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谁伤了你?”
周颜见屋内除了花容月就剩下父亲,连凤倾城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自然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不再遮蔽:“身上的刀伤是薛鹰砍的……”扶着周颜手臂的花容月猛地收紧力量,疼的周颜回头看他一眼,他这才回过神,忙松开:“至于其他的伤口,应该是我替赤羽皇子挡暗器的时候伤的!”
楚襄王果然脸色腾黑,攥紧了大拳近乎有些发颤的放在膝头:“早就知道西蛮狼子野心,劝天子不要听信商太傅那帮人的话真的联了姻,可是天子一意孤行,偏生还将这野狼引进后院伤了我儿,如此大恶畜生般的人物,老夫定不会饶过他!”
见父亲动了真怒,周颜揣测再三,劝道:“父王千万不要拂了天子的意头!”
“为何不可?天子年纪轻,根本不知这西蛮自前朝以来就是个出尔反尔、背后伤人的蛮夷之邦,如果真收了他们的公主,怕是早晚有一天咱们还会重蹈战祸的苦难!”
楚襄王是先帝的胞弟,当年又有扶持幼主登基之功;一直以来虽然昭光帝忌惮自己的这位亲叔叔位高权重,可又不得不依赖亲叔的扶持;可谓是爱的牙痒痒,很得也牙痒痒;可显然一心为忠的楚襄王根本意识不到这点,只是一味的顺着自己的性子早一些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完全将那年轻天子的想法过于忽略了。
想到这里,周颜就颇为忧心:“父王,你可知为何天子在知道商太傅这帮人私底下拉帮结派之后,还纵容着他们吗?”
楚襄王老谋深算,自然一语道破:“天子心性多疑,他是要让这帮老家伙拖住我!”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让天子怀疑咱们呢?”周颜心急叹气道:“自古以来外亲独大一直都是帝王的心腹之患;想我楚襄王府也够光耀门楣了,颦儿在后宫是贵妃,和皇后商翎几乎平分秋色;父王你又是一等大公,皇亲国戚、手握重权,我又是西北军的将领,官拜一品大员,容月也被天子封了个郡王的封号;数数咱们家一门显贵,有两个当朝一品,两个手握重兵的儿子,还有一个攥着天下经济命脉的皇商,容月身后又是代表着民声颇高的镇国公府,要说天子不忌惮咱们,谁信?”
楚襄王听着儿子的分析,也觉得似乎有些过高了;可是,他可从来没有存着不良之心呐!他是皇亲国戚,你是天生的,这些他也改变不了!
看父王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周颜趁机劝说道:“父王,细数历史,功高盖主的最后一条路往往都是在最终死在皇权底下;我的两位哥哥至今还未娶妻,母妃又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父王,如果我们真的有一天冲破了天子的底线,你认为以他这人的手段会放过我们的家人吗?”
楚襄王面色僵硬:“我好歹也是他的皇叔,他不敢!”
“有何不敢?我看他敢的很!”周颜继续道:“当今太后钟家,那可是他亲娘的娘家啊,他说一句话还不是将一个诺大的家业给分散了?父王,见好就收有时候要比迎难而上更需要勇气,男子汉拿得起放的下这才叫真英雄!”
楚襄王被周颜这最后的几句话震住,难以置信的看着最小的儿子,眼瞳闪烁不定;而心里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孩子的这几句话都走进了他的心坎里,让他恍然后觉,如雷贯耳。
花容月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的,此刻,他也像是重新认识了周颜一样,嘴角攀着好看的弧度,又小心翼翼的将靠在他身上的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父王答应你,会考虑你说的这些话;只是,那个赤羽皇子,父王一定要收拾他!”楚襄王心疼周颜,自然是不会放过那个伤害他儿的人。
周颜看着这样生气的父亲突然笑了,本来还有些浑浊的眼睛突然在这时候却迸射着万千火花:“父王!您省着点力气好好安慰母妃,这两天要她受惊了;赤羽皇子……孩儿自己亲自来料理!”
说完这句话,周颜就攥紧了手掌;许是动了些力量扯得她伤口发疼,可真是这疼痛却更加让她动了真怒,绝对不会绕过那个居心不良的混蛋!
看出周颜脸上卷动的滚滚杀气,楚襄王犹豫了一下就也点头答应下来;又交代了几声花容月要注意的事,这才依依不舍得离开。
终于看见楚襄王走了,花容月也不像刚才那样浑身绷得死紧,生怕被这个从来都不看好他的岳丈再嫌弃。
将周颜小心翼翼的放回到床上,花容月从温水中捏了帕子走过来小心的给她擦拭着额心上的汗珠,眼神温柔缱绻,就像是呵护着最心爱的宝贝一般。
看他为自己这样忙前忙后,而脸色也不似以前那样好;周颜也是心疼,攥住了他的手,就轻轻地捏在掌心里:“小花,这几天吓着你了,对不住!”
眼里一直藏着的泪,随着她的这句话,终于滚下来!
花容月半坐在床沿边,看着床上躺着的看似不堪一击的媳妇;心疼的将她的手摊开放在唇边,爱怜的伸出舌尖一下一下的舔着她的手心,喉间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一只差点被抛弃的小野猫,重新又回到了主人身边一样。
“颜郎,以后不要再这样吓唬我,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颤带着求,失而复得,弥足珍贵!
周颜笑着轻捏了捏他的脸,带着满眼的疼惜:“不会了,这次我能大难不死,将来咱俩一定会永远在一起,谁也不离开谁!”
花容月得到她的保证,立刻笑出声来;手边的帕子轻轻地擦着她的手,揉着她的胳膊让她舒服一点,从来没想到那个永远都嚣张跋扈的他居然也会有如此贴心细致的一天。
……
话说凤倾城亲自送太医院院首张默走出被欢喜声掩盖的屋子后,就拉着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去了一旁无人的偏房,笑嘻嘻道:“师傅,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
张默抚着花白的胡须,看着差点把他这把老骨头都拆了的徒儿:“你这女娃,从小长到大都是这么不让人省心,以前自己胡闹点也就罢了,现如今怎么敢跟着定北大将军一起胡闹!”
被师傅这连责带宠的骂了两句,凤倾城也毫不在意,只是认真着神色,交托着:“师傅,你就别再生徒儿的气了好吗?徒儿把你拉到这里就是想要再跟师傅交代两句,千万不要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啊!”
站在大周医学顶峰的张默看着鬼灵精的徒弟,皱着的眉心拧的更紧了些,年迈的脸上似乎也露出了淡淡的难色:“老夫行医这么多年,多奇怪的病都遇到过;可就在这几天,遇到了这辈子最奇怪的人!……定北大将军怎么会是个女娃呢?!”
凤倾城忙上前捂着师傅的嘴:“师傅!叫你别说了!”凤倾城气得直跺脚。
张默扒开这没大没小的家伙,擦着嘴嫌弃的看着她:“有你这样当徒弟的吗?明明知道这样的秘密还拉着师傅一起来蹚,这不是要害死师傅吗?”
“当时周颜伤的就快没气了,我虽然草草料理了她的伤势,可她实在是伤得太重了,来势汹汹,马上就要一命呜呼,其他人我又信不过;只能要您来把脉诊断呐!”说到这里,凤倾城就撒着娇的在张默面前噌啊噌:“师傅!好师傅!现在你既然知道周颜的真实身份,那就证明了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收好这个秘密咱们就能一起平安,但是收不好,那可是以欺君之罪论处啊!周颜是皇亲国戚又有功勋在身还好说点,可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就……”说完,凤倾城还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默吓得胡子一抖,拿起一边的医药箱就要砸这混蛋:“你这不省心的女娃,居然拿着这样的话来压你师父!”
凤倾城被师傅打也不敢躲,只是捂着头叫嚷道:“师傅,徒儿说的都是实话!现如今大周初定,天下安稳爱需要周颜;如果这件秘密被传出去,别说天下大计了,就是她的小命怕是也岌岌可危;师傅,为了黎明百姓,你可一定要忍住,别给别说人出去了!”
张默打累了,就慢慢收了手势:“你当真以为师傅跟你一样混账啊!为师知道了,以后定北大将军的病情为师会亲自来处理,不会说出去也不会让别人来插手;这样总行了吧!”
凤倾城看师傅答应下来,顾不得被揍得发疼的身子抱着师傅的腰就开心的活蹦乱跳:“还是师傅最好!”
张默推开这发腻的弟子,道:“为师先回去一趟,过会儿会让梓潼将固本培元的药方拿来给将军进补养伤;记住,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让将军随意活动,就躺在床上静养着为好,尤其是她的左臂不能乱动,要不然会真的废了!”
凤倾城一直都很担心周颜会变成独臂将军,现如今听师傅这样说,宛如看见了希望:“师傅的意思是,周颜的那只手能好?”
张默高深莫测的抹了把胡须,答道:“这也要看她后天的安养,那只胳膊差点就掉了,现如今好不容易接回去也不好说,不过依照练武人的身子来讲,恢复的可能不是没有!”
凤倾城点着头,道:“只要师傅出马,徒儿就相信一定能好!”
张默顶着爱徒给的高帽子,心里也是颇有压力,但也是喜滋滋的;交代了几声后,也就离开了王府,由府内专门的马车送回家。
……
夜阑人静,整个帝京上空都蒙着一层古怪的气氛!
赤羽皇子来朝联姻本是大周扬眉吐气的好事,可没几天后;定北大将军遇袭被宰,差点一命呜呼的事更是震惊朝野,天下都抖了三抖。
西北军营里的那帮老爷们差点把天给翻过来也就罢了,连一直平静的边境都开始渐起涟漪;惹得一朝成天喝辣的文武官员们各个惊色异变;这才恍然觉悟出一个道理:大周的太平盛世不光是靠着天子的勤于免政才得来的;更大的一部份原因是周颜用他那赫赫威名震慑着一直以来对大周觊觎的诸侯小国,让他们丝毫不敢放肆。
现在周颜卧床不起,西北军军营群龙无首,其他小国有了异动不说;连商太傅那个老贱人居然也给自家当皇后的女儿说想个法子将自己的门生安排到西北军营里当个将官;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安插眼线,绝对是有利于将来的发展;让敌人不敢小觑了他们。〖Zei8。Com电子书下载:。 〗
商翎也不知在昭光帝耳边吹了什么风,居然让这英明神武的皇帝一下头脑发热,当真派了商太傅手底下最有想法的得意门生孙源当了西北军的参将。
西北军的那帮兔崽子一直以来就是大周军队中最傲性的一帮混蛋,再加上跟了一个周颜这样目中无人、孤傲强大的主子,更是连眼睛头长到了脑门上,除了他们的大将军谁也看不上;眼下将军伤着,他们本就窝火的不行,成天私底下溜出军营在京城大街上晃悠,力求帮着将军找出暗算的混蛋,给老大出口气。
可谁知这口气还没出出来,上头就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参将过来;而且听说还是一直以来在朝堂上给老大找麻烦的商太傅的门生?这一下就点着了这帮兔崽子的尾巴,各个炸毛着叫器,连一项沉稳的赵括都咬牙切齿,瞅着季海一蹦三丈高的高声大骂着商太傅那只老混蛋。
孙源在成为商太傅的爪牙后,就一直以来颇受那老东西的欢心;现如今被送到了当今天下最牛逼厉害的军营里管制那帮听说在战场上杀人跟砍瓜切菜简单的虎狼之师,这膨胀的虚荣心就让他早就飘飘然起来。
而西北军的军营里,本以为会闹得炸锅、搞得天翻地覆;没想到在将士们一通喧闹大骂之后居然沉静下来;接着,每个人都乖乖的准备着迎接信任参军的准备。
孙源上任的第一天,季海赵括和诸位将军各个以礼相待,到了当天晚上听说还准备了欢迎晚会;那天晚上,听西北军的小卒讲各位将军勾肩搭背,和孙参将说笑融洽,欢声笑语;每个人都热情似火的一杯一杯的敬酒给孙参将;硬是将晚宴的气氛闹到了最高点。
孙参将看着将士们如此热情,更是酣畅淋漓的大喝大吃着;但慢慢地就有些吃不住,要知道这帮西北军老爷们那可都是在战场上用酒坛子喝酒的牛人,几坛子下去撒泡尿照样走路平稳跟个没事人似的;可是在京城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孙参将却是个娇滴滴的人,一坛子酒还没下肚就已经七晕八素,然后又被诸位将士连哄带灌,硬是把这小子喝的两眼翻白,肚大如箩的被人抬回家。
第二天,太医院里的几位太医就被火速招到孙府;几番轮诊下来,得出孙参将卧床不起是因为纵酒过度伤了脾胃,必须卧床休息,若不然定会埋下大患。
于是就这样,刚上任一天的参将大人在被几坛子酒给撂翻了;西北军再次群龙无首,各个嚣张跋扈、得意洋洋,气的商太傅在府中差点吐血三尺,大骂着这帮兔崽子使阴招差点弄死了孙参将。
……
而就在西北军营闹得翻天覆地、牛气冲天的时候;暗门之中却是一片血光,寒声凄凄!
位于皇城地宫的暗门中,此刻,数百名暗卫皆是一脸煞白的齐刷刷的站在台下,高高的黑玉台阶上;昆仑山石砌成的宽大背椅上坐着带着黄金面具的幻影,而在他左侧,左正一脸凄惶,看着台阶下跪着的数十名暗卫。
幻影扫眼众人,高大挺拔的身姿就算是坐在椅子上,却依然遮不住他蓄势待发的怒气和血腥的肆虐。
左正实在是扛不住门主这慑人般的肃杀之气,先跪在地上,求饶道:“主子请息怒,下面的弟兄不过是听候了天子的差遣,这才偷偷跟踪定北将军;念在他们尽忠的份上,请您高抬贵手!”
幻影冷冷淡淡的听着左正的话,虽然并未说一句话,却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一项脾气还算和顺的主子是动了震怒了。
“你说是天子让他们这么做的?”半晌之后,幻影才慢悠悠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左正没反应过来,低着头的眼睛里怯光闪烁不定;就在他抬起头回话的时候;突然那本该坐在石背大椅上的主子却在下一秒瞬时飞掠到跪在地上的数十名暗卫面前。
左正大惊,急而怕的惊吼出声:“主子——!”
而那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的时候,就看一支软剑从幻影的腰腹中抽出来,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长臂一扬,唰的一声!
数名暗卫瞬时身体一怔,接着,在骇然睁大的眼瞳还未来得及闭上;就看那原本还活生生的人就被齐齐的割断了喉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