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 by 烛星- 第7部分

“这些话听起来不应该是花花公子的你该说的啊——”我笑着说。　

“拜托你纠正一下用词好不好？我只是个很喜欢美眉，其实却始终得不到自己所爱的人的青睐的可怜的家伙而已。”他说，“那么雪精你呢？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不会你真的有女装癖吧？”　

“那只不过一种钻空子的方法——你见到的我跟踪的那个人，是费林家的家主，也曾经是我的师兄——”我说，“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的讨厌我，老师死后就禁止我来雷马尔——不过我没想到他会讨厌得想杀掉我……”　

“为什么他要拿走你的右眼呢，那只琉璃色得眼睛有什么不同吗？”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现在我不想告诉他，“其实他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右眼我也很意外——”　

“好吧，等你的身体好了，我的确有问题想问你——”他答道，“你会告诉我实情吗？”　

“我尽力吧。”人们都不喜欢被人欺骗，但是有的事情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真实——　

“说说你自己吧，这么才不容易睡过去，”他说，“有件事我也许不该问——雪精，你也是凤凰族的人吧，为什么你的后背，我是在给你换衣服的时候见到的——很抱歉，也许我不该提出，但是我没法不去想你背后的那两条伤痕——那，是翅膀的痕迹吧——你的翅膀……”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连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曾经是可以飞翔的种族——　

“我出生在西方的边境上的一座小城，父亲是一位翼族的战士，而母亲则是当地一位贵族的幺女——她有着和美丽的金发和眼睛，就像你一样——”　

“你母亲一定是一位美丽的女性——从你的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他笑着说，“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话，恐怕求婚的人早就挤破门槛了！”“而且你肯定是其中的一位吧——这么说表示你还在失望中啊？”　

“当然——”他和我都笑了起来。不过，我觉得自己的笑声又苍白了，死神的镰刀，更深切的逼近了我的脖子。　

“我九岁的时候，父亲在一场边境战斗中失踪，不久母亲也因为悲伤病逝了——我一下子成了孤儿。由于当初母亲和父亲的结合是她的家族不允许的，因此两个人是私奔出来的。没有人收留我——我四处流浪，被人贩子抓到要卖给人作奴隶，那个人发现我有翅膀，害怕我长大后会难以控制，于是那个人贩子告诉他——可以拔除我的羽翼……　

“那个时候的感觉——非常地痛，比现在的感觉还难过——自己的翅膀被生生从身体中拔去，烧红的烙铁落在还在流血的伤口上，从此我再也没有对天空的梦想——　

“后来，我逃走了——后面有人追，猎狗在狂吠着——它们带着血腥臭味的牙齿想撕裂一切，我不停地跑，不停地——很害怕，心里想着一定不能再回到那里去——我——恨那里——所有的人——一切……”回忆真的是非常令人奇怪的东西，在死神来临的时候，遗忘了很久的事情我却全部清晰记了起来——好怀念了，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　

“雪精，雪精！”阿若那急切的呼唤——　

“我——睡了吗？”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他有些发红的金色眼眸，扯出一个非常无力的笑容，“你怎么还没有把我埋掉呢？”如果他真的埋了我，我也许会觉得很幸福——不，我还不能死……　

用左眼扫视了一下周围，这里是——镜月谷——　

“该怎么做？”他问我，“这里有什么可以治疗你的药吗？告诉我什么样子的，我去找！”我摇头，如果真的有药的话我自己早就可以自救了。“你能看到这附近有一个很深的山洞吗？如果发现的话，带我去那里！”我深吸了一口气，说。眩晕的频率越来越频繁，黄泉女神的歌声正在不停的呼唤着我——我，不想死，不能死……　

“是那里吧！”他抱起我来，瞬间移动到一个洞口——在那里，有只有我才能感到的深深的洞府之中传来丝丝熟悉的气息。是那里，我点头表示确认。“下——去——最下面——”　

漆黑的潮湿的地下洞穴中，阿若那燃起的魔法火焰在我眼前模模糊糊地飘动着，象黑暗中飞舞着亮色精灵——很美啊！真的很美——可惜，我已经没有去赞美它的力气。气息越来越强，我能感觉到就快到它的身边了——　

“这里——”看到眼前的一切的阿若那，似乎很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让我过去——快——求你——！”我的生命之火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不可以死去……“你——走吧——”我的声音变得非常小——　

他把我放到了祭坛上，我用已经几近模糊的视力寻找着——终于找到你了，镜子！放射着银蓝色光辉的镜子，神奇的金属铸造的镜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而在阳光下却吸收一切光明——镜面的正下方，镶嵌着一枚金色的宝石。我努力的伸出手，近乎僵硬的手指终于摸到了镜子。　

“你终于回来了，”它的声音在我的脑子中再次回响，带着调皮的语调，“这回终于决定了？”　

“所有人都有失手的时候——不过，这让我更想活下去，来完成全部的契约——”我在脑子中回应，“如果你错过，还会等上一千多年的，不是吗？”　

“好吧，我决定了——我喜欢拥有顽强生命意志的生命，还有——你的毒舌——即将飞出蛹的毛毛虫……”它说，大概是笑声吧，如果它有脸的话。　

“万物的渴望与憎恨汇集成生于不明中的我们——映射众生心灵的镜子，克鲁马在此——延续血的契约……”　

力量——生命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涌入我的躯体，身体很快再度恢复活着的感觉——没有了僵硬的感觉，眼前的一切也变得完全清晰起来。我动了动手指，非常灵活，然后坐了起来。银蓝色的镜子就在我的手边，拿起它，能看到我的面容：金紫相间的长发，白皙的脸孔，还有——金色的左眼，动手拆下纱布——琉璃色的右眼……“我的右眼是金色的啊——”我说。　

“你弄丢的我的宝石是琉璃色的——我喜欢留个标记！”它的声音怪里怪气，“让你不要忘记——你始终是我的宿主……”　

“雪精——”直到听到阿若那的声音，我才回想起他还在我的身边。他没有离开，确认了这个消息我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悲哀——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到，经历过的生死，就好像从那个丑陋的茧中冲破而出的毛毛虫，飞翔的、美丽而致命的、疯狂旋舞的精灵……　

他的呼唤很焦急、迷茫，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不确定眼前的我是否还是我——很好笑的想法，我依然是我，不过也可以说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我——破茧而出的生命，形式上已经有了变化……“我现在看起来很可怕吗？”我站起来，望向他，脸上依然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好像没有多长出手脚来吧？还是我变丑了，吓到你不会说话了？”　

他的心在矛盾，好像有两个思想在体内挣扎一样，从他的身上溢出杀气——很显然，也许看到这些的他大概想到的是某些不好的传说吧，比如什么邪恶封印一类的——我笑吟吟地看着他，琉璃色的眼睛欣赏着矛盾的光彩，要不要下注呢？它问，赌他是象那些口头冠冕堂皇的卫道士一样，还是和你的回忆胜利？　

……　

我迟疑着，准确说居然并不想赌，无论哪一方面都是很昂贵的代价——你活过来怎么变好心了？它喃喃地嘟哝。是啊，我居然会好心？笑着对它回应，我赌后者——　

……　

我赢了，他的杀气消失了，眼神还是我们初见面时那个温柔优雅的贵公子。“我有问题想问你，能告诉我实情吗？”他说。　

“我尽力。”我笑着回答，同时轻盈地走到他的面前。　

“你——究竟是谁？”　

“神雪精。”　

“可是——那面镜子——”　

“那就是我的眼睛，准确说是我的生命——对了，刚才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我躲过了猎犬的追捕，但是却摔到了这个深深的洞穴中来——但是我不想死，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让伤害我的人受到报应……那面镜子里有个生物，它给了我生命，条件是做它的宿主——就是这个样子……”我笑着说，盯着他的眼睛，“还忘了告诉你，不要和我对视太久——镜子是反射人内心的工具——看久了，恶魔会出来的……”问过恶魔的名字的代价——　

灼热的血液再次流过喉咙，这次却带有一丝甘甜的味道。刚刚复苏的身体实在太过于虚弱了，好心到可爱的家伙，忘记了毒蛇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狩猎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在我的脑子里连喊了20个为什么，“为什么就喝那么一点儿？我很饿的！”不，是21个。　

“我们这不正在去找一顿大餐吗？”把还在沉睡的阿若那送回了山上的小屋，给阿莱斯留了个字条让她照顾一下有可能稍微贫血的阿若那——让自己可以自由行动就可以了，啜饮的同时我的手指按住了他的颈动脉，并没有流失太多的血液，现在他应该已经醒了吧；去老师的墓前献上老师最爱的纯白色的马蹄莲；然后——虽然宝石已经没用了，也应该让他付些保管费吧。　

想到你最后不可思议的眼神，心里的确有些怪异——有趣的好心人啊，如果有缘的话，再见面吧。　

西风扬起它的雪蹄，奔驰向前——　

蝶翼·光折射·红　

久违了的帝都，一切还是慢吞吞地如往常一样运作着。我牵着西风信步在大街上，什么也没有变化。大概几个月前发生地那件事连同那个美丽又遭人怜爱的小姐的尸体一起被皇室当作丑闻压下去了吧。他们不会公开贴出悬赏捉人的告示，因此我光天化日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找我的麻烦。　

走进商业街，街尾一家挂着郁金香招牌的花店。我将西风拴在店门口，推门走了进去。“欢迎光临，客人想要些什么？我们这里各色花卉一应俱全，而且保证是早晨刚运来的鲜花！”声音从摆满花的架子后面传出。　

“有蓝色的罂粟吗？我要一束。”我说。　

“蓝色罂粟——有的，客人来得真巧，本店刚刚进了一束，”一个身材惹火的美女从鲜花中探出身来，兴奋的眼神中带着诧异，快走几步扑到了我的怀里，“怎么忽然回来了，你这个爱惹祸的小东西——又变漂亮了，我高贵冷漠的蓝色罂粟，终于肯回来看你的罗娜姐姐了！真是最薄情的花，只有死神和鲜血才能召唤你——”说完，她那涂着淡紫色唇膏的薄唇便贴了上来，同时老毛病地开始上下其手。　

我对罗娜的吻从来不拒绝，因为她是特殊的——　

拍拍正陶醉在热吻中的罗娜。她抬起头，问：“怎么了？”　

“你没有告诉我你请了帮手的！”我笑着看着从后面出来穿着围裙的小姐，“姐姐的热情会把小朋友吓到的！”　

那个女孩樱色的头发，系着一条白色的工作围裙，因为震惊而把手中的康乃馨撒了一地。“对，对不起！”她红着脸俯下身子去捡散落在地上的鲜花。　

罗娜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说：“她是我心请来的工读生，叫菲莉，是个好孩子啊！”她点着我的胸口说，“只许看不许碰哦！——睡房你知道，奔波一天应该很累了，去休息吧，晚饭时候我去叫你。”　

“好的，晚上见！”我礼貌回吻她，“帮我照顾一下西风——你要的东西在老地方。”　

走过菲莉身边的时候，我礼貌地说：“你好，菲莉小姐！刚才吓到你非常抱歉！”看她脸更红的样子，大概她认为我是罗娜的情人之一。罗娜还在那里调侃道：“小神啊，别用你那双勾魂电眼迷惑纯情小妹妹！菲莉可是前途大好的学院生啊！”说得她又一阵脸红，忙找借口跑了出去。　

“罗娜越来越漂亮和善良了，”我笑着说，“大概拜倒在你裙角下的贵族公子哥们又要成倍的增加了！”夜之皇后——罗娜在这个城市里的绰号广泛地被人熟知。白天不起眼的美丽花店老板娘，暗地里却是有很多贵族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她则从各种情人那里获得上层人士的情报，甚至有时他们也会请她去刺探外国使节的情报——同样，罗娜也有自己的情报网，收集上至皇宫贵族，下到市井小民的各种消息。　

“你又在讽刺我，真是越大越不可爱的孩子！”她摆出一脸无趣的样子。　

“有空儿生气的话，还是去安慰一下你那个被吓坏的工读生吧，她以为撞到老板娘与情人幽会正害怕被开除呢！”　

“情人？噗哧——哈哈！”她大笑起来，但很快表情就变得很严肃，带着嘲讽的笑容，“我可不想半夜被你当食物吃掉，饥不择食的小鬼！”　

“饥不择食？我可没有，”我笑着说，“讨厌的家伙，我可是会把他烧成灰的——”　

“起床了，我最美的花——”一阵肉麻的吻把我从睡梦中弄醒过来，“开始工作了！”　

“工作？我不记得我又接受你的什么生意——东西已经交给你了！”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那是非常纯的海龙癌细胞磨成的粉——碰上的人的组织立刻会迅速腐烂，然后毒素会顺着血管侵入心脏和大脑，很快就会死亡。”　

“当然，雇主对药很满意，但是他希望在公共场合让他的对头死去，好增强对那些跟他作对的对手的威慑——因此他希望我派一个杀手——”　

“那你去联系啊，来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旗下的杀手——”我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而且刚回来我还想好好休息一下呢！”　

“算姐姐求你，去吧！”她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她是姐姐的老客户了，如果让外人做的话我怕有闪失就不好了！虽然我那些杀手用刀用剑不赖，但论下毒还是我最爱的小鬼你最高啊——你这个爱显的小鬼哪一次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你的猎物……就是今晚——回来姐姐请你喝我珍藏的‘海之吟’。”　

“‘海之吟’？最好之酒啊！该不会是哪个皇亲国戚的情人拿来讨好你的吧？”我眯起眼睛，“你说话算数啊！”　

大富人家的宴会果然热闹非凡，觥筹交错，杯光酒影，纸醉金迷——还有一点好处，大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