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文太后自是大体,忙要人扶着周颜起身;上上下下的又就近打量了一下她之后,眼神不由得朝着身后的钟娉婷看了几眼,心下就生了几分古怪。
夏如君朝着孝文太后行过礼,就一人当前站于高台之上,原本等候多时的文武大臣皆是拱背起身,撩起官摆朝地一叩,万呼之声接踵而来;不比刚才在风华殿里和周颜的嬉闹,夏如君时下冷峻脸颊,一双寒星目慧慧卓光,双手一抬,威仪天象,当真是震煞天地,人间帝君。
夏如君的护国军,本就是从普通军队中挑选出来的最为出彩的男儿,又在经由后羽和铁翼的训练后,当真是不输给周颜手底下的亲卫兵;两方兵士中都藏有卧虎藏龙之辈,又相互互探过底细,自然都不敢轻视小看了对方,再加上这次季海和赵括受了周颜托所,更不敢随意差池;所以在听见坐在龙椅上的北夏帝一声令下的时候;就看上千人拥挤的操练场瞬时散开,接着就看见数名兵卒腰背挺直、衣摆展展的走上前,双方格式派出数十人,自然是要好好比量刀枪马术,争个公母雌雄出来。
亲卫兵这边,季海一马当先,赵括紧随其后;虽然平常看季海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这小子却是个狠辣凶猛的主子,当年在西北战场,一个人带着一小队弟兄冲进敌人后营,在没有后院的情况下,硬是和敌军纠缠许久,最后终于等到周颜带着大军前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淌着血,那模样活似跟血池中跑出来的一样,身上的伤口自然是多的都数不清,连说一句话都吃力的他,却在周颜到的时候还能挽着大刀砍杀了数十名敌军。
季海的狠辣对上赵括的老练,俨然是这亲卫兵中最为出色的两个人物。
只是对方的护国军种,铁翼伸手却也相当不错,而那后羽更是要周颜见识过他的冷静和谋略;所以在前一日的见面中,周颜就再三叮嘱过季海和赵括,要两人一定要小心防备,千万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眼下,各方数十人全部都派遣出来;被麻绳围城的格斗场上,已经先后两方人派出去的好手打斗起来;周颜倒是常常见到这样的场面,所以精神集中,目光如炬的盯着场上的每一个人,反倒是凑在一旁围观的那些女眷,八成是见不得如此纯爷们飚汗水的场面,虽然眼露惊异,可还是别开了头不敢多看几眼。
几场下来,从空手搏斗到刀剑比试,两方都不分上下,相互咬得很紧。
夏如君显然是很爱看这样的东西,瞅了一眼身旁的周颜,就喜乐道:“看不出来,你训练出来的人还真不是好惹的家伙。”
“低估了对手,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更惨。”周颜不动声色,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就凉凉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夏如君听见这话,也不与她争辩,只是挑了下眉尖,接着朝着比斗场上继续看去。
现在看周颜如此冷静,其实她心里却还揣着鼓点;她本来就没有小瞧了这帮护国军,只是还是没想到他们的实力会超出她想象这么多,她亲手训练出来的人,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他们的本事,本以为只要几番纠缠就能轻松获胜,可是没想到纠缠至此,还是分了个不分上下。
眼下她有些坐不住了,迷着眼睛看向场下,紧抿的嘴唇和严峻的眼神透露着她此刻势在必得的决心和冷傲。
因为不管是刀剑比试还是空手搏击,甚至到后面的马术,两方人都是拼尽了所有力量可还是难分高下,这最后一项比试就是箭术,才是真正胜负的关键。
本来并非促成这次春试的官员在看见现场的比试如此如火如荼的时候,也是跟着来了兴致;就看那些常常在朝堂上争辩的面红脖子粗的老家伙们各个扯直了脖子,眼睛直勾勾的朝着比斗场上看的聚精会神。
箭术一开始,就看双方上场的便是两方真正厉害的人物。
季海和赵括分别拿着弓箭走上来,而那边,铁翼和后羽也是手持长弓,一身戎装的走到前面。
就听身后,无数呐喊声、摇旗声震天呼地的喊来,分别带着双方将士的荣耀,声声震人肺腑。
数十面稻草扎成的圆靶子被抬到了百米之后,各处圆靶子旁边各站着两个人,分别是等会儿大声汇报成绩的人。
季海和赵括看见那百米之外的圆靶子,面面相对皆是一笑置之,要知道他们在战场上早就练就了只要听风声就能猜到猎物,然后一箭发出必然是百发百中的本事,像这样的静死物放在那里等着挨箭,更是不在话下。
那边,后羽已经先一步上前,从放在旁边的箭筒中抽出一支长剑,弯弓射影,只听嗖的一声,长剑破空,接着狠狠地一下,便猛猛的扎中红心;看见成绩的众人,皆是一阵欢呼,而坐在夏如君下方的文武百官也报以热烈的掌声,连连呼声叫好。
这边,季海在后羽下场后自己走上前,也跟着从箭筒中取出一只长箭,长臂带劲儿,侧身扎步,跟着也听见嗖的一声,只是在长箭飞出长弓的那一瞬间,季海本是轻松的脸色猛的一变,接着,就听见他一声大呼:“快躲开!”
那站在靶子旁边的两个人皆是一愣,突然其中一人看见迎面飞'文、'来的长箭,先是一怔'人、'的同时,接着忙窜'书、'头抱着,慌忙'屋、'一躲,堪堪是侥幸抱住了一条性命;而那飞空而来的长箭,却连靶子都没扎上,更别说是红心了。
看见这一幕,诸人皆是一惊;同时,坐在位子上的百官们皆是面面相觑,颇为不解这是怎么个情况。
周颜从头到尾都看着季海的动作,深知他这本该是命中红心的一箭,可是在箭射出去的时候却偏了,甚至差点造成了人命;本来热闹的场地陡然一片安静,季海也是在死静的沉默中,脸色灰败的走下来。
赵括看他脸色,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肩膀以示安慰。
而那边,在后羽下去后,第二个上来的是铁翼,就看他也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中,动作利落的命中红心,手段轻松而简单。
在铁翼下去后,赵括也拿着弓箭准备上场,只是在刚走了两步,季海就上前拽住了他:“小心,那些箭有问题。”
赵括在看见季海失利的时候就知道那些箭怕是被人动了手脚,眼下看他这样说,心里更是了然,微笑着点了下头,就大步阔阔、不卑不亢的走上台。
赵括拿起长弓,随便在箭筒里拿出一支长箭,看似无意的在手中把玩了一圈后,就知道这些箭里面都被灌了水银,本是实心的箭管里被人抹空了,然后灌上了部分水银,拿起箭的时候还觉察不出什么,但是若留心仔细揣摩,就能察觉到似乎有一股水在里面晃动,怪不得季海在发箭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可是那时候早就晚了;长箭在半空中偏离了轨道,自然是射不中把心的。
明白这些,赵括也不语什么,只是硬着头皮在亲卫兵诸位兄弟期盼的眼神下拉圆了弓弦,就听见嗖的一声,长箭如带火的飞鹰,朝着目标飞射过去;这次,虽然是射中了靶子,却不在把心上。
箭术比试,三局两胜;现在,俨然胜败已成,下一箭如果季海上场在射出一个空头炮,怕是再无力回天。
坐在位子上的文武百官在看见这场比试后,皆是冷笑着低头议论,指指点点,皆是朝着亲卫兵而去。
周颜坐在位子上,眼睁睁的看着这帮老头子眼里带着讪笑只教着她的亲卫们,而季海早已低下了头,一副懊恼后悔的模样。
而就待这时,就看一个身影从高台上飞快跃下,夏如君只感觉身边一阵风,刚要伸手去抓,却连个人影都没碰着,接着就看那灵活的人儿踩着高台上的栏杆跃起,接着几个纵身,就来到了已经失去了斗志的亲卫兵面前。
赵括下台,看见来人,惊讶:“老大?!”
季海听见这声,慌忙抬头:“老大?我……!”
而那站在后面列队整齐的亲卫兵们也是为之一愣,接着本来已经在落败的脸上看到了数到希望。
周颜扫了眼季海,看着赵括,冷静道:“做得好,接下来,我替你们去。”
季海和赵括皆是一惊:“老大,你的身体……”
周颜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接过赵括手里的长弓,拿在手里掂量掂量之后,就笑着看了他们两眼,低声道:“我的孩儿刚才在肚子里告诉我,两位叔叔输得太惨,要我这个当娘的站出来给你们出头。”
季海本来认定自己这次输定了,就差做好以死谢罪的准备,谁知这时候老大来了,不怪罪倒也罢了居然还要帮着他们,一时间鼻头发酸,差点喷出泪来。
而后羽和铁翼看见周颜突然出来,两两皆是一惊;他们背着人做了那长箭的手脚,不过就是在逼着周颜能够站出来,只是没想到她还真的站出来替她的手下撑腰,当真是要人敬佩不已。
周颜在众人的目光下,步履轻缓稳重的走上前,待她站于比试台上的时候,就看坐在高处的夏如君脸色已经恢复如初,大笑几声过后,就对着被突然冒出来的周颜而惊住的众人说道:“这天下战将,当属周颜排名第一;今日我们就看看这战场枭雄的本事,诸位爱卿,难得一见哦!”
本来被突然冒出来的周颜有些打乱了比赛的诸位大臣在听见夏如君的这句话后,先是微微一愣,接着都各个擦亮了眼睛朝着那高挺的人儿看过去,本事已经有些疲乏的人更是端直了腰背,恨不得站起来瞧了个仔细。
周颜看见大家都被夏如君的一句话挑起了前所未有的高涨情绪,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从箭筒中抽出长箭的同时,就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眼里一闪而过几分鄙夷和不屑,接着,就看她长弓拉满,长箭如蛟龙出海,只看见空气中一阵旋风卷过,嗖的一道亮眼般银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的同时,那圆靶子上的红心当场被射穿,而飞过去的长箭却还没又停下来的趋势又朝着后面飞出百米只远,终于在听见‘嗡’的一声,长箭迅猛而狠厉的扎在一棵树干挺直的白杨树上,那而剑羽翎却还因为力道未退,犹自震颤着。
在场之人,皆是被这一箭惊得呆愣原地;射穿红心,又飞百米远,至今力道未退,这该是何等的力量;可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颜再次弯弓搭箭,又是一箭飞出去,这一箭自然是顺着刚才被射穿的洞口飞射出去,竟是瞄着那扎在白杨树上的剑羽,只听见空气中一声细微的破碎声,原本扎在白杨树上的长剑竟然被飞来的长剑从中间扎开,硬是把那长剑分裂成数瓣掉落在地,而这第二支箭,却以霸道之势扎在了第一只箭本该扎下的位置。
这一下,本来已经连声倒抽气的现场顿时一片鸦静,可周颜大有不放松的姿态,这次却看她居然是从箭筒中抽出两只长箭,双箭齐发,带着战场上煞人烈血般的气势,嗖嗖齐声,竟是将那箭靶子瞬时炸飞,接着又是瞄准那一棵白杨树,‘叮叮’,两只长箭依次排开呈现‘一’字;已经要死静的一片猎场更是变得连风声都没有了。
周颜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转过身,见过传闻中的百步穿杨,可是没见过如此如鬼斧般造诣的箭术。
周颜在一片死静中走下比试台,大步阔阔,目光远视,直直的朝着高台上走回去,只是在步上高台后并不急着坐下,而是站于高台之上,又立于昭光帝和孝文太后之前;一身戎装帅性,目若点漆,唇似娇瓣;一束高高扎起的马尾迎风浮动,一双大手高高举起弯弓,冷傲孤人,气概冲天一声:“唯武独尊!”
被热血点醒的亲卫兵瞬时跟荒原上燃烧的烈火一般,大好男儿各个英姿飒爽、义薄云天,在周颜的一声呼喊声中,霎时跟声附和;一声声震天彻底的大喊声几乎能击碎人的鼓膜,震撼人的心灵。
在场的每一个人,皆是先在被周颜那齐齐的几发箭震住魂魄的当下,又在听见那一声狂傲不驯的声喊时都为之一愣,然后就感觉这大地都在震颤,空气都被如此热烈的气氛燃烧起来;在场的女眷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先是被吓得脸色苍白、娇躯哆嗦,可是在看清楚这一幕热血沸腾的一面时,不禁对站在练武场上的八百亲卫兵另眼相看;北夏兵强马壮,并不缺乏这样的热血男儿,可是经由周颜训练出来的人手,在热血的基础上还带着天生的不驯,那种将眼睛长到天灵盖上的狂傲之气,简直和她如出一辙。
文武百官都是震惊的看着这要人灵魂都发颤的一幕,先前的鄙夷和嗤笑瞬时一扫而光;果然,这天下第一猛将当是周颜莫属,而她手下的人,各个都不是好惹的狠角色,随便拉出来一个都会是难得一见的人物;这下,他们心服口服,在这一声声男儿呐喊的呼声中,不得不正视这一帮年轻狂傲的少年。
夏如君端坐在龙椅上,可是放在椅把上的手早已激动的蜷缩起来,激动热烈的眼睛牢牢的盯着那站在他面前可以指挥千军万马的女人,心里由爱慕变成敬仰,从敬仰生出了深深的敬畏;天底下,究竟是要怎样的男儿才能配得上她?不动不静时净柔若水,但若有所动作时,世间还有什么人能比她更加耀目光辉?
坐在一旁的孝文太后将夏如君那痴痴地望着周颜身影的神色看在了眼底,聪慧如她也察觉出一股难以抑制的什么东西正在她这个儿子的身体里溢出来,那种近乎粘稠的感情和热烈,几乎要她惊讶不安。
回头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侄女钟娉婷,就看这小丫头却是一副捂着耳朵一副嫌烦的模样,不安的心更是扩大化,不规则的跳动起来;其实,她在看见周颜的那一刻就已经心知肚明,可是那时她还不肯承认,知道这个女人只用区区几箭之势压住满堂朝臣的奚落和讽刺,以傲人之姿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为何她这个倔强执拗的儿子不对天下绝色心动,反倒是对一个周颜痴心如此。
原来,这天下绝色固然美貌,但容颜易老、少女柔弱,断不能配得上他那颗飞翔骄傲的心;只有面前这同样骄傲强大的女子,才有资格站在他面前,与他一同指点江山、享世荣华。
想到此处,孝文太后不禁长叹一声:事已定局,无力回天。≮我们备用网址:≯
……
周颜站出来,也完全是被形势所逼;眼看着季海和赵括连连失利,其他弟兄已经开始人心不稳,而那帮朝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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