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嘴里嚼啊嚼,醒来一看,才发现口里正啃着自己的小枕头,还好这事没人知道,不然一定会被笑死的。
“这次出门又要坐马车又要坐船,怕不怕累?”
“不怕不怕。”小狐拼命摇头,那个肯定比他还是狐狸时到处乱窜躲狗追要轻松得多吧,有什么好怕的。
纪予曦其实原就有心带他出门,一来带他出去舒展舒展筋骨,二来自己也确实希望有他陪在身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身体情况,免得又是不小心被发现身份,只怕又会惹出麻烦,这令纪予曦稍有犹豫。
“你的身子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时不时又露出尾巴来?”于是他问道。
记得那次出事后的一段时间,小狐有时候睡着睡着就出露出尾巴,还好没有外人看到,但也令纪予曦担心不已,所以后来纪予曦一直不让小狐变出尾巴抱着玩,以免养成习惯,对此小狐还郁闷了好几天。
“早就不会了,二哥,你不让人家变出尾巴来,人家也就没再变过了,真的,没骗你。”小狐拍着胸口保证道。
嗯……纪予曦又想了想。
小狐见二哥仍有犹豫,连忙开口。
“已经半年了啊,足足……”小狐伸出一只手掌,一看,不够,于是又伸出另一只手的一个手指,“足足六个月了啊,难道还养不好身子么?”
纪予曦看着小狐那双汪汪的带着企盼眼光的大眼睛,确实令他难以拒绝,再想着小狐的身体也确实早已完全康复,于是便点了点头。
“谢谢二哥。”小狐欢叫一声。
两天后纪予曦带着小狐出了门,一路上,小狐坐在马车里,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景物,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件十分新鲜的事儿,而且马车一颠一颠地,实在很好玩。
小狐掀开门帘,看着前面跑着的马匹,他的眼珠骨碌骨碌地转了转。
不知骑马是什么感觉呢?嗯,以后一定要叫二哥教我骑马,一定也很好玩。
小狐想起在山上时,山下的一只马妖经常欺负它,每次看到它就抬起蹄子装作要踩它的样子,吓得它一下子跑得老远,差点喘不过气来。
没错没错,所以以后一定要学骑马,无论如何也要向马威风一回,呵呵呵。
纪予曦看着小狐两眼放光兴奋不已的样子,也放心了不少,心想既然他喜欢,那以后就多带他出来玩吧,只要他能一直这样开心就好。
到了渡口,乘船过了河,又走了一段路,就到了许府。
纪予曦请许府的门人递了贴子,不一会儿,前门大开,走出一个年轻人,这人温文尔雅,容貌出众,看起来十分温柔秀气的样子。
“予曦兄,你让我好等啊。”那人看到纪予曦,便开口笑道。
“允诗,好久不见,可好?”纪予曦也连忙走上前去。
“难得你还记得问我可好,若不是我给你发了贴子,只怕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你才会记得有我这个朋友呢。”那人仍是笑道。
纪予曦也是笑笑,同时作揖赔礼。
小狐看着这个正和二哥说着话的人,只觉得这个人看起来令人觉得十分舒服。
那人发现有人看他,也转过头来,看到小狐时,不由地一愣。
“这……不是小茗吗?”那人一脸意外,看向纪予曦,“我记得小茗以前……”
“哦,”纪予曦连忙笑着解释,却没有说出实情,“小茗的身体早已康复,现在已无大碍,因为近年来小茗较少出门,所以这次就带了他来,免得他在家里闷坏了。”
纪予曦认为,虽然许允诗是他的好友,但世人对妖精的看法向来不好,也不知这好友的看法会是怎样,无论如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么,还是不说的好。
“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小茗难得来这里一趟,这次可要多住几天了。”许允诗很快恢复原状,热情地说道。
“好啊好啊。”小狐开心地点头。
许允诗不由地又露出意外的神情。
这时从门里又走出一个笑容可掬的妇人,纪予曦一看,连忙上前作揖致礼:
“许老夫人好。”
“纪公子来了,诗儿这两天都在念叨着你几时能到呢,这位是……”
“哦,他是我家小弟小茗,这几天就在此打扰了。”
“纪公子不用客气,就当是自己家好了,纪小公子真是可爱呢,实在讨人喜欢……”
呵呵呵,那当然,小狐骄傲不已。
第二天三人一起到了后山,果然满山遍野春色弥漫,朵朵桃花竞相争艳,实在美丽之极,令人目不暇接。
看到如此美景,小狐开心极了,他想起在山上时,花草树木也能成精。不过奇怪的是,花草树木成了精的,总被叫为仙子,比如桃花仙子,荷花仙子,诸如此类;然而动物成了精的,却被叫为妖,对此小狐狸十分疑惑,但人家都这么叫,于是他也这么叫了。
有一次它禁不住好奇,问了松鼠伯伯,松鼠伯伯说其实并非如此,所有成精的草木或动物均被仙人称为妖,除了那些因广积恩德而修成正果,位列仙邦的;但因为大多花草是因吸取天地间精华而成精,从未伤害任何草木或动物的生命,所以它们所发出的气息极为清幽而素净,绝没有仙人口中所谓的妖气,故而在妖间有如此尊称;但也并非绝对如此,有些草木成了妖后,为了增强自身的法力而吃了人或其它妖精,它们身上的妖气比一般的妖还重,自然就不会被称为仙子了。
听完这番话,小狐狸连连点头,从此以后它对花儿便有了一种特别的喜爱,因为在它的印象中,所有的花精都是被称为仙子,也就是说这些花精都是非常善良而美好的;比如山上的桃花仙子,小狐狸虽然从没见过她,但却知道只要她一唱歌,山上的桃花就全都开了,这令小狐狸崇敬万分。
所以,现在小狐很想知道,许家的后山桃花林里,是否也会住着一位桃花仙子。
小狐好奇不已,也兴奋不已。
晚上临睡前,纪予曦将小狐送回房间,而纪予曦就住在隔壁的客房里。
小狐躺在床上,却一直大大地睁着眼睛,又扯着二哥的袖子不让他走,纪予曦只好坐在床沿陪陪他,哄他睡觉。
“二哥,我们在这里多住几天好不好?”
“你喜欢的话,那就多住几天罗,后山的桃花很好看,对吧?”
“嗯嗯。”小狐笑眯了眼睛,“好久没看到开得这么好的桃花了。”所以一定会有桃花仙子,嘻嘻……
“那么现在就要乖乖睡觉了,明天才有精神再去看桃花啊。”纪予曦轻轻敲了敲小狐的额头。
“可是睡不着啊。”
“你睁着眼当然睡不着了,闭上眼睛,呆会就睡得着了。”
“……”小狐不说话了,却仍然睁着大眼睛。
“怎么了?”
“晚饭不好吃。”
听到小狐这句话,纪予曦不由地心疼起来,他摸了摸小狐的脸。
“我知道那些东西你不喜欢吃,但允诗家一向偏爱清淡的食物,你也试着吃吃看,说不定吃着吃着就会喜欢呢。”
“……”我才不要喜欢,“我看到他们家后院有养鸡哦……”
“不准!”
“可是那些鸡看起来好好吃啊。”
“现在可不是在自己家里,不准去捉人家的鸡,知道了吗?”
“……”小狐嘟起了嘴。
“小茗乖,只要你不去捉人家的鸡,我什么事都答应你,好不好。”
“……”想了想,“好吧,我不捉人家的鸡了。”
“好乖,那你要我答应你什么呢?”
“你去捉人家的鸡给我吃。”
“……”
小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呀,”纪予曦苦笑着又敲了敲小狐的小脑瓜,“真不知有没有不说任性话的时候。”
“有啊。”
“什么时候?”
“不说话的时候。”
“……”
纪予曦哭笑不得。
“二哥……”过了一会儿,小狐又小声地开了口。
“什么?”
“你亲一亲我好不好?”
“……”纪予曦一听,不由愣住了,心也突然怦怦直跳。
“二哥……”人家好喜欢二哥啊,二哥你会不会喜欢我?
纪予曦看着弟弟的面容,心里竟是一阵慌乱,他是弟弟?不是弟弟?……我……不知道……
“很晚了,小茗困了吗……该睡觉了。”纪予曦一时理不清思绪,只得避开小狐的眼光,说道。
果然……不肯么……
“哦。”小狐难过的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然后,纪予曦默默走回隔壁的房间。
这个时候,许允诗端了一杯参茶给母亲送去。
“娘,喝了这杯参茶再休息吧。”
“嗯。”许老夫人端起参茶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然后拉过儿子坐在自己的身边,怜爱地看着他,“诗儿,不知不觉地你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好快。”
“是啊,这些年都是娘辛辛苦苦地照顾孩儿,孩儿都不知这辈子该怎么报答娘了。”
“傻瓜,母子间还用说这种话吗?诗儿自小乖巧懂事,让娘省了不少心,不过还有一件事娘一直放在心上……”
“娘……”
“就是你的终身大事,诗儿都这么大了,是不是也该找个媳妇了,也算了却娘的一桩心事,到时候娘也就可以放心地下去见你爹了。”
“……”一听这话,许允诗微微地别过头去,“娘,孩儿还年轻,不想这么早成亲。”
“不早了。”许老夫人握着儿子的手,说道,“我前两天已经叫了媒婆帮我相着,看有哪家的姑娘合适,就帮着拉拉线……”
“娘!”许允诗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的不高兴,“孩儿说过不想成亲就是不想成亲,娘也不用催我了,这辈子孩儿不成家了,反正我一个人陪着娘侍候着娘就可以了。'自由自在'”
然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许允诗连忙低下了声音:“对不起,娘,您该休息了,我也回房了。”
说完他抿着嘴离开了母亲的房间。
许老夫人仍是愣在当场,无法置信,她万万没想到向来孝顺听话的儿子竟会说出这种伤她的心的话。
诗儿,为什么会这样?
(12)
翌日中午,吃过午饭后,纪予曦和许允诗在后室下棋,小狐看着无聊,于是走到门前后院中的凉亭里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干脆将脸趴在桌面上,吹着凉凉的风,看着院子里的花儿,这感觉实在太过舒服,又过了一阵子,小狐便迷迷糊糊地,慢慢睡着了。
再说纪予曦与许允诗在棋盘上正斗得激烈,这许允诗的棋技竟是出奇的好,纪予曦慢慢地被逼入困境,他只得苦苦思索,以觅得退敌对策。
许允诗觉得有点口渴,见纪予曦正在苦思,于是说了声,便出门准备亲自去泡两杯热茶。
出了门才走两步,便看到那正趴在凉亭睡觉的小鬼,那样子看起来实在可爱得紧。
许允诗正想转回头来,却突然被那凉亭中的情形吓呆了。
也或许是有蚊子飞蛾之类在周围飞动,反正,许允诗只见好友的弟弟,那可爱的小茗的衣服后摆下,竟出现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那尾巴大力地扬起来刷刷刷甩了几下后,便又垂了下去,然后很快消失不见。
许允诗一下子愣住了,一时不作任何反应。
却原来,小狐的身体并非如他所说的已完全恢复,而是仍会偶尔现出狐尾,只是好几次发现这个事情后,小狐很是紧张,或许是因为太过心急了,也因此就记在心底了。于是,小狐几乎形成一种本能的习惯,就是在睡得迷迷糊糊之时,也会不自觉地喃喃念出咒语,将尾巴收回,所以后来每次醒来后,他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露出过尾巴的,而纪予曦等人,更不知道。
偏偏,无意之中,许允诗正正撞见了这么一次,不禁吓了一跳。
但诧谔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许允诗便冷静了下来,然后,相较于一般人的恐慌害怕,他反倒是满心的好奇'自由自在'。
许允诗不怎么怕妖自然是有原因的,多年以前,他曾在悬崖不慎摔下,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有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救下,等他落地后,才知道竟是一只蛇妖,那蛇妖见他已无恙,便化为原形很快离开。从那时起,许允诗便知道妖并不都是可怕的,有很多好妖也会在人有危急之时出手相助,且丝毫不求回报,只是人们不知道,传来传去之后,便造成了不少误解。
只是,许允诗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又会是怎样的妖,而予曦是否已经知道这个真相。
他想了想,禁不住好奇之心,便走向凉亭。
小狐并没有睡得太熟,不久后他便晃悠悠地醒了过来,一醒来,揉了揉眼睛,便看到正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许允诗。
“允诗哥哥。”刚睡醒的小狐脑袋还不大好使,他愣愣地叫了一声。
“小茗是不是很无聊啊?”许允诗微笑着应道,“要不等我和你二哥下完这盘棋我们就去看桃花?”
“真的?好啊好啊!”小狐一听,开心不已。
“小茗很喜欢桃花吗?”
“嗯嗯。”小狐连连点头,还有荷花梅花等等,小狐也喜欢啊。
“小茗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家后山的桃花长得这么好?”
“不知道,为什么啊?”小狐既好奇又兴奋,是不是真的有桃花仙子呢?
“因为……”许允诗停了一停。
什么什么?小狐竖着耳朵听下去。
“因为那儿的每一株桃树下都埋着一只狐狸的尸体……”
“啊?”小狐吓得直打冷颤,“为、为、为什么啊?”
许允诗看着小狐的反应,心里暗暗好笑,看来自己没有猜错,他真的是狐狸啊,而且还是一只胆小的狐狸,就这样子,只怕也没有做坏事的胆了。
“……”许允诗只是微微一笑。
这一笑吓得小狐脚都快软了,他努力地咽了一下口水,心都提到嗓子口了。
“小傻瓜,骗你的,我其实很喜欢狐狸的,因为狐狸都很可爱,我怎么舍得伤害它们呢?”
小狐差点扑倒在地,呜,允诗哥哥好坏,故意吓坏小狐狸,害得人家刚才差点连魂都快吓没了,不过,还好还好,呜……
许允诗看着小狐那明显得连三岁小孩也看得出来的神情变化,更觉好玩又可爱,想来予曦应该也是看得出的吧,要找机会问问才行。
然后他突然玩意骤起,于是倾着身子靠近小狐,露出一脸温柔神情,轻声开口:
“小茗你真的好可爱,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不如做我的情人吧,好吗?”
“不要。”干脆利落不假思索的回答。
呃……许允诗不由地愣了一下,他当然不会认为这小狐狸会答应,但出于礼貌,至少应该多说两句话婉拒吧,这小子,还真是不给面子啊。
“为什么不要?允诗哥哥这么好看,又这么温柔,像我这样的情人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哦。”
“谁说的?我二哥就比你好。”仍然是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