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城内力深厚,即便是在熟睡中也能听到周围细微的响动。
陆无城警觉地爬起来,却感到大脑里一阵眩晕。
与此同时,几个黑衣人闯了进来。
“你们……”
陆无城正要说什么,突然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紫岩剑的威力虽然厉害,但是已经许多时日不在陆无城的身边,所以,陆无城的身体再也收不到紫岩剑气的保护,轻而易举地就中了迷药。
陆无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黑暗的大牢里,自己周身锁满了铁链,像是上次在禾州地牢一般。
一样地审问,一样的皮鞭。
“说!你这次来是何目的?!”赵全恶狠狠地道。
“俺答要是知道你这样做,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赵全奸笑了一声,“这你大可放心,那老头只是知道你昨晚就离开了这里回去复命去了,哪里还会知道你在这里,哈哈哈……”
“你身为大明子民,却卖国求荣,我真是替你的祖宗十八代感到羞愧!你这样的人,只配与走狗蛇鼠为伍!”
赵全一点也不生气,“你尽管骂吧。这么多年来像这样骂老子的也不止你一个,老子早已经习惯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国啊家的!我呸!都还没荣华富贵来得实在!”
赵全走过来,一把摁住陆无城血淋淋的伤口,“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赵全本以为这一抓会让陆无城疼得呲牙咧嘴,没想到这小子一动也不动。
“哟呵,还不怕疼啊!”
陆无城所经历的事情赵全自然无从知晓,这些年来深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痛,岂能是肉体所能够承受。
赵全见陆无城死活不肯开口,恼羞成怒,“给我穿了他的琵琶骨!”
钻心的痛楚从身体里传来,冰冷的铁链穿透了陆无城的身体,血水像是盛夏决堤而出的洪水,染红了整个身子。
赵全气急败坏地掀翻桌子,“给我好好的伺候,一直到他开口为止!”
一连几天残忍的折磨,陆无城早已体无完肤,赵全在前几日还来牢中审问,后来渐渐失去了耐心。
狱卒也使完了浑身解数,依然没有能让这个毅力超出常人的大明使者开口,最后他们也懒得理会他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牢房里,送饭的次数也开始慢慢减少。
陆无城琵琶骨被穿,功力尽失,只能像一滩烂泥般躺在潮湿的地牢里,苟延残喘。
这一日,俺答的孙子把汉那吉的胞弟把汉那祥闲来无事四处溜达之时,突然发现了营地后方有一道暗门,在好奇心地驱使下,把汉那祥找到了机关的所在。
暗门蓦地被人打开,一道强光从外面射进来,陆无城睁开双眼,看见一个人影从外面走进来。
一股潮湿腐败的味道从地牢里扑面而来,把汉那祥不自觉地捂着鼻子,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人被关在这里?
把汉那祥走过去,突然大吃一惊。
“勇士?是你?”
“救我……”陆无城微弱地喊道。
把汉那祥是个聪明的人,经过这几天与赵全的相处以及这些天赵全的异动,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勇士,走,我带你出去!”
把汉那祥不顾陆无城身上的恶臭,将他一把背起,慢慢地走出地牢去。
把汉那祥回去之后,立刻将此事告知了俺答,俺答大为震惊,急忙下令捉拿赵全,却被把汉那祥劝住。
“爷爷,此事万万不可让赵全知晓。”
“为何?”
把汉那祥道:“爷爷,您想想看,赵全已经来到部落已经不少年了,现在军中的大权他也有份,况且,他在这些年里大肆招揽手下护卫,其党羽众多,倘若让他提前听到了风声,势必会狗急跳墙骑兵造反,到那时候想要杀此人就更加棘手了。”
“那孙儿的意思是怎么做?”
把汉那祥道:“事不宜迟,今晚爷爷就设下酒宴,将赵全与其心腹召来,说是有重要事情商议,然后在周围布下兵士,一举将其擒拿!”
“好!”俺答道,“孙儿何时变得如此机警了?”
“此计并非孙儿所出,全是那位勇士指点。”
“原来如此,想不到大明竟然有如此人才,大明并非是你我所能相比的啊!”
当天晚上,俺答就邀来赵全等人前来商议要事,赵全不知是计,毫无防备地走进了大帐内。
只听得一声大喝,“赵全!你可知罪!”
周围突然杀出无数的士兵,将来人全部拿住。
赵全不明所以,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一个人从帐后走出来。
“是你?!”
陆无城道:“你没想到吧?”
俺答一声令下,“都给我押下去!”
把汉那祥此时从大帐外进来,“爷爷,你看!”
俺答接过书信,顿时大吃一惊,这是瓦刺写给赵全的书信。
“原来这个赵全早就狼子野心,联合其他部落想要对我们不利,他也可以借此当上鞑靼的首领,此人好深的心机!”把汉那祥道。
俺答也是一身的冷汗,“多亏了这位大明勇士,要不然本王还一直蒙在鼓里,本王在此谢过勇士了!”
俺答抱拳,行了个中原的礼。
“大王可曾记得你我之间的盟约?”陆无城借此机会道。
“本王即刻下令退兵,本王要亲自前去大明,恳请皇上放了我的孙儿。”
陆无城摇摇头道:“退兵是必然,但是大王不必前去。”
77。…第七十七章 回归起点
77
“哦?那本王该如何?”
“我们之前说过的封贡互市依然奏效,杀使者一时我大明也可以不再追究,但是……”
“但是什么?”
“我只需要大王把一个人交给我,让我带回大明。”
俺答自然知道陆无城所指何人,没想到大明竟然如此仁义,此次还是自己占了个大便宜,俺答大喜,于是当下应允。
第二日,俺答将五花大绑的赵全押上囚车,担心中途有失,亲自护送着陆无城前往宣府。
陆无城坐在马上,看着远处漫天的风沙,此事终于告一段落了。
虽然自己已经是个废人,功力全失,但是还有什么比自己心爱的人来的重要呢。
陆无城将赵全交给了王崇古之后,就要了一匹快马,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的路上。
莫言,我回来了!
有时候这世间都是这样,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总是在你最为充满希望的时候,就突然地把你打到最深的谷底。
陆无城惊慌失措地跑进大厅里,莫言就躺在那里不说话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无城仰天长啸。
这一切都拜那位张神医所赐,原来此人腹中并没有什么真材实料,进宫之前,一直都是靠招摇撞骗为生,后来竟然碰运气治好了皇后的病,才为朝廷所重视。这些日子里,他胡乱开一些药方,命人抓来为莫言服食,起初莫言只是稍稍有所不良的反应,后来情况越来越糟,终于在陆无城回来的前一天,不治而亡。
高拱虽然是一个老奸巨猾之人,但是他也知道诚信二字,大怒之下,将这个骗子砍了脑袋,放在莫言的灵堂前,以慰藉在天之灵。
陆无城此时已经红了眼睛,他一把拔出桌上的长剑,一剑刺向高拱。
“呯!”地一声,手上的长剑被护卫打落。
“奸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保护大人!”
“退下!”高拱大喝道。
陆无城提起一掌就要打过去。
“扑通”一声,高拱突然双膝跪在地上,“是老夫背弃了诺言,失信于大侠!今日死在大侠手中,也是罪有应得!”
陆无城全身剧烈颤抖着,看着眼前跪着的人,久久不能自已。
许久,陆无城才回过神来。
陆无城抱起莫言,“言儿,走,我们回家。”
街道上人来人往,纷纷议论。
“这个人怎么抱着一个死人啊?”
“是啊,真晦气,咱们赶紧躲远一点。”
陆无城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就这样走了几日,不知道来到了哪里。
高拱下令各州郡,若是看到陆无城,不必阻拦,即刻开关放心,陆无城这才得以毫无阻拦地往徽州进发。
正午烈日炎炎,已经好些天米水未进的陆无城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陆无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大大的“禅”字蓦地出现在眼前。
“阿弥陀佛,少侠总算是醒了。”一个老和尚从门外走进来。
陆无城爬起来,是玄若大师。
“我怎么会在这里?”
“几日前少侠在山下晕倒,幸得本寺弟子及时发现,才救得山上来。”
“言儿,言儿。”陆无城环顾四周道,“我的言儿呢!我的言儿呢!”
玄若大师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老衲发现女施主的时候,女施主早已气绝多日,周身尽皆腐烂,老衲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其于灵珠台焚化。”
“噗!”
一口鲜血从陆无城嘴里喷出,陆无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言儿!我的言儿!”
巨大的钟声回荡在整个嵩山少林寺里,万千沙弥口里念念有词。
陆无城抱着莫言的骨灰,万念俱灰。
陆无城失魂落魄地来到悬崖前,“言儿,你等着我,我来了。”
飘渺的悬崖里烟雾缭绕,恍惚之中仿佛又看到了莫言那张熟悉的脸。
陆无城早已迷失了神智,“言儿,言儿,真的是你吗?”
莫言噙着泪水道:“无城,是我,我是言儿,这里好冷,你带我回去好吗?”
“言儿,我答应你,只要你回来,我什么事情都答应你,言儿……”
莫言摇了摇头,“无城,你要好好的活着,答应我,答应我……”
“言儿!”陆无城伸出手去,莫言就突然消失在了云雾里。
“对,我不能死在这里,言儿,我要带你回去,我们从此都不会再分开了!”
寂寥无人的荒野一直绵延到天际,夕阳如血。
远处,戚继光带领着随从正赶往允州的路上。
金科道:“将军,此次进宫面圣,皇上对将军真是赞赏有加,想不到嘉靖那狗皇帝竟然生得这样一个好儿子。”
“金科!休得对先皇无礼!先皇在世之时,一直重用你我,如今换了天下,咱们依然是大明的子民,以后不可对先皇不敬!”
“是!将军!”
“当今皇上圣明,广施仁政,你我皆要誓死效忠大明,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是!”
此时,一个士兵来报,“将军,前面发现死尸!”
戚继光不敢怠慢,命令军士警戒,自己上前看个究竟。
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给我翻过来看看!”
士兵下马将尸体翻过来,戚继光大惊。
“快!看看他还活着没有!”
“将军!此人尚有呼吸!”
激动的泪水湿了整个脸颊,戚继光一把将陆无城抱在怀里,“城儿!”
陆无城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允州城,在这里,有着他太多太多的记忆。
经过多年的寻找,戚继光终于找到了那个日夜牵挂的人,虽然此人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但是戚继光知道,自己的使命将由这个年轻人来完成。
隆庆六年,一直沉湎于女色的隆庆皇帝终于走完了他三十五年的人生道路,此时的戚继光,已经四十四岁。
陆无城一心求死的神情让戚继光甚为苦恼,一夜之间,戚继光的头顶上增加了不少白头发。
“城儿!男儿志在四方,眼见大敌当前,你切不可为了死去之人而至天下百姓于水火啊!况且你父仇未报,倘若你就此沉沦下去,你父亲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像是当头一记棒喝,这些天来,每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莫言那张熟悉的脸庞,莫言说,要自己好好的活着,只有自己活着,才会有人保护她,她在那边就不会孤单。
人一生下来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活着总是有太多太多的牵绊,太多太多的有所顾虑,人这一生要是只为自己而活着,那同那些无情的草木有什么分别?
自此,陆无城便一心跟着戚继光学习兵法,戚继光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毕生所学一一倾囊相授。
这一日,陆无城突然想起了那位妇人,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到那里去。
思量再三,陆无城向戚继光告了假,便只身前往天州的宅院。
刚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传来妇人的声音,陆无城大喜。
妇人手里拿着一块玉佩,陆无城一惊。
“儿子,娘好想你,你到底在哪里?”
“前几年,娘看到一个年轻人跟你一样,腿上也有一个梅花状的伤疤,娘还以为是你,如果真的是你的话,娘求求你,出来见见娘,娘真的好想好想你,城儿!”
路无城手里的剑突然掉在地上。
妇人一惊,忙回过头来。
“是你?真的是你?”妇人大喜。
陆无城道:“你……你刚才说什么?你手里的玉佩?”
“你……你认识这玉佩?”妇人惊讶地道。
陆无城点点头,“这是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是你的?”
“我从小就戴着他,只是后来被贼人劫去,才下落不明,怎么会落在你的手上?”
妇人没有说话,伸手从怀里拿出来一件东西,另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你?”
此时,妇人早已激动得泪流满面,“你……你是我的城儿。”
“什么?你……你是我娘?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多年了,我娘早就死了,你不可能是我娘!”
“孩子!我真的是你的娘亲!你是我日日夜夜想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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