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红衣服的女郎,总算定下神来小心问道:“你……你……是不是……
俞……俞傲?”
俞傲点头!
另一名穿黄衣服的姑娘急道:“他们三个是谁?”
俞傲淡淡一笑,转过头去,看那端的战果。
果然,六名第五先生训练的杀手,已然被暴毙!那四名女子不能相信。“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俞傲淡笑道:“干杀手,他们三个最少有两个是老祖宗。”
“哪两个?”
“潜龙和冷默。”
“那另一个呢?”红衣女子问道:“另一个是干什么的?”
俞傲的眼中竟然有了一丝尊重!
“另一个便是为友战千里的英雄!”
“冷……冷知静?”
“不错!”
冷枫堡绝学,绝非浪得虚名。所以,自己的六名汉子死的一点也不冤枉。
四个女郎还有最后一丝希望,那就是轿上的鸠磐荼!
鸠磐荼果然由轿内飞了出来!
只是,她的脸色绝对不好看,甚至,惨白衰老的可以。
这怎么可能?以鸠磐荼的毒功,天下谁可以近身相触?连苏小魂都不敢的事,谁还敢这么做?
鸡磐荼双目暴睁,突然就地一坐,仰天狂笑而死!
四个姑娘可吓呆了,目光再望向轿内,只见一名五句老者走了出来。
她们不禁齐后退一步。
眼前这老者,便正是她们的目标——京十八!
京十八叹了一口气,看着鸠磐荼的死尸,又自摇摇头,半晌才喃喃道:“白色天使再毒,又岂能比得上京某身上四种毒!充其量,只不过叫京某身上又多了天下八毒中的第五毒!”
夫琴先生到了阿尔班顺哈城已晚了一天。
九十魔母和鸠磐荼竟然还是无法阻止住京十八往北移动!
第五先生训练的杀手,六死四失踪。
失踪的是四名轿子前导的女郎,她们去了哪里?
据说,一年后中原武林上出现了四名手提花篮的姑娘,她们足迹踏遍五湖四海、三山五岳,过着与世无争的逍遥生活。一直到了十六年后,明宪宗宗化二十三年时,一代大儒王守仁(阳明)时方十五岁,游历关外之际,曾和她们见过一面。
自此,人间便再没有见到四位女郎。
传说,她们那时往回地和大竺交界的一座与天齐的巨山上,成道飞仙!
庞虎莲带着祖开见到天琴先生时,天琴先生的表情并不太好!
庞虎莲叹道:“京十八已经离开了?”
天琴先生点点头,道:“想不到他们进行的速度竟这么快!”
庞虎莲突然道:“红豆呢?她一直没有和你联络?”
“没有!”天琴先生眉一皱道:“只怕她已有了问题!”
庞虎莲冷冷一哼,道:“祖开!”
“在!”
“立即追踪苏小魂的行踪,看见红豆就召她回中原!”
天琴先生缓缓地走到琴几前,随手一拔绿绮琴,心中升起一股莫明的悲凉!
祖开出发后,庞虎莲已然回了中原扩充洞庭七十二寨的势力!
东海的狂沙帮,中原的绿盟、洞庭,北方的女真、高丽这几股势力是蒙古结合起来的重入中原的力量。
只是,中原武林上反抗的势力不可谓不小,而东北女真族也别有用心。
他叹了一口气,这城里的事已用一种能行千里的夜鹰传给了第五剑胆。
似乎,一切都没自己的事了,为什么心情反而越来越沉重?
他应该轻松的,可汗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必然出兵击杀京十八于蒙古;纵然法王地位尊高,可是对于大业,他想把秃猛可必有一番抉择。
问题是,是什么东西令他不妥?
当他再看向窗外时,他明白了。窗外,无声地站着一个人。
冷明慧!
冷明慧轻轻松松地进到屋里来,含笑道:“先生别来可好?”
天琴先生淡笑,道:“主人该先向客人才是。”
冷明慧一笑道:“不很好——”
“哦?”天琴先生轻笑道:“冷大先生竟也会讲反话?”
冷明慧淡然道:“未听得先生天下第一绝的绿绮琴,广陵散,怎么会好起来?”
“有理,有理!”天琴先生嘴上笑着,眼里却是杀机盛起道:“冷大先生竟有此雅兴,何坐听一曲?”
冷明慧含笑,便真在夫琴先生前方坐下。
天琴先生一笑,稍调了一下音律,双手十指便自飞舞了起来。
冷明慧忽的仰大一朗笑,道:“先生心未静此处又人杂,何能奏出个神髓来……”
天琴先生嘎然止住了琴音,冷然道:“依冷大先生之言……”
雄立岩果然峭峻,正如那泰山,登而瞧天下。
雄立岩井不太高,大不了只就象个小山而已!
但是放眼这片荒漠,这雄立岩不但是斗然傲立,别具风味,那名取“雄立”更别具巧思。
岩不动,人已坐!雄立岩上雄峙立!
天琴先生缓缓调了一阵气息,才慢慢一寸一寸的伸出手指捺向那把天下绝品的绿绮琴。”
便此一忽儿,广陵激起,声扬破大地!
从清邈攸远开始,如天外仙境;一转折,似落十丈红尘,喧嚣不已!再变化间,已有深夜闺怨,稍后,又似宁静天地。
天琴先生双目已微闭,全然融入其中,脸神色随音而变。
忽然,只见他脸色一紧、汗迸额出,指上所弹,正是狂风暴雨,千军万马齐至!
冷明慧至此,脸色一变,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支极为青翠,忽略有破损的笛子来,大笑道:“有琴无笛相佐鼓,岂不大煞风景?”
天琴十指已快如闪电,琴音暴裂中那冷明慧的声音还传的进来,不禁一愕睁开,将眼光落向那根笛子,淡笑道:“绿绮琴,广陵散,天下第一绝,在下劝冷大先生别扭动的好……”
冷明慧仰天长笑道:“柯亭笛,三弄曲,千古第一妙!”
天琴先生脸色大变,道:“柯亭笛,蔡邕的柯亭笛?”
冷明慧含笑道:“不错!正是蔡邕取自柯亭竹椽的柯亭笛,后传给桓尹……”
天琴先生脸色更见沉重,那冷明慧笑道:“昔年淝水之战的建成将军桓尹吹笛之术号称“江左第一”,而后为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子王徽之所吹奏的青谷三弄,天琴先生该不会不知吧?”
天琴无言,唯十指更快,那冷明慧一笑,吹笛而出!
注:柯亭又名高道亭,在会稽处的一处名胜。昔日东汉大作家音乐家蔡邕行经此处,见亭东面第十六根竹椽有异,乃取出造笛,果然其声浩然,美妙无论。从此“柯亭笛”之名,震动千古。
天琴先生和冷明慧一战,在后世武林上评为“千古第一音杀战!”
武林音战史上的评语:空前绝后。
由月落日升,到日落月升,如是三天三夜后,那天琴先生已九指血流,十三根琴弦中已断其八。
至于冷明慧,两片嘴唇亦皆血濡,十指关节,亦闪绽骨现,血滴黄沙。
第四天,晨,昕曦东来之际,天琴先生拔出了“绝响银针”。
银针尖而响绝,天琴先生竟自端坐望第一道晨曦狂笑大叫:“绝!绝!
便此,绿绮琴,广陵散,天下第一绝的天琴先生殁于阿尔班奈玛城东雄立岩山!
而最后一拨的绝响银针则落于其身后三尺处,并未打出!
其时是,明宪宗成化七年,四月二十二日晨!
向大戈壁往巴颜察于的荒野上,可以看见两拨中原人士的移动,相差两时辰。
前面的,依旧是苏小魂他们,钟玉双一行人则随后跟行。
苏小魂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为的是怕人多引起注目,行动大不便。
另外,第五先生的目标是京十八,钟玉双离他们越远受到波及越少。
京十八是躺在马车上,由冷知静照料。一直到了第四天,京十八毒发的痛苦才缓合了下来。
京十八一跃起身道:“换马!”
马车的速度一定没有骑马快,更没有快马的机动。
冷知静皱眉道:“这……湖王的身子……”
京十八大笑道:“哪一个大丈夫是可以用躺的来做?”
苏小魂大笑道:“好!”
京十八一扬头道:“扬尘马,千里快意!”苏小魂含笑点头,随即,向空中打出了一个信号弹。
钟玉双注视前方天空黄色烟爆,含笑道:“京十八已经康复了,我们快追吧!”
潜龙笑道:“早该快了……”
说完,当先便要策马急追。忽然,前方一名老者策马而立,双袖无臂随风而动!
老鬼!
潜龙叹了口气,道:““俞傲,你的生意来了!”
俞傲双目一凝,缓缓退:“你们先赶路,我随后就来!”
“好!”潜龙叫道:“好志气!”
说着,策马而去。
钟念玉一愕,那钟玉双向俞傲一叹:“小心!”竟也随潜龙而去。
钟念五叫道:“怎么说走就走?”
冷默和钟梦双双双一叹,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
男人的事,由男人自己来解决!冷默懂,钟梦双懂,所以他们两个也快马离去。
钟念玉不懂!
“为什么男人的事不能和他的妻子一起来解决?”
钟念玉的想法是,夫妻的事要由夫妻一起来解决。
“你不能不走!”这句话是俞傲和老鬼一起说的。
“为什么?”
“因为你在这里俞傲必败!”老鬼道:“真正的武者决斗之前要心无杂念,否则,刀中无神!”
“那你为什么要我走?”钟念玉向老鬼叫道:“你不是一直想赢俞傲吗?你是不是想用什么下流的手段?”
老鬼淡淡一笑,道:“因为我也是一名真正的武者。”
钟念玉无言。设非昔日老鬼找到了冷明慧,俞傲早已魂归黄泉!
老鬼这句平平淡淡,却足以惊天地的话,便叫她一阵羞愧!
只见她恭敬地朝老鬼一抱拳,又向俞傲深视一眼,在泪水尚未流出前,扬鞭策马而去。
老鬼一笑,注视俞傲道:“昔日一战,至今已两年……”
俞傲点头、无语。手上青虹斩月刀插入马鞍中,左手已握紧刀柄!
老鬼悠悠望那青天白云,再落目光往无垠黄沙,感慨道:“昔日一战,是在赵王府来台楼阁的月色下,今日一战却是在蒙古荒漠,天地烈日之中。”
俞傲一笑,道:“只要人在刀在,哪里都一样!”
老鬼仰天长笑,道:“好一句豪语!”
瞬间,两人无言凝视。
忽的,天地中卷起风沙肃杀!动的是风、是沙,不动的是人、是刀!
就此互凝一柱香时间,时机已至!
两人双双大喝一声,座下快马急速奔至,往场中狂胜接近!
老鬼无臂,闪电杀人。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两人双马,单臂三刀,已然如闪电石火般的接近,交错,出手,分开!
武林刀战史记载:明宪宗成化七年,四月二十二日正午,老鬼、俞傲第二次决斗于蒙古大漠。
俞傲的去势未变,依旧狂马扬蹄卷起滚滚黄沙向前而去。
老鬼呢?
双刀已然掉在马前,凝视俞傲消失在天际黄沙之中。良久,那老鬼才仰天长笑,对天远处大叫:“俞傲!我们还会有第三次决战……”
钟念王已仆倒在地上痛哭。
身前,潜龙等四人却无法说的出一句安慰话,每个人的心都沉重,他们都想法去劝说钟念玉,可是,能说什么?
远处,已有一阵扬尘滚来!
游龙大笑,道:“丫头,别哭啦!你看那是谁?”
谁?当然是俞傲!
虽然他的精神不太好,虽然他的脸色有些惨白,虽然左肩有一丝血迹;可是,最重要的,他还是活着回来了!
俞傲已到,看了看众人,淡然道:“走吧。”
夜,已笼罩大地!
偌大一个帐篷里,苏小魂他们四个男人挤成一堆。
六臂法王轻叹道:“明天便可以进入巴颜察干了。”
京十八苦笑,道:“就怕那第五先生已将巴颜察于城寺的三犀角先取走……”
“不会!”六臂法王道:“此地风俗不准的!”
冷知静皱眉道:“如果第五先生是用枪或者用盗的呢?”
六臂法王皱眉,道:“应该不至于……”
“谁说的?”这句话来自帐外,四个男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那个十七八的姑娘——红豆大小姐又来到了这里?
苏小魂苦笑着站起来道:“我出去一会……”
三个男人很够朋友的齐声道:“慢——走——”
苏小魂注视红豆,一叹:“什么意思是‘谁说的’?”
“谁说的意思是不对!”红豆大声道:“第五剑胆已经下手两次了!”
“两次?”苏小魂笑道:“那意思就是没有成功!”
“应该成功的……”红豆叹道:“可惜,不知哪里跑来两个挂单的和尚,打跑第五先生的那些手下……”
“和尚?”苏小魂讶道:“两个?”
红豆冷笑道:“听说是由中原到蒙古来研究密学的,已经住了十天啦!”
苏小魂兴趣高了!密宗不到藏陲去,到蒙古来干什么?
他问道:“你见过他们的长相吗?”
“见过。”
“什么样子?”
“你问谁?”
“问你呀——当然是问你?”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红豆嗔道:“凭什么姑娘我要告诉你?”
苏小魂稍一沉思笑了起来。
而且,笑得很特别,很有意思。
“你笑什么?”红豆有点咬牙切齿了。
“没什么?”苏小魂道:“我只不过知道你也想去偷那玉犀角,却被那两个和尚挡了回来。”
“听以,”苏小魂下结论道:“你比我还想知道那两个和尚叫什么。”
红豆脸色变了变,半晌才道:“其中有一个头特别大!”她叫了起来,恨恨道:“就是那个大头和尚可恶!”
为什么可恶她没说,不过,苏小魂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头特别大?头特别大的和尚?”
红豆双目一凝道:“你认识他?”
苏小魂一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顾自道:“是不是你那相思豆对这和尚不灵?”
红豆冷哼,未置一词。
苏小魂又道:“是不是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