咳咳……”一出水白鸦就猛地咳嗽了起来，一边还把水呕出来，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北漂扶着白鸦的腰带着他浮在水面上，在他耳边问道：“没事吧？”
白鸦勉强睁开眼，摇摇头，用力一抹脸上的水问道：“那是什么？”
“章鱼。”北漂见他没事也松了口气，回答道，“数量不多，就是被缠住了很烦人。”
白鸦边咳嗽边骂：“触手系什么的最讨厌了！”
北漂把刀插回刀鞘这才腾出手来拍拍他的背：“没事的，我能对付。”
白鸦总算咳出了肺里的水，用力点点头。
“你把这个拿在手里。”北漂把从罗德所城堡爆出来的月光石交给白鸦，“这个石头一遇水就能发光，能照亮周围。”
白鸦接过石头点点头。
北漂一手拉住白鸦，一手紧握大夏龙雀刀，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
月光石一入水如果开始发光，十米之内都笼罩在乳白的光芒中，白鸦一手捏着月光石一手紧握住北漂，两人缓缓往下潜去。
水底正埋伏着一只大章鱼，白鸦看着面熟鉴定了一下，居然就是曾经在蔷薇城见过的法克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见过的那只酷爱抛媚眼的无厘头章鱼。
北漂松开了拉着白鸦的手，自己下去和章鱼缠斗，白鸦退到一边尽量不打扰，顺便研究一下水底。
湖底都是些沙石，干净得连水草都不长，唯有章鱼守卫的那一块有一块一平方米大小的石板，月光石的光还不够亮，看不清上面有没有什么字。
那边北漂和章鱼打得正酣，眼见着章鱼的触手一条条被砍断，暗红色的血液把这一片水域弄得一片血腥。
白鸦憋不住了，血量又开始下降，好在北漂没多久就解决了章鱼，示意白鸦过去。
白鸦再一次以难看的姿势在水底扑腾着游过去，游得近了才看清了石板，石板上什么字都没有，只有正中央有一个圆圆的凹槽。
北漂密他：把石头嵌进去。
白鸦点点头，将手里的月光石塞进了凹槽。
石板动了一下，刷的一下移开了。
在巨大的水压作用下，白鸦感觉自己就像被塞进了抽水马桶的蟑螂一样，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进了石板下的空洞中，天旋地转。
他心里唯一的念头是：作孽啊，老子再也不把蟑螂塞进马桶玩死了，报应不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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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榕树
“呼——”总算再一次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白鸦挣扎在水面上扑腾，扑腾了好一会终于发现，其实这里的水浅得就算他坐在水底也能把鼻子送出水面。
北漂就在不远处的岸上，远远地看着他。
白鸦想起自己刚才那傻乎乎的扑腾，不自觉地脸红了。为毛他总这么囧啊，真是丢死个人了。
慢腾腾地走到岸边往上爬，他总是学不来人家那种潇洒的两手一撑上岸法，他往上爬的时候永远是两手扒住地面，把一只脚架在岸上，然后把另一只脚也拎上去，缓慢且不美观。
更恶毒的是北漂，他居然就在这时幽幽来了一句：“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要藏拙了，确实该藏一藏。”
混蛋啊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装聋作哑吗？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