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二天醒来时,时钟已经指到十二点了。
什麽也不想做。
懒懒的,喉咙像被压碎般疼痛。
正在和要不要清醒的意识抗争,想要继续睡下时,房门开了。
一瞬间跳了起来,但是,进来的人不是津森。
「还好吗?」
井泽有点吞吞吐吐。
「井…泽……?」
「嗯。」
井泽走到枕边,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打电话到公司给我,说服津森得花点时间,像要他写同性恋小说一样。」
不管多麽温柔的声音,听在耳膜里都显得遥远而有点不真实。
「我…他讨厌我了吗……?」
井泽像母亲般温柔地摸著他的头发。
「怎麽会?今天早上他打来的电话,如果我录下来,你听了就会知道了。他真得非常慌乱……」
井泽说到这儿,声音就停了。
「……他兑他强暴了你。」
「强暴我?」
「如果你不觉得,那就不是,不过……」
「我不懂。」
「可以原谅吗?」
井泽的手依然放在他的额头上,同时这麽问。
「原谅什麽?」
「津森呀。」
「为什麽?」
「因为他作了很过份的事。」
「为什麽?」
慢慢地,高城坐起身,登时疼痛在全身乱串。
「高城。」
「为什麽他要那麽作?」
脑子轻飘飘的,完全无法思考。
「我喜欢津森,但是他为什麽好像要毁掉我一样。虽然我不觉得他做得过分,可是,我知道津森似乎想发泄什麽,我不懂……」
为什麽津森不在这里?一起床最想看到的就是他的脸呀。
「津森……有点变了,是因为你的关系,只是他还没自觉,不知道要侣麽作才好。」
「他自己…都不知道……?」
「没错。」
昨天,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说自己不知道怎麽办?也不知道为什麽痛苦。
「高城。」
井泽把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衣服递给他,那是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干净衣服,应该是津森为他准备的吧!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你说的话……?」
「我说过,津森是爱你的。」
「嗯。」
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我知道……当他叫我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我知道他是需要我的。」
有点吃力地移动酸痛的肌肉,慢慢换上衣服。
井泽没有制止他。
「津森在由麻的房里。」
短袖夏恤没办法遮去身上全部的指痕,从衣领部分可以看到里面赤红的痕迹。
「好像打了一场架,伤痕累累那。」
为什麽自己还笑得出来呢?明明受了很大的惊吓呀。
「高城。」
「我想去散散步,好吗?」
井泽沉默地想了一会儿,站起来伸手拉他一把。
打开门,颤抖的脚慢慢迈开步子。客厅里没人,只有空调努力地运转著,以维持室内的温度。
赤脚踩到绒毯上,感觉比平为踏实。
「你会很快回来吗?」
他在担心吧,手一直放在自己背上。
「很快就回来。」
隔著一扇门,听得到里面由麻高亢的声音,一定是津森在跟她玩吧。
边走出房,边感觉到井泽的视线追在後头送他。
在玄关穿上鞋,连平常开惯了的门都变得十分沉重。推开门,走到外头,登时热气扑面而来。
眩目的阳光让一切变得特别灿烂。
一个人搭电梯来到楼下,一走到马路上,柏油路反射的热让原本就疲累的身体更难受。
慢慢晃迸眼前的公园里,风吹过池面,带来微凉的空气。
「风呀……」
踏上土石铺设的小径,走进树荫浓密的林子里。
强烈的阳光下,没有孩童的身影,因为现在离放学时间还早吧。
空气中混著土味和草味,拂面而来拨动额前的短发。
心里这麽想的时候,腰部附近却愈来愈像灌铅般沉重。
没有力法再忍,只好踉跄地坐到距离最近的长椅上,但是疼痛在全身四处流动,几乎决要晕倒,只好把身子往前靠,结果撞在前面坚实的树枝上。
身体虚脱得动弹不得。
思考钝钝的,发了一会儿呆,脑子才开始象风车一样缓缓地转动。
还是没办法一件一件整理清楚,似乎被那件事吓到了。
津森并没有将自己赶出公寓,所以才会一直待在那里,一次又一次翻来覆去,现在,终於到了最後的时刻了吧?
因为津森会抱自己,所以才觉得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但是,昨夜那样子好像很难跟拥抱这个字眼连在一起,虽然形式差不多……
然而,太粗暴了。
津森也知道他自己太粗暴了,所以才找井泽来。不过,叫井泽来到底是为了谁呢?
「是……为我……吗?」
醒来的时候,井泽的那种温柔,是安慰津森之後剩下的温柔吗?亦或是疼惜自己而自然流露呢?
井泽说,在津森心中有他自己也捉摸不定的情绪困扰著,才会作出那种事。的确,昨晚津森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但是,不论怎麽想,在自己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反覆回响。
……津森一点也不了解我!
自己想要的不是井泽的温柔,而是津森的拥抱啊!
如果他能给自己一点安慰的话,就算再怎麽过份的事,都可以忍耐下去,但他为什麽什麽都不说?
虽然知道要求对方为自己作些什麽,是件很自私的事,但好寂寞、真的好寂寞,津森什麽都不跟自己说,这种情况让自己感到悲伤不已。
比起刺痛的身体,心里的痛更深。
忽然间,热热的眼眶中,泪水溢了出来,他不住伸手去擦。
「痛……」
一出声,痛觉登时变得敏锐无比。
「好痛……」
这样下去,会哭不停的。
但再怎麽拼命忍,还是没办法止住泪水。
「高…城?」
意识模糊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吓了一跳,向左一看,树荫下站著一个男。
「怎麽……了?」
慌忙站起来,身体登时痛得不得了。
这时,对方看到自己哭湿的脸,快步走了过来。
「你在哭?」
那个男人,久能……,来到他身边,坐在长椅的空位上。跟平常看到的样子不同,因此感觉和印象中有点差异。
「嗯,没有,我只是……」
好丢脸,很想把脸上的泪水擦乾,但是,手掌实在不是很好的擦拭工具。
「请用这个吧。」
久能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在口袋里翻来翻去的高城。
「啊……对不起。」
这麽狼狈的德性,全被对方看光了。
高城慌忙地把脸擦好,借来的手帕被泪水沾湿,颜色由淡变深。
「呃……这个,我洗好了再还给你……」
「没关系,你丢了也无所谓,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东西。」
「不,怎麽可以!我一定会还你的。」
久能静静地看著他。没办法,这么大的人了,在公园的长椅上哭到眼睛红肿,实在太丢脸了。
但是,久能看自己的样子,好像并不觉得这种行为像白痴。
「我带广梦去幼稚园,结果发现由麻没去上课,我正在猜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才过来这附近看看的。」
「对不起,今天有点……」
「生病了吗?」
「不,没有。」
「那是打架了?」
久能握住高城拿著手帕的手,上面留有津森红色的指痕。
「这是……」
虽然满心想要解释,但是头脑昏昏的,什麽也想不出来。
「抓痕!」
「不是。」
「你忘了我是哪一行的,瞒不了我的。」
「……可是,也不是什麽大事……」
「果真是被抓的。」
「……是撞到的。」
「我是专家,这个形状的红色痕迹,一定是手抓留下来的,不会是撞到的,到底是谁弄的?」
谁?
这个字像刀般在胸口剁著。
不管怎麽逞强,一看也知道不是拥抱的痕迹,而是他为了发泄混沌不清的郁愤,所留下施虐的痕迹。
「难道是津森先生……?」
高城慌忙抬起头。
「不是!」
但是,不抬起头还好。
初夏的阳光异常明亮。
即使是在树荫下,也足够让近距离的人能清楚地看出他的心。
温柔的眼眸定定地凝视著他。
「这……你还能说不是什麽大事?
久能的视线往下看。
看著的是自己的脸……不,是更下面,脖子、还有衣领的边边。
「啊!·」
待高城发觉他在看什麽的时候,慌忙把衣襟压住。
「我说没什麽就没什麽!」
「高城。」
「走开!」
久能抓住他的手,拉开他死命想要遮住的肌肤。
开领式的衣襟。他在一清醒时就发现到,那里留有津森的吻痕。
「你知道这是怎庞回事吗?」
愤怒的的语气,把他的力气都抽走了。
「你还能大声的说者不算什麽」
「是没什麽……」
「高城 !」
「真的没什麽!
「是你的同居人津森干的好事吧?」
「不是。」
望著拼命忍著哭泣、拼命摇头否认的高城,久能似乎误解了什麽。
他把高城当成不想承认发生了什麽事的受害者。
他认定了犯人是谁,同时,他没办法理解为什麽高城还要庇护留下这些伤痕的人。
「津森在哪里?」
「请你不要管,真的不是那回事。」
「不是吧,你说这不是吻痕是什麽?你说呀!」
「不是……」
因为擦拭过度,脸颊都红了起来。
虽然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哭,但还是强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高城。」
久能紧迫盯人地追问著,但高城却什麽也说不出来,突然,久能紧紧抱住他。
接著,他像抱著孩子般,温柔地拍著不断说著“不是”的高城瘦弱的背。
「不要哭了,有我在。」
「不是……」
没有哭!也不再哭了!
「放开我。」
高城隔著久能白色的衬衫,用力推著他。
二人间只有一点点空隙。
眼前这个人的脸上,满含著哀伤的眼神,向下看著高城。
「不是那样……」
然後,那张脸忽然靠近,吻住了他的唇。
「呜……!」
有力的手腕紧紧地把高城的身体抱住,湿润的唇温柔地按在他紧闭的唇上。
舌尖拨开他的唇瓣,滑上他紧咬住的牙齿
「混……」
高城用力扯开趁他骂人时侵人嘴里的舌头,大声撕喊。
「混帐……」
他奋力喊出几乎不曾在他口中说出的话语,且在怒骂的当儿,右拳也跟著挥了出去。
身体的疼痛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灼热感。
即使看著久能倒在自己脚边的样子,他也没有一丝空档去反省自己是不应该打架的。
「高……高城……?」
「不要碰我!
泪水又落了下来。
这次他没有擦,任由泪水如雨般流下来。
被吻了。
被男人吻了。
被自己不喜欢的人把舌头伸到自己嘴里!
一时间他什麽也不能想,愤怒主宰了一切的思维,掌握了他所有的感觉。
「高城!」高城不是像孩子般、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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