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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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盟-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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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人大笑道:“和尚也是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和尚曾经发誓,要见到一个绝世美人才肯还俗,怎奈寻访多年,始终未曾见到一个人间绝色,久闻上官女侠乃武林第一美人,故而特来要求布施,一结善缘。”
  司马青笑道:“这就是拙荆上官红,和尚见到了,觉得如何?”
  僧人笑道:“果然人间绝色,和尚虽觉仍有美中不足,但是人间再无美女,也可差强人意了,但不知施主可肯慈悲一二,助小僧还俗?”
  司马青道:“和尚,你当真看准了,拙荆可以帮助你还俗?”
  “是的,和尚虽然觉得略有瑕疵,比如说下巴稍尖了一点,眼睛太凶而带煞气,但是和尚还俗心切,只好将就了。”
  司马青笑道:“好,红红,这个和尚人虽无礼,但是眼光还不错,我认为你已经十全十美了,他居然还能找出你两处缺点,咱们就布施他一下吧,他叫铁钵和尚,还有点名气。”
  上官红却叫了起来:“什么,铁钵和街,江湖上闻名的凶僧!”
  铁钵和尚大笑道:“不错,和尚是声名狼藉的大凶僧,今日前来,向女菩萨化一番善缘,请代和尚洗洗这双泥脚。”
  说着就地一坐,把铁钵往面前一放,缸里有着半盆清水,然后把一双泥脚往旁边一放。
  铁钵和尚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大。因为他喜欢杀人,而且杀得很多,他杀人全凭高兴,不论善恶,不分男女老幼,凡是他看中了,认为该杀的,他绝不放过。
  不过他的武功也很高,被他杀死的人中,有些是极具名望的武林名师,但也有不会武功的女人与小孩,因此才被人目为凶僧。
  他的兵器就是这口铁钵,而被他杀死的人却妙得很,不是身首异处,就是拦腰断成两截,要不然就把人从头到历,活劈成两片,断处如经利刃所削,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甩铁钵造成那个结果的。
  有人亲眼看过他杀人,没有用别的兵器,铁钵出手,从对方的身边擦过,即已尸断两截。
  因此,铁钵和尚杀人的方法,就成了江湖上的一个谜。而铁钵和尚的人也像个谜。
  没有人见到他,他突如其来的出现,杀过人之后,有人追踪他,但是一眨眼,他又突如其然地消失了。
  这份形相,再加上他手中的铁钵,应该是很好认的,但是从没有人能摸准他的下落。
  存心找他找不到,但他要找的人也跑不掉。
  上官红没想到这个谜样的人物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看他的样子,竟是在等着自己去替他洗脚。
  照上官红平时的脾气,早就拔出剑来跟对方拚命了,但是这两天跟司马青相处,她已学得温柔多了。
  所以她看看那双泥脚,又看看司马青,但司马青却可恶地别过脸去,不给她任何一点暗示。
  上官红只有皱皱眉头道:“青哥,我当真要替他洗脚?”
  司马青道:“当然不是非洗不可,不过这和尚法眼很高,肯让人替他洗脚的并不多。”
  铁钵和尚笑道:“岂只不多,而且少得可怜,连尊夫人算上,也不过才三个人而已。”
  上官红不禁好奇地问道:“以前那两个是什么人?”
  “一个是位得道的高僧,他立志要渡化洒家,叫酒家放下屠刀不再杀人,跟洒家对谈了三天的道理,叫酒家立即戒杀。”
  上官红道:“那你一定答应了?”
  铁钵和尚哈哈大笑道:“那是五年前的事,在这五年中,洒家又杀了不少的人,可知他答应了没有。”
  上官红不禁怔道:“他既是一位得道的高僧,又立志要渡化你向善,这点事他难道不肯做吗?”
  铁钵和尚笑道:“他生性爱洁,嫌洒家的那钵水太脏。”
  “岂有此理。那有这种事的心。”
  铁钵和尚一笑道:“洒家所取的水的确太脏,那是一个妇人临盆分娩后洗濯身上血污的残水,触鼻一股腥臭,洒家捧了进来时,他已呕吐了两次,最后酒家要他洗脚,他说什么也不肯,更说出家人最忌此类血污,他已修成正果,一着污秽,前功尽弃,不愿坏了道基。”
  上官红叹了一声道:“这位高僧参的是野狐禅,已经入了魔道,怎么还能称为得道之士呢!出家人四大皆空,百无禁忌,眼中着相,便是未悟,何况妇人生育所流之血乃自然之现象,说它脏可以,说沾上了就坏了道基,则是走火入魔了,因为这些血污乃母体孕育子女辛劳的表征,乃极为神圣之证物,童儿无知,不知母者生育之苦,成人观之,始知呱呱堕地时,母难之艰辛而体亲恩之深,何污之有。”
  铁钵和尚大笑道:“高论,高论!和尚说给十个人听过,那十个人有九个认为洒家太过份而强人所难,因为那般出家人是最忌血房,有一个人则认为那老和尚心口不一,既然立志渡人,就应该不顾一切,舍己而耘人,他却把自己的道基看得太重,可见他以前所做善事,只是为了积满功德,而成正果,皆在修己,非为渡人济世,不过这十个人都认为洒家杀了那老和尚不当。”
  上官红愣然问道:“上人杀了那个和尚?”
  “不错,难道他不该杀?”
  上官红笑笑道:“这一点我暂时不予置论,我倒想问问第二个人是谁。”
  铁钵和尚:“是一个名妓,洒家许她百金为酬,叫她洗脚,她嫌脏不肯,洒家增至万金时,她终于动心而肯了,所以洒家在她洗过脚后杀了她,遗下万金作为她的修缮庐墓之费。
  上官女侠认为这人该不该杀?”
  上官红道:“这个妓女倒是不该杀。”
  “为什么?洒家最痛恨心口不一的人,百金数她嫌脏,万金之数她就不嫌了,可见她是嫌钱少而不是嫌脏。”
  上官红笑道:“她身在青楼,原是为待价而沽,既为名妓,身价自然要高一点,上人出的价不够高。”
  铁钵和尚瞪起大眼道:“她陪人一夕缠头之数,也不过是十金而已,百金怎么还嫌少了。”
  上官红笑笑道:“这价格是她自己订的,她认为替上人洗这双泥脚必须要万金之数,正如她夜渡之资为十金,如果有人以一金求欢,她不肯答应的道理相同,代价不足,交易不足,这是很合理的事呀。”
  铁钵和尚拍了他的光头道:“不错,洒家是杀得鲁莽一点,不过洒家一听她为万金而易志,已经一肚子火,那里还有精神去问其他了。”
  上官红道:“上人承认杀错了?”
  铁钵和尚点了点头道:“现在洒家只好承认错了,不过洒家也没认为错到那里,那个婆娘若论人品材貌,似乎并不比上官女侠差到那里去,叫万人迷,也确有那么一点颠倒众生的本事,却有辜负了一付好容貌,唯利是图,眼睛里只看到黄金,全无一点骨气,贪而无餍,如此贱妇就该杀。”
  上官红笑道:“上人虽然为人目为凶僧,但据我看来,上人并非滥杀无辜之徒,每次杀人都有理由的。”
  “当然,像那个和尚,打着济世渡人的幌子,自称活佛临凡,巧言善辩,论歪理是有两下子,洒家一向愚笨,被他竟说动了,幸好最后难了他一难,才把那个混球秃厮的虚伪面目揭开了,连他自己都是个浑蛋,居然还敢说渡人,那不是害人吗?所以洒家有杀他的理由,和上官女侠一样,杀他的动机则是不让他害人。”
  上官红笑道:“那个老和尚倒也罢了,至于那名妓万人迷,上人既然认为自己杀错了,内心有何感觉呢?”
  “屁的感觉,人那有不犯错的,错了要改就行了,洒家如果为了那个贱货而去偿命,岂非太冤枉了。”
  上官红淡淡地笑道:“上人既然宽予原谅自己,为什么不能原谅别人呢?”
  铁钵和尚哈哈大笑道:“上官女侠果然厉害,居然把洒家给逼住了,看来洒家是要破次例,把真正的原因说给你听了。”
  “上人杀人难道还有几种原因?”
  “不错,洒家杀人绝非如外传的只凭高兴,全无缘故,只是对一般人,洒家懒得解释,有一两个洒家瞧得顺眼的朋友,洒家就提出一个洒家自以为是的原因,只有对那些死者的直系亲属,或是一心要为死者复仇的人,洒家才告诉他们真正的原因,让他们去判断是否还要继续报仇,那样他们报仇不成,死在洒家手中,洒家才问心无愧。”
  “上人的理由一定是很公正了。”
  “这倒不敢说,洒家要杀人的原因虽不是放之四海皆准,但至少是质诸天地而无愧。”
  上官红笑笑道:“既是质诸天地而无愧,又何必秘而不宣?”
  “恶迹昭彰之徒,洒家无须解释,人皆知其可杀,但有些人辜负侠名,背地里干着欺心的勾当,洒家要他们为他们的恶行付出了代价也就够了,又何必要毁了他们建下的侠名呢?”
  上官红对这个和尚的印象开始有了改变,笑笑道:“上人,那位名妓之死,也是有她的取死之道了。”
  “不错,否则洒家何必去对一个欢场女子发横,洒家将内情告诉了你,就知道她何以该死了。”
  上官红忙道:“上人认为问心无愧就好了,我不想探人隐私。”
  “不,这件事女侠必须知道,因为与你今后的行动有很大的关系,那个万人迷并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而是一个极具野心的武林巨豪的爪牙,她串通了洒家的两个朋友,故意叫人立下一个赌约,诱使洒家上圈套,洒家一时不察上了当,以万金为博,原以为她不会答应的,那知道她居然肯干了,要洒家立刻付出万金,出家人云游四方,那有这么多的钱,但铁钵和尚又不能赖债,更不能欠一个青楼女子的债:只好接受了一项昧心的借约,向人借了万金付债,而且这笔债务的条件就是要为人杀三个人。”
  上官红哦了一声,铁钵和尚道:“对方的手段十分高明,他要洒家杀的两个人本来也是洒家要杀的人,所以洒家才答应了。”
  “上人既然明白了内情,就知道那女子只是为人利用而已,该杀的乃是利用她的人。”
  “不错,可是那女子的兄长是洒家的知交好友,洒家不止一次地帮助他们家中免于死难,洒家虽然不指望她报恩,但是她为了讨好她主子,居然设法陷害洒家为人作凶手,而且她的兄长也死于她的主人之手,这样一个忘恩负义,腼颜事仇的贱妇,到底该不该杀?”
  上官红沉思片刻才道:“杀都已经杀了,无须去追究,上人先说杀死万人迷与我有关,这倒是要请教。”
  铁钵和尚一指铁钵道:“先替和尚洗了脚才说。”
  上官红笑道:“先前一共有两个人为大师洗濯泥足………”
  “没有,实际只有一个人,老和尚是为了不肯洗而死,万人迷则是为了肯洗而死,不过上官女侠可以放心,不论你洗不洗,洒家都不会杀死你。”
  “上人每次要人洗脚都好像有条件的。”
  铁钵和尚道:“不错,上官女侠是否也要先提出什么条件?”
  上官红想了想道:“不,不必了,我无求于上人。”
  铁钵和尚道:“提不提是你的事,和尚却不能说了不算,只要你肯替洒家洗干净了这双泥足,你就可以提任何条件。”
  上官红终于蹲下身去,将铁钵和尚的那双泥脚洗得干干净净,最后还用自己的裙角把他的脚擦干净了。
  铁钵和尚哈哈大笑,从身边取出一双云袜与一对新麻履穿上了,然后道:“为了这双泥足,洒家受死了罪,好容易今天洗干净了,以后当勤加护持,不要再失陷污泥了。”
  他穿好了鞋袜之后方道:“司马青,刚才酒家说过的故事你也听见了,卫天风利用万人迷坑了洒家一下,要洒家替他杀三个人,前两个都是黑道中的十恶不赦之徒,洒家也有意除掉那二人,是以答应了下来,那知这第三个人,洒家在前两天才得到通知狙杀的,你可知道是谁?”
  司马青淡淡地道:“那一定是我司马青了。”
  “不错,你怎么知道的?”
  司马青微微一笑道:“在下虽然久闻你和尚大名,却从无交谈,你突然而来,一定是有事,你说了万人迷的事,在下猜到那个人一定是卫天风,卫天风目前亟欲除去的人就是愚夫妇,可是,大和尚说绝不会杀内子,那就一定是在下了。”
  铁钵和尚道:“不错,不错,司马青,洒家从一些朋友口中也听过你的事,觉得你很不错,洒家实在不愿意杀死你,可是为赌约所拘,没有办法,只好找到尊夫人又来一场赌约,好在尊夫人已经完成了所诺,我们就可以不必为敌了。”
  上官红一笑道:“大和尚,这是怎么说呢?”
  铁钵和尚道:“卫天风要我杀死尊夫,你一定不愿意吧。”
  上官红道:“我不愿意就能阻止上人不杀吗?”
  “以前不行,现在就行了,因为,你已替洒家洗过脚,有权要求洒家做任何事,你吩咐一声就行了。”
  “但是卫天风与你订约在先,怎可因后约而毁。”
  “约有轻重,我欠卫天风只是银钱之债,何况已经还了三分之二,欠你的却是命债,你要洒家的脑袋,洒家也没有话说,自然是以你的要求为重。”
  上官红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会要求你不要杀外子吗?”
  “难道你不会提出这个要求?”
  上官红道:“不会,我绝不会提这个要求,因为我对上人的行事很尊敬,上人既非滥杀之辈,杀人必然有原因,而且也可以质诸天地而无愧,假如你要杀外子,一定是他有可杀之处,我怎敢提出这种不近人情的要求。”
  铁钵和尚急道:“上官女侠,你知道洒家是为誓约所拘。”
  “誓约是你一个人的事,杀人却是极为神圣的事,吾辈行侠江湖,行法外之法,为中心无愧,如果上人为誓言所拘,而要杀一个不该杀的人,上人就不配言侠,所以上人杀不杀外子,应该由上人自决………”
  铁钵和尚大急道:“姑奶奶,和尚就是想摆脱这个拘束,才登门求助,就请你开句口,帮帮和尚的忙行不行?”
  “上人,如果外子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我请你不杀他,你也肯答应吗?”
  “这个,当然了,你有权叫洒家做任何事。”
  “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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