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金星只一撞,金星萤光全都消散。那股青霞却由青黄星雨中直向少女身前射到。超群知那青霞是婴儿所放,既已觉察对敌,可知无碍,心中大喜。
因少女生得美艳如仙,月下看去越觉丰神绝世,容光照人,不知不觉生了怜爱,将敌视之心减去大半。一见青霞来势强盛,方在替她愁急,少女早已防备,先扬手放出一团碗大黄光,照准青霞打去,叭的一声极轻脆的爆音,黄光爆散,青霞立即缩退回去。同时少女也往后纵退,坐在一块大石之上歇息了一会,将石侧放着的一个二尺来长的黄色兜囊拿起,伸手入内,取出一件雀卵大小、隐泛黄光的弹丸,两手合拢,连搓了一阵。忽然秀眉一耸,仍持蝇拂走向崖口,重又往下一挥。星雨刚刚飞落,青霞又带着萤光飞起,双方又是一撞即灭。这次少女发动较快,青霞才现,左手扬处,一团大如栲栳的黄光先已打下。青霞也较前强盛,依旧是一个爆散消灭,一个缩退回去。似这样接连又是三次,少女所发黄光和下面青霞都是逐渐加大增强,但都分不出胜败来。只少女面上神情越往后越带愁急,全副精神贯注下面,竟没防到有人在侧窥伺。
超群为她美色所动,久了竟是越看越爱。因见少女每斗一次,必退回来坐在石上喘息,然后手向右侧兜囊中取宝再斗。所取宝物大小形式虽不一样,出手总是一道黄光。
心中奇怪,便留了神。最后一次,少女好似久斗不胜,情急之下,由囊内取出三粒精光四射的黄色晶丸,其大只如龙眼,看去甚为沉重。少女拿在手上先掂了两掂,觉出东西太重,力不能胜,又恐少了不能克敌制胜,先放回囊中两粒,略…踌躇,把牙一咬,又多取了一粒在手内。照前样搓上几搓,两手各持一粒,倏地纵向崖口。少女这次连蝇拂也未使用,一到便将左手往空一抛,化成一团栲栳大的金光,刚刚飞起,右手晶丸相继飞出。不等青霞飞上,两粒晶丸所化星光先自相撞爆发,化为数十丈金霞。紧跟着将背上插的蝇拂拔出,连身纵起,只见一条黄影其疾如矢,射向金霞之中,两下会合,往崖下罩去,光辉灿烂,山石草木都被映成了金色。
超群心里尽管向着婴儿,却也不愿少女受什么伤害。见下面青霞只在少女身光相合时略闪了闪,未及涌到崖口,金霞即盖将下去,由此便不再现。侧耳一听,崖下静悄悄的,并无声息。少女下时面容惶急,已现败意,此时如已获胜,定必飞起。婴儿一向手辣心狠,何况来的又是她的仇敌。虽然爱莫能助,心终悬念,唯恐少女遭了毒手。又待一会,超群实忍不住,见左近崖口生着一株老松,轮园盘曲,势甚飞舞,除却生根之处,上半树干齐向崖外伸出,正好潜身下觑。轻悄悄蜇了过去,掩身松后偷偷朝下一看,只见一团金光黄气裹着少女的影子,与下面一片青霞往来驰逐,斗在一起。再看婴儿立在崖下,双手不住向上连指,隔不一会把口一张,喷出一粒青光四射的晶丸,飞上崖腰青霞之中爆散,势便增强许多。少女几番乘隙冲下,俱为青霞所阻,左冲右突,奈何不得。
少女金光虽较青霞势子稍弱,急切问也难分出胜败,料知双方势均力敌。
超群看了片刻,偶一回顾,少女藏宝兜囊尚放原处,并未随身带下,忽动好奇之想。
乘着双方相持不下,赶将过去一看,那兜非丝非麻,不知何物所制,摸去柔软异常,分量极重,好似地上有甚吸力,直往下坠。超群生具神力,又是家传武功,从小练习无间,提在手里,竟觉十分吃力。细看那囊中,除适才少女放回去的一粒黄色晶丸外,仅有两柄红色玉刀、一个黄漆葫芦,看不出有甚奇处。只那晶丸虽只龙眼大小,分量少说也有一二百斤,心中奇怪。
超群年轻,稚气未退,加以一见少女便自爱好,暗忖:“此女并非以前来过的道婆,不知何故来与婴儿作对?看神气,少时她必仍为婴儿所败,上来必将兜囊带了逃走。久斗无功,也许知难而退,不会再来。这晶丸如此沉重,发出时又有金光,必是一件宝贝。
她既放心将宝物放在这里空身出敌,必定以为深夜荒崖无人能到,不会失落,走时多半疏忽。我如将宝物取走,她回去发觉决不肯舍,明晚仍要再来此地。那时我伏在来路等候,假说无心拾得,以此要挟和她交往,就便劝说她与婴儿解却前仇,岂不是好?”超群想到这里,因那葫芦大有尺余,凸起囊中,由外可以看出,又无光华,便没有全取,只把晶丸,玉刀取出。作贼心虚,身是凡人,唯恐当场撞破不好措辞,又料定婴儿不致闪失,偷到手内便慌不迭由原路逃回,先把所盗宝物严密藏好。心仍悬念双方胜败,有心再探,又因婴儿恨人窥她隐秘,上次曾经严词告诫,恐被觉察。继一想:“屋侧大树甚多,虽被屋宇挡住,看不见后屋,双方所斗青黄光华却总可望见。”忙又赶出,择了一株大柏树爬将上去,见青霞和金光黄气已然纠结为一团,斗了个难解难分,好似功力相等,差不许多。
超群正在端详双方胜负强弱,忽听婴儿在屋后遥唤大舅,声音颇急躁,忙由树上纵落。赶到一看,婴儿虽仍指挥青霞在与敌人苦斗,面上却带焦急之容。一见超群赶到,急道:“狗丫头受了仇人指使,欺我初生幼小,前来侵害。现在她那些法宝多已被我破去,只有这点戊土精气尚难消灭。她由崖上下来,上面还带有仇人给的法宝不曾用完。
后崖如若有路能上,你可急速上去。这些东西极重,多半不能近土,只一挨近,立被吸住,无法移动,多了你必拿不起。可惜你来得太晚,不曾看见,难于详说。此去如见上头堆放着你不经见的东西,便留神查找,只要见内中有拇指大的一粒金丸,急速与我取来,便能制她。余下的俱无关紧要,多了你更拿它不动。我知你向着我,见拿不走,难免要想毁坏。但这些东西俱有生克,非我亲自动手,你不知破法,一动便生祸害,切忌妄动。可恨我年纪大小,不能飞纵上去。你如给我将这事办好,我便能制仇人死命了。”
少女闻言,想是知道不妙,意欲退回崖去。无如敌人已早防到,嘴里说话,越发加紧施为,少女竟被青霞绊住,急切问逃脱不得。这时超群只消将所得金丸交出,立可讨得婴儿欢心。一则心爱少女美貌,二则又知婴儿狠毒,如真照她所说,少女决无生路。
如若推托不能上去,又恐敌人长志,时久生变。只得答道:“我试试去。”说完,故意回身就跑。刚到崖上,少女己然挣脱了身,飞向原坐石侧,伸手兜囊中一摸,立即大惊失色,不知如何是好。超群没料少女脱身这么快,又无石山遮挡,避让不及,恰被看见。
因少女神态惊惶,似要向己喝问之状,不免心生怜爱,一点也没害怕,反恐婴儿听出破绽,忙把手连摇,令其暂退。少女以为超群是由下面刚到,万没料到法宝早被偷去,只是情急喝问。见超群一打手势,知非恶意,立即住口迎上前去。
超群在前引路,又退出老远,估量婴儿不会听见,才悄声说道:“姊姊,你那晶丸现被一人拿去,请明夜子时前到西面山后崖谷之中等我,也许能有报命,此时尚须向你对头遮饰,以防觉察。总之,你法宝虽然暂时失落,定能珠还,决不会交与你的对头用以加害,如想再和她打,却是难说。你对头一会便要寻来,撞上好些不便,请放宽心,先快走吧。”少女闻言,意似惊喜道:“你原来是个好人,我甚感谢。但那失去之物,玉刀还在其次,金丸一落敌手,我便要遭惨死。请你转告那人,只要将二宝交还,日后必有厚报。老妖心狠,谨防觉察两误。明夜必来赴约,我先去了。”说罢,带起一溜黄烟,冲霄而去。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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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 山川险阻 首涉仙都 洞壑幽深 重逢爱侣
话说超群眼望少女走后,仍作不知,跑向少女坐处。正待略为耽延,探头崖口设词回复,似听婴儿咒骂之声起自身后,益发故意满地搜寻。婴儿一会儿便由来路赶到,见超群东张西望,叫道:“大舅不要找了。”超群假问:“仙姥怎得来此?仇人杀死了么?”婴儿愤道:“我当然要制她死命,现在她已拼着受伤逃走了。你今偏睡得这么熟。
幸你来了,不然她已得了仇人传授,我又年幼力薄,虽然仇人本来受我克制,连胜了她好几次,她又吃了功夫差的亏,不能发挥全力,久了仍是不行。今晚虽然没能乘空将她金丸盗来一粒,她也不能全部应用,又见我不怕她,还有你相助,未必还敢来犯。日后我元气逐渐增强,她失了时机,就奈何我不得了。仇人有这忠心徒弟,转劫容易。她得道在前,日后除她师徒须费我不少手脚,还不知能否如愿呢。”
超群见她已不再避忌,乘间探问仙姥和来人师徒到底何仇,如此循环不解?婴儿先听他问,没有则声,忽然似要暴怒,又复强行忍住,对超群道:“叫你不要问我的事,怎不听好话呢?实对你说,我对甚人和东西都不喜欢,只对你一人好。还有适才仇敌差来的小姑娘,虽和我打了半夜,我还差点吃她亏,偏会爱她,连我也不知什么原故。屡次劝她弃了仇人降我,她偏不肯。尽早总有一天把她收了过来,和你做成夫妻就称心了。
我那两个仇人,女的已然转世,将来成就也许还好。她那丈夫却是恶人,心最狠毒,女的遭劫便为了他。这次必是想把我制服,好为他异日之用。自己不知受了甚伤害,不能亲来,又恐我成了气候,无法可制,把女仇人的徒弟遣来。那小姑娘见她法宝被我毁去,甚是惶急,她那元神定然受着禁制,所以任我苦口开导劝说,软硬齐施,老是一言不答。
她逃回去难免不受恶人重责,我还可怜她呢。只惜我功候尚浅,不能传你法宝;否则此时如能代我一行,不特将这可怜人救出,还可将恶人除去,免得女的转世之后,夫妻重逢,合力与我为难,要多好些麻烦。日前我只料出恶人遭报,在他巢穴中静养,偏生相隔太远,那丫头又不肯说,无从知道底细。报仇除害,非等十年八年以后不可,真气人呢。”
超群不敢再问,只把话记在心里。次日偷问父母,俱以一向不去窥探屋后,夜里只听婴儿唤了超群几声,别的俱都不知,因恐惊疑,也就没有实说。婴儿也不再提前事,仍然一吃晚饭便令走开。超群想与少女相见,闻言正合心意,假意询问:“今晚还有事相唤没有?请仙姥先说,以便留心等候,免致误事。”婴儿冷笑道:“那男老怪自不能来,又无人可以放心付托。只凭昨晚小丫头,她已成了惊弓之鸟。今晚不会再喊你了。”
超群暗喜,回到屋里取了金九、玉刀,欲要赶往后崖赴约。行前忽起私心,恐将二宝还了少女,一去不来,以后无法见面,便把金丸重又藏起,只带玉刀前往。到了所约谷中,少女已然先在,超群问她怎来得这么早?少女凄然不答,只问超群:“那两件宝物代我取来也未?”超群便把玉刀交还。推说:“取宝那人是桑仙姥的好友,但又气她残忍,虽将宝物取走,并不使她知道。先恐你拿回去,异日又助仇敌来此扰害,本不肯还,是我再三劝说先把玉刀还你。那金丸他也不要,更不会交给桑仙姥来害你,只等十年后桑仙姥成长,立可交还。只管放心,决无虚话。”
少女闻言,立即花容惨变道:“我今日前来,身无长物,如被敌人知道,立即身化成灰,无葬身之地。就此还被山主疑心,经我再四苦求,才许一行。金丸关系双方死活存亡,你既和敌人亲戚,料不会不知底细。因你像是至诚君于,拼冒奇险来此,不料这等结果。玉刀失去,我已不了;金丸是我师父交我保藏的元命之宝,如何肯舍?昨夜回山,业已备受楚毒,这番更是没命了。我来时心便怔忡不宁,知有大祸将至,果然应验,这可怎了?幸而天时还早,那人想必住在近处,请你再代我去求他一次,好歹也将此宝要回才好。萍水相逢,本不应如此一再烦扰,只因此事于我干系太重,事已至此,除腆颜奉求外实无善法。如蒙仗义始终其事,必有以报。”
这一对面接谈,超群觉少女仙姿丽质,美艳绝伦,令人不敢逼视,心已沉醉。及见少女芳华凄楚,哀婉焦急之状,越发怜爱心软。本想答应,因贪图多晤对些时,一时拿不定主意。便问:“山主何人?既命姊姊前来,自非外人。胜败常事,本非敌手,怎能怪人?姊姊也精道法,何况另有师父,就他迁怒加害,令师也不答应,为何这样怕他?”
少女朝超群细看了一眼,失惊说道:“照此说来,你并不知我来历底细?难道令亲没对你说么?”超群道:“仙姥只说令师是戊上之精,已然转劫投生,你受她丈夫所差。她丈夫是个恶人,仙姥如能得到那枚金丸,便可制他死命,可惜我去晚一步,被你带了逃走。并说她生平对人无情,除我以外,偏会爱你,昨晚曾苦口劝降。可有此事?”
少女闻言,不禁动容。又道:“我知桑仙姥原比山主好些,无如我身已受制,她又气候未成,此时爱莫能助,有甚用处?我生平不会说谎,那枚金丸,敌人得去固然可期必胜,如不失落,在这两年之内,山主只要寻到替人,仍可来此寻仇。有我前车之鉴,所遣的人定比我要强得多,那时先后天戊土精气一齐并用,双方胜负正自难料。此宝又非可以消灭之物,除却敌人收去,便是遗失。也是我自不小心,道浅力微,只说以前曾来窥探数次,知道崖上素无人迹,令亲肉体尚不能飞身直上,那些法宝过于沉重,没有带在身上,致被人乘隙盗走。回山以后说被敌人收去也可稍好,偏又实说。令亲说得不错,山主乃先师丈夫,实是一个恶人。昨夜已然受他刑责,如不取回金丸,叫我怎生得了?”超群一听,如把金丸交还仇人,两年之内仍要差遣能手来犯,婴儿吉凶莫卜,暗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