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力 第一部 by 帽纸- 第3部分

「不是『我们』，是『你』而已。他说过只要我不和你粘在一起，我就可以去粘他。」我垂下头暗自想著。对不起，我的「贱因子」又发作。黎诺生，你还是放弃我这个贱人吧！　

「说话呀！别什麽都不说！」黎诺生大喊道。傻子也知道，我终於害眼前的高手发飙了。　

「有什麽好说！你说我犯贱，没错！我就是犯贱！他神智不清的一句，我都会当成老天的预言般膜拜！他叫我不要跟你一起，我就不跟！这样你满意了吧！」　

「拍——」清脆的巴掌声，这是我不知死，火上加油的代价。很好，他会追求我应该与我当初会想答应和他一起的原因相距不远。毕竟只是两个寂寞的同类，刚巧碰著而已。　

在他还没陷得太深，而我根本不可能陷得深的前提下，断个乾净是对谁都好的方法。　

好了好了，说得多伟大！终归到底我都只是王子的一只跟尾狗，他要我放弃我就放弃。　

蓦地，黎诺生紧握我的下把硬抬起我的头。他的力度很大，痛得我眼眶泛泪，我不禁用眼神问他：「打得不够吗？」　

他和我又不是心有灵犀，会看出我的眼神问话才奇怪。只见他的脸愈来愈近，在我还没想到他想干麽时，忽然——　

吻！初吻！我的初吻被夺了！　

呀~~~~~~~~~~~~~~~~大声纳喊都不能发泄我此刻的情感！　

我震惊我伤心我愤怒我委屈我想死！在我暗恋王子两年後的今天，无论内在心理绮梦暇想，我设定的初吻对象都只有是王子没他人选！就算我之前想答应和眼前这个吻贼交往，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的思考只到「答应」这程度！现在这人怎能没考跳级试就读高级班！我的初吻我的初吻我的初吻呀！！！！！！！！！！！！！！！！！！！！！！！！！！！　

冷静！冷静！我是个男人，只是被强吻而不是被强暴！就、就当是被狗蛇鸡马羊咬到就好！　

「我又不是宋朝女人！我是男人！被吻没什麽大不了！」重覆默念这三句话，我决定抬头狠瞪臭吻贼！　

咦！？怎麽不是黎诺生，是一道门？这道门好眼熟……在那里见过？　

呀！是我家的门口！难道我练成「龙珠」的「瞬间转移」？明明刚才我是在学校的！　

「铃铃铃~~」活像觉得我还没被吓够，裤袋的手提电话又震又响的再吓多我一遍。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你的！你刚才跑得那样急，有没有摔到？还有，你跑时遗下了中文书，我放在你的locker里。Sorry…__…ll」　

原来是这样，我刚才是边暴走边思想暴走呀！　

真逊！被吻一下就夹著尾巴逃走。我不禁叹口气，没精打采走回家。　

「哥！回来了？有没有买下午茶？」我妹如兔子般绷绷跳跳过来。　

「没有！你给我跑脚钱我就帮你买！」我疼妹妹，但我的钱包不疼她。　

「孤寒！咦，哥，你泪汪汪的，被欺负吗？」妹子一眼关七，发现我异样。　

「呃，我……我被强吻了！」其实我现在还在哀悼死去的初吻，需要身为女性的妹妹安慰安慰。　

「什麽！那个女人不长眼！」对！妹子不知我是同性恋走向的，我亦无意e　out。　

「怎麽不说话？哥，你不是真会在乎吧？有女人吻你是你赚到了，你是男人好不好！就当是被龙猪猫兔咬好了！别垂头丧气了！」闻言，我不觉赞叹遗传基因的微妙，当作被动物咬这种安慰方法我都有用，但效果不太好。　

「别说这些无聊话了！你今天又一个人回来？怎麽不见宁哥？」无聊事！你大哥我被人强吻呀！臭妹子！只会想男人！唉，又一个好遗传，两兄妹一起爱上王子。　

「他这阵子很忙，但迟些他一定会再来！」一日有MP3在手，王子从投我怀抱。　

　　　　　　　　　　　　　　　　　　　　　　　　　　　　　　　　　　　　

　

翌日，我故意在上课前一秒才走回课室，避免吻贼跑来缠我。　

王子也痊愈了，看他意气风发，没有一点昨天下午的痴呆样。　

他照旧看也没看我一眼，哈！但此一时不同彼一时，我已有重要证物在手，若我大爷不高兴，就穿高跟鞋踩你背……不可意思，我又暴走了，那段录音没这种威力，保守估计，只能令我和王子从回朋友关系。　

好不容易等到lunch　time，我鼓去勇气，向王子和母孔雀走去。　

「杜熙宁，我有话跟你说。」　

他们一怔，等待之际，我已预设以下的回应：　

1）「我和你没什麽话好说！」　

2）「你昨天为什麽乱说话？我怎会为了你和阿莹分手！」　

3）「你惹我干麽？不用陪你的好男友吗？」　

以上三个情况只需用一个方案解决：就是掏出我的亲亲MP3，理直气壮说：「没话说？/胡说/不是我惹你，你听听这个再说吧！」　

但是，王子的反应若是我们这种奴才能猜到，就不是王子。　

「好！我跟你走！」　

什麽！走？走去那里？还没反应过来，王子已推著我离开了孔雀、人群、课室。　

这次的谈判地方是午膳时间的音乐室。说起来，我们学校谈判地方还颇多的。　

王子双臂抱胸看著我，眼神示意著「有什麽屁话快说！」的讯息。我被这凌厉的眼神吓得心儿如小鹿般乱跳，深呼吸了三下，我举起手中的MP3……　

被抢了！手中MP3被王子抢走！他二话不说把MP3的电池拔出，冷冷说：「和我说话，不需要这东西！」　

王子，你好卑鄙！　

你是要言而无信外加毁灭证据吗？　

【对不起，以下的第六章，在作者情绪波动中的下产生，所以名为「失序篇」，若受不了我突变的腔调，真的非常抱歉！我会努力cheer　up自己！让第七章回复正常！这章就只看剧情发展就好。…__…】　

　

「你摔坏它也没用，我家的电脑有备分。」我觉得自己真是愈来愈胆大包天了！连王子我都敢威胁！　

「白痴！你以为自己录了我与其他女子的偷情证据？少少一段录音就迫到我？」王子皱眉道。糟了！我的低智能惹怒了王子，他好像愈来愈讨厌我了。　

慢著！有点不对劲……　

王子应该没听过MP3的内容，但我和他以上对话全是在我俩知道录音内容的前提下，才得以进行的！这下我倒有点自乱阵脚。　

王子看出我的疑惑，轻笑一声道：「我昨天是发烧，不是发疯！你以为你的『人兽恋』论真能骗到我吗？」　

王子你这样精明，当然骗不到你……那为什麽我又能录下你的分手宣言呢？你要食言就算，别装醒目说从没上当！　

这些话我吞吞吞，吞到肚子里！谁叫他是王子，我是奴才！　

「所以我说，我是自愿说那段话，不是被骗而说。」　

第一枚原子弹！　

「有没有那段录音，我都会照我昨天所说的话做！」　

第二枚！　

这这这这这……是什麽意思？　

我彷佛看到一只天使在我与王子之间飞过！（注1）　良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发声功能：「你…你的意思是说，你会和我做回朋友，并会和方巧莹分手？」　

「对！」王子简洁道。　

听著，我抬头看天，今天会下红雨吗？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王子不耐道。　

「有有有有有！」王子金石良言，我只差没录下回家好好收藏膜拜！　

「很好，那你留心听著，我不希望你误会什麽！我不是真的因为你那威胁而和阿莹分手，我只是刚巧想和她分手，又想不到什麽好借口。现在好了，坏人由你当，让她恨你！我也懒得跟她纠缠，啧！才上过一两次床，就以『老婆』自居，有够烦！」　

闻言，我一怔。眼角忽然湿湿的，我以为真的是红色的雨，指腹一抹，放在舌尖尝尝，是咸的。　

良久，我才以平静的腔调说：「嗯，我明白了。」　

盯睛看他；这人，我认识的吗？　

有这样的一本漫画，主角有天在地上拾到一本笔记簿，那本笔记簿，其实是死神的东西。所以，只要在笔记簿上写上某人的全名，六分钟後，那人就会死。　

我和王子都很喜爱看这本漫画，记得某个平常下午，王子在我面前晃晃无印良品的笔记簿，微笑道：「以玺，若你有那本笔记簿，你会写谁的名字上去？」　

我望著他的笑、他修长的手指，想了很久很久，才悻悻道：「我不会写任何人的名字上去。」　

「不会吧！别装清高！你不会想写教我们物理的郑sir吗？他常常嘲讽我们是『高分低能』。」王子咬牙切齿道。　

那时我没再说下去，只是想，在我简单人生中，幸运地，我没有遇上一个我恨他恨到要杀掉他的人！讨厌一个人，可以疏远他不理他离开他，让他不再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只要那人阻不到我，就没有夺他性命的必要。　

但，若此刻你再问我一次，我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人的名字！　

【方巧莹】为何一个陌生的草包，却有能力把我最重视的人弄得失序，颠覆我的生活？　

八婆，你凭什麽？　

　

　

「嗯……你要…是不和黎诺生拍拖，我就…和阿莹分手，我…们做回…朋友。」　

播放著那段录音，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没有录音、没有威胁、我就不会被利用作分手工具，也不会血淋淋地感到王子的转变。　

真可笑，他们的分手本是我期望的，但分手後，「王子」却回不来，或者说，分手後与拍拖前，已是不一样。　

想深一层，这种说法有点不公平，王子的失序始於知道我的性向，我开始搞不清他的变与我有没有关系。若答案是「是」，我却提不起兴致自负地说：「他改变是因为我。」　

正如我用二年营建的抹咖哩位置在三日内就可取替，一个月时间也足以令王子变成陌生人。「恋爱会使人变笨」，若对象是草包，情况更甚。　

其实，有脑的都知道，一个正常人不会为了那一段无聊录音，就跟情人分手。但方巧莹刚巧没有脑，所以深深相信我是棒打鸳鸯的後母。甚或，可能相信此笨理由较认知到被王子甩好受。　

　

做回朋友，「我是同性恋」成为不能说出口的禁忌，除此之外，一切好像变回以往般，我和王子吃饭看戏上学放学矿课逛街，我和他的步距是两步，一切好像一样，至少这是我努力营造的画面。　

今天下午，阳光很灿烂，我们在学校天台，王子吃著我为他买的咖哩包。对，是「买」！我忘了从何时开始，他不再抢我手中的东西，只是他嚷著肚饿时，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扑去买个咖哩包，亲自放在他手上。　

王子，还是会「食屎」，没多想，我伸手想去他抹掉，他反射性退後！　

像笨蛋般，我的手指在半空中疆著。　

一切，都不一样了。　

　

注解：　

1）　一只天使在两人间飞过：这是法国人对dead　air的说法，资料由友人W提供，看著，我不禁写，法国人果然是很浪漫。　

【我的情绪平伏了一点点，但如某人的话，改变後是永远回不到过去的。】　

　

我想收回疆在半空的二指，手却不听唤。　

气氛，有够尴尬。　

良久，王子用自己手背擦擦嘴角，乾笑两声道：「不用了！你帮我抹後，要用什麽抹乾净你自己的手指呢？」　

王子，收回你的「体贴」吧！我敬谢不文。　

「嗯，你有你的道理。」我垂下眼帘，手终於能放下。　

　

似是发生过什麽，实质却不知为何，就算表面回复以前的交往，却已早有一道玻璃墙放在我俩中间。　

既然有隔膜，永何不疏远？我还是喜欢他，所以离不开，那他呢？对他而言，我的性向是一种「背叛」，那为何还要保持这段友谊？　

不知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不经不觉，大考渐渐趋近，我们甚至在递交大学选科表後，也不知对方到底选了什麽学系。　

　

派发成绩单那天，老师宣布我与王子皆荣获4A的殊荣，有人发起订Pizza来学校大肆庆祝。我则偷偷溜到学校天台，因为我不觉自己凭什麽要其他考到或考不到的同学，强颜欢笑为在这场无聊考试杀戮的胜利者庆祝；另外，他们想要恭喜的对象是王子而不是书呆子的我，这种认知，我还是有的。　

我坐在天台暗角睡得正香，却被两个人的谈话声吵醒。　

是王子！和另一位友人。　

「你和秦以玺真好呀！有这种成绩，念什麽也行，前途一片光明！」友人甲由衷羡慕道。　

「说什麽白痴话！一个考试能代表什麽？何况我要念的Global　Business，里面的人都是强人，我就没什麽优势可言。」　

原来是Global　business……是为继承父亲的公司作准备吗？以前不是说过你不会被父亲困死，要和我一起念喜欢的东西？　

公平一点，他这个选择虽不是对自己负责，但是对他父亲负责任。这种承担其实算是成长吧！只执著於理想的我，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Global　Business吗？真厉害！那以玺念什麽？Law吗？」友人甲续问。　

「以玺吗？老实说……我不知道！」　

「什麽？你不知道？你不是和他很要好的吗？怎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友人甲很是惊奇。　

「他没问我，我也没问过他……其实，这几个月来，我真的觉得和他相处很累？」是吗？为什麽？　

「你和他吵架了？为什麽？他和你争成绩吗？」　

「不是！为什麽你这样想？他会念书，却从不太在乎自己的成绩。」王子，原来你还了解我。　

「是这样吗！真难以置信，他可是有名的书呆子呀！那，你们因什麽而吵架？」　

「我告诉你，但你答应别将你听到的告诉任何人，可以吗？」王子腔调没变，我却感到他很累。此刻，我觉得我们像回到过去，我了解他，这几个月来就这一秒我最了解他。　

「嗯，你相信我就说吧！」友人甲坚定道。　

片刻，王子说：「我们其实没吵架，只是我知他……他是同性恋後！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什麽！以玺是……」甲吓得目瞪口呆。我看著，不禁苦笑，这世上homophobia还真是他妈的多。　

「对！他是！然後我发现，我已开始不会和他相处！」　

「你为什麽会知道？他告诉你的？难道他向你告白！」　

「不是！是我自己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