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其他人满脸惊奇的瞅着小桂。
“没事!”这小鬼摆着手道:“说故事,继续说故事……。”
他故意唉然一叹:“唯小人与女子难防也!”
当场,客途和小千发出毫不客气的暧昧笑声。
天星和遥光亦为之莞尔,不住以闷声干咳掩示笑意。
最厉害的却是月癸这颗小辣子,从头到尾,她竟彻底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超然之姿,以看白痴演戏的表情,耐心的瞅瞪着与自己齐名的‘疯’神三少。
终于,遥光他们好不容易止住不断想笑的情绪,经这一闹,他们二人发觉,原本想和小桂等人‘决一生死’的凝重心情,竟不知不觉的烟消云散。
原是该仇眼相对的彼此双方,此刻,却似‘好厝边’一起纳凉赏夜般轻松悠闲。
天星他们颖然察觉,自己二人所低估的,不止是风神四少的机智和武学;其实,他们完全忽略了,小桂四人之间拥有一种自然生成,极具渗透性的亲和力,足以轻易互解与之敌对者的心理防线。
如果硬要去解析,小桂他们这四个‘凶名在外’的煞星,为何竟拥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
天星以他自己的观察所得认为,小桂等人所拥有的这种神奇的渗透性亲和力,乃源自于他们四人内在所保持‘赤子之诚’的本质。
一诚足以动天地,何况是赤子无邪的诚挚之心,其所凝聚的威力,就算真能旋乾转坤,震撼造化,亦不足为奇了!
思及此处,天星不由得内心撼然,并且以另一种不同的眼神来看待小桂他们。
“或者……”天星在心底深处,暗自忖思道:“正因为风神四少的仇敌们,从未真正了解到这一点,所以才一再失败得莫名其妙。人间事,凡事出必有其因,风神四少自遇合后,出道迄今,据闻未有败绩,或许正应验前贤之言,俯仰若能不愧天地,不欺暗室,冥冥之中自有神在。”
同为修道之属的天星,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普通人说‘神佑’,顶多是精神上无形的自我安慰。但是,小桂他们却是真的有个存于幽冥的实质‘神人’,常相左右,随时庇佑!
就在天星兀自沉思之际,月癸早已耐不住性子,再次催问小桂有关‘龙渊宝剑’的传闻轶事。
小桂瞟眼打量遥光。
遥光微微一笑道:“显然,君少侠和令师兄对于百年来,常人不知其踪的龙渊宝剑,倒是知之甚详。这段轶闻,不如就由二位来说吧!”
小千和月癸俩兴致勃勃的望向小桂和客途。
小桂依照惯例,看向师兄。
客途呷口已冷的茶水,干咳道:“好吧!又是有事师兄服其劳。故事就由我来开讲。讲完之后,没有睡觉的小孩一律把屁股翘起来给我打!”
其他三小嘻嘻直笑,没人理他这番废话。
客途娓娓道:“龙渊宝剑名动江湖的全盛时期,是在我师父‘不老神仙’,也就是昔日之‘武林状元’出道前十年左右……。”
月癸点点头,抢口道:“这一段我们都知道。那时的‘龙渊宝剑’在称号‘天山第一剑’的天山派高手,‘攀星剑’阳云山手中。他以一手二十八路之‘星宿昊明剑法’纵横江湖二十余截,少逢敌手。但是,有一天,江湖之中突然出现一个姓水名千月的晚生后辈,天纵英才,非仅武功奇高,对于各家绝学,更能在一瞥之下,便能挑出对方武学之缺陷,江湖道上因此哗然。有许多人借口印证,干脆上门找水前辈的碴;有风度一点的,则是明着投帖讨教,或者直接请领教益,请水老帮忙‘诊断’自家武艺之弊。听说……”
这颗辣子儿深吸口气,继续劈哩啪啦道:“水千月前辈十六岁时出道,三个月内即名噪江湖,十七岁已无对手,十八岁两道公推为武林第一人。‘攀星剑’阳云山因为听到风声;有人传闻说,水千月认为当时号称天下第一剑法的‘二十八星宿昊明剑法’,其实二十八式里面每一式都有明显的破绽,因此找上水千月向他‘讨教’。于是,他们二人约在黄山某处论剑,当时的武林人士无不对此番论剑倍感关注,急欲一窥究竟,纷纷赶上黄山。但因为除了当事人双方,无人得知论剑的确切地点与时间,因此这一件武林盛事结果成谜!”
一口气说道这里,月癸再也止不住口干舌燥,抓起茶水大大狠灌一口。
小千立即趁兴接续道:“显然这两位当代江湖奇人的论剑结果成谜,但是‘攀星剑’阳云山却从此下落不明。因此江湖中人一致认为是水老赢得胜利。不过,当年水老却郑重声明,他与阳云山已约定好时日,将要针对用剑一道重新论过。因为当事人从未公开宣称胜利与否,所以,这一场黄山论剑之会的结局,也从此成为江湖十大悬奇之一,迄今无人真正明白个中详情,至于龙渊宝剑,也随着阳云山的失踪,从此成为绝响,不复流传!”
小千戏剧化的故意一顿,终于结论道:“也是因为这次论剑的神秘结果,水千月前辈被黑白两道同声誉为‘武林状元’,他的名号乃因此而来。隔年,武林两道想公推他为武林盟主,被他所拒。随后没多久,他便淡出江湖,听说是云游名山大泽去了,也有人说,他是去应攀星剑二度论剑之约。但不管他到底为何淡出江湖,总之,他也从此行踪成谜;成为江湖中最传奇的人物。”
月癸当仁不让的接着发表意见:“至于水前辈为什么会离奇退出江湖?龙渊宝剑与其主攀星剑的下落如何?接下来,就请身为水老唯二传人的两位,慢慢说给我们听吧!”
“噢……,好棒!好棒!”客途和小桂俩齐齐用力鼓掌叫好。
小桂欢然直笑道:“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听到有关师父年轻时的故事,而且是,最完整的版本。你们俩果然是江湖超级老油条,说书的本领顶呱呱、没得夸!”
别说小桂和客途听得眉开眼笑,就连天星他们早已熟知这段江湖传说的人,也都再一次听得入迷。
客途温吞一笑:“我可以附加说明,当年师父和阳大侠第一次论剑的那个‘黄山’某处,就在光明顶。论剑的结果,师父指出星宿昊明剑法中各招破绽所在,令阳大侠极为震撼。因此,他们才定下后会之约,言明等阳大侠修正好剑招之后,再重论一次。”
小千眨眨眼,狡黠道:“这么说,首次黄山论剑的结果,的确是水老赢了。”
客途摇着头,坚定道:“师父说那次论剑没有输赢,就是没有输赢。他说尚未论完之事,如何能定胜负!?”
遥光插口道:“这正是水老仁善敦厚之处。他因顾虑玄师祖年事为长,成名在前,不愿在此影响玄师祖名声,所以才坚持未分胜负。其实,玄师祖他老人家曾言:‘水千月不愧三世之奇葩,数百年来第一人,其文武成就非凡人可及,昊明剑法不论也罢!’玄师祖既出此言,成败胜负当是不言而喻。”
“什么?”小千和月癸齐声讶呼:“攀星剑阳云山前辈,是你的玄师祖?”
“然也!”遥光含笑点头。
“难怪你会有龙渊宝剑。”
小桂呵呵笑道:“接下来,换我们来说你们这两支油条所不知道的故事了!”
“我们洗耳恭听。”
月癸连忙要求道:“先说说水老为什么消失于江湖?这也是江湖十大悬奇之一,超级秘闻耶!”
“这种内幕……”小桂吃吃直笑:“师兄比我清楚多了。”
月癸目光希冀的瞅着客途。
客途笑道:“其实,当年师父所以离开江湖,据我所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因由。他只是因为厌倦江湖中的无聊,所以决定离开。据他说,真正隐世的高人,其实很少踏入所谓江湖那样混沌的环境。自他离开江湖,走访天下名山大泽,行踪亦曾远及异域至极北之地,经历的越多,越觉造化之奥妙,令世间无奇不有。因此,他为了解万物同体、宇宙玄妙的真谛,才在黄山莲花峰上定居修真,证悟正道。”
小桂补充道:“我记得师父说过,若非他觉悟的早,年纪轻轻便开始探访真道,以致因缘巧合得遇明师,了脱生死。按理说,像他这种所谓的天纵英才,因为聪明过度必遭天忌,通常很难活过而立之年。”
“就这样单纯?”月癸瞪大双眼,不敢置信道:“只因为水老觉得混江湖很无聊,所以才出走?”
“不然,你认为应该多复杂?”
这颗辣子儿和小千对望一眼,两人共同决议道:“关于这件秘辛,还是让它继续成为悬奇比较好玩。”
“或者……”小千搔着下巴,满脸贼思道:“就让它被认为,水老是为了与攀星剑二度论剑才失踪,这样的结果比较合乎江湖人士的口味。”
“又不炒新闻,结果还能任你编篡修改?”
“有何不可?反正是传奇、悬案,谁规定答案一定得属实?”
天星和遥光二人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
客途提出个人看法道:“其实,小老千的点子也不能全然说不对。”
“哦───?”小千和月癸可好奇了,两人拉长耳朵,准备听个究竟。
“嗯───!”小桂托着下巴仔细想想,终于也表同意。
客途透露内幕道:“毕竟,后来阳大侠的确是和师父在莲花峰上,又论过一次剑法嘛!”
“愿闻其详!”
这下,不独独是月癸和小千感到兴奋而已,就连天星亦觉好奇准备洗耳恭听。遥光却是一派沉稳不为所动,看他恁地笃定悠闲的模样,倒有几分‘监察官’正等着听取客途自白的味道。
客途细说当年:“阳大侠自从首度论剑后,据说便回到天山觅地隐居,闭关思考该如何弥补或改善本身剑法的破绽。经过整整二十年的苦思之后,他发现不管如何变化原有招式,都无法避免师父点破的问题点。懊怒之余,他本想干脆放弃那套天山派两代相传的‘星宿昊明’剑法。结果,正当他准备回山向掌门人表明心意时,在半途遇到一个小孩与老虎对峙,那小孩手持一截末梢犹带枝叶的树丫抵挡虎爪的攻击,这景象触动了阳大侠的灵感,使他悟得一个修正剑法的绝妙佳计,他因而从天山原有的剑法中,衍创出一套‘藏星剑法’。在经过六年时光的演练后,这套剑法终得大成。不过阳大侠又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打听到师父的下落,因此他们在经过漫长的十年之后,终于完成二度论剑这项后会之约!”
遥光颇为诧异道:“你为何知道的如此详细?”
“还不是这小鬼会挖!”客途睨眼斜瞅着小桂:“有一次,师父只是偶然提起‘藏星剑法’特异之处,藉此告诫小鬼,所谓用剑之道,不光止是剑的本身可用,剑鞘、剑穗、甚至剑柄,与剑法招式无不习习相关,不可轻忽。”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才又掩不住笑意接道:“结果,小鬼听完师父的告诫,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缠着师父问清楚,如何得知藏星剑法的来龙去脉?最后,这小鬼还天天磨着师父,要师父也创一套有关使用长穗的剑法,来做为‘教学范本’。天羽神剑就是在这小鬼死缠烂打的硬拗下,才被创出来的。师父创此剑法,目的是要让小鬼闭上嘴,别再吵他!”
众人闻言忍不住哄然而笑,小桂却是对这段‘光荣’的历史感到得意万分。
月癸意犹未尽的问道:“客途师兄,你刚才说,阳大侠是看到一个小鬼拿着树丫打老虎才有了灵感,悟出新的剑法,那么……那个小孩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被老虎吃掉?”
客途蓦地失笑道:“你怎么和当年小鬼一样,也是为那个小孩担心?居然问了同样一个问题。你不想想,既然有阳大侠在一旁,哪容那只老虎伤人!?”
小桂呵呵笑道:“阳大侠不但救了那个小孩,而且还收他为徒。师父他们第二次论剑时,那小孩已经是大孩了,也跟着阳大侠一起上莲花峰,旁听师父他们论剑。”
客途补充道:“当师父与阳大侠第二次论剑后,他还是提供了一些意见给阳大侠,做为修润‘藏星剑法’的参考。后来,阳大侠提说希望能有机会常与师父见面切磋所学。过去师父一向行踪飘渺,为了方便阳大侠有个地方可找人,师父才决定在莲花峰落脚。据说,师父在莲花峰上所住的第一间屋子,还是阳大侠和白玉龙师徒动手帮忙盖的呐!”
“难怪你们俩会猜遥光前辈姓白。”小千和月癸终于恍然大悟。
“我们可不是用猜的,而是根据事实判断。”
“怎么说?”
小桂叙述道:“有一年,师父心有所感,出外云游许久未归。在那期间,阳大侠也正好前往莲花峰拜访师父,双方因此错过,未能见上面,于是,阳大侠留言,三年后再来。然而,三年后却是白玉龙背着阳大侠的骨灰和龙渊宝剑前来应约。阳大侠临终交待,要白玉龙跟随师父认真修行,莫要到江湖上多造杀孽。但是那时,师父已契天机,知道白玉龙尚有尘缘未了,不该留在山上隐居,所以命他回天山一趟。果然,当时天山派里师兄弟阋墙,有人谋反,白玉龙回去的正是时候,主流派的人马因为有他援手,得以拨乱反正,消弭叛逆。当代的掌门人也因此将自己唯一的掌珠嫁给白玉龙,当然,这位老人家的意思很明显,是希望白玉龙能留在天山,将来接掌天山一派的掌门大位……。”
“依我看……”小千撇撇嘴,猜测道:“事情不可能如此顺利。天山一脉家大业大,等着坐上大位当掌门的人,铁定也不少。白玉龙虽然师承阳云山前辈,又有功于门派,但是由于过去未曾回过山门,一直不曾与同门师兄弟培养过感情;更明白点说,就是从未在天山派里经营自己的人脉,所以,他如果要当掌门人,恐怕别的人就有意见喽!”
“正是如此。”小桂弹指笑道:“你这小老千果然了解人性。”
客途接道:“白玉龙是阳大侠的关门弟子,虽然自幼习剑,但是阳大侠教他最多的却是韬光养晦、淡泊名利之道,所以他并不眷恋或期待能够成为天山掌门。后来,他见同门为了这件事,不断纠缠自己的岳父,干脆带着老婆离开天山,夫妇俩云游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